第六章 间谍
就好像有一根线牵扯着一般，杨松再次回到了那个店铺边上，扯了张报纸然后靠在路灯下面假装在看报，实际上却在偷看那个一直躺在靠椅上的壮汉。
这看着看着，杨松就逐渐看出了问题了，随着看胡斐的时间越来越久，杨松发现在他眼中胡斐的模样开始出现叠影，模样越发变得奇怪，从一开始第一眼就能看出是胡斐到慢慢变成来了一个金毛白发啤酒肚大汉。
“这是怎么回事”杨松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胡斐随着在梦里面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就会越来越融入这个梦境之中吗最后会不会就永远变成梦中的模样
这一点杨松无法确认，不论如何在他清醒之前他也是克雷斯的模样，只有等到自己清醒之后，才恢复了自己的容貌，这就等于在清醒之前的自己仿佛被蒙上了一个面罩一般，如果没有醒过来，就永远带着面罩，但是只要清醒过来，这张面罩就会自动脱落，可以看见梦中任何不真实的地方。
但是这不符合杨松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所以杨松大胆的猜测，是不是一旦自己清醒过来，即便是没有清醒过来的人，清醒的自己依然可以看穿他脸上的蒙面呢而现在他却渐渐的看不清楚胡斐的模样，对此杨松认为是自己在久了的缘故。
他想到了以前和朋友们讨论过的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当一个字看久了，就会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字呢坚持理科并且一向崇尚百度至上的一名朋友跟他解释说这个原因在于一种任何人身上都会出现现象。
这种现象叫做完形崩溃，当长时间看或者认识一个物体或者事物的时候，神经元便会产生疲劳，从而影响感官机能使其产生疲劳，最终导致即便是曾经熟悉的物体或者事物也依然不能轻易认出，甚至会对其产生深度的怀疑和质疑。
杨松突然想起了谢广佑跟他说过的关于清明梦的一些常识性问题，又想起了之前和谢伟的对话，他深深的了解了梦境的一个重要一点，他现在几乎可以确认，这一切就是一个2d画面。
神经会不会影响到梦境呢杨松对此不知情，他只知道不论如何，梦境就是2d画面，所有的一切看起来真实的一切都是概念在作祟，如何合理的利用概念，并且将概念深度影响梦境使梦境产生变化就是清明梦者们需要做的事情。
任何一个发自内心深处认为梦境是真实的人，最终都会坠入梦境最深处，就好像盗梦空间里面所说的迷失域，只是这所谓的坠入迷失域根本就不是一直沉睡梦中，那只有植物人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基础的身体机能。
而进入迷失域的人则不同，如果换做中国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魔怔了，对，就好比许多人总是诚惶诚恐的害怕鬼怪敬畏神明，但是现实里面哪里又有真正的鬼怪呢
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人类的记忆都是可以模糊并且重置乃至重造的，当一个人坠入迷失域最明显的症状就是，他会反复做同样一个梦，这样的梦境有正常的梦境，也有美梦，但是更多的是噩梦，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总是更加难以忘记可怕的事物，反而容易忘记美好，这就是不少人迷信的原因，他们将许多幻觉乃至梦境都当成了可以为鬼怪神仙的存在作证的证据。
就好比一直被所有人深信不疑的鬼压床，害怕这个的人在谢广佑嘴里，那就是最无知和最愚蠢的人，对于每一个清醒梦者来说，这鬼压床就是他们求之不得并且一直追求的状态。
早在外国许久之前，就已经将鬼压床彻底解密，所谓的鬼压床不过是一种学名叫做睡眠麻痹的特殊状态，当一个人从进入梦中或者即将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清醒了，但是身体却处于麻痹状态，其实这所谓的麻痹不过是和清明梦者们口中的出体。
正如之前所说到的，现实里面的身体和梦体有极大的区别，虽然现在杨松实在分不出自己到底是肉体还是梦体，但是他可以肯定，现在的胡斐就是处于肉体和梦体共生的情况，这种情况下除非他自己主动清醒过来，不然只能永远在这个世界里面当一个小贩。
杨松是真的很想胡斐，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左右看了看，其实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谢伟的打算，相比胡斐这些精英士兵，谢伟这种天赋异凛的天才才是最能够解答他疑惑的人。
所思不得其解，自己又暂时没有办法喊醒胡斐，杨松只能扭头离开，他决定一直沿着谢伟来时的路走过去，或许能够遇到他，他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谢伟是一定还活着的。
离开这条街道的时候，杨松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街上人流依旧，那些被光头怪物吓走的人似乎又走了回来，即便是路上还躺着几句尸体，却没有一个人去处理，就连救护车或者警车都没有开过来。
这无疑是一个看似真实，其实十分虚假的世界，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些人都在重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事情，就比如那一对正在商店门口选择物品的小情侣，当他们选好了东西，却又走出了商店，在路边饶了一圈，走回来又开始重新跟销售讨价还价，要买的东西还是那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又好比那个一直在鬼鬼祟祟四处游荡的小偷，杨松刚才在观察胡斐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拿走了四个一样的钱包，现在又看见他准备出手了。
“这个世界是一个反复的世界，每一个人都在做永远一样的事情，甚至于，连天空都不会变黑，这里也不会有黑夜。”杨松喃喃道，抬头朝上方看去，那里的太阳十分显眼，就连太阳背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也是低调了许多。
可是杨松无法忽略那一片黑暗，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法，若是能够破开这片黑暗，是不是能够看见许多东西隐藏在一切背后的真相
本想转头离去，但是杨松却发现了一个让他难以挪动脚步的事情，他又看见了那个瘸子乞丐。
和之前逃命时所看见的瘸子乞丐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瘸子乞丐似乎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瞎子乞丐，一只手牵着这个瞎子乞丐，然后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沿街乞讨。
只是不论他如何低声下气，都没有任何一个路人给他们一分一毫的施舍，走上几十米依旧一无所获。
杨松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说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枯燥和重复的动作的时候，偏偏只有这两个乞丐，一直都在做着他们要做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回过头。
这一个发现让杨松十分激动，他知道自己无意之中似乎找到了这个梦境一些关键的地方，这两个乞丐，跟这个梦境世界一定有脱离不了的关系，解开梦境这个谜题的结果或许就在这两个乞丐的身上。
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杨松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压低帽檐慢慢的朝那两名乞丐走去，只露出了一半脸，甚至连眼睛也看不到。
瘸子乞丐并没有注意到杨松是朝他走过来的，所以看见杨松的时候眼睛一亮，连忙一瘸一拐的跑到了杨松的身前道“是你啊先生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苏菲在哪里，可能我现在都找不到她”
杨松装做一副惊讶的模样，一边压着帽子一边说道“哦是你啊，这不用谢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瘸子乞丐见杨松要走，连忙抓住杨松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实在是太脏了，又讪讪的收了回去，道“不好意思啊先生。”
杨松苦笑道“这有什么，我不介意的，不过你真的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而已。”
“可能对于先生您来说只是小事，但是对于我来说，苏菲就是我的一切，她就是我的宝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苏菲，快跟先生道谢”瘸子乞丐轻声对身旁的苏菲道。
杨松打量了一下这个苏菲，便不再想再看第二眼，说句真心话，即便是在中国，再怎么倒霉的乞丐，也没有丑到这种地步的，偏偏还是个瞎子，怪不得沦落到成为一个乞丐的地步。
苏菲听到瘸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道“先生，谢谢您了。”
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杨松就傻了，不为别的，苏菲的声音，好听到让他震惊，即便是最动听的鸟声音也没有她说的话好听，软软的，酥酥的，甜甜的，清新之中带着一点沙哑，最后一句话有气无力听见了一点却又感觉什么都没听到，就好像刚刚抓住一根绳子却不小心滑掉了一般。
见杨松一脸异样的看着苏菲，瘸子乞丐略带自豪道“我的苏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在我心中，没有女人可以跟她比，她是最善良最美好的代表，有了她在我身边，天堂就在人间。”
听见伴侣如此毫不掩饰的夸奖自己，苏菲有些开心，吃吃的笑了起来。
杨松也笑了，赞叹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对了先生，我到现在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阿姆多，汉默，您可以叫我汉默，我是一名画家。”瘸子乞丐突然正色道。
杨松一愣，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音“他叫克雷斯，是一名电工。”
“陈默”杨松惊喜的转头看去，果然是陈默这个一脸坏笑并且浑身长满了肌肉的家伙。
“你跑哪里去了让我好找。”陈默带着墨镜，但是却并不妨碍他的眼神透过镜片传递给杨松一些必要的信息。
“我随便出来散散步，你找我什么事”杨松接下了话茬道。
陈默拍了拍杨松的肩膀，看向汉默和苏菲，大大咧咧的道“你们好，我叫凡克斯，是德克萨斯过来投奔我兄弟的。”
汉默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德克萨斯州不远，距离这里很近。”
“对了，你们是不是在说什么事啊不介意我听听”陈默朝杨松使了使眼色道。
杨松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终于碰到了一个能够给他出主意的人了，自然是听陈默的意见，连忙道“你是画家吗给我看看你的画怎么样”
“啊你要看吗那当然可以啊”汉默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连忙带着两人就朝他的老巢走去。
汉默是个瘸子，加上苏菲又是一个瞎子，所以他们走路的速度非常的慢，杨松和陈默吊在后面说着什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到处在找你们。”杨松道。
“我本来在找谢广佑他们，按照一开始的协议，是没有最先找到你的打算的，要不是路过那条街正好听见枪声，我也不会好奇过来。”陈默道。
“我之前死过一次了。”说到这里，杨松只觉得心中一酸。
陈默看了眼杨松，这他还真不知道，想来现实里面又有一个人突然横死街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不过我替她报了仇。”杨松笑道。
“我看见了，你干的很不错。”陈默赞叹道。
耸耸肩，杨松道“哪里，也是我手里有枪的原因，不然就那个怪物，一个能弄死我十个。”
“你的枪没子弹了吧”陈默突然道。
杨松一愣，点头道“怎么了”
“给你。”陈默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制式手枪，递给了杨松。
杨松连忙收起来，低声道“你哪里弄来的”
“弄死了一个警察，从他身上搜来的。”陈默不以为意道。
杨松哦了一声，也没问为什么你不自己留着，想来他既然能杀死持枪的警察，那么有没有枪，其实不是很重要了。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在美国，而且还是美国的路易安那州。”陈默轻声说道。
杨松连忙道“不可能吧我们现在还在做梦啊，怎么可能就去了美国呢”
陈默摇摇头，道“我说的是，这个梦境世界的原型，就在美国，造梦师出了大错误，现在我也找不到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去了。”
杨松被陈默的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道“你是说，缇娜她故意将这个世界弄错她难道不怀好意吗”
“谁跟你说的我可没有你这么龌龊的心思，克里斯他们是很纯粹的生意人，对于他们来说，客人的权益是绝对高于国家的，他们不可能不怀好意，对他们只会有祸害，而没有好处，更别说，缇娜本身就是我们的人。”陈默道。
陈默的话顿时震惊到了杨松，他万分不敢相信的道“你你说什么你说缇娜是我们自己人”
“对啊，你别看是长着是外国人，其实本身一直是我们政府的特工，暗地里一直潜伏在外国盗梦者组织里面，不然你以为我们凭什么去治疗陈瑞天那个死人”陈默撇嘴道。
这个消息当真不算小，怪不得政府如此笃定相信克里斯他们一群人，放心他们进入自己的世界盗梦，却怎么也不愿意请另外一伙盗梦组织，原来早就把人家的底给摸透了。
“但是你也别小看其他国家，如果情报没错的话，那个叫做邦尼的家伙，是英国安插在他们团队里面的间谍。”陈默道。
杨松莫名其妙联想到了007系列，同样是英国，名字里面还有一个邦字，确实容易联想，苦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名字很耳熟。”
“此间谍不同于彼间谍，他是一个商业间谍，服务于一个财团，属于私人向的手下，并不是英国政府派遣出去的间谍。”陈默解释道。
杨松翻了个白眼，反正不论是什么间谍，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盗取这个团队所有关于梦境的资料和文件，说不定还有可能是谋取他们手上的科利亚仪器。
转念一想，现在不就拿到了那个仪器了吗不过是区区三亿美金，就将全世界所剩无几的科利亚仪器放进了龙腾，杨松甚至在恶意的猜测，龙图和龙二那一对爷孙会不会将科利亚仪器还给那个团伙呢
今时不同往日，任谁也绝对想不到科利亚仪器和清醒梦居然可以起到挽救全人类的作用，若是那个团伙在接这个任务之前就知晓情况，杨松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会把价格提高十倍乃至更多，正如陈默所说，他们这个团伙心中考虑的更多的，始终还是利益。
“所以，如果梦境世界出了问题，那么就算要出，也只有邦尼才有这个可能性，别人不会。”陈默道。
“可是，如果发生了我所想到的一件事，那么事情就非常显而易见了。”陈默低声道。
杨松自然洗耳恭听。
“如果没有发生那种所有的一切瞬间回归原点的事情，我是不会想到这些事情的”陈默话音未落，杨松连忙道“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也经历过了是吗我们突然回到刚刚进入梦境的时刻，是因为谢伟死了。”
陈默眼睛一亮，道“你继续说，把当时的情形全部跟我说清楚”
杨松便将他如何看见谢伟，如何看见那追杀谢伟的人出现导致自己清醒过来，又如何看见谢伟不慎摔倒最终导致他被车撞死，导致一切回归了原点。
陈默越听越兴奋，道“你是说，谢伟把那个瞎子乞丐撞倒了，导致他被车撞死，然后一切就回归了原点”
杨松也被陈默兴奋的气氛感染到了，兴奋不已的道“是啊”
“那么，同样被车撞的还有苏菲，你觉得，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一切回归原点呢你想想，被车撞死的可不止谢伟，还有苏菲。”陈默的话瞬间让杨松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