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
电梯中，杨松注意到克里斯和谢广佑两人相谈甚欢，不由感叹，如果不是这场梦境，这两个在各自国家最顶尖的梦学家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互相认识。
“看你的样子，有心事吗”挤在电梯里面，缇娜对杨松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大卫还不是这个梦境的主人的话，那么我们该何去何从。”杨松苦笑道，之前汉默被他亲手杀死，却没有让他们从梦境之中脱离出来，让他莫名的开始担忧。
缇娜看着躲在杨松身后的苏菲，笑道“没有别人了，这个城市就那么大。”
顺着缇娜的目光，杨松也看着苏菲，在得知苏菲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的时候，他们都下意识的远离了她，并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臭味和她的长相，而是她的身份确实让这些人情绪莫名，如果没有苏菲，也许他们都会死，但如果真的没有苏菲，或许一开始他们就不会来到这个梦境里面来，毕竟这个梦境的出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苏菲。
“你们准备一下，待会见到大卫的时候，会有人来攻击我们，我和肖瑶负责站住门口，其他人协助，常伟你和杨松一起去找大卫，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陈默开始分配工作。
对于陈默指挥，这些人并没有异议，不论是他的职位，还是他在这场梦境之中的表现，都足够让他成为他们的指挥者，毕竟要是不听陈默的，难道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叫给其他人处理吗
象征着顶楼的按键发出一道亮光，随机电梯门缓缓打开，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整个顶楼就好像一个展厅一般，圆形天顶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一名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的人就在大厅中央作画，场面十分安逸。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很快将要面临的是一场血战，一个个紧张万分，陈默朝杨松使了使眼色，杨松会意，带着苏菲，常伟还有缇娜朝那人跑去，而落在最后的肖瑶则反手按住了电梯的开关，这是让所有电梯停运，他是吃过这个电梯的亏的，那些追杀者不仅从楼梯里面出来，还从电梯里面出来，能够减少一个防守的地方，就减少一个，省心。
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死大卫，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大卫依然不是梦境的主人，那么真正梦境的主人想来还是要从大卫这里找线索，杀死了大卫，又得重新来一次，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不出肖瑶所料，很快众人便听到楼梯口里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十分凌乱，那些上楼的人现在肯定在不要命的狂奔。
“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大卫吗”谢广佑朝克里斯问道。
克里斯摇了摇头，道“这些人本来就是正常的医护人员，如果变成反击者，肯定要有原因，我以前的经验并没有因为靠近梦境主人便会被围攻，除非这个梦境主人将很重要的秘密保管在了某处。”
“你是说，这里面放着一份真正梦境主人的秘密”谢广佑若有所思道。
“准备。”肖瑶和陈默两人可没有心思讨论这些，他们现在的职责就是战斗，在杨松弄明白一切之前，将这些疯狂的追杀者拦住便是他们的任务。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一名带着护士帽的女子露出了脑袋，红着眼睛仿佛猴子一样朝堵在楼梯上方的肖瑶冲去。
“开火”陈默冷漠道。
不用陈默发布命令，肖瑶枪里的子弹早就已经发射了出去，这些追杀者足足十几个，被他一梭子子弹全部打趴在楼梯阶上，堆成了一堆，不过对于这个足足数十层的大楼内的人来说，这些数量不过毛毛雨，肖瑶子弹都没有换完，又有十几名追杀者踩着前者的尸体冲了上来。
“哒哒哒”陈默开枪了，他的枪法很准，比肖瑶一次性打空弹夹不同，他是瞄准了之后一枪一个，打死这一群人不过是一半的子弹而已。
装好了子弹，肖瑶骂了一句，猛然掏出了一枚手雷就要朝下面丢过去，却被陈默抓住了手，道“不要炸了这个楼梯，堵不如疏，你要是断了他们这些人的路，保不准他们就会爬墙进来了。”
常伟早就跟陈默说了这些家伙为了找到追击者会自动变异这件事的，陈默一直放在心上，见肖瑶要用手雷，连忙阻止，这一炸楼梯都得塌，那肯定会让追杀者进化的，本来人数上就占尽劣势，若是还让敌人变得更加难以对付，那才是愚蠢。
随着敌人越来越多，陈默和肖瑶渐渐的难以支撑，其他人连忙搭手进来帮忙，就连谢广佑和谢伟这两个之前哪怕架都没打过的人也参与了进来，即便看着这血淋淋的战场一样的场景一个个面色发白，但是好在他们都能坚持。
楼梯口激战正酣，杨松几人也来到了独自坐在大厅中央那人的身后，常伟一脸戒备，手里的枪一直对准着那个人露出椅子的半个脑袋，只要有一点异动，便会一枪打爆他的脑袋。
走进了，杨松才发现这个人居然也是在画画，而他所画的和之前在汉默小屋里面所看见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尸体，只是一个画的是小鹿的尸体，一个画的则是人的尸体。
而且这个人画的尸体还不止一具，摆在他前方的一张桌子上，十余具尸体全身赤裸被弄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而这人现在似乎才画了一半。
不过这一半的画却让杨松怔了怔，这张画上，似乎还并没有开始画那些形态各异的尸体，倒是先画了一个站在山头上的男子，这就是让杨松发怔的原因，那个画中的男子杨松太眼熟了。
杨松还记得当时离开汉默小屋的时候，汉默送了一幅画给杨松，而杨松则选了其中一幅最让他好奇的画，那副画正是汉默所说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所画的画，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那副画里面的人和汉默长得一点都不像。
而现在看见这幅画上的人，杨松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画中的人，正是那副画中的少年长大后的模样，虽然有些地方不同，但是那股子阴霾的气息却是不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化的。
想到了一个非常震惊人的念头，杨松激动的跑到了那名男子面前，常伟见杨松如此冒失的跑出去，顿时着急的想要阻止，却见杨松原本激动的表情再次变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男子。
这名男子一直都很专心的在画画，即便是后面发出了爆炸和枪击声，依然不能打搅到他，仿佛全世界只有他眼前的那副画一般，可是随着杨松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终于将注意力转回了现实之中，渐渐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那名突然闯到他面前的陌生男子。
“汉默你不是大卫”杨松难以自抑的喊出口道，他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大卫是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对于梦境世界很重要的人，而当他看见那副画，便以为大卫其实才是那个少年，汉默一直在骗他，可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偏偏是汉默
是的，这个人正是汉默，当然，只是外貌完全一样，杨松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汉默，喊出那句话纯粹是被惊到了。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喊我”听到汉默两个字，这名男子顿时惊慌的站了起来，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还会有人喊他这个名字，而看见他这个反应，杨松却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喊错，这个人真的是汉默，这下是真的搞不懂了，之前刚刚被他杀死的汉默，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在这里
“汉默是汉默吗汉默你在哪里”落在后面的苏菲听见杨松嘴里的话，顿时欣喜的朝这边走过来，缇娜连忙拦住苏菲，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要是苏菲贸然靠近被杀死，他们又要前功尽弃重新来过一次了。
好似一道霹雳闪过，这位原本神情激动的男子浑身一颤，苏菲的声音让他整个人好似时间停止一样停顿下来，然后便是嘴唇哆嗦起来，想要将脑袋转到身后，然而他的脖子好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半天转不过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拦着我汉默汉默你在哪里”苏菲非常激动“我好害怕，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汉默”
男子终于转过了头，看见苏菲的第一时间便泪如泉涌，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痴痴的看着苏菲。
常伟将杨松拉到身边，手里的枪没有放下，哪怕现在那个人似乎完全不具备丝毫危险，他也依然不能懈怠。
“苏菲对不起”那名男子终于哽咽着说出了话，而听到他的话，苏菲更加激动了，剧烈的想要挣开缇娜的控制，道“走开不要阻拦我我要在汉默旁边”
“对不起苏菲，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丢下你的。”大卫，亦或是汉默苦涩道。
“你说什么呢”苏菲停住了挣扎，呆呆的站在缇娜的怀里。
汉默仿佛没有听见苏菲的话，痛苦的捂住了脸，声音透过指缝传了出来“对不起，我抛弃了你，是我抛弃了你，这才让你被车撞死的”
“汉默，你在说什么呢”苏菲猛然一晃，差点倒在缇娜的怀里，推着缇娜的手，苏菲剧烈的晃动起来，她要走到汉默的身边去。
“缇娜，放开她吧。”杨松忽然对缇娜道。
缇娜闻言一愣，看了看常伟，有看了看杨松，慢慢的松开了抱着苏菲的手，苏菲立刻朝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道“汉默你在哪里”
“不你不要过来我不应该看见你的，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我每天都在痛苦，我每天都在忏悔，我后悔我抛弃了你，我后悔了，我又回来找你，可是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那里呢，为什么要走到马路上去”汉默跪在地上痛苦的喊道。
苏菲呆愣的站住了，杨松和缇娜两人也呆住了，汉默的话里面透漏了太多的信息。
“苏菲，你已经死了，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是一个好人，你可以在天堂好好的生活，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汉默突然止住了哭泣，撑着椅子，艰难的站了起来，杨松这才发现，这个汉默，依然是一个瘸子。
“我还活着呢，汉默，我没死啊”苏菲惊慌道。
“不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就在那条街上是一个叫安吉儿的女人撞死你的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帮你报仇是吗我已经帮你报仇了我亲手杀死了她苏菲，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那么的爱你”汉默一瘸一拐的朝苏菲走来，边走边说道。
苏菲手足无措，她一时间难以理解汉默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在她那单纯的思想里，自己没有死，为什么汉默一定要说自己已经死了呢她很想解释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菲，你放心，我现在过的很好，我现在是一家公司的总裁，手下有很多的职工，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了苏菲你看，这里就是我的画室我曾经跟你说过，早晚有一天，我会买下一栋摩天大楼，然后将这座大楼当做我的画室现在成真了苏菲，你安息吧，我很好。”汉默终于走到了苏菲的面前，抚摸着苏菲的脸蛋，笑道。
苏菲脸憋得通红，想不通为什么汉默一直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匆匆地解释道“汉默，我没有死啊你肯定是弄错了”
汉默的笑容慢慢僵硬，摸着苏菲的手也停在了空中，忽然，他苦笑了一声，道“果然是梦，好真实的梦啊我就知道，除了在梦中，我又如何能够看见如此真实的苏菲呢我真的很想你，苏菲，我好后悔以前做的事情啊”
杨松咽了咽口水，得，这个梦境的主人居然清醒了过来这到底算什么事那现在到底要不要杀死他
常伟和缇娜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汉默，他们真的想不到，这个他们准备杀死的人居然在最后的关头清醒了过来，成为了一名清明梦者，那他们还要不要下手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然而并没有让他们思考的时候了，随着汉默发现自己在做梦的同时，梦境世界发出了一阵巨大的震动，杨松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碎片，不论是汉默，还是苏菲，以至于房屋砖瓦，似乎梦境世界在汉默清醒过来的瞬间崩溃一般。
随之而来的，便是眼前的景物在瞬间拉长，杨松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团漩涡之中，头昏脑涨疲惫至极，而当他睁开双眼，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团又一团的光芒，耳边则响着一阵阵立体的音乐。
杨松怔住了，这一幕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熟悉，他清晰的记得，在他进入梦境之前，就是看着这样的光芒，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的，他还知道他现在正在一个叫做视听共振器的头盔里面。
活动了一下手臂，皮肤，骨骼，筋肉，身体内部的各种变化不论大小细微，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动，难以置信，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吗这才是现实吗
杨松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