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该做的事情
一共九十一个人，杨松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才看完，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痛苦不堪到后来的平静，以及最后的麻木，那些军人说的没错，杀人杀多了早晚会麻木起来，人命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杨松这个时候很想睡一觉，但是他的精神却依旧亢奋无比，这种感觉很好，但是也很难受，杨松真的很想什么也不想好好的沉睡一下，但是身上的奇特能力不允许他睡着，再说，就算睡着了，依然也要去梦境世界厮杀，他已经失去了休息的自由。
既然睡不着，杨松只能选择做些其他事情，张富生的人还没有来，杨松选择看看其他的情报。
这十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杨松在梦中死亡导致的九十一人死亡自然是头等大事，但是整个世界对此束手无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所以情报里面没有着重提醒。
而杰克的事情则是在这些情报之后的事情，所以杨松现在也不知道外界是个什么情况，这台电脑里面的情报只有他睡着之后以及他睡醒之前的外界情报。
其中吸引了杨松注意力的就是俄罗斯历时半个月的大规模灭恐行动已经落幕，耳光事件和尿急事件最开始的受害者无疑是这个毛子国度，他们急需将国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从而避免国家内部的各种矛盾和纷争，所以他们将矛头引向了恐怖组织，任何在尿急事件以及耳光事件之后声称对此负责的恐怖组织全部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五天之前，几乎所有知名恐怖组织都公开发表声明，声称这些事情皆非他们所做，并且大多认为这是神明的惩罚，当然，为了表明他们的决心，甚至将十几天之前曾经发表声明的手下全部杀死，并且录像发到了网络上。
并不是这些恐怖分子太弱，也不是俄罗斯太过强大可怕，而是这些恐怖组织已经惹起了众怒，全世界的人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目标放在了这些出头鸟身上，光是俄罗斯本国收到的战争捐款就足足有俄罗斯半年的生产总值，更不要说其他参与剿灭恐怖组织的国家了。
恐怖组织之后，就是各个国家的游行活动和抗议示威，各国许多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人大多妄图借此机会崛起，在世界各地掀起了一阵又一阵风暴，尤其是那些比较小的国家，甚至爆发了许多小型战争，当然，因为全世界越来越浓厚的战争气味，世界各国的军火商居然公开售卖起军火起来。
这些丧心病狂的政客和唯利是图的商人根本不在乎以后的事情，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翻盘或者少见赚大钱的机会，毕竟全世界数十亿人，哪怕是死也不会那么巧到正好弄死自己吧
这些人属于头脑清醒的人，而那些愚蠢无知以及愚昧秀逗的人则是做出纯粹相反的举动，他们正是被前者利用的人，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或者加入临时组建的反政府军队想要改变现状，或者进入各种邪教组织妄图保命，或者以为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独自跑到深山野林躲藏，或者觉得生存无望直接自杀了事。
各种报道实在是太多了，杨松看的眼花缭乱，他有些不敢置信，却又觉得可以理解。
然而在这些报道里面，唯一相对稳定的国家，或许就只剩下中国了，这与中国有关，中国不会陷入党派斗争的阴影，殊不知就在隔壁的台湾早就闹翻了天，三四个党派已经昏头到上街打架上演极品好戏的程度了。
然后也跟国内政府先知先觉有关，他们早就知道了许多事情会发生，毕竟他们是首先发现杨松的国家，若是这样还不能保持国家的稳定，只怕这个国家也频临灭亡了。
其实中国应对杨松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所做的准备和以前应对艾滋病没什么区别，在政府的宣传中，那些突然出现伤口的人都是感染了毒性极强的病毒，任何一个国内出现受伤的人，基本都会被立刻控制起来，然后移送医院隔离，某种方面来说，说他们是中毒之人显得有些无情，却能很大程度上抑制群众的逆反情绪以及各种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毕竟没人会想靠近这些中毒的人，很方便他们暗中做一些事情。
例如研究。
“咚咚咚。”沉寂了一个通宵的房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杨松知道他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一脸平静的打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人便是一群杨松很熟悉的人，带着白色口罩，穿着白色大褂手里捧着一堆器具的人，他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给杨松修剪身上各处可以减掉或者剔除的东西，然后拿这些稀有的东西去研究。
由于做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什么干净卫生的环境以及苛刻的设备，所以杨松还没有走出门，就被这群人再次挤了回来，坐在了椅子上，这些人立刻开始着手修剪起来。
这种感觉其实很舒服，如果不是被强迫的话，杨松甚至觉得自己应该付给他们一点钱当做报酬。
真正动手的人终究不可能是那些成天连自己的胡须头发都不好好料理的科学家们，他们现在大多站在边上看起来很忙碌的在操作各种设备进行扫描和收集信息，为杨松修剪的人是专门从外面高价请过来的顶尖疗养师们。
也许是察觉到杨松现在的一些情绪问题，所以张富生还特意安排了几名超级专业的按摩师父，于是就出现了很可能是超级富豪才能享受到的顶尖待遇，年薪上百万的数十年资历按摩师夫专门在杨松的背后为他按摩，培养过上千优秀弟子的民间理发师则站在杨松身旁轻松的挥舞他的小剪刀为杨松修剪头发，当然他同时还要为杨松剃胡须。
而在杨松的前方，则是两名军区养老院的资深洗脚技师，他们以前都是为那些至少也是处级退休干部修脚，现在则是为杨松这个什么级别都没有的光棍修脚。
闭上眼睛，杨松真的觉得很舒服，如果第一次就这么弄，而不是让那些愚蠢的粗暴满脑子就想把自己解剖的科学家们来弄的话，杨松绝对愿意每天来一次这样的体验。
也是杨松十多天都在沉睡之中，所以毛发指甲长了很长，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杨松浑身上下多了许多死皮，这或许是在梦中战斗所带来的变化，但是都在这些经验超级丰富的大师面前无所遁形，哪怕能弄下一点死皮粉末，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
一番收拾下来，杨松甚至舒服到呻吟起来，然后这种感觉戛然而止，收集到足够信息的科学家们一挥手，这些技师们便立刻跟着离开，只剩下杨松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
就在杨松还有些回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杨松面前。
“小柔，你来了。”杨松咧嘴笑道。
这次出现在杨松面前的小柔穿着的是杨松第一次见到小柔的时候穿的衣服，典型的职场装，三分裙黑丝袜手里捧着一个笔记本带着一副黑色眼镜，看起来充满了知性美。
小柔强颜欢笑道“看起来你很舒服。”
杨松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平静道“我很抱歉你那些朋友们的事情。”
小柔摇了摇头，道“我只认识刘长然，但是他自从梦境世界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也不理我了。”
杨松回想了一下，觉得刚刚从梦境里面出来的时候，刘长然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任何人死里逃生至少都会很开心，刘长然已经很幸运了，因为小柔的关系，杨松对刘长然印象比较深刻，几次都是第一个救他，不然他可能早就死在梦境界限里面也说不定。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杨松轻声道，走到了小柔的身前。
小柔咬了咬牙，低下头道“你也是这样吗死了那么多人，你也很内疚是吗”
杨松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道“如果可以换的话，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些无辜的人。”
小柔抬起头看向越来越近的杨松，有些抗拒的推开他，道“我心很乱，刘长然真的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也是很优秀的人，但是就连他这种人都会变成这样，我不敢相信你居然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我只是把所有变化都隐藏在了心里，如果深入了解一下，你就会觉得我真变化很大。”杨松认真道。
“恩”小柔面色红润，贝齿轻轻的咬着下嘴唇，她真的不想做这些事情，但是迫于上面的要求，任何有利于杨松心态的事情，她都有义务要做。
“轻点，慢点。”杨松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得不说小柔真的很柔，即便是做按摩这种事情都那么的舒服，她的手简直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他的皮肤一旦接触小柔的手指，就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波动，或许是舒服，或许是痒。
小柔红着脸，身为杨松的秘书，不过是按摩而已，她心底并不抗拒，主要是杨松那副享受的模样，让她有些羞愧，毕竟整个基地里面都被摄像头监控着，那些好事的人这回肯定盯着这里的监控画面不放吧
“你跟我说说之前梦境里面的事情吧”小柔说出了她的来意。
杨松没有隐瞒，全部告诉了小柔，包括他继承了猎人杨松的一部分记忆和身体素质。
小柔捏了捏杨松的手臂，有些惊叹道“真的变硬了很多，而且肌肉也变大了。”
“肌肉本来就大好不好。”杨松不会放过调戏小柔的机会，实际上来说，整个龙腾基地也只剩下小柔可以供他调戏了，科研基地里面能指望有几个美女呢更别说还愿意待在杨松身边并且对杨松的身体没有解剖渴求的女人就更少了。
小柔无视了杨松的话，继续给他按摩，一直说到杨松进入梦境界限的时候，他和段军义想通过手心写字来互相交流的这件事让小柔有些沉默，她从小没有受过苦，一直跟在郑老身边，自然不会体验所谓的紧闭，更加想不到这种看不到听不到也动弹不得的紧闭有多可怕。
“我们继续练习吧。”如果说之前的小柔对跟杨松认字这种事情持无语加不相信的态度的话，现在则是自愿帮助杨松了，她想象得到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会是多么难受，杨松说起来的时候模样很轻松，但是正如杨松所说，他将一切都隐藏在自己内心的深处，一切都由自己来承受。
相比之下，刘长然的表现则有些不尽人意，在杨松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看电脑的时候，小柔则选择了去安慰刚刚经历生死危机的刘长然，而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找杨松。
可是在小柔看见刘长然的时候，却只看见刘长然不停的对着电话嘶吼，然后又看见他对基地的负责人大吼大叫，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立刻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尤其是再也不会进入梦境世界。
可是这由不得他选择，他们这些从梦境世界里面活着出来的人，要么选择继续和杨松一起奋战，要么只能留在基地内，哪怕立下了功劳，也要等到事情彻底结束之后才能离开。
小柔从来没见过刘长然如此愤怒的模样，她被吓到了，所以选择在刘长然独处的时候去找他，没想到却被刘长然狠狠的呵斥了一顿，然后委屈的离开，之后才来找杨松。
或许是内心的变化，小柔看着杨松右手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动作也越加轻柔，这让杨松有些惊讶，不过乐于享受，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着小柔画字，杨松答字的循环。
杨松真想永远这么下去，但是要找他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先是研究人员和技师们，然后又是小柔，现在则变成了陈默，如果说前面两个都算是享受的话，那么在陈默这里，杨松就很难保持轻松的心态了。
小柔知道陈默来肯定是有事，知趣的让了开来，陈默手里提着一袋油炸食品道“饿了没帮你带了麦当劳。”
杨松没有感到多么饿，但是闻到这些香味顿时食指大动，抓着一个汉堡包就着薯条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不知道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以后要是搞定了该怎么还。”
陈默笑道“你要真能搞定，我帮你还。”
杨松顿时笑了“现在为止你就这句话还算人话，呐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要反悔了。”
“你放心，我有的是钱。”陈默淡淡道。
杨松好奇了，道“你哪来的钱”
陈默瞥了眼杨松，道“陈瑞天留给我的，他半死不活的时候，龙老头只找到了我，所以我就继承了他的所有财产，差不多几千万美金吧。”
杨松啧啧称奇道“你父亲真的很厉害啊。”
“嘿，你以为这都是他赚来的他出任务，国家安排身份地位资金，中间多的是油水可以拿。”陈默冷笑一声，丝毫不忌讳他现在用的钱是父亲贪墨而来的。
“但是这都是他应得的，至少他替国家卖了几十年的命。”陈默耸耸肩道。
“好了，不说那个活死人了，谢铭招了，这是他的原话，你自己看吧。”陈默将一张纸摊开放在杨松面前，同时他也看见了桌子上被砸出来的凹处，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
杨松没有注意陈默的表情，一边啃着汉堡包一边看这张纸，没多久就皱起了眉头。
谢铭招了，不过除了陈默和他本人之外大概没人知道陈默用了什么手段，但是谢铭确实供出了他之前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一些话，比如他在梦境界限里面趁着黑暗的环境强奸了李嘉欣这件事。
看到谢铭的这一段话的时候，杨松的拳头不经意的握紧，如果梦境界限里面可以看见，或者可以听见的话，杨松是有机会拯救李嘉欣于水火之中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谢铭居然会在那种时候还产生如此淫邪的念头。
可是转念一想，在梦境界限里面自残的人比比皆是，自杀的也有一两个，做出这种出格事情的人自然不会少，更别说孤男寡女独处的时候，浑身上下又只剩下触感，谢铭做出这种事情并不能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坏人，完全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
但是之后谢铭的招供却和杨松所想的不同，他以为李嘉欣是被担心东窗事发的谢铭谋杀，而事实似乎不是这样，按照谢铭所说，在他们从梦境界限里面出来之后，居然正好有一个人等在他们的面前
而那个时候，李嘉欣是赤身裸体的，脸上自然没有带着墨镜，她刚刚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梦境界限里面出来之后便发疯了一样想要杀死谢铭，结果被看见了李嘉欣眼睛的那个人抓住脖子生生掐死。
至于谢铭，虽然谢铭也脱了裤子，却万幸的戴了墨镜，所以他活下来了,并且他还用身上剩下的手枪打死了那个掐死李嘉欣就转身逃跑的人。
当时谢铭的腿脚还不便，在走到李嘉欣边上的时候，发现李嘉欣居然抖动了一下，吓得谢铭立刻捡起旁边的木棍捅在了李嘉欣的身上，这就是李嘉欣身上的两个大洞的来由。
看到这里，杨松的面色已经阴冷一片，道“这算什么罪名”
“那家伙已经不成人形了。”陈默道。
杨松没有搭理陈默的话，重复道“他这算什么罪名”
“强奸罪，没了。”陈默想了想道，接着又道“我对法律不是很了解，不过按照他所说，李嘉欣当时已经死了，只是尸体在抽动而已，他害怕所以捅了两下，这应该不算杀人。”
“对，殴打尸体应该不能算刑事罪名。”陈默自言自语道。
杨松沉默了一会，道“李嘉欣的家人知道吗”
“这里的任何消息，都必须要经过管理人员的同意才能传播到外面去，她的家人不可能知道。”陈默摇头道。
杨松猛的站了起来，道“难道这里死的人，你们都没有通知家属吗”
小柔本身听到梦境世界里面居然出现自相残杀便面色苍白，直到这一刻，她才算是真的明白为什么刘长然会如此害怕再次进入梦境世界，更是难以置信杨松居然能够一直挺到现在，而现在杨松的突然动作，吓得她一阵哆嗦。
看见了小柔的动作，杨松莫名的平复了心情，慢慢的坐下，道“你们没有通知死者家属”
“为什么要通知难道让他们知道家人死了很好吗”陈默一脸奇怪道。
杨松无语，确实，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很多，道“可也不能永远瞒着吧”
“过一段时间，我们会跟他们宣称死者死于新型病毒，你应该了解了一点政府的举措，当然，这仅限于张富生带来的人之外的人，多出来的十个人则由张富生自己处理。”陈默道。
张富生会怎么处理杨松觉得现在可能没有答案，因为张富生正在狂热的开心的研究杰克制造出来的光矛，估计整个政府也都在关注那一根完全超乎现有科技解释的武器，区区几个高干子弟，他们根本不会在乎的，也许会记起来，但是那需要等多久
“在国家面前，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杨松眼前冒出了胡斐，段军义，李振行等等士兵的面容，在梦境世界的探索下，这些人都是付出了血的代价的人，能够得到光矛，其中必然和他们有些许关系，杨松很清楚，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牺牲可以给国家带来如此跨时代的武器，他们一定会非常乐于再牺牲一次。
可是他们是军人，而我不是，杨松面容坚定了起来，他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这个念头，刘霄的真挚劝说，陈默的潜移默化改造，张富生派遣老兵来跟杨松讲解，和许多士兵的接触，都没有改变杨松的初衷，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为国家付出什么，不是他对国家没有归属感，而是相比于大义，杨松更想关心一些他看得到接触得到的人。
说白了，杨松就是一个近亲远疏的人，国家政府距离他真的太远，他看不到，也感觉不到那些为国牺牲的人的崇高理想，他只知道，那些跟他一起进入梦境死亡的人，现在连死亡消息都要被冷藏，对他们太不公平，哪怕他们自己也愿意为之牺牲，可杨松不能这么做。
“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杨松一定要这么做，他对陈默认真道。
“我非常欣赏你的愚昧。”陈默拍了拍杨松的肩膀，发自内心的称赞道，他就需要现在这样的杨松，管他有没有被附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