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谓调控
黝黑的病房中，一脸阴沉的张富生和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隔离玻璃外，看着病房中奄奄一息的谢铭，互相都没有说话，仿佛都在心中考虑着要如何开口。
而在病房之中的谢铭，则是生死不知，杨松在箭矢离手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偏移了那么一点点距离，导致箭矢穿透了他的脖子，却并不致命，甚至连气管都没有伤到，所以昏迷的谢铭才能依旧保持他的胸腔正常起伏，并且睡得很安稳。
张富生并没有对杨松手下留情感到开心和欣慰，相反，他觉得杨松虽然没有杀死谢铭，却给了谢铭更为悲惨的下场。
“你说，他已经死了”黑衣男子终于开口了。
张富生眯着眼睛靠近了玻璃，道“没错。”
“可是我的眼睛可没有瞎，里面那个怎么看都像是个活人。”黑衣男子冷冷道。
“杨松没有杀死他，但是他受伤太重，抢救无效死亡。”张富生恢复了站姿，一脸平淡道。
“我们需要一个活体实验，你不觉得那一群人进入梦境，凭什么可以十几天不睡觉并且精神焕发这里面就有最值得研究的地方，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实验体，现在杨松亲自将他送到了我的面前，我自然不会放过。”张富生淡然道。
黑衣男子了然，没有发表丝毫感想，而是道“我是代表三位老爷子，以及他们的亲人来感谢你的。”
“感谢不用，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三位老爷子，这是我的荣幸。”张富生言语之中夹杂着一丝尊敬，不禁令人猜测到底是哪三位居然能够让这位满脑袋只有利益的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黑衣男子没有理会张富生的话，而是接着道“我们会竭力帮助你一直待在龙腾基地，并且奉上我们的支持。”
这才是最让张富生尊敬的话，他露出一丝微笑，道“不敢当。”
“你值得我们付出这些。”黑衣男子朝张富生伸出了手，张富生自然是满脸微笑的抓住了这只手，然后两人好似兄弟一般走出了这个房间，就在这个房间外面，有数十名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围着三架担架，正匆匆走向龙腾基地的深处，那里是张富生花费重金造出来的顶级疗养室。
黑衣男子朝张富生微微点头，然后便跟上了这一群人，抛掉上边的代表身份，他还是那三位病人其中一位的亲生孙子，自然要确保爷爷的安全万无一失才行。
一名医生慢慢走到张富生身后，问道“张主管，请问现在可以开始解剖试验了吗”
“我不在乎过程，我只需要一个答案，你们若是还给不出，到时候可别怨我。”张富生转过身，满脸微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寒霜。
这名医生丝毫不在意张富生的威胁，依旧恭谨道“既然是我们提出来的，一切后果自然由我们承担。”一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如何未雨绸缪，同意解剖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罪犯，也绝对不会是自己政治生涯上光鲜亮丽的政绩，在没有取得一定的成绩之前，张富生必须将风险转移开来。
“去吧。”拍拍这名医生的肩膀，张富生点了点头道。
这名医生浑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强忍住自己的激动朝张富生弯腰行礼，然后慢慢的退入张富生之前走出来的房间，没人知道里面将会发生什么，但是这名医生却知道，他期待了足足半个月的事情终于可以尝试了，所以他需要保持平静的心态，而他的双手自然不能有一丝颤抖，于是随手可以关上的门，愣是被这名医生关了足足七八秒，这才彻底将那个房间与世隔绝。
面无表情的掏出一张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张富生思绪不知转到了哪里去
不论讨论的再激烈，依然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就在连杨松这种睡不着觉的人都真的想睡觉的时候，几位梦学专家终于结束了他们的讨论，看看时间，才发现他们居然硬生生说争论到了十一点整。
“好了，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今天的梦境主体我是绝对不会当的。”谢伟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朝他预定的位置走去，然后躺在了躺椅上，一名工作人员苦笑着给他戴上了头盔。
谢广佑一脸苦笑的看着他的徒弟，道“好吧，反正我过两天就要走，这几天的实验，都由我来当梦境主体吧。”
克里斯缇娜等人皆是点头，然后朝各自所在的视听共振器走去，各自躺在了躺椅上，并且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带上了头盔。
由于是日常的实验，并且没有丝毫危害，所以张富生并没有阻拦他们使用这些贵重的仪器，但是却限定了使用的人数以及协作工作人员的数量，毕竟整个龙腾基地里面的人都不是无偿劳动，每一次杨松进入梦境后，每一个人相对应的都需要一名最为专业的操作者控制电脑，随时监测他们的睡眠频率，并且随时人为的将频率调动到水平的水准上，这是电影盗梦空间里面所没有，却最为重要的一环。
不论如何，这些人能够将梦境串联到一起，都亏了神奇的科里亚仪器的功劳，哪怕是杨松的梦境，科里亚仪器依然可以将这些人连接到一起，可连接到一起只是开始，如何避免因为某些人个体的精神状况不稳定以及突然出现死亡窒息失去意识等等无法控制的突发情况，就必须要这些随时监控电脑的专业人士，正是这种种原因，导致了这些专业人员需要得到超高的报酬，以及绝对放松的休息环境。
所以哪怕是陈默决定，张富生同意的情况下，也只能抽调三名自愿参加这个临时计划的调控者，这还是谢广佑劝说的情况下他们才答应的，而这三名调控者则是每天轮休，今天负责调控这几名盗梦者的调控者就是一名看起来很腼腆的小男孩。
杨松对这些人的工作十分的好奇，所以他凑到了这个小男孩的身边。
而恰巧的地方在于，这个小男孩在上一次梦境里，居然是负责李振行的调控者。
“这是我第一次实践以前培训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激烈跳动的睡眠频率，他一直都想醒过来，我看得出来，不过好在我控制住了。”这名小男孩自从小柔也凑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开始面红气喘起来，话也说不利索，好在他的手指头一直在键盘上飞舞，杨松还是第一次看见打字打得这么快的人。
当然，杨松也第一次看见那些一直在为他们调控睡眠频率的电脑显示屏上面到底显示了些什么东西。
那就是数条线，各种颜色都有，每一条线上都有编号，对应小男孩现在所调控的几名共振器内的谢伟谢广佑等人。
“睡眠频率到底是什么”杨松好奇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和光线以及声音有关。”小男孩羞涩道，不时瞄一眼专心观察电脑屏幕的小柔。
视听共振器本身就是通过完全一样的光线跃动，以及声音刺激，达到让所有人同时睡觉的原理，如果真按小男孩所说，那么他们这些所谓的调控者本身也是用来保持这个效果的人。
“一定需要你们来调控吗可以不调控吗”杨松问出了他的问题。
“这个谁也不知道，但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来说，没有我们调控，那些人就不能同时醒过来”小男孩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同时醒过来”盗梦小组的成员里面没有进入梦境的人只剩下对清明梦一窍不通的常伟肖瑶两人，他们对这些东西其实也是很感兴趣的。
“为了稳定，你们知道的，科里亚仪器创造出来的初衷是为了唤醒那些沉迷在梦境之中不可自拔的植物人患者，这样的话，就不能用视听共振器，反而得通过注射药液达到将人体连接的方式，这样的连接方式，危险很大，科里亚仪器将人们的思维通过药物连接在了一起，要么都醒过来，要么就都醒不过来”懂清明梦的人都睡觉去了，这名小男孩成了他们唯一的讲解者。
“这是一个习惯了，其实是因为他们没试过分开醒来，按理来说是没有伤害的，因为科里亚真正连接的地方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的头盔，那个头盔本身就是一个电脑，它模拟了人体大脑，并且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段成为人体和科里亚仪器的中转站，但是毕竟因为盗梦而陷入梦境成为植物人的人太多了，所以还是沿袭了之前的习惯，尽可能让所有人同时醒过来，这才有了我们调控者的存在。”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敲击键盘。
杨松可以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线条总是在不听话的跳动，就好像心电图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心电图上一旦水平就意味着死亡，而这里，只有水平才能确保盗梦者的安全，而小男孩的任务就是不断的按动按键。
据小男孩所说，随着他的按动，盗梦者的头盔上便会相对应的产生变化，或者是光线变化，或者是声音变化。
“为什么你们可以调控莫非你们能够控制他们的意识为什么你们知道他们的睡眠频率发生了变化呢”一连串的问题从小柔的嘴里问了出来。
小男孩有些脸红的指着电脑上七八个小视频，视频中则是一个个由线条构成的三维立体人头，道“我们哪里检测得到呢是因为他们的脑袋总是在动所以才需要不断调整光线的照射和声音的角度我们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调控又不难只是费心而已。”
一众围观者有些呆愣的看着电脑右下角那几个不断蠕动的线条人头，这才明白，原来调控者的任务仅此而已毕竟，睡觉的时候，头盔或许不会动，可脑袋总会动几下，而脑袋若是动了，对准了他眼睛发光和精确到毫米发声的头盔就不能对准该对准的位置，这才需要将其细微处挪动一会，才能确保光与声都能恰到好处的对准人头部。
“药物连接非常稳定，但是安全问题很严重，视听共振其实是药物注射的改良版，效果自然是不如注射药物，但是却大大增加了安全性能，这才是盗梦可以经常试验的原因，如果每一次尝试盗梦都需要和盗梦空间一样注射，他们早死得不能再死了。”小男孩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