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19
么关键的事情,甄侦就没有再问他们凑在一起做了什么,不过心里倒是千绕百转——莫非真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永宁王才和苏日暮如此熟稔?
抑或是……阜远舟和苏日暮本就是熟识?可是,巨门里并没有得到类似的情报,也许因为是苏日暮的身份本就不是真实的,才会对不上号。
甄侦不由得对苏日暮的真实身份更为好奇了。
“对了,关于晋安镖局常年闹鬼的事情,查到是什么人搞的鬼了么?”甄侦问。
影卫惭愧:“暂时没有。”
“回去吧,伺候好宁王殿下,府里多注意一些,别有什么闪失。”
“是。”
挥手让影卫回去,甄侦若有所思。
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晋安镖局却闹鬼闹了十几年都不敢声张,近两年来,从苏日暮现身京城前后更是闹得更厉害,前段时间晋安镖局当家兼总镖头薛义保的儿子——京城五大公子之一的北薛薛天又因为过失杀人兼找人顶罪而锒铛入狱。
苏日暮似乎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薛义保做过的最轰动的事情大概就是十三年前参与了剿灭了刹魂魔教一事,难道说苏日暮和魔教有什么关系?
……
第一百零四章 方向
忠信元帅府。
青衣的男子坐在书房里,目光一遍遍地巡视着那幅《三仙向南图》,他清秀的颜容和犀利的眼眸一半被铺落的黑发的阴影遮盖,看起来总有几分阴沉沉的气质。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坐在离他不远处,正一心一意绣着一幅刺绣。
连晋扛着黑色龙枪带着刚扎完马步的孙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分。
宁儿看见他,冲他打招呼,“连叔叔~”
“宁儿,怎么不出去玩?”连晋摸摸她脑袋。
宁儿摇头,“宁儿在这里陪陪爹爹。”
孙真看了看宫清,见他神色认真,就不去打扰他了,坐到宁儿旁边帮她穿针线,宁儿拿出手帕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乖。”连晋对两个小孩道,然后朝盯着那幅画在出神的宫清走去,拍拍他肩膀。
宫清回神,抬头看他。
连晋抱怨道:“干嘛老呆在屋里?害的宁儿都不出去玩了。”
宫清闻言,看了看姐弟和睦的宁儿和孙真,眼里划过一丝歉意,“抱歉,在想点事情。”
趴屋顶上的黑一和灰三对视一眼。
“元帅像不像是在抱怨丈夫不顾家的妻子……”
“元帅好贤惠哦……”
对视中的两人同时一个激灵,掉落一地鸡皮疙瘩满地爬。
屋里。
连晋拉过那份《三仙向南图》瞧了瞧,“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玄妙没有?”
宫清摇头。
连晋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挠挠后脑勺,最后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的了,说不定是我们想的方向错了吧。”
宫清闻言,一顿,“……方向错了?”
“对啊,”连晋耸肩,“谁知道那范老贼想要的是这幅画还是这幅画里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宫清似乎没听到他说话,只重复地呢喃“方向错了”几个字。
连晋不解,推推他,“怎么突然就魔怔了?”
“你说,”宫清忽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我们是不是弄错了方向?”
连晋呆了一下,无意义地发出一个单音:“……啊?”为什么是一样的话,他就听不懂宫清想说什么?
“你记不记得宁王上次说他是怎么把画还原出来的?”宫清话锋一转。
连晋一时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好跟着他的思路走,“三爷说他临摹之后按着页码排了下来,就弄出了这幅《三仙向南图》。”阜远舟排出来的也的确和画的名字一致啊。
宫清拿起了那一沓阜远舟临摹下来的织锦书上每一页的局部图,有些急切地道:“如果排列的顺序错了呢?”
“顺序……”连晋看着他手里的纸稿,猛地了悟,“你是说不按着页码排列它可能又是另一幅画???”
宫清立刻点头。
“那我们重新……”连晋马上就想试验试验,不过一动才发觉宫清还抓着他的手。
宫清也是一愣,下意识就松开,松开之后不知为何,又好似有些怅然若失。
连晋无意识地张握了一下手,中途改道去拿那份纸稿,把刚才未断的话接了上去,“……排一次吧。”
孙真和宁儿偷偷瞄着他们——怎么感觉三叔(爹爹)和连叔叔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呢??
……
甄府。
甄侦叩门进来的时候,苏日暮刚把一堆工具材料藏好,回头看见他,登时就是一愣,“甄侦?”
雪青官服的文雅青年挑眉,“怎么一副白天见了鬼的表情?”
“可不就是见了鬼么?”苏日暮嘴角抽搐,“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是在翰林院批阅文试的卷子吗?
林伯适时端着饭菜进来。
甄侦笑着道:“翰林院的饭菜不合胃口,回来吃晚饭。”
……真是强大到满是槽点又不知怎么吐的理由,特产阶级果然很可恶。
苏日暮无语地看着他。
甄侦当做没看见一般,在林伯摆好碗筷后入座,侧头看他,“过来吧。”
……这种召唤宠物的口气算什么……!!
心里虽然在吐槽,不过苏日暮还是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坐下了,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旁若无人地动筷。
好吧,从某方面来说得谢谢甄侦,他现在的胃口比以前好上了那么一点。
作为主人的甄侦倒是习以为常,只是在他喝汤的时候突然道:“听说你陪三爷喝了两坛酒?那就从你的酒里预支了吧。”
“咳咳咳……”苏日暮一口汤呛在喉咙里,侧过身子咳得惊天动地。
深得天仪帝真传的甄侦很淡定地盛了一碗鲫鱼汤。
好不容易咳完了,苏日暮咬牙切齿瞪向他,“你、有、必、要、那、么、吝、啬、吗?!”
甄侦喝了一口汤,“家里多了一张嘴,自然是要精打细算的。”
苏大酒才恨不得把他手里的汤砸在他脸上,“子……阜三爷不是把钱给你了吗?”阜远舟给的那几张银票给他买几年的酒了!
“哦?”甄侦扬起一边眉毛,“你和三爷的交情已经好到可以让他养你的地步了?”
说完这句话,他不自主地微蹙了一下眉尖,说不上自己心里为什么有一瞬的不悦之极。
“那是小生的钱……”苏日暮说起来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甄侦听得心里更多了一分异样,“你和三爷真的感情很好……”他的尾音耐人寻味,听不出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抑或是其他的什么。
“还行吧。”苏日暮话是这么说,心里想起刚才阜远舟的咄咄逼人,也不知是笑好还是苦笑好。
那个人当真霸道,连生死都要替他决定,不过换位思考的话……
大家半斤八两罢了。
就像甄侦说的,他真的不怎么在乎自己这条命,留至现在,不过是想亲自手刃仇人,十几年里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想,也想不出自己该干什么才好,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阜远舟,他总不能轻易食言。
自从知道强大到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神才也会疯掉之后,苏日暮方能真正理解这个人究竟重情到什么地步。
甄侦微怔了一下。
眼前素来洒脱不羁到几乎了无牵挂的书生眼里却比平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细线一样横过他的双瞳,在一潭死水般的眼神里泛起涟漪,拉起一抹淡得近乎无痕的生念。
……生念?
没想到这个词还能和苏日暮搭上关系。
甄侦看着他,心里一分微喜,舌尖一分涩意。
他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矛盾为什么如此在意,他只是想知道阜远舟到底和苏日暮说了什么,能在一朝改变一个人的执念……
想着想着,话语已经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滑出:“你和三爷似乎已经相识很久了。”
苏日暮正在出神,闻言心里一凛,面上却没什么讶异流露出来,“文试之前到现在,貌似不算久。”
他知道甄侦是天仪帝的心腹,他也知道天仪帝赌了全部的信任在阜远舟身上,但是甄侦毕竟不是阜远舟的哥哥,苏日暮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阜远舟不利。
“是吗?”甄侦淡淡反问。
苏日暮微微蹙了眉尖,“你跑回来不是为了盘问小生和阜三爷认识了多久的吧?”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呢?”甄侦像是很无辜很莫名地问他,“只要涉及到三爷,你就很喜欢避开问题。”
苏日暮假笑一声,“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甄侦静静地看他,看到苏日暮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
“甄侦,你似乎管的太宽了。”对上彼此,不仅是甄侦,连苏日暮都觉得自己的耐心容易告罄。
他们明明连朋友都谈不上,却能给对方前所未有的影响。
“太宽了么……”甄侦伸出手,他们坐的距离不远,他一伸手就触碰到了对方微微带着凉意的脸,“可是我偏偏喜欢管你,我自己都不知是为什么,苏日暮,你能告诉我么?”
苏日暮下意识想扭过头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提前预知到而用了几分力托住脸颊,用一种不算大力但是甩不开的力度。
他只能愤愤瞪着甄侦,“谁知道你这个变态在想什么!?”
“可是,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甄侦如是道,摩挲着他的脸,语速很缓很慢,声音里带着特别的不为人知的情绪。
这句话说得人不自主地毛骨悚然,苏日暮觉得脊梁骨有些发冷,下意识想要摆脱这种受牵制的局面,不经意对上甄侦注视着他的眼时,却不知为何不知不觉地顿住了动作。
甄侦的眼睛很漂亮,翕动眼帘时,杏仁般的弧线带着优雅的美感,他的眼神很深,仿佛带着很神秘的微芒,在他的眼眸最深处的地方,那一片夜幕一般的漆黑里,似乎有一个漩涡的存在,缓缓的缓缓的旋转着,只看一眼,只是那么一眼,就会被那个漩涡深深吸引进去,像是陷入了一个冗长华美的梦境。
苏日暮不知道漩涡里面有什么,只是这么看着,看着那漆黑淹没他的理智,好像有什么在脱离自身的控制。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