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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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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诤。”他唤了对方一声。

“嗯?”阜远舟看过去。

“我不明白……你说过的,闻人折傲为了折磨闻人折心他们,改变了他们体内‘血承’的药性,不再是由生儿育女来继承这个毒,而是通过血液传递的方式,不然就会在爆心而亡之后将这个毒传到任何一个接触到他们血液的人身上。”苏日暮回忆着他的话,微微抿紧了唇,“那么,木石圣人,慕容桀,孙澹和我爹死了之后,为什么四个人的这一代本该有四个传人,但是只有你是‘血承’者?”

木石圣人门下的欧阳佑,孙家的孙真,刹魂魔教的阜远舟,素剑门的他,刚好是四个人。

如果素剑门是四大长老的后裔所建的势力之一,素修枝又费尽心思用自刎掩盖他的存在保住他的性命,那么‘血承’之毒不应该在他身上吗?

如果不是在他身上,当初沙肖天他们用轰天雷炸死了素修枝,那么他们应该不会不会幸免于难才对吧!

提及这个问题,阜怀尧也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关于“血承”之毒的厉害,虽然阜远舟说了很多,但是他总有一种直觉,恐怕阜远舟瞒他的还更多,尤其是闻人折傲放在四大长老身上的这种毒,更是叫他觉得不安。

让人青春不老武功激增,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想必肯定是伴随着可怕的代价吧!

闻得此言,阜远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会再有四个人了。”

“什么意思?”苏日暮皱起了眉。

阜远舟缄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道:“我的意思是,这一代的继承人,只会有我一个。”

“理由?”阜怀尧淡淡开口,两个字清清冷冷。

阜远舟看向他,又收回了目光,“因为四个人的‘血承’都在我身上。”

……

第三百二十一章 继承人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苏日暮完全傻住了,“子诤你再说一遍。”

阜远舟叹了一口气,“我是说,普天之下,我是他们四个唯一的继承人。”

这也是当初他不得不继承刹魂魔教的原因之一,无论如何,宿天门门主都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那么不如继承了这部分力量,为自己多积蓄一份胜算。

手上忽然一痛,阜远舟侧过头去,只看见身边白衣帝王看似平静无波的脸容。

“只有你,为什么?”阜怀尧平声静气地问,浑然不觉自己手上的力道已经将握住的另一个人的手捏的发红。

此情此景下,阜远舟注视着他,不知为何就想微笑,好似手上的痛觉不存在似的。

皇兄,世人都说你冷漠铁血,其实你也就淡定了一张脸而已……

他们两兄弟其实也就这点最像了吧,都是死撑着的主儿。

“六岁那年,我继承了四次‘血承’之毒,我原本以为这是必要的过程,但是后来秦仪说我身上的毒已经远超过慕容桀身上的四倍,为此还陆陆续续用了四只蛊王平衡体内的毒素,”所以以他如今的功力,之前申屠谡雪催动蛊后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失态,“我一直觉得是慕容桀故意折磨我,事实上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个理由连想都不用想,我也没有怀疑过,”阜远舟用一种在旁人看来很是轻松的口吻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其他三个人的‘血承’都在我身上。”

他刚才也问过秦仪了,秦仪道这样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综合他身上出现的状况,恐怕不会有差的了。

而且“血承”在他身上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会不清楚怎么样把它传承下去呢?

慕容桀曾经一遍一遍地对他说“如今这一代真正的‘血承’者只剩下你一人,你不想死,就毁了宿天门!”,语气残虐而暴郁,所有教众包括阜远舟在内都当他是报仇心切,现在想来,“这一代”“只剩下你一人”几个字不正是暗藏着其实与他同代的“血承”者原本不是一个人的意思吗?

不过他倒是觉得大惑不解的是,什么叫做“真正的‘血承’者”?也许慕容桀的意思是唯一能用来为永生入药的“血承”就被称为真正的“血承”者?

阜怀尧双唇微动,比起欲说还休,更像是颤抖,稍纵即逝的情绪外露,他缓缓地眨了眨眼,压制了下去,眼底浮现出一丝倦色。

这是阜远舟的过去,是他永远都无法陪在他身边的过去。

苏日暮却是猛地低下头捧住了脸,用力抹了抹,他本是想要抚平自己脸上出现的异样情绪,等到黑暗覆盖了眼前,他才发现自己真的需要这么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眼眶里一瞬的发红。

其实关于刹魂魔教的历史还是“血承”之毒什么的,他真的并不清楚太多,一来是魔教内务他不好参与,二来是阜远舟不愿多说,三来便是他这几年醉生梦死不问朝夕的缘故了。

但是如今想来,他委实拖欠阜远舟太多。

素家祠堂前三拜九叩,阜远舟从此就一心一意认作自己是素家的次子,素剑门上千冤魂无处伸冤,仇恨似海被他不声不响一同背起,十余年噩梦纠缠饮酒浇愁,是他一路扶持一路披荆斩棘,现在,连那“血承”的可悲命运也是他一力背起……

今生得友如此,当以死而瞑目。

……

“三爷。”

阜远舟去了魔教分舵一趟,办好事回来,却在离魔教大院不远处的一家茶楼前被人叫住。

阜远舟看了一眼这间开在偏僻处的茶楼,门可罗雀的模样,他再看向那个站在茶楼前一身雪青的秀美男子,翻身下了马。

“这里是甄大人的产业?”阜远舟左右扫视了一圈,他记得魔教所在的据点,方圆半里之内不该有不清白的人家。

甄侦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摆明了想谈一些事,笑道:“只是刚刚落脚罢了,弟兄们总不好四处奔波。”

隔开门里门外的竹帘掀开,叮咚的琴音便迎风而来,里面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竟是坐满了不少人,一个个都似文人雅士,品茶听曲不亦乐乎,他们二人进门,仿佛只是风扑进来罢了,熟视无睹。

阜远舟心中了然,这里刚刚已经成了巨门的一个点,里头就没有外人。

甄侦将他引到了被屏风错开的雅间,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了,见蓝衣王侯进门,双双起身行礼。

“下官见过三爷。”

只见这两人中,一者是个女子,一身天青绉纱长裙,斜簪一支玛瑙雕镂空飞燕簪,娇媚可人如花似玉,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哪家深闺里藏着的好女儿;另一个则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手边一把青龙戟,脸色苍白而阴郁,袖口处绣着白鹤垂首图。

正是四大影卫之首中的禄存飞燕和摇光白鹤!

“不必拘礼。”阜远舟道,随意坐下,再看看旁边的甄侦,挑眉——三大影卫头子都到了鼎州,好大的阵势!

飞燕道:“苍鹭在京中坐镇,所以这次随陛下出行的是下官和白鹤二人。”

阜远舟点头,既然他们都在,那么看来他皇兄昨个儿是自己出门溜达的,才会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所以,这回冒昧请三爷过来,是想请三爷行个方便,让影卫们入驻大院……或者是,请三爷跟着陛下移驾我们已经准备好的地方。”甄侦道,话说得客客气气,却不是商量的意思。

阜远舟闻言,心里一动,面色却是不显分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魔教也不是好拿捏的柿子。”

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怕阜怀尧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抱歉三爷,规矩不能坏,按道理我们应该和陛下寸步不离。”飞燕不卑不亢道。

“哦?”阜远舟似笑非笑看着她,“昨天我见到皇兄的时候,他身边似乎没跟着人。”

飞燕连忙解释,丝毫没发觉自己在不轻不重地踩殿下大人的痛脚,“想必是得知三爷快到了,陛下心切,来不及通知下官们吧。”天知道昨天被那位爷溜出去了他们是怎么吓得魂飞魄散的。

阜远舟的眸色沉了沉,“所以诸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飞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下官不敢,”甄侦倒仍然是一派柔和的样子,“不过是想起三爷借个地方,让影卫们跟在陛下身边罢了。”

阜远舟没说话,但是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刹魂魔教在鼎州扎根已久,眼线遍布,何况他将阜怀尧奉为珍宝,若是这样都护不住阜怀尧,他还有什么脸面?

甄侦岿然不动,“三爷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为上总是好的,”略顿,“再来,范将军就在鼎州城,城外秘密驻扎着他的一千兵马,下官也已经叫淮右的军队待命,还请三爷以大局为重。”

虽然不知道这支军队是有何作用,但是一旦被范行知得知阜怀尧就在鼎州,一时利欲熏心头脑发热,带着人马攻进来叛国如何是好?这个人的野心,从来都不止区区三十万水军一个定南侯的爵位这么简单。

阜远舟眸色一冷,“城外那批兵马是范行知的?”

甄侦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宿天门的人,恐怕也在其中,影卫有看到一批虎人。”

阜远舟动作顿住,“来得真快……”

他果然猜的没错,阜怀尧此番前来,一是为了他,二来就是为了大局了,他既然用了伪蛊王顶了阜远舟的魔教教主的名号,那么这次武林大会作为一个绝妙的机会,刹魂魔教定会为十四年前的“魔教”素剑门报仇——虽然事实上阜远舟和苏日暮动手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宿天门在京城百般挑衅没有回应,自然会在武林大会上做手脚,两方虽然还没到了必须殊死一战的地步,但是宿天门必定要不惜一切手段不让刹魂魔教继续藏头露尾,探一探实力。

既然如此,已经变成魔教代表的阜怀尧就不能不出京,要知道素剑门虽说是死了上千余人,但是死的更多的是素剑遗址所在的村子——或者能够称为镇子上的人,他们伪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落户在那里,繁衍子息增强实力,苏日暮知道素剑门上下和白道拼死一搏,却不知道剩下的人便是混在人群里和宿天门交锋,但是在宿天门看来,魔教的主人不能不知道,那么深的仇恨,阜怀尧没有理由不出现,否则,阜远舟一暴露在这里,阜怀尧为了保住他而做的一切就全部毁于一旦。

但是这么做,也表示阜怀尧已经站在了风尖浪口上,直面所有的威胁。

阜远舟有种无力的锥心感。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阜怀尧会走这一步,尽管在帝位之争里略胜一筹,但是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阜怀尧却是舍我无他的狠,阜远舟求的是最好的结局,阜怀尧要的却是最两全的完美。

……保了这天下保了他,这就是两全,那么,阜怀尧自己呢?

不,他把自己也算在内了,宿天门势力可怕却难以约束,宿天门门主才是核心所在,阜远舟保不住,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宿天门门主,玉衡必遭大劫,生灵涂炭,玉衡若失,阜怀尧必定与江山同在,所以,保了天下和阜远舟,就是在保他阜怀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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