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了刘东红他们家，肖芳就听到了甜甜的哭声，差点心都要碎了，直接小跑着过去，一看，差点没心疼得直掉眼泪，甜甜早上出门的时候，上身穿着一身红色的小风衣外套，下面穿着一条柠檬黄的紧身小靴裤，穿着一双红色的小皮靴，头上两个小辫上都戴着头花，这会儿，一个小辫扯散了，一个小辫也是乱七八糟，头花不见踪影，身上那件小风衣外套没了踪影，脚上的小皮靴也少了一只，那只脚上连袜子都不见了，甜甜就赤脚站在那里，刘家那个老太太恶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哭什么哭，你个丧门星，再哭，就把你扔河里去！”
甜甜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上，更是放声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肖芳正想要冲过去抢过甜甜，潘凤英一眼就看到了肖芳，叫道：“妈，肖芳来了，把那丫头抱走，别叫她抢走了！”她看着肖芳，脸上难掩嫉恨之色，甜甜今儿个被刘新红抱到家里，一身新衣服，看着可比以前圆润娇气多了，甜甜那书包里面，放着一瓶牛奶，还有几块包装上印着外国字母的糖果，脖子上那条丝巾滑得跟牛奶一样，这一身下来，得上百块吧，自个儿子还没喝过几次牛奶，吃过一粒外国糖呢。
另外一个看不过去的就是刘家老太太，当时就抢走了甜甜身上的书包，把里面的牛奶糖果还有玩具给了在一边看甜甜眼热，大哭大闹的刘建功，甜甜现在被肖芳养着，肖老太太宠着，也养出了一些脾气，当时就大哭起来，结果就被刘家老太太破口大骂，还直接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往甜甜身上打，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甜甜就成了这样。
这会儿见肖芳到了，满脸都是阴阳怪气：“哟，你之前不是挺神气吗，怎么又上咱们老刘家的门了？”
肖芳也是破口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把我的甜甜还给我！”
刘家老太太有恃无恐地用力一扯甜甜的小辫，不顾甜甜几乎嘶哑的哭闹声，
甜甜的惨状，跟着过来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对孙女，这是对仇人吧，林嫂子第一个看不过去：“你个死老太婆，这么对一个孩子，就不怕报应吗？”
“什么报应，一个死丫头片子，死了也是活该，谁让她不带把的！”刘家老太太没好气道。
甜甜看着肖芳，几乎是扯着嗓子哭喊道：“妈妈，妈妈，甜甜疼！”
这会儿刘新红从屋里面出来，肖芳火气上来了：“刘新红，你个王八蛋，你还是人吗，你也好意思说你是甜甜的爸爸，你怎么不被天打雷劈啊！”
刘新红看着肖芳，肖芳如今虽说过得辛苦，但是营养充足，生活顺心，也能够好好拾掇自己，这会儿哪怕满脸都是愤怒，看着也颇有几分美貌，如同刘新红当年见过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女生一般，刘新红呆了一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家老太太看林新红的模样，顿时松了手，厉声骂道：“新红你又被这死扫把星迷了眼不成，肚子不争气，长得骚里骚气地有什么用，还不知道在外面勾搭了什么人呢！”
刘新红涨红了脸：“妈，你要问肖芳要钱，怎么能这么对甜甜！”
“我怎么了，难道我不是为了你！”刘家老太太没好气道。
母子两人在那里争执，潘凤英在一边哄着儿子刘建功看笑话，肖芳却在外面叫道：“快，帮我把甜甜抢回来！”
刘新红这才发现外面一群人居然是自己家具厂的同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个人早就看刘家这几个人不顺眼了，居然有这样的人家，真是长见识了，听到肖芳的叫声，当即一拥而上，潘凤英发现不对，正想阻拦叫喊，直接被林嫂子一巴掌扇了过去：“哪来的贱货，好狗不挡路！”
刘家老太太还想要抢过甜甜，甜甜那边却机灵得很，不顾脚上丢了一只鞋，见刘家老太太手又抓了过来，低头一口咬了上去，刘家老太太吃痛，一下子松了手，叫道：“死丫头片子，你还敢动嘴，老娘非打死你不可！”
不等刘家老太太动手，甜甜已经被一个家具厂的人抱住了，直接转头将甜甜抱给了肖芳：“肖芳妹子，给！”
肖芳抱着满脸凄惨的甜甜，几乎要放声大哭。
甜甜也大哭起来：“妈妈，她们打我，我好疼！”
“甜甜，哪儿疼，哪儿疼，告诉妈妈，啊？”肖芳赶紧问道。
甜甜脸上还顶着巴掌印，却抽噎着指了指肚子胳膊还有两条腿，肖芳倒吸了一口凉气，揭开甜甜上身已经脏兮兮的小花衬衫，一看，甜甜身上满是一条条红肿发青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看着格外骇人。
肖芳眼中满是冲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刘家几个人，咬牙道：“刘新红，你们给我听着，甜甜若是有半天问题，我跟你们刘家没完！”
肖芳看着刘家老太太潘凤英她们又在那里撒泼打滚，忽然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神色，开口道：“各位大哥嫂子辛苦了，甜甜已经接到了，我这就带她会县城，去医院看看，这是给各位大哥嫂子们的辛苦费，你们拿去喝茶！”
说着，肖芳从包里掏出装得整整齐齐的一千块，厚厚一叠，全是大团结，肖芳当着刘家人的面，每人发了两张，看得刘家人一阵眼热，又要嚎叫起来，在那里对着肖芳破口大骂，还想着上来打肖芳，却被家具厂的这些人拦住了，一个个都纷纷指责起来：“天底下还有你们这样不讲理的人家，我们还是头一次见识呢，一家子没脸没皮的东西，也不觉得丢人现眼！”
肖芳心急甜甜的伤势，林嫂子在一边说道：“现在去县里面也没车了，要不，先去卫生室找赵先生吧！”
肖芳这会儿心里头乱糟糟的，听了林嫂子的话，才觉得有了主意：“还是嫂子想得周到，跟他们也没什么好纠缠的，咱们先赶紧带甜甜去卫生室吧！”
家具厂那些人在刘家闹了一通，因为看不过刘家人，还下了不少暗手，刘新红直接被揍了好几拳，刘家老太太年纪大了，一帮年轻人倒是不好欺负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潘凤英那边却是被几个女工趁机挠了几下，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不过，她根本没心情担心自己是不是破相了，刘建功被一帮人吓坏了，这会儿正扯着嗓子干嚎呢！
家具厂那些人跟过来不过是出了点力气，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二十块，见林嫂子跟肖芳急着带孩子去卫生室，也不多留，要回宿舍的，跟肖芳她们同路，要回家的也各自回去，心里还琢磨着，回家之后，个把月的谈资都有了，老刘家的面子，算是从里到外都丢干净了！
家具厂的人成群结队地走了，留下傻了眼的刘家人看着几乎一片狼藉的院子，欲哭无泪，一个个却不知道反思自己，一边互相指责，一边对着已经远去的肖芳破口大骂。
肖芳这会儿哪有心思跟刘家的人纠缠，甜甜一直在她怀里哭，喊着身上疼，肖芳心急如焚，哪怕心里面恨不得将刘家人千刀万剐了，也得先看看甜甜到底怎么样了再说。
卫生室就在家具厂门口那边，赵先生就是卫生室那边挺有名的赤脚医生，如今也四十多岁的人了，他原本不过是乡下的一个采药的，帮人看点小毛病还凑活，别的也没什么大能耐，后来遇上了特殊年代，不少城里的那些能人都被下放了，赵先生的医术就是跟着一个下放的京城来的一个医生学的，谁也不知道他医术到底怎么样，但是，十里八乡里面，有什么毛病，绝大多数都难不倒赵先生，因此大家也习惯到卫生室这边找他。
肖芳她们去得正巧，赵先生都要准备关门回家了，一见肖芳抱着甜甜过来，当即又开了卫生所里面的灯，问道：“原来是肖芳你啊，可是有一阵子没见过了，你家丫头怎么了？”
肖芳哑着嗓子说道：“赵先生，我家甜甜，这是被人打了，麻烦您帮孩子瞧瞧，看看有没有伤筋动骨的？”
赵先生听了，也不继续跟肖芳林嫂子她们打招呼了，直接看向了甜甜，见甜甜还在哭，也不急躁，轻声安慰着甜甜：“你叫甜甜啊，名字真好听，身上哪儿疼，告诉伯伯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按照肖芳的指点，揭开了甜甜的衣襟，然后便是皱起了眉头：“真是造孽，对这么大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