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监视
“这筐子,不是放在这里的”
伙计笑道,“姑娘说笑了,您瞧这路,就一人宽,谁会放这东西在这里。”
这事情,有点意思了。
第二日一大早,傅小棠就来了。
“小姐猜的不错,那枚发夹,的确是孙妙英的。”
他找了孙家人问,这是孙妙英哥哥买给她的。
我沉默不说话,脑海里面掠过很多事情,像是有一根线,将所有细碎的东西在逐渐穿在一起。
陆青司被抓,是被贺怀远举报的;
贺怀远意外喝醉,喝醉的地方出现孙妙英的发夹。
那就说明七道口胡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她曾经来过这里,也或者说,她被人先于七道口胡同带来过这里。
那么她是几时死亡的
根据仵作的推断,她死于晚上八点以后,九点陆青司就被抓,这当中,肯定有一处错误。
“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贺怀远就是杀人凶手。”
我看着傅小棠道,“但是我搞不清楚的是,孙妙英的死亡时间是不对的,贺怀远是怎么做到可以改变孙妙英的死亡时间所以我要你集中所有能用的人,去彻查贺怀远这个人。最重要的,如果可以进去贺怀远家里,搜查他的贴身衣物,不知道会不会有发现。”
傅小棠沉吟一二,道一句“我尽力”,而后离开。
做完了这些,我已经没有多少必须要做的事。
如今剩下的,便是想办法见陆青司。
如今民国,律师审判制度才刚进入民国,虽然一切都还不成熟,可是刑法已经规定,死刑犯也是有聘请律师的权利的。
我不是律师,可是她可以做陆青司的辩护人。
想到这,她起草了一份文件,带了一名律师去警局见陆青司。
她在外围等,不多会,律师出来,带来了一份陆青司的授权书,授权她做他的辩护人。
这下,她在律师陪同下,就可以见陆青司了。
她们去办见面手续,正巧遇到了那名主办陆青司案件的员警。
那员警姓魏,单名成,案子是他接的,审讯也是他做的,他明明知道陆青司跟她什么关系,却连见一面这种小事都不肯放行。
好在陆青司一直没有招。
看见我,魏成吃一惊,正巧狱警已经验看过手续,准备放她们进去。魏成赶忙阻止,撇我一眼,淡淡道,“傅小姐又来了我不是说过,陆青司你不能见。”
我不说话,她的随行律师将事情解释了一遍,魏成眼眸一利,冷笑道,“傅小姐出身权贵之家我自然知道,只是就算你见到了陆青司又能如何他杀人罪证确凿,傅小姐难道还想凭借权势为他翻案
我看了他一会,忽然笑起来。
她现在可以肯定,这名叫魏成的员警对她有敌意。
我并不准备跟他说话,她扭头轻声问律师一句“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待得到肯定答复,随机便越过魏成往监狱里面走,魏成想拦,被律师挡住了路。
“魏先生身为公职人员,冒犯公民权力,又当如何”
说罢,律师冷漠的看他一眼,扬长而去。魏成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走。
折腾了这么多日,我终于见到了陆青司。
他被打得不轻,脸上还有大片的红肿,同他白色的皮肤相比较,触目惊心。
我在心里牢牢记住了魏成,问道,“青司,时间有限,你要跟我说清楚,你身上怎么会有孙妙英的血迹”
陆青司道,“这事我也不清楚,我想来想去,就是回家的路上,我经过七道口胡同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当时天太黑我也没看清楚,就继续往前走了。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我一愣,被绊一跤,那应该就是尸体吧。
“你那天晚上出去干嘛”
陆青司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我从别人家里出来,偶然就看见了元湘。她一身素色打扮,完全不引人注意,我觉得好奇,就想跟上去看看她是做什么的。结果,她一路小心谨慎,拐了好大的弯去了咱们家里。”
我一愣,“她去家里我没见到她呀。”
陆青司摇摇头,“她没进去,就在外头看着,一直到你回来,她才离开。”
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元湘难道是在监视她
“然后呢”
陆青司苦着脸道,“你回来之后,她就原路返回了,我跟着她一直到她住的地方,然后才回来。回来的路上,我先是摔了一跤,结果刚到门口,就被警察抓了。他们,他们打了我一夜,要我招认,可我都没有做,怎么招”
说着说着,陆青司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心疼的不得了,摸了摸他的脸,“他们打你,你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陆青司抽抽噎噎道,“我娘生前告诉过我,好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我胸口一闷,许久之后,她坚定道,“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打你了。我会证明你的清白,早一点接你出去。”
出了监狱,我心情没来由的沉重。
律师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这孩子长的这么好看,他跟着那位姑娘来来去去,路上肯定是有人见过他或者是注意到他的。我们只要证明陆青司在被害人遇害的时候不在案发现场,这官司就赢了一半了。”
说到被害时间,我摇了摇头,“我没有跟您说,我怀疑,孙妙英的死亡事件被人蓄意改变了。”
律师吃一惊,我忙将发夹的事告诉了他,律师一听,赶忙道,“那个筐子,还在那里”
我摇摇头,“应该不在了吧。”
律师二话不说,赶忙带着我重新回到小酒馆,筐子的确是不在了。
律师蹲下身,在放筐子的位置找了半晌,兴奋道,“我看这案子有门筐子底下的土像是完全没被动过,如果找人检查,或许会检查出孙妙英的血液反应。”
我一喜,可是随即道,“咱们华庭能有这技术吗”
律师道,“华庭没有,呈州应该会有,就算呈州没有,北平一定会有的”
侦探一面说,一面拿出个小瓶,像是什么试剂。只见她将试剂小心的滴在土中,土的颜色瞬间就变了。
变成了蓝色。
“这里头,的确有血液。”
虽说是如今得到了血液样本,可是民国现如今没有这个检测血液的技术,梁西木想了想,道,“我知道北平有一家教会医院,他和政府合作,替北平警察局培养这种鉴定人才,只要把这份土和血液样本拿去北平,就一定会有结果。”
我愁道,“可是,去北平的话,要好久啊,等你回来,青司大概就要被处决了。”
梁西木摇头道,“不会,我坐飞机去,至多几天,只要一拿到鉴定结果,我就回来。”
我心里一动,道,“你先别去,再等等我,既然要去鉴定,那就多拿些东西好了。”
跟梁西木告别,我又去找了傅小棠,要他尽快去搜查贺怀远的家。
而梁西木也不闲着,动用私人关系让商行经理派遣贺怀远去领县出差,不过半日。
贺怀远不疑有他,第二日一大早就出发了。
待他一走,我想办法迷惑了贺怀远的妻子,而后让傅小棠去贺怀远家中搜查他家。
我一直觉得,贺怀远这个人,智商一定不低。
如果真的是他杀死了孙妙英,那么他一定会关注陆青司会不会被判决。
昨日梁西木请侦探来这样大的动静,他不会不知道的。
进去之前,我嘱咐道,“你动作要快,为了防止贺怀远忽然回来,你们一定要尽快从他家出来。”
傅小棠应了,进了贺家,约莫十来分钟后,街拐角居然出现了贺怀远的身影。
我元神出窍,赶忙跟了上去,顺便匿了傅小棠的身影。
贺怀远一进院子,就直奔卧房,我解了他妻子身上的咒,他妻子打个哈欠,便从床上起来了。
一看是贺怀远回来,女人揉揉眼睛,“怀远你怎么回来了”
贺怀远笑道,“我忘记拿东西了,所以回来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女人不好意思道,“今天觉得有点困,所以想再补一觉,成儿在外头玩,你看见他了么”
贺怀远转过头,透过玻璃窗,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正在院子里堆沙。
贺怀远想了想,道,“最近不太平,别让孩子一个人在外头玩,今日我不在家,你就不要出门了。”
女人一愣,神色紧张道,“怎么,隔壁孙家姑娘杀人案不是都已经抓住凶手了吗,怎么还有危险”
贺怀远笑笑,道,“我听说那名凶手是梁西木家的亲戚,他们现在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为那凶手翻案。”
女人眨了眨眼,“证据确凿,还翻什么案啊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今日不出门,晚上包饺子等你回来。”
“好。”
贺怀远笑笑,上前吻了吻妻子,而后走出了房门。
走到院子里,贺怀远眼神貌似无意撇过院子墙角的一块空地,而后就出了院子。
可是他看墙角的那一瞬间,眼神忽然变的奇怪起来。
贺怀远彻底走远了。
我重新迷惑了贺家妻子和儿子,而后放出了傅小棠。
“你去看看那块墙角,我觉得那里或许会埋什么东西,刚才离开的时候,贺怀远刻意看了那里一眼。”
傅小棠应一声,顺着墙根走了一遍,你还别说,真有砖块是松动的。
他仔细撬开了砖块,只挖了一铲,就挖到了一个木箱子。我帮着他一起将那木箱子拖出来,而后打开,两人一看里头的东西,瞬间就呆住了。
“这是”
傅小棠颤抖的指着木箱子里的东西,激动的说不出话,我则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趴”的一声关上了箱子。
“走”
第二日,警察局便传唤了贺怀远。
贺怀远一脸无辜,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警察对他说要将他列为孙妙英死亡的嫌疑人时,贺怀远仍旧一脸无辜。
“你们这样做难道不会让做好事的人心凉如果我被定位嫌疑人,那么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情况,谁会跟你们汇报”
顿了顿,贺怀远不无悲愤道,“难道是因为杀人犯身份特殊,他不能死,就得我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