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爱答不理
肖碧玲的话声刚落,黑脸教官也在旁边闷声闷气地附和了一句“我早就瞧着那个家伙不顺眼了,竟然还敢欺负人”
听到这两个替自己鸣不平的声音,楚雨柔立刻紧张地向周围望了望,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之后,才小声说道“没没有啦,赵赵主任他人很好,谢谢你们关心了。”
说罢,楚雨柔低着头,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似是想要赶紧将我们送出医院。
发现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我赶紧凑上前去,想要打破僵局“雨柔妹妹,你说自己是实习生,那么你是哪个学校的啊,我今年在海大读书。”
一听我也是学生,楚雨柔立刻又提起了几分兴趣“原来你是海大的啊,我是医学院的,和你们学校只隔着一条街,你们学校里那家奶茶店的东西非常好喝,我常常跑过去买奶茶喝,没准咱们俩以前还遇到过呢”
“这”这回可轮到我有些尴尬了“实际上我刚刚来海大二十多天,其间还一直在进行艰苦卓绝的军训,连学校都还没逛遍呢,更别说什么奶茶店了,根本都没有听过。不过既然你这位大美女都说好,那我以后可得抽空去尝尝啊。”
听到我是大一新生之后,楚雨柔显得更加开心了,脸上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那你还叫管我叫雨柔妹妹,要知道我可是大二了啊,比你还大一届呢,快叫声学姐来听听等我回学校的时候,好请你这位小学弟去喝奶茶。”
我在刚刚说完自己是大一新生的时候,就料想到她会这么说了。而之所以称呼她为“雨柔妹妹”,不也是顺着肖碧玲的话,往下说顺嘴了么,我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不小心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鲜肉”啊。不过比我大一届就厉害了么,哥是心里年龄成熟好不好。
黑脸教官听到我们的对话后,想要发笑却又碍于有楚雨柔这个小丫头在场,不想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深沉形象,硬是把他那一张大黑脸憋得黑红黑红的。
我没有闲心去管教官的表情,有些不甘示弱地说道“不不不,海大现在可是我的地头啊,怎么能让你来请客呢,一定要我来请雨柔妹妹才可以”
我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说完后还不禁有种先下一城的感觉,随时准备迎接楚雨柔的“反击”。
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楚雨柔并没有和我继续这个话题,她的性子似乎并不善于和别人争执、斗嘴,见到我执意如此,也就默默接受了“妹妹”的这一身份。
在交换完手机号码之后,我们又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此时,那位头发花白的门卫老大爷,并没有继续在屋子里收听广播,而是拿着一把锻炼用的仿真剑,在院子里耍剑玩呢。别看这位老大爷上了年纪,眼睛也有些花,但那身子骨还真是硬朗,一会来个大鹏展翅,一会来个天外飞仙,在看到我们走过来之后,更是表演了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半点都没有显露出老态。
先是有行动麻利的老排长,后又看到辗转腾挪的门卫大爷,我不禁怀疑起这座医院会不会是什么风水宝地啊,竟然让这些老人们都“返老还童”了。
“于大爷,打扰您一下,这有几位客人想要出去,麻烦您把大门打开。”楚雨柔礼貌地说了一声。
“哦,是小楚啊,你看大爷这剑耍的怎么样啊”,门卫大爷摆了个白鹤亮翅的造型后,转过头看向我们“我记得你们哟,事情怎么样了,都办好了么,那个小伙子没什么事儿吧”
环视一圈之后,门卫大爷将关切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那语气和神态,就好像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病一般。这次不仅是黑脸教官,就连老实呆萌的楚雨柔也掩嘴笑了起来。
“大爷,我真没病”我十分无力地说道,似乎跟这位大爷交流起来,要比和老排长还艰难。
老大爷一拍自己的脑门,满脸歉意地说道“哎呀,小伙子,对不起了啊,我在这干的年头长了,职业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听到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声音,我才发现无意中竟然愣神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吧,咱们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可能是我这句玩笑开得比较失败,肖碧玲白了我一眼,随后自己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碧玲姐,你怎么了”我喊了一声,想要追上去,此刻还不清楚到底怎么招惹到这位“女中诸葛”了,之前在医院里还好好的,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对我爱答不理了。
这番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黑脸教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同志,在成长的道路中,犯些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错误,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过喽。”
“黑小子,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没事儿的时候,多想想部队对你的谆谆教诲行不,咱可是正经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我“回敬”他一句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肖碧玲追去,要知道对于这位大姐我可真是得罪不起啊,今后四年的大学生活可还要接受她的领导呢,如果她不让我请假了可怎么办
要说女生生气起来可真是个麻烦事,就拿红格格来说吧,带着蓉蓉闭关躲清闲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想要搭理我的迹象呢。好在肖碧玲相较红格格来说,脾气还是温和了许多,但饶是这样,我也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险些将嘴皮子磨薄一层,才给她劝好,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模样。
黑脸教官虽说有些“闷骚”,但这次还算是识大体,在我哄着肖碧玲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什么落井下石的勾当,而且还时不时地帮忙说上几句好话。现在看来,我们到底还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这关系简直没的说。
精神病院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我们才终于打到一辆出租车。当我们三人饥肠辘辘地赶回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本想留教官一起吃个饭,可是他却说自己刚刚退伍,趁现在想要回部队多待上一会儿。
“教官,那你退伍之后打算干什么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看着他执意要回去,我和肖碧玲也不好强留,但一种浓浓的不舍升到了心头。
教官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本来计划要回老家来着,但我转念一想,如果让老爹知道我被部队开除了,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啊,所以我打算在滨海市多留些日子,等到真正到了退伍的年头之后再回去,那样也不会让他老人家起疑心。所以,咱们今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你们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赶来找你们的。”
虽然教官此时说的风轻云淡,但心中究竟有多少苦涩,想来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明白吧。
“你退伍后,打算做什么工作呢,现在有没有着落”到底还是肖碧玲想得周到,问的问题也在点上。
“本来,部队是想在老家给我安排个工作来着,但现在咱不是不准备回去了么,因此也就拒绝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俗话不是都说了么,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我这身强力壮的,到哪还找不到份工作啊。”教官看了看我们,继续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再说下去我也就走不了了,咱们有时间再约起吧。”
说罢,黑脸教官又钻进了出租车之中,向着部队的驻地扬长而去。
沉浸在分别的气氛之中,我和肖碧玲谁都没有心思去大吃特吃了。于是,在一家路边小店对付了一口之后,一同返回了医院。
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前,我们又去探望了瘦子。隔着病房外面的玻璃向房间里望去,瘦子依旧是全身插着管子躺在床上,丝毫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听说下午的时候,又过来一批专家给他会诊,可那些老大夫们最终却是叹着气离开的,想来也是束手无策吧。他的父母在我们回来的前不久,才哭哭啼啼地被学校安排的人搀扶走,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重复这凄凉的一幕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虽然精神病院一行没有“五指山”中的那份惊险,但也足以让人感到寒毛耸立了。与此同时,肖碧玲正抱着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着,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咬咬笔帽,也不知道是否在和我想着同一件事。
也许是太过疲惫的原因,不知不觉间我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乡,来到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看着周围秀色可餐的景色,听着鸟吟虫鸣和潺潺的流水声,这里没有现实生活中的惊险与痛苦,就别提多自在快活了。
突然,一阵强烈的尿意袭来,身边的那条小溪似乎也在刻意和我作对一般,哗哗的水流声被猛然放大了许多倍。正在痛苦难耐之际,我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飞也似的朝着病房外的卫生间跑去,我们所住的地方可没有老排长那样的独立卫浴。
情急之下,我想要伸手拉住门把手,却发现根本就触碰不到它,而整个身体则由于惯性的原因,猛然朝着房门撞了上去。一秒钟之后,丝毫没有感觉到撞击的疼痛,我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病房外面的楼道中。
我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我
如果魂魄能够出汗的话,想来我此刻早就已经是一副冷汗淋漓的样子了吧,虽说我身中阴阳诅咒和古墓奇毒,本来的寿命也所剩无几,但想来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而且还是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还有那么多谜题没有解开,还有家中的父母逐渐老去,还有爷爷奶奶牺牲自己交付的希望。一种强烈的不甘,甚至让我忘记了死亡本身带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