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38
王妃一游。”
梓清温温婉婉的靠在崔云骁身侧,对马一文笑道:“有劳马大人。”
“王妃言重了。”
梓清虽然不明,崔云骁为何一定要逼着马一文领着他们走上官道,可是她深知嘉庆局势未明,皇帝不惜以自己做为筹码,逼崔云骁就范,可见局势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是故,她只浅笑安然的顺着崔云骁的意思走。
不消多时,便有下人来回报,道是马车安排停当。梓清在崔云骁的扶持下上了马车,匆促之间,只听到他极快极短的一句话,“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梓清重重的捏了一把他相扶的手,回首婉然一笑。
隔着车帘,外面灯火渐渐繁多,已经接近城中市井繁华之所,沿路百姓不明就里,乍见轩驾煊赫赫,仪仗如云,非但不知回避,反而涌上道旁争睹。此时,正是嘉庆关最热闹的时分,城中街市酒坊,已是人群熙攘……梓清蓦的一震,眼前似有惊电闪过。
马一文在嘉庆经营数年,自己一行,千里迢迢,疲惫而至,他却以逸待劳,只怕先前欲将崔云骁引至驿站,便已是布下天罗地网,欲图杀之。崔云骁才会以她为借口,将马一文一口咬定,上官道,借着这一城繁华,行非常之事。
念头一出,梓清便惊住。
车轮滚滚,声声辗过焦急如焚的心,冷汗不觉透衣而出。
“风轻。”
风轻撩帘而入,梓清急急的压低了声音,快速道:“只怕事情有变,一定护好安小姐。”
风轻应声道:“放心,王爷已有安排。”
梓清这才略略宽心,风轻退出,梓清借着那一瞬间的光,见崔云骁目光灼灼而视,不由得便抬了脸,对他轻轻一笑。
轻驾森严,已经引得沿路百姓围观争睹,越住前走,人群越是熙攘,几乎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马一文亲自领了仪仗护卫在前面开道,崔云骁与承影,轶木紧随梓清车驾之旁……只怕这便是嘉庆最繁华的街道了吧?道旁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若要动,此时便是最好时机。梓清掌心涌出一层汗水,她微微的撩了帘子,目光看向马上森然无情的崔云骁,心神悬于一线。
“嘉庆总兵马一文勾结外敌,欲图谋反,嘉庆王崔云骁奉皇命平叛,将马一文拿下!”
这一声断喝,犹如睛天霹霉,当头而下。
顷刻间,巨变横生,承影与铁木刀剑出鞘,行动迅速如惊雷,一个暴起,刀光顿起。马一文的亲兵护卫尚未回神,承影与铁木已至面前,雪亮刀光直指马一文项上人头。
马嘶,人声,惊叫,呼喝响作一团。
“来人……”马一文惊魂嘶喊,“给我反了。”
梓清看着乱如洪水的平民,心头掠过一抹涩痛。他们的惊恐失措,哭号,奔走。繁华街市瞬间成为修罗地狱,杀戮之地。马一文苦心安排的伏击之兵,被乱冲乱撞的人群所阻,无法赶上前来,更被惊慌奔走的百姓冲散,陷入混乱之中,鞭长莫及。而在这时,四处屋檐街房之上,更有无数颈装精干男子如天降神兵般落下。
正与承影撕杀的马一文,乍一见那从天而降的兵士,便惊觉不妙,此刻眼见亲卫之士俱在交手之初一击毙命,不由失声惶然而问,“鹰卫!”
“不错。”崔云骁打马上前,冷眼睨着马一文,森凉道:“你亦曾追随于我父亲座下,当知鹰、狼两卫是穷他毙生心血打造而成,马一文,束手就擒,便饶你不死。”
马一文却是仰天一笑,狠声道:“成王账寇,没什么好说的,要老夫之命,凭本事来拿!”
“冥顽不灵。”
崔云骁大手一挥,得到命令的鹰卫,便如同破竹般,纵行其间。
马一文的亲兵亦不避不让,哪怕明知是赴死,俱都峰涌而上,试图让马一文脱离。“大人,走。”
便在这时,驿站方向,忽的起了浓浓火烟。
“王爷,已然得手。”承影上前抱拳道。
崔云骁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手,正撕杀的鹰卫们一瞬间停了手里的动作。
“马一文,你自己存心赴死,便连这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下属的命,也不顾了吗?”
马一文回首,看着一路铺尸而来的亲卫,眼里有了淡淡晦涩,荣华富贵已然成空,他何苦再施着这些手下送死。罢了、罢了。眼一闭,悠的又睁眼看着崔云骁,“一切与兵士无关,给他们一条活路。”
崔云骁看了眼僵立的兵士们,淡淡的点了点头。
马一文便提声道:“众儿郎听令,放弃抵抗。”
“大人。”其间亦不乏亲厚的士兵,满眼含泪的看着马一文,他们活下来了,可是自己的大人呢?“我等誓死追随大人。”
马一文不由嚼泪而笑,正欲招头,却见车驾之处,正探身而出的田淑婷,不由一个纵身,便将田淑婷困于手中,瞪着崔云骁道:“放我们走。”
崔云骁缓缓摇头。
“你便不管她的死活?”马一文不由将田淑婷住前推了推。
梓清也在这刻撩了帘子,眼见马一文抓了田淑婷,不由便抬眼去看崔云骁,怎么说田淑婷也是将军府嫡女,新帝登基,正是稳定人心的时候,特别是手握兵权的将领。梓清不由轻声喊了句,“王爷。”
较梓清不同的是,田淑婷虽脸色苍白,却是一脸昂然道:“王爷不要听了这小的话,淑婷乃将门之后,虽死犹荣。”
“好。”崔云骁立刻接道:“田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本王定为小姐请旨加封。”
田淑婷的脸色不由越发的白了,未几,却是抖了抖唇,无力一笑,轻声道:“淑婷不需王爷请旨加封,淑婷只望王爷能记着淑婷对王爷的情意。”话落,垂了眸,两汪清泪缓缓而下。
梓清不由便握了拳,她这般当众示情,不是将崔云骁推上风口浪尖吗?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定会嘲笑崔云骁,嘲笑他铁石心肠,以心慕女子之命换来不世之功。不行,她绝不能让田淑婷得逞,就在梓清欲开口时,马一文已是哈哈笑道。
“崔云骁,我本钦佩你乃盖世英豪,却不料你竟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这女子为你不惜一死,然你却为了自己的不朽之功而罔顾人命。”
在这番话中,田淑婷只拿一双泪眼,脉脉含情的看着崔云骁。
崔云骁冷冷一笑,斜睨马一文,冷声道:“明明是你贪生怕死,怎的却是本王罔顾人命?”不待马一文应答,又道:“世间仰慕本王女子多矣,依你之言,本王若不将她们迎进府内,便是那寡情薄义之人不成?”
“你……”
崔云骁却不再多言,挥手对鹰卫冷声道:“杀。”
一时间,倒逼得马一文慌了手脚,慌乱处,将那田淑婷猛的一扔,迎刀而上。
嘉庆的夜不似京城,就连风都如滚过了刀子,带着削人的冷凛,直刮得人透骨生寒。
梓清一袭单衣,立于室内,虽已令人生了地龙,赤足亦不觉冷,然穿趟而过的风,还是让人感觉到森森凉意。
“王妃,王爷令青锋来传话,今夜不回来睡,请王妃早点安歇。”风轻款款而来,轻声道。
梓清不由抬头,看着风轻。是了,马一文虽是伏手就诛,可这嘉庆已如风雨之中的小舟,崔云骁刚一上任,便诛一方大将,值此人心惶惶这时,他即要安抚将士之心,又要紧急布防,不止是今夜,只怕便是未来的几夜,都难得能合上一眼。
“好,我知道了。”
风轻返身回榻,香雅披了中衣,抱了铺盖,走到一侧的美人榻上,“奴婢陪王妃说说话。”
梓清知她是不放心,必竟现在的府邸是马一文之前的官邸,马一文伏诛时,崔云骁派了人来搜府邸,这才发现,马一文早将一族老少送离嘉庆,偌大的官邸空可罗雀。当下便决定,将府邸略作改动,做为王府。
“香雅,田小姐和安小姐那可安排妥当了?”
“已经安排妥当了,王妃放心。”
梓清点了点头,她却也是累了,虽心中有事,然转辗几下,便懵然入睡。
朦胧间,似有人在掖被,熟悉的男子气息淡淡而来。睁了眼,果见崔云骁眼带青色,目中隐有红丝,满脸疲惫,不由抬手拂上他隐隐生出胡茬的下颌,轻声道:“什么时辰了,可要歇息?”
崔云骁笑了笑,“辰时了,饿了吧,起来月早膳吧。”
梓清转眸,这才发现,窗外已是晨光大好,不由一愣道:“你一夜未睡?”
崔云骁返身招呼了香雅进来侍候,“快来陪我用些东西。白日里让风轻陪着你四处走走,我还有军务要忙。”
梓清抓被而起,就着众人的服侍,洗脸梳妆,一节完毕,走出时,见外屋桌上已摆了几碟小菜,两碗清粥。梓清在崔云骁旁边落坐。
两人一时无声用餐,餐毕,梓清正欲与他说说话,门口却传来风轻的回话声,“王爷,田小姐请到了。”
梓清诧异,怎的好端端的,请了田淑婷?不由拿眼去着崔云骁。
“请她进来吧。”
门帘一响,田淑婷低了头,跟在风轻身后走进。
“见过王爷和王妃。”田淑婷缓缓施礼。
“起来吧。”崔云骁摆了手,令人收了碗筷,指了一侧道:“坐吧。”
田淑婷半侧了身落坐,虽低垂了头,却是略带不安的偷偷睨了梓清好几眼,想来昨夜的临阵告白,这会儿子心中也感觉到难堪了吧?
“请你来,是想问一声,你是今日去寻了你舅舅,还是稍事休整再出发?”崔云骁轻轻啜了口茶问道。
田淑婷猛的抬了眼,脸色苍白的看了眼梓清,又飞快的低了头,嚅嚅道:“一切听凭王爷安排。”
崔云骁搁了手里的茶盏,未几,挑了挑眉头,道:“即是如此,我待会喊了承影前来,由他护着你去吧。”
梓清看到田淑婷身子颤了颤,未几,响起她沉沉的声音,“谢王爷。”
崔云骁便端起了桌上的茶盏,田淑婷再次深深的看了眼梓清,起身作辞。
一待田淑婷出府,红袖便长长的透了口气,无比庆幸的道:“总算是将这尊大神送走了。”
梓清“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崔云骁斜眼着她,正欲调笑几句,不妨门外小丫头回话说,安小姐求见。梓清与崔云骁互视一眼,俱是满眼讶异。
“请表小姐进来。”梓清对香牙雅道。
香雅亲自上前,撩了帘子,安千兰一身素色衣衫,施施然走进,“千兰见过王爷、王妃。”
“一家人,不用多礼了。”崔云骁抬了抬手。
安千兰起身,敛眉低眼的就着香雅的指引坐在一侧,低了头道:“千兰是来与王爷王妃辞行的。”
崔云骁挑了眉眼,淡淡道:“这话怎么说?”
“千兰不顾世俗礼仪厚颜相随,便是因为距此不远,据说有一楼兰古国,那里哟处空中花园,千兰向住已久。所以……”
“即是有如此好去处,表妹亦不需急在一时。”崔云骁沉吟道:“歇个时日,等我空了,好让梓清也一饱眼福。”
“可是……”
梓清知安千兰是因这般住在府中,恐与崔云骁名誉有扰,便笑了上前轻声道:“王爷即这般说了,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再说了,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出行。就再忍耐些日子,此处事了,有王爷相陪,我也好开开眼界,不是?”
安千兰便低了头,咬了咬唇,轻声道:“那好吧。”
第一百零七章
青果不时的撩了眼去看车外一脸肃沉的承影,又返了头看着蹙眉不语的田淑婷。
“你想说什么?”
青果连忙往前车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便这般放手吗?”
田淑婷却是冷冷一哼,不答青果的话,眼里划过一抹冷凛,道:“你看什么好主意呢。”
青果低了头。
田淑婷却是眼晨生起一抹根意,狠狠的攥了手心。他们都以为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离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