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7
地被打飞出去,砸到墙上,然后颓然倒地,浓烈的血腥味顷刻间充斥着整个空气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竟早有几个暗卫在这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待命,黑衣人完全被钳制住了。
黑色面部下,那双冰冷的血红色眼镜依旧冷彻得毫无感情,但与平时不一样的是,那冰冷的血眸之下,隐约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跃动。
轻尘背脊一僵,骤然间竟有一种脑袋刷然空白的感觉,那双眼睛…景项?!
“恭候多时。”岩止淡绿色的幽深瞳仁泛起凛冽的寒芒,与那团炙热的火在空中碰撞,杀气渐浓,冰寒慑人。
黑衣人蓦地扯掉脸上的面巾,一口浓黑的鲜血破口而出,那张冰冷但清俊的脸,赫然就是景项!
“景项?”岩止似乎在把玩这个名字,末了,竟是轻轻勾起唇角笑了,那笑容傲慢又轻蔑,硬生生地使那红眸少年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极为痛苦,但他的痛苦却使岩止唇畔的笑意越发深邃起来:“一日是废物,便终身是废物,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景公子,你注定沦落至此。”
岩止的语气极为客气,但他傲慢与轻蔑的神情,却像无数利刃一般折磨着这个少年。
“岩止……”轻尘张了张嘴,最终却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岩止没有放过他的理由,而她自己似乎也没有要保他性命的理由。
轻尘那令他熟悉的温柔的嗓音响起……景项冰冷的血眸猛然一怔,他身上浓重的戾气竟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轻尘最终还是不言一语,很明显是失望了,她还以为她被那双倔强野性的红色眼睛所吸引,他回报她的是独一无二的温顺和柔和。
方才岩止出手丝毫不留情面,也根本没有要留他性命的意思,那浓黑的血,看来是震断了景项的七经八脉,内脏俱损,死路一条。
“带下去。”见这孩子竟有些失望的神情,岩止眸中一沉,有些不悦地扬起了手,比起这个,他更喜欢她见到那片挂花林时,欣喜而动容的样子。
“岩止!”轻尘忽然回过神来,她仰起脑袋看岩止,月华从头顶破开的檐瓦静幽洒下,她水亮的眸子在月光底下莹莹地荡漾着,亮晶晶地看着他。
岩止的目光缓缓从轻尘的小脸上挪开,淡淡地扫了那些暗卫一眼,暗卫们立即会意收手,刷地一下各自退回位置,消失无踪。
得到岩止的允许,轻尘这才缓步走向面色苍白如冰,几乎奄奄一息的景项,她不知道景项的身份究竟是谁,想必岩止也不会告诉她,轻尘静静地看着景项,那双红色眼睛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所以她也很想知道,他想对她说什么。
“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同样的请求,如他第一次被她带回来时的一样,但这一回,他血红的眸子深处,却又一丝从未有过的东西在波动着,不是如那个戾气十足的小兽对她的依赖,而是…渴求……
轻尘怔了怔,鬼使神差地,竟是轻轻地俯下了身,拥住了他……
就如第一次拥抱他,为他镇下钻心之疼时一样,只是这一次,就算轻尘神通广大,也无法救得了他了。
柔软的触感,香甜的气息,景项的全身微微一滞,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时光停止,空气散发着温柔的软香,星辰耀眼地在天空璀璨着,就连那清冷的月光也变得轻柔如水……这个从未笑过的冰冷的红眸少年,轻轻地扬起了唇角。
“我不会死。十年后,一定令你刮目相看。”像梦呓一般的少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轻轻地,像是耳鬓厮磨,又像是自言自语……
砰的一下,孟轻尘忽然被推开了,景项分明已经奄奄一息了,但那一瞬间,他竟是奋力一起,跃身从上方破口处逃离,身形踉跄。
几乎是同一时间,守在各个位置的暗卫无需任何命令便倏然闪过,朝那道逃离的黑影追去……
他会不会被追到,是死,还是生,轻尘并无把握。
这一变故让她感到有些震惊,甚至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景项不是她救下的奴隶吗?他与岩止究竟有何恩怨?他又为何会沦落至此?他,究竟是谁?
卷一:王的孩子 052 赠送手镯
“属下失职,请王恕罪。”听到动静的侍卫们还是蜂拥赶来保护他们的王,但他们所见到的却只是这一室的狼藉,哪有什么刺客的影子?
尽管是岩止下令屏退他们的,但众人还是面色苍白死寂,各个诚惶诚恐,几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王,老奴立即命人再备晚膳。”相比这些王殿的侍卫苍白的面色,贡桑则显得沉稳许多,这位高瘦的妇人低着头走了进来,恭敬地行过礼,眼睛迅速扫了眼那张碎裂成两半的桌子,低声说道。
“不必了。”岩止淡淡地扫了眼已经回过神来重新恢复一脸平静的孩子,他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很显然今晚的这段插曲并未影响他的心情。
就在此时,莫越过众人阔步而入,垂首向岩止复命:“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那棵树砍了。”
“咳咳……”轻尘虽已面色平静,但显然还是心不在焉得很,猛然听到莫又重提那棵害她脸颊受伤的“树”,顿时忍不住被自己呛了一呛,轻轻地咳了起来。
这个孩子就站在他的身侧,见她的小脸咳得通红的模样,岩止悠然加深了唇角的弧度,伸出一只手轻轻地为她顺气:“莫,把东西给我。”
莫稍稍一怔,似乎这才明白王所指的是何物,此物乃王数月前便下令让他寻找的,前不久他才向王复命找着此物,只是不知王为何现在突然想起要拿出此物来。
“是。”莫依旧不苟言笑,但行事却深得岩止满意,他虽不知王何时要见此物,但此物如此重要,对于王所要的东西,他一向是亲力亲为的,甚至是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莫垂手将一个暗红色的盒子奉送至岩止面前,那盒子由暗红丝绸所包裹,面积极小,只莫一个手掌之大,轻尘微微眯了眯眼睛,不明白岩止究竟要做什么,但她的目光还是随之被那神秘的暗红色盒子所吸引。
那绸缎已是上好的天蟾丝绸,千金难买,那纹路她略知一二,但从未有幸看过,究竟是何物竟会用它来包裹着?
岩止如深潭静月般深邃惑人的眼轻轻地向上敛起,他微微一颔首,命令莫将盒子打开。
那盒子一开,顿时间日月失色,就连那一颗颗入宝石一般耀眼的漫天星辰也会跟着变得黯淡无光起来。那是一个墨绿色的手镯,镯子色彩黯淡,一眼看去,只会让人不免失望,但轻尘那双清亮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被它给吸引住了……
那低调而内敛的光华,最是难能可贵,岂是天下任何一件珠宝玉石可比拟的?这件珍宝的材质为何就连她也不知晓,若是仔细一看,便能看到那墨绿色的镯子体内竟缓缓流淌着流光溢彩的日月光华,镯身边沿镶嵌着一层晶亮的银白,那银白边沿是她看不懂的图腾……
即使轻尘看不懂它珍贵与否,单从莫与贡桑见到它从盒子中被岩止拿出之时那仿佛朝圣一般越发恭敬地神色就可略知一二了。
“岩止?”轻尘眨了眨眼睛,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她纤细的小手还是落入了岩止的掌中,他宽厚的大掌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看似并未用力,但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轻尘困惑不已,只见岩止如红梅艳色般瑰丽性感的薄唇轻轻地扬起,那镯子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只轻轻触到了她纤细的手,便滑也似的落入了她的腕间。
怎么可能?!
方才所见,尺寸分明与她作为一个孩子纤细得不像话的手腕毫不相称,但此时戴在她的腕上,却是如此相衬,它内敛的光泽仿佛为她而生,想脱也脱不下来。
莫非这东西还有灵性不成?还能可大可小随心所欲?
周遭顿时一片寂静,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皆面色一变,镯子入腕的刹那,他们无一不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但仅瞬间,那惊诧通通变成了复杂得让轻尘看不懂的神色,他们刷刷刷地低下了头,不言一语。
怎…怎么可能…。那个镯子的主人……王将它赐予了那个孩子,那个中原孩子,那岂不是意味着……
莫看似神色平静,但心里却是着实惊讶不已,别说是莫了,就是侍奉了王大半辈子的贡桑见到了方才那一幕,也是眼神轻颤,看向这个孩子时的目光更是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岩止?”轻尘有些羞恼,急于想把那镯子褪下来,却怎么也不能成功,她素来孑然一身,除却她从不离身的青玄剑,她一件多余的繁琐之物都不带,如今连青玄剑也找不着了,更是一身孑然,一样饰物也不愿意戴,更何况是一个令她烦恼不已的镯子?
“不是什么坏东西。”岩止薄而红润的唇擒着戏谑漫笑,英俊的面容之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与愉悦,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不允许孟轻尘再一次试图取下这个镯子。
况且,即使她想,这个世上除非他岩止,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本事取下它。
卷二:王的爱奴 053章 呆子将军
碧洲位置僻远,隐于大贺城以东的孤渺山中,极少有人知道孤山环绕之中竟是一片别有洞天,碧水环绕,晶莹如玉,又似一条长长的白练环绕着这块碧洲之地,这美妙的泉河引自地底下,深秋寒冬从不结冰,酷夏旱日从不枯竭,这大概就是这块碧洲之上为何能够成功成活着一片飘香浓郁的桂花林的原因了。
清凉的风夹带着桂花的淡香,拂去了一丝丝夏季的燥热,天际青白,火球似的太阳炙烤着地面,就连空气也被烤得犹如热浪迎面,唯独这片碧洲与姿态清雅秀丽的桂花林可以给孟轻尘带来清静凉和的湿润气息。
一阵风盈盈拂面,吹扬起女子如丝如绸的及腰墨发,女子自水中起身,玉水琼液轻轻地自她白皙若瓷的嫩滑肌肤上滑落,清幽的花香纠缠着她滴水的长发,她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套上层层叠叠的衣衫,月白裙衫剪彩利落,清雅而潇洒,淡风扫来,裙摆浮动,衣袂翻飞。
这是一张年轻的容颜,漆黑的清眸从容而沉静,女子年约十四五岁,眉宇之间仍有稚气未脱,青涩之中却是令人望而惊叹的英气潇洒,神奇地融合于她略带清寒却风华卓绝的墨眸殷唇之中。
要问其神若何?
当真是明眸皓齿,质美如兰,月眉星目,风华无限。
轻尘抬起手欲梳理自己的墨色长发之时,手腕上那墨绿银边嵌着图腾的镯子也顺势微微下滑了两指距离,咯得她微微蹙眉,视线不由得再一次落到了她腕间的镯子之上,自八年前岩止将它戴在她手上,这东西便总也脱不下,当年她还是稚子之身,这镯子便尺寸恰好地绕在了她纤细的腕上,如今八年已过,她虽仍旧娇小,但好歹也是豆蔻十四的少女的身体,它竟仍然尺寸刚好地绕于她的腕间。
仿佛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又似日夜随她生随她长,融为一体?
她全身上下素来干净利落,不戴任何纷繁琐饰,就连此时身上所穿的白衫也只是在边沿处有青竹的绣样装饰而已,这镯子是她一大烦恼。
已是将近正午时分,想必贡桑该等急了。走出碧洲,轻尘利落地翻身上马,轻喝了一声驾马而出。
阳光很盛,马背上的素衣女子稍稍眯了眯眼睛,身后的青丝飞扬,裙摆夜跟着被翻飞扬起,刚刚沐浴过的她,浑身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隐约之间还有桂花香仍旧缠绕着她。
她知道,出了那片碧洲之后便有暗卫一路跟着她,这些暗卫都是岩止的人,孟轻尘也不知他是命这些人保护她的安危,还是顺带着监视她的举动,因为他总是对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因此轻尘也只有趁着在碧洲之中的时候练她的武,累了大汗淋漓了,便会在那的玉河之中沐浴一番。
当年她没能从匈奴王庭那找到可助她突破瓶颈的宝贝,便只能靠日积月累脚踏实地地重拾自己的内力与招式,越到后面,她便越能控制好自己的气息,内敛而不外露,至少与她朝夕相处的贡桑也是身怀绝技,却并未察觉出她与往日有任何不同。
回到大贺城,贡桑已备好午膳。在她看来,这个孩子仍旧是个孩子,只是毕竟是豆蔻年华,这个年纪不免贪玩了一些,尽管贪玩这个词用在自小就沉稳安静的孟轻尘身上有些不大合适,但贡桑始终不曾对她每日都要离开王城的行为产生任何怀疑,况且她根本无需操心这个孩子的安危,王从未禁锢过这个孩子的任何行动,总是纵容她随心所欲,但同时也命身手极好的暗卫专职负责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