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54
,语气平静,不急不躁。
轻尘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岩止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被困在这里面的,尽管这里看过去似乎四季如春,空气湿润。
岩止在前面走,轻尘顿了顿,只好也跟上,他的疆域之内,还是相信他的比较好。
走在这片崖底深谷之中,出去的路果然都被封住了,轻尘一声不吭地跟在岩止身后,忽然之间,竟感觉自己腹部一阵绞痛,仿佛整个肠子都被人往下扯坠了一般,翻滚着,纠缠着,轻尘的面色煞白,脚下一虚浮,忍不住停了下来,紧紧皱着眉,手按着腹部,可岩止就在他前方,若是发动内息镇住绞痛之感,只怕会被他发觉。
为何自己会突然感到腹部绞痛?
莫非这里的暗香娇花竟如此厉害,毒性竟已侵袭了自己的身体了吗?可她却丝毫察觉不到自己中毒的征兆,但腹部的绞痛却是如此明显。
似乎是察觉到了忽然迟钝下来的孟轻尘,岩止停了下来回过身看她,微微挑眉,只觉得这个孩子面色古怪得很,她的手正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腹部,皓齿咬着自己的唇,眉间紧拧,面色不大好看。
轻尘忽然间觉得下腹一沉,好像有一股温热的泉流在缓缓淌出,顺着自己的大腿内侧往下。
岩止俊美的面容之上顿时出现了一抹错愕之色,他深邃幽寒的星眸顷刻间骤然一滞,眼中的瞳孔忽然收缩,见到的赫然就是一片殷红正在这个小女人的裙摆上蔓延开来,就像一朵绽开的红色花朵。
孟轻尘此时更是紧紧咬着牙,面色不大好看,见岩止正在看她,轻尘只好闷声揣测道:“岩止,我好像中毒了……”
浑身被一股冰凉之意包裹着,轻尘的手脚更加凉如寒冰,面色煞白。
“不会有事。”他低沉着声音开口安抚她,可英俊的面容上却有些神色古怪。
轻尘敛了敛眉,也发觉出身上那蔓延泛开的刺目红色了,她的眉间皱得更紧了,按着腹部的手也越发用力,就连柔软的唇也隐隐有些泛白的趋势。
“岩止……我,流血了……”孟大将军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不全是因为身体的剧烈不适所带来的,令她更加郁闷地是,自己竟然大意到了这等地步,就连何时中了毒都浑然不知。
是自己太过大意了,还是此毒甚为厉害,竟中得她丝毫不曾察觉?
“不会有事。”岩止的脸色倏然一沉,似乎不愿意与孟轻尘多谈,脑中更是骤然一空,只能想出这四个字,他阔步上前,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孟轻尘身上,遮掩住了她那令人窘迫难当的素衣血花,像抱小孩一样将她给抱了起来,温热的手掌贴着她冰凉的背部,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顺着她的血液走遍全身,手脚的冰凉似乎稍稍有些缓解,就连腹部的绞痛之感也微微有些削弱了。
岩止英俊的面容之上竟有一丝狼狈和无措,他心里滋味复杂,可对上她又困惑又痛苦的无辜神情,心中那一团无名闷火却无处可发。
“我……”轻尘动了动唇。
“我说不会有事!”他终于愠怒地低声训斥,脸色诡异地微红。
岩止及时地喝止了轻尘,只怕她又要说出一些什么他无以言对的话来。
孟轻尘那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岩止有些恼怒的声音给打断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难免纳闷不已,中毒的是她,他为何发怒了?
一路上忽然有些沉默,轻尘的手依旧按在自己的腹部之上,只是方才那样的阵痛之感却确有些稍缓了,岩止温热的体温正逐渐驱散她身上的凉意,尽管如此,她还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没有太大的精力和兴致。
走了有一段距离,岩止和孟轻尘意外地发现了这片位于山崖地下的水月洞天之中,竟有人家,那是一件木头搭箭的棚子,看起来是牧民的住处,玉埂山之中也有牧民不可?
就在此时,那棚子里忽然有人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妇人,手里正拿着一串刚腌制好的腊肉欲挂在外面风干,她的衣饰和他们完全不一样,那妇人的模样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寻常的西域人,穿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服饰,像是一个消失许久的部族……
妇人见了这一对不速之客,竟也有些片刻的诧异,那男子身穿暗色普通匈奴子民所穿的衣服,饶是如此,可他气宇轩昂的模样,还是无法被这一件无华的衣饰所遮掩住,男子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正坐在他横起的手臂之上,好像是一个孩子,可若仔细一看,又发掘她体态纤瘦,似乎只是一个生得娇小一些的少女罢了,那少女的身上正裹着男子的黑色外衫,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倒和妇人的族人与印象中的西域人生得有些不同,一时间竟然困惑不已,莫非是天神降临?
“岩止?”
那少女开口说话了,声音清越悦耳,妇人顿时回过神来,迅速地将腊肉挂上,并无见到外人的排斥之意,竟也是相当友好,甚至带了些崇敬之意:“你们可是天神?”
妇人口中所说的,是匈奴语,只是又与匈奴语有些不同,似乎还参杂了一些别的语言,口音也有些独特奇怪,只是尽管如此,她所说的话还是能够让人听懂她的意思。
“山上发生了雪崩,我们受困于此。”岩止十分简明扼要地回答,他的脸上竟没有出现丝毫诧异的神色,说话时的神情十分平静。
岩止的态度是那样的风度翩翩,一张俊俏的面孔,挂着无懈可击的惑人的微笑,眉目俊雅,眼眸深邃。
那妇人似乎还是有些失神,好半会才恍然大悟地邀请道:“你们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一定是受了天神的指引,也是缘分,你们的衣服已经被雪水浸湿了,快进来吧。”
说着,妇人便又絮絮叨叨地向他们叮嘱道:“我们的先祖受战乱趋势,避入此处山中美地,世代不曾离开过,我们虽与世隔绝,可也受到了天神的庇佑,才能安然生活至今,希望你们可以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我族人皆会感激你们的。”
“您放心。”岩止微微低了低头,淡声说道。
对于岩止的保证,妇人丝毫不曾有疑虑,岩止与身俱来的王者魄力让他的每一句话都极其具备威慑力,但此时掩去了那凌厉的棱角和威严,那股威慑力便成了说服力,对于他所说的话,妇人只觉得无需置疑。
轻尘亦是神色平静,这位妇人此时并不知岩止的身份,若是知晓了,或许就未必会如此放心和信赖他了,没有哪一个人会相信一个帝国的王者在发现了他们之后,还会守诺替他们保住这个世代的秘密,让他们继续生存在这里。
“她有一些不适,请您帮她看看。”岩止讳莫如深地扫了眼虽因腹部的绞痛皱着眉,却显然在想着什么的小女人,将她放了下来,交到这位年轻的妇人身旁。
妇人极为和蔼,也许她已经将这位年轻俊美的男人和这位生得面容奇异但却气质出众五官精致的女子视作了一对夫妇,待她看清了这个女子的状况之后,才放下心来笑着告诉他们:“并不碍事,只是女子的葵水罢了,衣服湿漉,受了寒,身子一定很不舒服,快进来换件干衣服。”
轻尘生了一张中原的面孔,虽然身子娇小,面容略微还有些稚嫩,但妇人却根本看不懂生得这样容貌的人究竟是何年纪,也自然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此时正是初次来潮。
葵水?!
轻尘的眼睛忽然间睁大,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不是……中毒?而是葵水
她也不是没有来过葵水,当年她第一次来葵水之时,闹的笑话比现在更大,当时她刚下战场,身下忽然冒出血来,吓得军中将士都以为她身负重伤,当时她还未任主帅,军中主帅是爹爹,幸而爹爹接到将士禀报,连忙命人将比她稍微年长两岁的绿芜给请来了,她才知是葵水,自此爹爹便命绿芜与她同进同出,男儿衣冠加身,作侍从打扮,伴她左右。
那一次若非爹爹早有预料,否则她就要在军医和将士们面前闹笑话了。
如今换了一个稚嫩的身体,将近十年不曾来过葵水,她早已把这事给忘了,今日突然腹部绞痛,自己竟根本没有想到这副身体也是到了该来葵水的年纪了。
此时轻尘满面通红,更是不敢回头去看岩止,只能期望岩止根本未将这一笑话放在心上。
卷二:王的爱奴 066 没头没脑
岩止站在那,看着孟轻尘被妇人带进去的背影,忽然间竟然怔在了原地,一向将世事掌握在手中,有条不紊地控制着的岩止,这是此生以来,第一次大脑空白无法应对她,恨不得能够堵住那个时而聪明时而又的的确确蠢得要命的小女人的嘴,他要如何跟她说那不是中毒,是女人的葵水……
良久之后,他淡绿色的瞳孔才缓缓地一柔,闪过一抹意味复杂的波纹。
他垂下了眼帘,唇角却是高高地翘起,轮廓的线条越发深邃,唇畔的笑意也越深,无可抑制地……
这个孩子,彻底长大了。
她总能有办法让他情绪失控。
孟轻尘被妇人领进了屋,妇人的匈奴语夹杂着奇怪的口音与别的语言混合其中,轻尘的匈奴语生硬又怪异,两人几乎对对方的话一知半解,但却一点也不妨碍沟通。轻尘的话并不多,倒是妇人十分热情,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岩止送过去,又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轻尘送来。
“我们生活在山里,没有你们那么好看的衣服穿,这是我们常穿的猎装,虽然不大好看,但是请你相信,它真的很舒服,希望你会喜欢它。”妇人将衣服放在轻尘旁边,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这个长得和他们不一样的女子的衣着容貌,长长的裙子,温柔的样式,好看极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哩,可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要是干起活来,一定不方便。
轻尘接过妇人送来的衣服,点了点头:“谢谢。”
“来葵水期间受了寒不好,你只管换上衣服,我给你弄一晚热肉汤来。”妇人见轻尘似乎愿意接受这套虽然舒服,但是却有些粗鄙的乡野猎户家的女人所穿的胡装,高兴地叮嘱了轻尘几句如何处理葵水之事便出去给她准备肉汤了。
轻尘照着妇人的穿着模样,把这套胡装往自己身上套上也并非难事。
玉埂山崖底的这片水月洞天虽四季如春,可到底是在玉埂山中,因此他们的衣饰多为毛皮所制的袍服,只是更为合身些,袖口领口裤口都是扎紧的,色彩较为黯淡,腰间的腰带则色彩鲜艳,上身还得罩上一层紧身坎肩,下身则是干净利落的裤装,即使是女子也和男子一样。
轻尘换下湿漉的衣服便随意地将自己的长发给拢了起来,如男子那般高高地束成一络,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那圈颈部上几日前拜岩止所赐的淤痕也奇妙地越发消淡了,几乎难以再看出了,这让轻尘一度感到困惑,不知它为何好得那么快,十分不合常理。
掀开帘子走出来,轻尘便见到岩止已经坐在桌前与妇人以及她的丈夫说话,妇人的丈夫也是一副猎户打扮,体格高大,皮肤黝黑,脚上的靴子还粘着潮湿的泥土,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
轻尘微微挑眉,她一出现,三人齐刷刷地便将目光注视在她身上了,轻尘倒是很淡定,她从来不是个在意自己外表的人,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此刻这幅打扮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反倒是岩止,轻尘不得不承认,岩止虽穿着粗陋而并不华美的猎户装,可他生得太出众了,即使穿成这样也还是气宇轩昂,霸气十足。
轻尘很沉静地坐到了四方木桌空出来的那一面,桌面上已经放着热腾腾的肉汤了,轻尘虽不爱喝这些东西,只觉得膻味太浓,可她还是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往嘴里闷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在玉埂山里折腾了那么久,自己又受了寒,把这个东西喝下去总归是有好处的。
岩止亦是一愣,他从没见过轻尘这副打扮,竟是十分的潇洒利落,白皙的颈部露了出来,柔软的青丝也束在了脑后,无端端让人感觉别有一番风味,恍若寒雪初融,月华与星辉相惜,十分耀眼夺目。
“这位姑娘是?”那位皮肤黝黑的高壮男人也是愣住了,惊奇地盯着这一个长得和西域人丝毫不一样的女子。
“括木,这是人家的妻子,你再盯着人家姑娘看,不挨拳头是不可能的!”妇人笑眯眯地开着玩笑道。
妇人的话似乎很奏效地取悦了岩止,岩止没有反驳,这让括木和他的妻子更加相信这一对年轻的男女是一对夫妇了。
妻子?
咳咳咳……
一口肉汤噎在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