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4
好……幸好他们都穿着衣服……
他的唇覆压下来,柔软而清凉,带着霸道的太阳神之子的热烈与火焰,轻尘好不容易开始渐渐恢复的思绪,可又因为他轻轻地一动,就像电流袭击了自己一样,又瞬间就傻住了……
方才那一刻,轻尘的脑海里竟然荒唐地偏离了主题,她想的居然是所谓的天神的惩罚,无比庆幸着自己和岩止此刻都穿着衣服。
但那片刻的走神虽然很快又被一片空白的呆滞所取代,却还是没能逃过岩止的眼睛。
她在走神?
岩止幽深的双眸一敛,顿时有极其复杂的突突的寒光在兹兹跳动着危险的电流,他的俊脸上也顿时流露出危险的神色,凝视着怀里这个竟然在走神的该死的孩子,他忽然一点也不想再温柔地对待她了,因为这个可恶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他岩止的温柔是如何珍贵。
“岩……”轻尘似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要挣扎。
她终于回过神了,恼怒地紧紧拧起眉来,可岩止却语气不善地沉着脸,似乎应为她开口了,反而显得更加的愠怒,低声喝斥道:“安静!”
轻尘噤声了,不是因为被岩止喝斥,而是因为有人来了……
“王,请允许莫禀报要事。”
浴殿之外忽然响起了低沉冰冷的声音,恭敬肃然,一丝不苟,是岩止最信赖的近臣,莫。
这位冷酷强硬的王者浑身骤然一冷,忽然眸光一沉,他冷峻的脸庞之上原本就有的愠怒之意丝毫没有消散,反而那可怖的寒光与危险气息越发地浓烈,他几乎是低低闷吼了一声,夹带着他的恼怒与不耐的情绪,岩止沉着脸松开了轻尘,冷声说道:“进来。”
获得呼吸与自由的轻尘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此刻,她的面颊才越发羞恼地涨得通红,刚才那奇怪的感觉……来不及思考,她便又有些莫名其妙岩止方才突然间的怒气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从未见过岩止像刚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怒气往莫身上撒,岩止一向赏罚分明,况且莫不是他最信赖的下属吗?
尽管困惑,但轻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开了,神情依旧有些古怪地站在那,向浴殿口望去。
得到王的许可,莫如往常一般黑衣劲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但一踏入这个浴殿之中,莫便忍不住稍稍一僵,就连他也不知道方才进入这个热气腾腾的温暖浴殿之中,竟无端端地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他的眼光迅速抬起,扫了眼那个面色古怪笔直站在那的那个中原孩子,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王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威严,并无太多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莫沉默地收回了视线,心中也觉得古怪,不知自己进来之前,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说吧。”岩止的语态已经恢复了平常,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冷漠,但却悦耳好听。
只是莫跟在王身边多年了,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王的情绪似乎不大愉悦,莫非与自己有关?可接下来的消息,应该是王愿意听到的啊……
轻尘呆呆立在一旁,浴殿之中一个侍女也没有,岩止淡淡地扫了眼进入这里的莫,便不再看他,慢条斯理地将干净的王袍一件一件地往自己身上套上,他是不指望轻尘能够做到让他满意地服侍他更衣的。
“是。”莫顿了顿,点头,并不在意孟轻尘还在那:“瑞祥殿下硬闯王城,已经被扣押下‘请入’殿中等您召见。”
岩止扣上腰带的手忽然一顿,然后又继续了那个动作,他蓦然笑了,让人震惊。
他幽冷锐利的鹰眸骤然一敛,缓缓弥漫出的,竟是一抹令人心惊胆战的笑意,那笑意,傲慢又自负,仿佛早有所料,正等着猎物入口的猛兽一般,危险极了。
他已经穿戴好了王袍,修长俊挺的高大身躯在这件威严华美的王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地气宇轩昂,俊美如斯。
他没有回答莫,只是偏过头看了眼孟轻尘:“让贡桑和绿芜来陪你。”
说罢,他便丢下了她,阔步朝外走去,面无表情的莫也没有去看她,径直跟着那位尊贵莫测的王者离去。
反倒是轻尘有些困惑不已地站在那,这是怎么回事?岩止竟让贡桑和绿芜来陪她?要知道,她已经有好几日不不曾见到她们了,岩止无论去哪,都必须将她也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哪也不准去,但今日,他竟允许她做自己的事,没有连带着将她也带在身边禁锢着?
岩止方才的神情……
似乎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他想要看到的事情发生一般。莫非,这几日他对在王城之中蔓延开来的蛊毒之事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加强了戒备,随时杀死烧毁发狂的中蛊者,就是为了等待着什么,而岩止所等待的……就是瑞祥送上门?
看来,岩止并非对蛊毒一事束手无策,相反地,也许,他布局已久的棋盘,就要收关了……
也许就在今夜,总之,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以至于他都无暇顾及她了。
轻尘走出了浴殿,贡桑和绿芜已经在那等她了,她们抱着厚重的斗篷和暖手的金炉,所有人都知道轻尘虽不常生病,但终究是中原人,对于西域的冬天,她是十分不喜欢的。
绿芜将斗篷往轻尘身上披好,贡桑便将暖手金炉安放进了轻尘的手中。已经有好长时间,她们也和王城中的众多侍女一样受到了严厉地监管,不曾见过孟轻尘,此时见到她安然无恙的样子,贡桑似乎早有所料,并未有太大的反应,但自从那日忽然与轻尘分开后便再也未见到她的绿芜,此刻却是久久地凝视着孟轻尘,直到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她才像一个突然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的人获得了自由一般,长长地松了口气,眼神闪烁,似乎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煎熬,直到此刻才放下心来。
“蛊毒的事情,如今是不是已经在王城里蔓延开来了?”轻尘抬起头问贡桑。
“王一定会有办法的,姑娘无需担忧。”贡桑点了点头,十分平静地说道。
绿芜沉默地跟在轻尘身旁,也并未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轻尘轻轻眯了眯眼睛,并未再继续问下去,想必贡桑也不会告诉她一些什么了。
这几日,她都被岩止限制了行踪,对王城之中的蛊毒一事并不很心中有数,只是隐约从岩止和他的下属间的对话中,能够略知一二,她只知这段时间王城中死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奴隶和侍女,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被王城侍卫杀死,并且死状极其令人作呕,但岩止似乎很早就已经封锁了整个王城,所以这段时间一个长老院的首领也不曾出现在王城之中,所有的政事都是以文书的方式送入王城之中与岩止商议,因此蛊毒仍被控制在了王城之中,并未蔓延到外面去。
岩止这么做,也许是想要关门打狗,一次性将此事解决,不惜让自己和整座王城陷入了最危险的核心之中。
这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岩止初登大位不久,这个考验匈奴人的漫长冬季就已经十分棘手了,若是让蛊毒侵袭整个匈奴帝国,那么便只会人心惶惶,对岩止的统治造成动摇,甚至给西域其他大国制造可乘之机。
“我们去东殿看看。”这段时间她被岩止管制着,哪也去不了,但自从知道蛊毒爆发一事之后,她唯一担忧的就是那位生活在东殿梅林之中的清雅睿智的女子,佐伊。
不知道她是否也受了波及,可是安然无恙?岩止是否也加派了暗卫去保护他的王妃?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轻尘开口了,贡桑侍奉了她将近十年,自然知道这个孩子看似温和乖巧,实际上她做了决定的事,劝诫也是无用的,贡桑已经十分有经验了,与其做无用的劝诫,她还是顺从她,保护好她比较实在。
出了西殿,绕过那座横梗在东西两殿中间的花园,便入了东殿,如预料之中一样,戒备森严,除了镇守王城的侍卫之外,还潜伏着不少由岩止安排的暗卫,从外到内三重封锁,岩止可谓是十分谨慎了。
经过东殿的那座长廊之时,轻尘却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侧过头去看右侧的那座有些不寻常的寝殿,适逢在外的侍女很多,这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与其说是侍奉,倒不如说她们是在看守着住在那座寝殿之中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轻尘的疑惑,贡桑低声解释道:“姑娘,里面住着的是苏白拉,王将她安置在东殿之中接受奉养。”
苏白拉?
轻尘忽然想到了那位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具有侵略感的美艳妇人,就在此时,一名侍女端着食物来了,那食物十分简陋,与奴隶所食的份额一样,轻尘忍不住挑了挑眉,以苏白拉那样一生都享受着尊贵身份的女人,一定是不可能忍受这份屈辱的。
可令轻尘诧异不已的是,那寝殿之中竟然没有传来任何摔破碗盘的声音,安静得过分了……
轻尘不由自主地往那座寝殿之中走去,就连贡桑都阻止不及,守在那座寝殿外面的侍女们见了是这个备受王宠爱的中原女子来了,更是没有人敢去拦她,要知道,这个中原女子年幼的时候,在王城之中就已经无人会去拦她去路了,王对她的纵容可是到了十分不可思议的地步的。
只是碍于身份的微妙,侍女们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向这个中原少女行礼,因为论身份,她们是王城中的侍女,而她不过是一个被王带回来的中原奴隶罢了,她们是不需要向她行礼的,可事实上,谁都知道这个中原少女的身份将会是何其尊贵,她们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愚钝的得罪了她。
“小姐……”见轻尘似乎要踏入那座寝殿,绿芜的面色骤然一变,竟然伸出手拉住了轻尘的手腕,想要阻止她进去。
“绿芜?”轻尘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望向面色有些苍白的绿芜。
绿芜似乎忽然回过神来,她的眼睛有些迷茫,闪了闪,这才说道:“小姐,不要进去,您不怕,那个人会……会伤害您吗?”
“她会伤害我?”轻尘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小姐,我们……”
“没事的,绿芜。”轻尘微笑地拍了拍绿芜拽住自己的那只手的手背,她的微笑,仿佛具有一种令人心悦臣服的魔力,绿芜的手,缓缓地松了开来,不受自己控制地,顺从了她……
就在侍女们和绿芜贡桑都在发怔的时候,轻尘便已经踏入了那座寝殿之中,见到的却是一幕让自己都惊讶不已的情景。
这座宽敞的寝殿是十分华美的,岩止并未亏待那位本应身份尊贵的匈奴皇后,可她看到的究竟是什么?那位依旧衣饰华美的美艳的女人,此刻竟然十分顺从地将那只由奴隶才会吃的食物往嘴巴里送,好象已经被驯服了的桀骜不驯的宠物一般,不敢对主人为她送来的食物有半点异议,这样的场面,是多么的诡异啊。
衣着华美的高贵妇人,华丽的宫殿,简陋的食物……
忽然抬起头的妇人见到了那个站在路口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的中原少女,微微一愣,苏白拉顿时面色一变,停止了进食,甚至把那些食物远远地推开,她站了起来,又恢复了本应该拥有的高贵的不屑的傲慢的姿态,但神色分明还是因为刚才那一幕被这个中原少女给撞见而尴尬不已:“你来做什么。”
轻尘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她不知道岩止是如何让这位傲慢的女人臣服地,她还以为她一定会对那些明显是在侮辱她的食物大发雷霆。
“苏白拉皇后。”轻尘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怜悯,也没有不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如同一汪潭水一般平静,开口的声音也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
“你竟然还没死?”苏白拉却是不屑地冷嘲热讽了一声,她如今这落魄的情景,全是拜岩止那个卑贱的冷酷男人所赐,他果然将这个中原少女保护得很好,王城里死了多少人,而她竟然一点事业没有。
“我为何要死?”轻尘蹙了蹙眉,也许她真不该踏入这里,她一向没什么耐心,也没过多的同情心,只是对于她没有对那些食物大发雷霆而有些惊讶罢了。
“王妃。”
身后忽然传来了侍女们的声音,一道纤长高挑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了这座寝殿之外,佐伊美丽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她穿着鲜艳的红色,披着温暖的裘衣,可她站在那淡淡微笑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微微的淡漠与温柔。
见了佐伊的到来,贡桑也立即抬起手按在心口,微微俯了俯身行礼:“王妃。”
佐伊微笑地点了点头,那双拥有美丽的琥珀色瞳孔的眼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