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84
前的嘈杂。
“你们听说了吗?那件事。”
“我从咸阳那边来的,一路上可没少听,上头想压都压不住。”
“可不是,谁知道啊,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孟家早就没落了,不过当年孟家真的是辉煌,大秦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只可惜了……”
“不是说了孟将军没死嘛?他们说当年秦皇毒害了孟将军,孟将军根本没成功和亲到匈奴。不过现在大家都说她还活着。”
“你们知道无名楼吧?就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啧啧……”
“听说无名楼背后的东家就是孟将军,孟将军为大秦征战杀场,抛头颅洒热血的,也是,要是我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不一定,要真有这回事,皇上还不得早铲除了那什么……无名楼!依我看,它背后的东家也就是一无名小卒,不足为惧,皇上才没把它放眼里。”
“说不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快要出大秦疆界的地方就是这样,山高皇帝远,民风言论相对开放,这些人要是还在咸阳城内,绝对是不敢这样公然议论这些事的。
轻尘静默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并未去喝它,她抬起头看了眼正在喝茶的无名,想必这些消息都是他命人放出去的。
察觉到轻尘正在看他,无名笑着放下了茶杯:“背后的东家是无名小卒?我是无名,孟丫头,那你便是小卒了。”
轻尘黑着脸呵呵冷笑了两声,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中原到处都在传孟将军被毒害之事,这么做,不怕那个人坐不住,做出什么动作来吗?”
“那个人?”无名挑了挑唇,依旧温润淡笑:“秦皇不慌,怎么会有下一步动作呢?他安逸得太久了,也该吃吃苦头。只是,这样会让你陷入险境,你可有能力自保?”
轻尘笑了,眸光凛冽之中,尽是不可一世的傲慢与清冽:“只怕已经追来了。”
无名不露声色地微微一笑,将斗笠戴回了头顶:“对手不算太差,才会有让人乐意奉陪下去的兴致。”
轻尘也随之起身,那辆破旧简陋的马车就如来时一样悠悠然然地离去,速度不急不缓,却很快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再一看那空空如也的桌子,若不是那两杯喝过的茶杯还在,还真要让人怀疑,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谪仙下世,错觉而已。
秦皇果然开始忌惮无名楼了,谣言一再肆虐,三人就可成虎了,更何况还是举国上下都在议论,秦皇比想象中还要畏惧她孟轻尘的归来。
轻尘缓缓地勾起了淡红色的唇,耀眼如星辰的墨黑水眸里,精光璀璨。
开始慌乱的人,他便不会再滴水不漏,中原大国如此疆域辽阔,环境得天独厚,一向为西域各国所虎视眈眈,秦皇暴政,近几年来国中起义四起,而在这种统治权面临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秦皇竟然将这么一大批力量花在了防备她孟轻尘上面,无名啊无名,你可真是一个看似风度翩翩实则满腹坏水的坏男人啊。
傍晚的山林间,霞云满天。
马车行至路径已经相对荒僻的林道上,林道两侧都是葱葱郁郁层层叠叠的树木,天色又渐渐地暗沉了下来,周遭忽然有无数试图隐匿的气息在蠢蠢欲动着朝他们逼近,这样的气息已经跟随了他们一路,直到出了边城和官道才敢现身,果然是警惕。
刷!
忽然一阵破风的声音响起,可马车上的那两个人竟然一个比一个表现得还要悠闲,根本就不闪不避,下一秒,果不其然,一支利箭穿透了马车上的木头之上,刷刷刷,接二连三的,又是相同的利箭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全都刺入了马车之中。
轻尘依旧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那,她的手中空空如也,并无武器,傍晚的山风撩动着她的发丝,修身的墨青色衣袍也隐隐被风鼓动着,微凉的初春的风刮在她的脸上,夹杂着傍晚的湿气,竟也不觉得寒冷,大概是在西域里待久了,这样的风对轻尘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傍晚血红的山林间,忽然亮出了一柄柄利剑,他们穿着黑衣,蒙着面,可每一个人的衣襟之上都绣有相同的标志,看来是出自大秦的精锐死士,这些死士她也曾听说过,是直接效命于秦皇的,只是不曾见过,如今倒是大开眼界了。
自打她进入大秦疆域之内就已经被这些死士给盯上了,即使她和以前生得不一样,身形也比以前娇小许多,可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但凡有可能被认为是孟轻尘的,这些死士们都会想方设法将其的尸体带回去,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漏纵一人。
“孟丫头,你可得小心了。”无名神色淡定,说话的语气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即使是此刻处于这种被对方这么多人全力剿杀的情况下。
无名探手从马车内壁上抽出了一根玉笛,指尖一按,玉笛的另一端便突然出现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利刺,一身马夫装的无名潇潇洒洒地从马车上跃了出去,他身形优雅,连出手都温文儒雅,血不沾衣,很快便使得大部分的死士都竭尽全力地忙于对付他。
一道黑影忽然朝马车上袭来,然后又是数支利箭朝她而来,孟轻尘高高地扬起了唇角,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凛冽的风从正面而来,吹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眼见着那数个方向而来的利箭就要穿透了她,即便她堪堪躲过了利箭,可那逼近的死士也能在下一秒就取下她的性命,可她的脸上却根本没有出现半丝忧色,不躲不闪,泰然自若……
隐幽处,云烟暮霭间。
男子站在高处,疏狂的枝影几乎将他的身影都隐藏其中了,银白色的面具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将他的容颜和所有的表情全部都掩藏了起来,他孑然而立,面具下,那双眼睛冷漠如冰。
冷漠地旁观着那批黑衣死士突然袭击那辆马车上的两个人,男子双眸微敛,只这么静默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少主,看来不是她。”一个男子上前,看了眼那个坐在马车上不知死活不闪也不避的女人一眼,合上了手里的画卷,眼里没有半分同情,低声对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硕长男人说道。
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冷漠地离去,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没有人知道,因为那面具的遮掩之下,一切都是平静漠然的,但这一回,唯独那双眼睛,定定地停留在那个坐在马车之上明显是女扮男装的墨青色衣衫的少年身上,没有挪开。
眼见着利箭就要穿透她的喉咙了,而那个人却在这个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在这种生死关头偏过头来看他。
面具下,那双赤红的血眸骤然一缩……
卷二:王的爱奴 090 要去青楼
在那紧要关头,利箭几乎要穿破她的喉咙了,轻尘却依旧巍然不动,陡然之间,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恍神了,偏过头顺着那道视线的来源望去……
那双赤红的血眸……
一闪而过,如同此刻天际血红的落霞,眩目而又绮丽。
孟轻尘忽然一愣,那道与她在半空中相接的视线,顷刻间便挪开了。
轻尘只感觉眼前一晃,疏狂枝影之中,那个男子便已转过身去,莫说他到底是谁了,就连那男子的样貌她都看得并不真切,轻尘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看走了眼,一切都是错觉。
哗——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那道原本巍然不动的墨青色纤细身影顿时向上掠起,说时迟,那时快,她扬逸的衣袍随着她跃起的身子在半空中翻飞狂卷,竟一时间没有人能够近身一寸,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暗流正在激荡汹涌着,将那抹瘦弱却让人丝毫不敢小看的身影给隔绝在了中间!
时光仿佛静止,直到那抹原本还呆坐在马车之上的墨青色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了,刷刷刷,原本都朝她而去的无数利箭顿时扑了个空,就连要刺杀她的几名身手顶好的大秦死士都纳闷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从没见过,有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明明上一秒还形势险峻,下一秒就悠然抽身了……
轻尘一跃而起,稳稳地站在了附近的一棵劲松之上,她仍然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刚才及时做出反应,躲开了那些袭击,可此时她站在那,脑袋仍时不时往某一个方向偏去,那双晶亮清澈如黑耀石的眼睛似乎正在不断搜索着什么。
轻尘有些失望,那道陌生的背影已经离去,刚才自己为何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呢?
知道的还以为她不要命了,在这时候走神,不知道的,还道是这个家伙太过嚣张了,竟然彻彻底底地藐视了这批秦皇引以为傲的死士。
无名已经与那些似乎永远不知道疲惫的死士纠缠了很久,这些死士即使身受重伤,被无名打飞刺伤了,只要没死,下一刻立即眼也不眨地重新爬起来加入了战斗,这让无名颇为无奈,他为人“正派”,自认为还是怀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怀的,尽管孟丫头从来都对此表示不以为然,但他此时出手,仍然身形悠然翩翩,不急不躁,若不是眼角的余光一瞥,明显看到了孟丫头正在走神,险些还让自己被射穿成马蜂窝了,无名是断不可能突然出手招招变狠,手中的玉笛在空中扫尾,死伤无数。
无名距离她那么远,分明看着没怎么动,可接着他随便这么一动,顿时有如雷霆万钧,雪山崩裂,狂风卷来,掠到了轻尘的面前,脸上依旧闲适温和的表情,手中随意地对付那些袭向轻尘的残余死士:“在走什么神?”
无名说话,从来不会有半分斥责的语气,此时和轻尘说话,也只是像闲聊一般。
轻尘默默地把视线从那已经空空如也的云烟暮霭间收了回来,自己的脸上也是满满的郁闷不解:“看一个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根本没把事情交待清楚,事实上,她自己也交待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她压根不知道呢。
无名哦了一声,也不感兴趣,他空出了一只大手,拉着轻尘回到了地面,砰砰砰,身后是剩余的死士从半空中坠到地上的声音,他们的身子只稍稍动了动挣扎了一会,然后便彻底不动了。
才刚一进入中原,他们就毁了秦皇这么一大批死士,一看便知都是无名的得意之作。
无名身上仍然半点血都不沾,他是天底下脾气最古怪的家伙,并不常出手伤人,若是一定要出手,那么经他手的尸体一定都死得很干净,甚至全尸健全,最夸张的时候,会让人看不出到底是怎么死的。
“走吧。”无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中一按,那支刚刚还被他当作武器的玉笛,现在已经恢复如常,就像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笛子了。
他松开了轻尘,走到已经千穿百孔的马车前,好在那两匹马似乎一点也没受伤,只是可惜了后面的马车,原本还能遮蔽风雨,现在只怕比漏勺还不堪。
无名爬了上去,双手环胸端详了一会,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密集的箭矢,孟丫头竟然毫发无伤,看来他以前是太过小看她了。
将一根根利箭全部拔了出来,丢到了一旁,然后微微一笑,无名重新坐了下来,姿态随意恣然,他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孟丫头,还可以用。”
那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还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啊。
看着那如同漏勺一般的马车,轻尘嘴角僵硬地微微一颤,却也并未再计较太多,跳上了马车。就如同先前一样,无名稍稍将头上的斗笠按低了一些,双手环胸靠在身后,温润如风的嗓音淡淡地吐出了一个“走”字,那两匹马便又平稳匀速地开始拉着马车前进了。
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场血腥,这两匹白马却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似的,扬着头,慢悠悠地迈着步,矜持温柔得像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姑娘一般。
“吱吱……”小白鼠大人趴在无名的肩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似乎才刚刚睡醒,黑溜溜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显然还没完全睡醒,看起来它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趴在无名的肩膀上,正处于围剿的中心,否则现在小白鼠大人的姿态也不会那么悠闲了,这只胆小的色老鼠,一定早吓得背过气了。
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他们总算以这样慢悠悠的速度下了山,这是一个城镇,进了城,便可算是入关了,可这一路看起来并没那么顺利。
他们这辆破旧的马车在关口前被拦了下来,大秦官兵模样打扮的一纵人放下了铁戟不让他们进去,无名仍懒洋洋地坐在那,轻尘的脸上平静却冷然,身后的马车千穿百孔,前面拉车的两匹马看上去又矜持高贵。
这诡异的一幕,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