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36
弯刀上,顿时眸光一敛,神色更加沉静了下来。
见到轻尘这个往后退的动作,东胡王似乎发现了轻尘的意图,忽然上前把她的两只手给抓住了,轻尘手上包扎过的地方也霎时间又开始泛红,她面色一沉,东胡王就已经用另一只手扯出了轻尘身上宽大的衣领:“在驯奴营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活过一晚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轻尘看到东胡王欲将她的衣襟扯下来的动作,顿时面色一变,东胡王的体形对轻尘来说还是太过高大了,她的视线几乎完全被他给遮挡住了,而这个年过半百的东胡之王却笑得有些狰狞,轻尘的额头露出了细密的冷汗,却无法挣扎,她似乎能预想到这个东胡王想要做什么:“你,放手!”
“父王,你听到了吗?她说放手。”
东胡王的后方忽然响起了一道懒洋洋地声音,这声音不紧不慢地,似乎从容得很,却听得正要干好事的东胡王浑身一僵,脸色大为不快!
弓青正双手环胸,神色散漫地靠站在帐子入口处,他狭长的眼睛缓缓地向上眯起,慢悠悠地说道:“父王,对待女人可不能这么粗鲁,来来,差不多该把这个俘虏交给我了,她可是儿臣的客人呢。”
等了片刻,弓青发现自己的父王仍然保持着那个抓着孟轻尘的衣襟的动作,不敢继续冒犯,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松手,完全僵立在了那没有反应,这让弓青有些不快了,啧啧了两声,站正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踩着极其悠然的步伐慢慢地朝东胡王的后方走进,语气里满是无奈和郁闷:“唉,父王,你这样,让我有些困扰呢。”
那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悠闲得像是在闲庭散步,却一下下的更像踩在人的心头一样,东胡王的面色一变,下一秒,他腰间的弯刀忽然被人从后方抽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待他做出任何反应,那刀已经落到了弓青的手中,弓青笑眯眯地将刀豁然往前一砍,竟然一瞬间直直地插入了东胡王的肩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东胡王忽然惨叫了一声,不可思议地往后跌跌撞撞最后又摔了下来,那柄刀仍然插在他的肩膀里,鲜血直流。
弓青看到这些血,又看到自己的父王明显惊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顿时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摇了摇头,口气充满了惋惜:“父王你,不怎么听话啊。”
“你……”东胡王压根没想到弓青竟然会这么做,可看到弓青那散漫的眼睛里令人心惊的残忍和无情,东胡王心底顿时一惊,这个小子,对他早就起了杀心!
弓青见到东胡王浑身都在流血,还仍在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好心地啧啧道:“父王,千万别动怒,否则你的一只手可就要废了。”
“弓青,你……”
弓青已经不再去看他,他神色忽然一冷,刚才的慵懒散漫骤然消失无踪:“来人,把父王带下去,好生休养。”
弓青的话音刚落,外头立即响起了回应声,然后东胡王便又被那几个驯奴官抬了下去,说是抬,倒不如说是在拖。
轻尘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惊讶不已,看来,这些人似乎真的只效命于弓青,而那个所谓的王……
“怎么?吓傻了?”弓青笑眯眯地回过头看轻尘,此刻的他,似乎又恢复如常,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气味并不好闻的奴隶住处,又看了眼地面上留下的那摊还未凝结的血迹,当即不满地捏起了鼻子:“啧啧,真是不好闻,看来这里需要打扫打扫了。”
说着,弓青便不由分说地把坐在破旧毛皮上面的轻尘给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招呼道:“来人,把这里面清理清理,臭死了臭死了!”
轻尘干脆也不去挣扎了,一来,挣扎无用,二来,她刚刚恢复的一些体力可不想浪费在这。
弓青一路把轻尘带到了一座小山丘上,从这个小山丘上看,正好可以看到诺大的驯奴营的全貌,就连这个驯奴营的每一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将轻尘放了下来,然后自己也往旁边一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忽然,弓青像是看到了些什么,立即来了精神,指着那个方向,和轻尘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已经完全忽略了她此刻正处于什么处境之中似的:“你看你看,你知道那叫什么吗?”
轻尘皱着眉,顺着弓青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巨石上面,正缚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知道被缚在上面多久了,整个人都已经要脱水了,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然而很显然,他看上去还有呼吸,但那呼吸也已经很微弱了。
弓青悠然翘起唇角,双眼一眯,慢悠悠地解释道:“那叫熬鹰。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进入这个地方,每一个人都会从身体到心里都被驯服成一个奴隶。那个人不好驯,有点悍,就得用熬鹰的方法对付他,他已经被缚到上面半个多月了,但是死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这里的驯奴官每天都会强行给他喂东西,只喂一点点,就是足以让他苟延残喘的分量。运气好的,就早点死了,运气要是不好,熬鹰能熬个一年半载呢。”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轻尘可没有心情听故事,他这是在警告她吗?!
弓青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轻尘的表情,他眼睛里散漫的笑意忽然渐渐地黯淡了下去,神色一敛,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般:“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轻尘像看见鬼一样看着弓青,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弓青好像在自言自语,然后冷笑了一声:“这也难怪,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花言巧语。”
他忽然一只手贴在了轻尘的后背:“你的后背,还留着我刻上去的烙印,但是你可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小奴隶。”
轻尘讶然,这具躯体已经属于她十多年,但她从来不曾注意过自己后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烙印,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弓青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转瞬间,弓青眼里那一瞬间的黯淡突然一扫而过,又恢复成了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一脸困惑的轻尘一眼,她的体力好像真的恢复了不少,弓青讥笑道:“你该不会觉得,岩止那家伙真的会来救你吧?”
突然听到岩止的名字,轻尘浑身的神经顿时间都紧绷了起来,她有些不悦地蹙眉:“你什么意思。”
弓青见轻尘反应居然这么激烈,当即笑了,狭长的眼睛精光盎然,笑意深沉莫测:“先前岩止发动战争就不顺民心,我又扬言只要把你叫出来就停止战争,可他又不肯,你说,明明知道这么蛮干,会动摇他统治尚浅的根基,可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得心甘情愿地跳……”
“那又如何。”轻尘为人从来不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烦心,即使再忧心那也是徒劳的,何必再想。
弓青高高地扬起唇角:“现在匈奴元气大伤,东胡已经退回了自己的王庭,如果他再发兵,那就是真的大不利,你说他会不会来救你呢?这对他,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弓青慢悠悠地说完,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角的泪花也顺势溢了出来,这一幕看起来诡异极了。
但轻尘无暇顾及这些,弓青为人荒唐,把她带到了这个小山丘上,困的时候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好在一名女奴将轻尘送回了帐中,和白天的时候一样,这名女奴并不与轻尘说话,出去后便又再次消失在轻尘的面前了。
……
回到那处帐篷,里面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一遍了,气味果然也好闻了不少,不至于让她一进入这里便有要呕吐之感。
今夜轻尘无眠,天色已经由漆黑转为深蓝,一夜的鬼哭狼嚎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也总算消停了一些,轻尘站在帐口,望着西面的那个方向,岩止知不知道她在这里呢,还是,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轻尘好像听到了克拾拉的声音,她不由得苦笑,境由心声,多半是错觉吧,正欲转身回帐,轻尘的脚步声忽然一滞,那声音好像变得清晰了起来,如此地真实……
轻尘寻着声音看去,她几乎要忍不住用手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视线所及之内,一道黝黑如闪电一般的影子正伴着深蓝的夜空而来,天还未亮,那颜色深得有些纯粹,轻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只见一团毛茸茸的白色正趴在那黝黑的闪电之上朝她而来,轻尘整个人顿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开裂,然后是不可抑制的欣喜……
那道黝黑的闪电果然是克拾拉!它背上那团毛茸茸的白色竟然是已经许久未见的小白鼠大人,它威风凛凛地“驾”着克拾拉而来,小小的嘴紧紧地咬住了缰绳才没让自己被克拾拉甩下去,紧接着,克拾拉果真如同闪电一般朝她奔了过来,小白鼠大人吱吱叫了一声从克拾拉背上蹿起来,扑向孟轻尘,然后动作十分顺溜地缩进了轻尘的衣襟里。
轻尘几乎是手指颤抖地抚摸上了克拾拉脖子上神气威风的黝黑鬃毛,这里可是东胡的驯奴营,这两个家伙是哪来的本事闯进这里的?
不过只稍稍想想,轻尘便又想通了,克拾拉精得很,哪里那么容易被发现。
见到了轻尘,克拾拉立即高兴得用脑袋去拱她,轻尘的眼睛也因为在见到克拾拉的一瞬间清亮了起来,她难以抑制住欣喜地问它:“是……岩止来了吗?”
克拾拉兴奋地嘶叫了两声,就因为这一次的嚣张,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哪,驯奴营里顿时起了骚乱,驯奴官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不少奴隶似乎看到了克拾拉,神情复杂地盯着与克拾拉说话的孟轻尘。
“是谁!”
不知道是谁忽然呵斥了一声,然后一柄刀便飞了出来,目标是要刺中克拾拉,精明的克拾拉立马就知道自己闯祸了,退后了一步,又如闪电一般蹿了出去,如同来时一样,一眨眼就躲得让人连影子都找不到了,整个驯奴营里也瞬间拜克拾拉所赐,混乱成了一片。
卷三:王的宠妃 137 王的救美
夏末的西域由盛转衰,天也亮得越来越晚了,再过几个月,漫长的冬季就又要来袭了。但这对占据了西拉木伦河流域的东胡来说,根本毫不为惧。
柯刺焦急地从外面进来,正要告诉三王子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让他给那个女人保命,但是中途却有人看到老头子发疯了一样跑出去,嘴里还不断嚷嚷着“我又输了我又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
但一进入三王子帐中,柯刺便立即默默地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因为此时三王子正躺在铺满了洁白无瑕的兽皮的躺椅上,椅子以缓慢的频率摇动着,帐内的金兽炉子上傲立着一尊麒麟面的兽首,兽嘴里正在向外吐出薄薄的烟雾,柯刺一进入这里就立即被熏得直流眼泪,强撑着眼睛看,却发现三王子的神态慵懒安详,乍一看还以为他已经睡了,可定睛一看,才发现王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青烟飘起的金兽炉方向。
看到三王子难得这样好像出神的神态,柯刺就知道这个时候的三王子打扰不得了,否则那可是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的。
弓青躺在摇晃的躺椅上,狭长的眼睛是半眯着的,似睡非睡,望着那时卷时舒的泛着香气的薄雾,如同陷入了回忆里……
撕啦一声,那是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弓青瑟缩了一下,年少的他瘦弱得比自己的真实年龄看上去还要小上好几岁,不高的草垛恰好将他遮蔽住了,他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浑身都变得冰凉了起来,脸色苍白……
驯奴营的空地上,驯奴官们都在场地边上站着,大声叫好,好像在看一场出奇精彩的表演一般,而演出者正是那个被掳来的中原女人,女人很温柔,和个性凶悍直爽的东胡女人完全不一样,前一天她还对他缓缓述说着那个叫做“中原”的地方内敛而不那么含蓄的风光,而今天她就已经被撕扯碎了衣服,像个发疯了的女人一样尖叫着,披头散发,挣扎爬滚,一点也没了原先的温婉动人。
而把她按在身下肆虐的却是他的父王,他从来没有见过父王这样疯狂的行为,他的眼里写满了野心,连面目都变得狰狞可憎了起来。
“娘……”年幼的女孩被弓青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按在草垛里,豆大滚烫的泪珠从女孩盛水的黑色眼睛里不断坠下,打在他不大的小手上,差点灼烧得他的手都失去了力气,这对中原母女是被掳来的奴隶,进入这里的奴隶,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驯奴营。
这场可怕的驯奴直到天暗了,又快要天亮了的时候才消停了下来,这个中原女人很可悲地没有死,还残存着一口气,但父王不会这么仁慈地赐她死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