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38
不是有暗箭,反正知道了也躲不开。
点了点头,轻尘也开始跑,趁着火势未大,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才可以。
“女娃娃,如果你见到了莫谈,告诉他,胜负未分。”
背后忽然传来了老者的声音,轻尘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他,只见老者仍然站在刚才所站的地方,笑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
轻尘看了眼后面的火势,眉头一皱,老者就这么站在那,是不打算跑了么?
顿了顿,轻尘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明白老者凭什么就确定她会见到莫谈,按老者这么说,莫谈行踪神秘,几十年未曾现身了,她又怎么可能能见到他,轻尘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您能告诉我,弓青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发动战争,显然并不是为了东胡的扩张,弓青做的事,轻尘根本无法用常理来推测,他似乎……如此大费周章和岩止打了这样的战争,只是为了俘虏她……
老者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女娃娃还有心情停下来问问题,挑了挑眉,老者的表情忽然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因为你抢了他的东西。”
抢了他的东西?
轻尘听得莫名其妙,老头已经又在催促她赶紧逃命了,放眼望去,火势果然越来越大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老头朗声大笑,那一瞬间,果然又如轻尘在山中初见他时那样,仙风道骨,如同放荡不羁的世外高人:“我可没帮你。”
“那为何……”
“有趣而已。”老者说完这句话显然就不愿意继续和轻尘在火海里聊天了,他忽然转身往后走,后方,那是火势更大的地方,就好像一个人突然自己往火龙张开的巨口里走去一样,看得轻尘心惊胆战的,但老者的声音却还是洪钟有力地响起:“记得帮我告诉莫谈,胜负未分,让他别太得意。你就说,这话是老子莫论要你说的,天下只有一个第一,不是他莫谈,是我莫论!”
莫论……
轻尘心中一颤,胜负未分,那口吻如此自负,老者的话似乎满含深意……
定了定神,轻尘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继续跑,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只要到了匈奴的将士们所在的地方,岩止的人一定能认出她的,但她欲那么做,就必须先离开这里,届时还必须先经过东胡王庭才行!
……
轻尘也不知道以自己现在这样的体力是如何跑出来的,匈奴和东胡已经交战了,一时间,哀鸿遍野,杀声震天,地动山摇。
她低喘着气,眼睁睁地看着不少刚刚逃出虎口的驯奴营奴隶们到了两军厮杀之中,还没来得及活着逃离,就已经被无情地杀了。
她现在仍处在东胡王庭之中,轻尘缓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向西面跑,就在此时,她的脚下忽然无法再继续前进,像是被灌进了千斤重一般,她一身狼狈,灰头土脸,在一座烧焦的帐篷后面倒也不显得容易被发现,不远处的地方,她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往前线而去的弓青和柯刺,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她,脚步匆匆,在他们身后不远,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轻尘从来没有见过,此时角度问题,她也看不到他的脸,只是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号人而已。
那男子一身白衫,出现在这种狼藉混乱的地方,竟然也显得不慌不乱,清朗俊雅,唯一让轻尘感到吃惊的是,他正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轮椅的人似乎对他极其敬畏,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么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神色泰然,不得不让人感到惊讶。
就在轻尘以为他们就要从自己前方经过之时,那男子好像忽然发现了她似的,朝她这看了过来,轻尘当即眉头一拧,神色警惕了起来,但紧接着,她只看到这个男子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轻尘心里咯噔一跳,此人的眉目竟然还有几分与岩止相似,但很快轻尘便觉得那是错觉,不知怎么的,轻尘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搁了一根刺一样。
此人眉目清俊,笑容温和,气度却不凡,在轻尘看来,倒像是刻意内敛着绝对足以让人忌惮的锋芒锐气一般,此人让她产生了一种危险之感,轻尘不知道弓青身边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寻川,你在看什么。”前方的弓青见男子没有跟上来,停下来等他。
“没什么。”男子笑了笑,收回了看着孟轻尘的目光,只当作没有看到她一般,优雅地抬了抬手,他身后的那人便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当作没有发现孟轻尘,将他继续往前推。
轻尘的眉头越拧越紧,看弓青方才说话的语气,似乎又不像是与自己身边的人说话一般,反倒像……连弓青也都十分地忌惮他……
他们走了,轻尘这才从烧焦的帐篷废墟之后现身,她刚欲离开,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动静,轻尘虽然武功被废,但警觉性却依旧如往昔,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她当即转过身去,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轻尘只能空手横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她也突然忘记了自己早已经被废了内力。
这一转身,轻尘顿时一惊,只见一头威武巨大的金毛雄狮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紧接着,一头两头,百兽之王就是百兽之王,乍然出现在轻尘面前,那效果是极其有震撼力的,但他们没有立马发起进攻,只是昂扬着头,金色的毛发在闪动着,流露出王者的霸气和威风。
轻尘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不知为何,这三头雄狮忽然间温顺地低下了头,迈动脚,巨大的身子一侧,让出了一条道来,紧接着一道劲风扫过,轻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怎个人就已经天旋地转地被抱了起来。
待看清楚了来人,轻尘的表情才由呆板变得神采飞扬了起来,惊呼出声:“岩止!”
卷三:王的宠妃 138 王妃回城
修长有力的臂膀揽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腰间一提,轻尘瞬间浑身一轻,栽进了一个熟悉的宽厚的怀抱里,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让轻尘整颗心都怦怦怦跳起来了,脑袋往后稍稍一磕,她仰起脑袋,见到的正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这可真的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不是在梦里么?
他……真的,找到了她?即使没有只言片语,即使一直以来杳无音讯,即使,即使不久前他正与死神殊死搏斗着?
“岩止,我……”
轻尘喊了一声岩止的名字,紧接着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有满腹的思念要倾诉,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千言万语恨不得同时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反倒说不出来了。
一个像钢铁一样坚毅,果敢,不知人情世故,不懂得温柔体贴,甚至永远像一个缺少了某一方面天赋的木讷的女人,好像一瞬间融化了下来,全身紧绷的神经和戒备也因为对这个男人的信任而一霎那土崩瓦解,轻尘浑身一松,贪婪地将脸贴在岩止健硕的胸膛上,即使是在这样一种狼狈的情况下,她的神情安详又宁静,像是一个沐浴在温柔而绚丽的金色阳光下,动人得比这世间每一个成熟风韵的女子还要让人怦然心动。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这样的苦。”终于,还是岩止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他低沉的嗓音听得人的心底酥酥麻麻的,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轻尘因见到他而露出喜悦之色的小脸,直到好一会,他似乎才敢确定被自己抱着的这个小女人是真真实实的,而非自己在发梦,一颗心才刚刚落定,但随即,他英俊的眉毛一拧,有些严厉了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乖乖待在王城里等我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他的王者之心不会停歇,哪怕承受着后人的唾骂与不齿,他不在乎历史是怎样评价他这个夺权篡位大兴土木嗜血好战的君主,他也不在乎历史会不会记得在他英明的统治下匈奴帝国是如何成为真正的霸权帝国,会不会记得正是因此,他才保护了匈奴千千万万的子民,让他们不再惧怕强敌,不再惧怕寒冬。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孤独终老,唯一在乎的,是作为他妻子的她的名字不能与他一同刻在陵寝的墓碑上。
“可是……”轻尘看着岩止消瘦了不少的脸,从他的衣袍外面还能隐约看到露出来的一角绷带,他脸上还有青灰色的胡茬子,明显便是一点调息的时间都不肯给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战术攻到了东胡的王庭来了,一直到刚才,他的眼神都有些灰暗,看上去精神并不算太好,以他这样的情况,容和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松口让岩止亲自涉险的,看来他们也都对岩止有时候的霸道无能无力。
轻尘知道岩止此刻的心情,他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何曾向谁道过歉,他心中的疼惜和愠怒交织着,快要把人给烧得粉身碎骨了,可他的愠怒却不是因为她没有好好听他的话,而是将所有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就算他的表情刻意变得严厉了起来,可是说话的语气却不敢太重半分。
她原本还想顶嘴的,毕竟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局面,都不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她当然相信岩止不会让他的帝国被敌人侵犯,但她可不愿意待在王城里什么也不能做,最后听到了关于岩止的任何不好的消息。此刻她忽然不想与岩止顶嘴了,经验总结,轻尘已经掌握到了一些小窍门,总能让岩止无话可说。
“你才是让人担心的那个,什么事情也不肯告诉我,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的不可靠吗?”轻尘把脑袋一埋,缩进了岩止的怀里,声音也小小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憋了满肚子的郁闷气,直到现在才发作出来:“你不告诉我你的身子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在情况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就发动了战争,也不告诉我其实你面临的情况并不大好,什么都不告诉我,即使我不是匈奴人,你也不应该这样防范着我。”
是的,话题就这么成功地被这个小女人给转移了,甚至让她占了上风。
“你……”岩止忽然被这个小女人给反将了一军,顿时间哭笑不得,能辞善言的匈奴王岩止何曾被一个女人逼迫到了哑口无言的份上,他惊讶于这个让自己饱受他这一辈子都不曾想象过的煎熬和牵挂的小妻子难得一见的好口才:“谁说你不是匈奴人!你是我的妻子……罢了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罢,岩止的斗篷往上掀起,一把将轻尘给藏了起来,隔绝了那浓浓的黑烟和并不大好闻的气味。东胡王庭的火势还没被控制,两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叙起旧”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一声口哨鸣响,那三头威风凛凛的雄狮便身子微微往后一拱撤散开来,没了踪影,伴随着百兽之王的狮吼,如同闪电一般速度惊人的克拾拉黝黑的身影奔了过来,克拾拉看上去高兴极了,躲在轻尘身上的白驹见到了克拾拉,立即刺溜一下跳了出来,保驾护航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跳到了克拾拉的脖子上,钻进了它的鬃毛里,爪子和嘴并用,像一个蓄势待发的骑士。
他们跳上了马背,一路狂奔,轻尘被岩止固定在了前方的空位,一只手始终紧紧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轻尘发现岩止并没有直接冲出东胡王庭冲进战场回到匈奴住阵地之中,相反地,岩止架着克拾拉调转了方向,似乎打算要绕开远路,直接饶过主战场回到匈奴的疆界内。
难道他不管战局了吗?
身为匈奴王的他,就这么把军队通通丢给了容和与贺达,大废周章亲自率军攻到了东胡王庭,带走了她就不再理会战局,这样不要紧吗?
攻打东胡的王庭的性质与先前岩止为了抵御东胡的侵略军而出兵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这样做,他不担心匈奴子民们责怪他作为他们的王不惜发动战争造成死伤损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自私的愿望,而不是为了大业吗?
离厮杀的战场有些预远了,那些杀戮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耳边只有风声呼呼地吹着,轻尘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扯了扯岩止圈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臂的袖子,扬起脑袋,黑灿灿的眼睛写着一些忧虑:“岩止,这样,好吗?”
“嗯?”岩止似乎有些诧异于轻尘的问题,他低下头来看她,虽然消瘦了一圈,但俊美的容颜依旧如往昔,这个时候他看着她还笑得如此欺世惑人,还让人当真以为此刻他们只是在自家后花园闲庭散步一般:“不要紧,容和他们会有分寸的。为了找到你的确是我这一回发兵的主要目的,但这一回,我们同样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够彻底将东胡驱逐出西拉木伦。”
西拉木伦,这是一个辽阔而神圣的领域,有了它,才使几十年前的东胡竟然日益壮大,直到威胁到了匈奴的霸主地位,使得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