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56
摔得浑身痛,赫娜头脑发懵地坐起身来,浑身摔得满是尘土,她愣愣地看向孟轻尘,渐渐地,眼泪就慢慢地酝酿而出了,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都是幽怨与委屈,哇的一声,赫娜公主果然爆发出了一阵嚎啕大哭:“孟……孟轻尘!你竟然……竟然敢……”
轻尘原本见了赫娜,心中便莫名地愉悦,此时见赫娜一哭,果然面色一僵,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头疼不已地皱起眉来:“你……不要哭了……”
轻尘还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笨拙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哄赫娜,好在这一回有绿芜在,绿芜把赫娜给扶了起来,好说歹说地哄了一通,赫娜公主才总算止了哭。
轻尘见赫娜不哭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直到现在她才能仔细打量赫娜,将近一年不见,赫娜已经出落得越发俏丽了,但个性还是如同小孩那般,刁蛮任性,但却豁达爽快,一阵打斗,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水汪汪的眼睛与白皙红润的肌肤,让她看上去果真担得起乌孙第一美人的称号。
赫娜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刚才还恨轻尘恨得牙痒痒,现在却像小狗一样粘了过来,见到孟轻尘,她兴奋得双眼都在放光:“孟轻尘!本公主听说你生了小宝宝!”
轻尘弯着唇笑,漆黑的眼眸也是亮晶晶的,她虽然瘦小,但却比赫娜生得还高挑一些,自从她的身高超过了赫娜,赫娜便自动地在她面前消减了嚣张的气焰,对她的态度倒有些像个头那样矮了一截。
轻尘拉着赫娜进了屋,赫娜身上果然又添了不少瘀伤,轻尘真有些头大,回头若是月弥知道了,指不定她的罪证又多了一条,往后可真要被乌孙人打入危险禁区不得靠近之列了。
赫娜任由轻尘给她涂药,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孟轻尘,小宝宝长什么样?我可算得上宝宝的姨母?他的姨母可是乌孙公主,这买卖一点都不吃亏的哦!”
轻尘歪了歪脑袋想了想:“银儿长得像岩止……不过,他还太小了,还看不大出来,要再长大些才看得出。嗯,我会教银儿喊你姨母的。”
事实上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和赫娜如此相处,想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可是打得不可开交呢。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看看小宝宝,我要立即教他喊姨母!”赫娜兴奋起来就要把手抽出来,那只玉璧一样的手却正被轻尘抓在手里上药,这一动,疼得赫娜兴奋的小脸立即蔫了下来,皱成了一团直抽冷气。
轻尘听到赫娜如此说,自己也是皱起了眉一脸郁闷:“岩止也不让我看银儿呢。”
说到岩止,赫娜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拍着胸脯笑嘻嘻道:“我的王兄也来了,正和岩止哥哥他们在一块呢。”赫娜说着,便有些不好意思了,窘迫着脸,支吾道:“上一次你寻我借兵,王兄是兑现了承诺的,但是没想到……我们被东胡人给败退了,没能给你们撑够时间,我听说,还害得你……不过,看到你没事就好了,王兄和岩止哥哥他们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听说来了一个使臣,岩止哥哥还要国宴招待呢,哼,不就是一个使臣嘛,哪个国家的使臣如此大排场,还要岩止哥哥如此重视。我才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呢,都听不懂,还是来找你玩的好,我还等着你教我武功呢!”
武功……
轻尘眼神一黯,赫娜公主却滔滔不绝,不曾发觉。
就在此时,绿芜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怀里竟然抱着还在襁褓中的银,银调皮着呢,小手抓着比他整个小人儿还要大的银色弯刀,正是那日岩止赏给他的,银果真对它爱不释手,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就不肯放,绿芜只好一面抱着他,银王子的乳娘和浩浩荡荡的侍女便跟在后面,乳娘托着那弯刀,脸上都是汗,虽然王子还小,没什么力气,但她还是生怕那弯刀一不小心被王子给抽出来了,伤了她们倒没什么,万一伤了自己的细皮嫩肉,那她们这些家奴们可都是死罪啊!
轻尘见了也是一愣,晶亮的眼睛立即泛了笑意,丢了赫娜的手便站了起来,从绿芜手中小心翼翼地抱过银,见这小家伙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粉红的小嘴噘得高高的,俊俏的小脸嘻嘻笑着,一见到轻尘就立即开始撒娇了。
“是王命老奴将殿下抱来的,老奴就在外面,再过两个时辰,王子殿下可就要进奶了。”见轻尘接过手了,那乳娘似乎才松了口气,向轻尘行了个礼之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轻尘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乳娘刚才说了什么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银儿身上,这小子也不知道在较哪门子的真呢,小手就是抓着那弯刀的一角不放,绿芜也只好托着它,无可奈何地看着轻尘。
轻尘一手抱着这个咯咯笑朝她撒娇的小家伙,一手却不轻不重地打在银胖乎乎的小手上,小声骂道:“银儿,松手!”
被轻尘这一打,银儿立即委屈地红了眼眶,那眼泪说来就来,却又不像平时那样哇哇大哭,只是噘着小嘴一副委屈样,轻尘看得心一软,但还是没好气地瞪着他:“松手,不然要打屁股哦。”
见自己的娘亲不吃自己这套,银儿竟然一下子收了那副委屈的样子,立即松了手,讨好似的用两只小手去摸轻尘的嘴,自己的小嘴努得高高的,时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好像要娘亲亲自己似的。
轻尘看着好笑,终于绷不住脸笑了出来,低头就在小家伙满是奶香的柔软小嘴上亲了一下,小家伙这下高兴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早把那自己怎么都不肯放手的银月弯刀给忘了。
绿芜见小王子终于松了手,这才把那银月弯刀接过来放在桌面上,可不敢再让他拿了。
原本一脸兴奋跳起来就要来逗弄轻尘怀里的小宝宝的赫娜忽然见到了这柄弯刀,银白色的刀鞘上镶嵌着像血一样通红剔透的红宝石,赫娜的面色一变,平日里的刁蛮与单纯竟然一扫而光,那神情好像见到了什么极其惊恐的东西似的,就连指尖都颤抖地触上了这刀,可采刚一碰,她就好像魔怔了一样,面色苍白地收回了手,仍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刀……是那个人的……怎么会在这!
原本正与怀里的小家伙玩闹的轻尘忽然敛了眉,赫娜方才神色的变化均被她不动声色地收入了眼底,轻尘漆黑的眼眸霎时间闪过一丝深沉探究的光芒来,她扫了眼那柄让赫娜行为古怪的弯刀,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凝视着浑然失魂的赫娜。
银眨巴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忽然神情严肃下来的娘亲,也不吵也不闹,只是好奇地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像也在有样学样,想模仿轻尘此刻的神情。
赫娜自刚才见到了那柄刀,便一直面色苍白,根本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何处,更加不知道此刻轻尘正以探究的目光凝视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嘴唇也微微颤抖,好像真的看到了魔鬼一般,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寻……寻川大人……”
这是寻川大人的刀,为什么……会在这……这是什么意思……
寻川?
轻尘眸光一沉,竟一瞬间有些锐利起来,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轰的一声!那是电闪雷鸣的声音,好像一道闪雷忽然劈开了层层迷雾,使得山体轰然倒塌一般。
寻川……
轻尘的脑中迅速闪过好几个画面,这一回,不再是一闪而逝,而是清晰,越来越清晰……
那一片狼藉混乱的地方,男子一身白衫,他正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轮椅的人对他极其敬畏,在那样充满杀戮和疮痍的地方,他却不慌不乱,清朗俊雅,神色泰然。
他忽然朝她看了过来,这个男子却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他眉目清俊,笑容温和,气度却不凡,在轻尘看来,却像是刻意内敛着绝对足以让人忌惮的锋芒锐气一般,如此的危险……
轻尘心里当即咯噔一下,是那个人!
当时在东胡王庭,只匆匆一眼,但却像一道梦魇一样深埋在她的脑海里,这个人,是危险的,让她不舒服的危险……
终卷:大漠情缘 154 岩止心机
轻尘的腰间一紧,整个人连同自己抱着的小家伙都被往后一带,后背靠上了宽厚健实的胸膛,轻尘讶然抬起头一看,岩止优美的下巴就已经抵在她的额头,轻尘方才太过专注于赫娜那古怪的表现,竟然没有察觉岩止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岩止从外面回来,夏季的太阳烘烤之下,他身上的王袍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味道,轻尘待在寝殿内都觉得身上出了汗,而岩止看上去却是神情气爽得很,俊美的脸庞上一滴汗也没有,看来是刚刚从浴殿回来。
轻尘这才注意到岩止身上换上的王袍月白绣金色图腾,翻领袖袍处皆盘着满是威仪的头狼蛟龙,腰间同色腰带上镶嵌着内敛流光的玉石,一身王袍穿得十分庄重,就是岩止平日要与大臣议政也不曾这样正儿八经地如此穿戴,难道真如赫娜所说,匈奴来了十分尊贵的客人,让岩止都不得不重视?
连乌孙王月弥都来了,轻尘还以为岩止今日一定会很忙,甚至会忙到没功夫回来看自己,但谁能想到现在岩止突然就回来了呢,一只大手还仍颇为霸道地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揽着自己。
被轻尘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漆黑的眼睛一会看看自己的娘亲,一会又看看父亲大人,机灵狡诘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光芒,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娘亲和父亲大人又不理自己,小家伙小嘴一瘪,一副委屈的模样,却也懒得哭了,大大地打了个呵欠,靠在娘亲的胸前睡觉去了,只是两只小手仍然不安分地拽着轻尘胸前的衣襟不肯放开。
“岩止?”轻尘眨了眨眼睛,被岩止这一打断,她也不得不从刚才的思绪中中断回神,暂且抛到一边。
岩止没有回答轻尘,只是皱着眉冷冷扫了眼面色苍白好像魔怔了一般盯着那柄宝刀自言自语的赫娜:“这柄刀怎么会在这。”
骤然听到岩止的声音,赫娜浑身一僵,立即回过神来,好像这才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慌乱地用眼睛去看孟轻尘的反应,然后眼神闪躲地避过岩止锐利深沉得仿佛可以让人无处遁形的鹰眸,尴尬地笑道:“岩……岩止哥哥,你怎么来了?啊!那王兄一定在找我,遭了,我又要被王兄痛骂一顿了。”
赫娜方才那古怪的样子一闪而逝,看得轻尘都忍不住以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现在的赫娜完全和以前一模一样,说话做事都一惊一乍的,活泼得不行。
岩止可没理会赫娜,他旁若无人地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用自己的指尖抹去她鼻尖上细细的汗珠,性感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听得人一怔一怔的:“听下人说,你睡到中午才起,越发地懒散了。”
听似斥责的内容,说起来却完全是一番宠腻和纵容的滋味。
轻尘一听脸就红了,岩止刚刚沐浴过,指尖都是冰凉的,触到她的肌肤上时,一阵沁凉,十分地舒爽:“我起不来还不是因为你。”
听轻尘面红耳赤地报怨,岩止反倒心情愉悦地笑出了声,他似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轻尘抱在怀里难得这么安分睡去的小家伙,这孩子的确是生得精致,岩止看得不由得眼神一柔,这是属于父亲的温柔:“今日我也许会很忙,不能陪着你,就命人把银抱来陪陪你,这小子今天倒还算乖巧,但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别太惯着他了。今日你虽起得迟了,但午膳不能不用,若还不饿,就命人吃一些再送来,多少都得吃一些。”
轻尘听得嘴角都在隐隐抽搐着,岩止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了,竟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她同样的事。
但听到岩止说他今日会很忙,可他现在却仍然抽空回来看看自己,轻尘便不与岩止顶嘴了,难得顺从地点了点头,这才问道:“那你很快就要走了吗?不能陪我用午膳吗?”
岩止听得微微一愣,这丫头可是很少这么老实地明显表示对自己的依恋,岩止的唇角一翘,眉眼里都带上了浓浓的愉悦笑意,但他还是要了摇头:“月弥他们也都在王城里等着,我只是抽空回来看看你,马上就要走了。今夜恐怕要招待一位重要的客人,也许会很迟回来,也许今夜不会回寝殿,让银陪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果然是重要的客人,看岩止这身王袍便知,还是以匈奴国宴的规格来招待那位客人的。
轻尘在匈奴毕竟待了十几年,以前岩止从来没有命人教她规矩,她在王城里也一直被纵容着的,但如今轻尘也知道,自己身为岩止的妻子,匈奴的王妃,怎能和以前还年幼时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