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95
君子,所以,做了非君子所为的事,他会愧疚,会痛苦,会觉得不可原谅么。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她欣喜若狂的发现原来他还活在这世上,想着怎样对他好,怎样补偿他,他却封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不要再找他。
她为了他而来,他却生生将她推开。
一时便有些伤心欲绝,这时只闻不远处隐约的女子说笑声,她茫然回身,只见四个宫女拥簇着一个宫装丽人站在几步处,看见她也是一怔,那女子身着一件火红宫装,窈窕立在那里,只如冬日里的一朵血色蔷薇,拂影抬眸看她,见她眉目聪颖艳丽,微微有些眼熟,这时其中一个宫女突开口道:“还不见过宋淑媛!”
囚奴-149
她才知原来她便是宋淑媛,想来也曾见过一面,那时还是秀女,到现在,喜穿红衣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宋淑媛只微微笑道:“姐姐倒是一点未变。”
拂影心情沉闷,并不想与她寒暄,转身欲走,她却盈盈笑着将她拉到湖边,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她转过头来,双眸如月,轻声笑道:“姐姐想知道药丸的事么?”
似是有风吹来,髻边的发丝乱舞,吹得那衣角也猎猎响起来,她不觉惊诧转头看她,却觉身后突然有人推她一把,身子不由自主地跌下去,她也只来得及听到宋淑媛空灵的笑声:“皇上不在这里,谁还能来救你。
刺骨的冷意,窒息却无从触摸的无助感,一点点地侵入肌肤,然后透过血肉进入到骨髓,无法呼吸,痛得一直延伸到骨髓,她想呼救,口中却说不出话来,大口的水猛地灌进肠胃,冰凉的水仿佛变成冰刀肆意的割着自己的血肉,那样清晰的痛楚仿佛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着。
抓不住……满眼的水,幽深的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没有光明的黑暗,带着你一直沉沦的无底洞。她脑中却是那场大火,熊熊的火光,也像这水一样,没有尽头。似是许久都未曾想起的噩梦,终于又从体内慢慢的苏醒,野兽一般的吞噬着,撕咬着,她全身都沉浸在一片血海里,看到拈衣的脸,慕容迟和楼若兰死在一起的样子,还有……还有……楼幕然死前那双血红的双眼……
是谁……到底是谁……
让她这般绝望、痛楚以及水深火热的煎熬着……
就连……一直依赖着的二哥也生生的推开她,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似有一道白影充斥而来,那光明亮刺目,仿佛不可直视,只觉身子在水花中被有力的拉起,她感受到一个强有力的怀抱紧紧的将她拥到怀中,她不禁习惯的靠上去,却觉一阵风吹来,冷意直窜,又将手生生地逼回去。
她也许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明明想要靠近却又那般迟疑着、害怕着……
冷风过处,皆是一片水光,宋淑媛和几个宫女早已簌簌发抖的瘫坐在地上,只惊恐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轩辕菡。
他穿着白衣坐在轮椅上,脸上的图腾纠结缠绕,越觉冷意直袭,他只抱紧了怀中早已湿透的拂影,眸中杀意一闪,却又沉沉的逝去,空气凝滞的厉害,仿佛树上枝叶都结了寒冰,发出刺骨的寒意。他只粗哑道:“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杀你们,滚!”
宋淑媛和几个宫女顿时身子一抖,只不敢再停留,忙狼狈的爬起身来,提裙而去。
因着救她,胸前也湿了大片,她的脸上尚挂着细微的水珠,只无力的伏在他的胸口,极轻的气息,脆弱的仿佛再也无法呼吸,他低头看她,手上蓦地用了力,却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落到她微蹙的眉,滑过脸颊,轻轻点到唇上,只低低叹道:“傻拂儿……”才将指移到她胸前轻轻一按。
她不自觉猛地咳出几口水来,接着便弓起身子剧烈的咳起来,湖水凉的刺骨,她不自觉地簌簌发抖,眼前却是大片迷蒙的水雾,隐约只见他幽深的双瞳。
这时,***响起冷冷的男子低喝声:“放开她。”
是上邪。原他回去的路上,不经意看到宋淑媛经过,却是前往拂影所在的地方,他放心不下,只好折回来,只见苗疆的谷主背对着他坐在湖边,白衣浮动,他隐约可以看到他怀中女子的身形。
拂影不自觉地身子一抖,泛白的指紧紧攥住轩辕菡的衣角,他只抬了两指按住她发颤的双唇,微微侧头,粗哑的对上邪嗤笑:“怎么,心疼了。方才不是还冷眼相对么?”
上邪身子一僵,只握了拳沙哑道:“您一直都在?”
他只是不语,却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拂影,她身子冷的发着抖,手握上去,似乎连自己的手也变得冷起来,眼前的湖面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细细点点的日光在那湖面跳跃,只如一片片破碎的镜子。她只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十指冷的连骨节都泛起白来,映着那白衣,只觉得脆弱的如白纸一般。
却听上邪又道:“不管您听到与否,你怀中的人对您没有半分价值,请放开她。”
日光斜斜打下来,繁茂的枝叶随风抖动,他坐在轮椅上,那枝叶的投影落到他纹满图腾的脸上,只见明灭不定的细光闪烁。似是过了良久,他才淡淡道:“过来吧。
上邪不由一怔,却果真从他身后绕过来,在他身侧站定,看到满身湿透的拂影不觉一滞,俯身从他怀中抱起她,只沙哑道:“多谢。”
他只是不说话,上邪抱着拂影与他擦身而过,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苗疆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真正上邪的尸体,你好自为之……”他眼眸一闪,方才戏谑启唇:“慕容澈。”
他只是身子一滞,却不说话,抱着拂影大步离去。
想来是受了寒,到了他的住处便发起热来,口中一直含糊不清的唤着“二哥”等退了热,已是第二天清晨。
浅青色的帷帐透着那窗外的光只如蝉翼,身上盖着云纹的青色锦被,枕却是换的软枕,细细闻来,依稀还可辨得他身上细细的药香,她不禁微微攥了拳,轻声唤道:“二哥……”
一只手便斜斜的握过来,声音沙哑温柔:“我在这。”
她腔中一涩,却不自觉地笑了,慕容澈在她身侧坐过来,身上的黑衣如墨,他也已摘了斗笠,背着光淡笑着看她,隐在阴影里的笑容依旧是记忆里的那般熟悉温柔。她脸上却是似哭似笑,望着他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亦看着她,帷帐里悄无声息,但听那身后熏笼似的在噼啪作响,冒出缕缕淡白青烟,泌的满屋淡香,过了半晌,拂影终忍不住哭着嗔道:“二哥,你还是穿青衣好看些。”
他也不觉笑了,回头只对身后的宫女淡淡道:“叫她下来吧。”回过头只见拂影静静看他,他不觉握紧了她的手,微微一叹:“先别急着问,我让你见一个人。”
粗略估计,还有十章左右吧,就可以结文了。
囚奴-150
一件平常的素色对襟衫子,下着折腰多舞的郁金裙,进得屋来,只对她温柔含笑。
她不由猛地坐起身来,半晌才叫道:“盈盈!”
盈盈眼中也不觉渗出泪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皆是热泪盈眶,哭过之后,拂影问她经历,她只道:“事发当日,夫人命我出去办事,等我回来,楼家已是一片废墟,我才知夫人直觉不好,才将我支开,救我一命,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回报,想起夫人临行前的嘱咐,只得辗转寻找小姐的消息,后来听闻小姐进了宫,盈盈也随后跟了来,只是宫中是非险恶,盈盈险些丧命,幸得慕容活像相救。”
拂影听她提到母亲,眼圈自是一红,别过头拭了泪方才笑道:“我未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楼家的人。”
盈盈也是垂头拭泪,过了良久方才道:“小姐,夫人有书信带给小姐。”说着从袖中拿出书信递给她,拂影只手接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熟悉字迹。想着当时的娘亲竟是用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书信,一时腔中热流满溢,只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颤着指撕开封口。
一时屋内竟没了半丝声响,窗外风吹竹林。竹叶簌簌作响,映着那朱色的廊阁,欲觉葱郁翠绿,她低头看信,那抹葱翠似也落到脸上,欲觉白暂的似是透明一般,盈盈和慕容澈均是望着她静静不语。似是过了天荒地老一般的时日,她才抬起头来,将那信纸轻轻合上,沙哑开口:“二哥……”
“娘亲在信上说,爹爹一年前曾去过苗疆,回来后总是心事重重,自我失踪后,楼家被人暗中施压,爹爹终日辗转反侧,后来才决定让若兰替我,后来他将大量银两暗地里支出,也是为了买一样东西,才使得楼家频频撤柜,爹爹的心思越来越不放在生意上,娘亲暗中派人调查,才寻得一点蛛丝马迹,那批银两皆是运往苗疆,后来似与那边的人发生争执,爹爹的一个手下负伤回来,从那以后竟再也没有银两支出,只是府内的人开始变得古怪,她不觉起疑,找到一个老奴,加以利诱才得知,爹爹有一日分发糕点,终日便觉余味上存,一时竟上了瘾,后来每隔半月便会腹痛,也是食了那糕点以点才能止痛,娘亲本还想深究,只是,第二天,那老奴便死了……”
“她虽并不清楚爹爹在糕点中放了什么,却也知那东西能叫人失去自我,就仿佛能将人变成异常顺从的奴仆,永远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思……”
她不由抬起头看向慕容澈,担忧开口:“二哥,你是不是也……”
慕容澈只是眼眸一沉,方才道:“我奉命到了那里,两位大人的尸体皆已不在,我只得找了验尸官前来询问,不想当时为二人验尸的验尸官皆已毙命,我一时苦无头绪,后来便有人将这个放在了府衙门口……”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竟是一枚银色的箔片,极薄,只若纸张,映着日光照射,隐隐可见流光闪烁。
拂影不由一怔,只道:“不可能!”
慕容澈只淡淡道:“影儿也是极熟悉的,这是轩辕菡常用的武器。我当时也从这箔片中悟出,原来早已有人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一个目击者,以他的口述,二位大人均是七窍流血而亡,状似中毒,却又查不出死因,所以我想,是有什么人想以此嫁祸轩辕菡,以达到什么阴谋,后来我想起你给我的那个锦盒……”
拂影不觉得一怔,只道:“爹爹给我的那个?”
他点头,却是皱眉道:“一切皆因它而起……”不觉叹了口气:“这还要从苗疆说起,自古以来,苗疆以蛊著称,人人会种蛊解蛊,但他们也有解不了的,这生死不离是一个,还有一个便是他们视为禁物的奴蛊。”
“苗疆一直是中土边地上的一个极小的民族,他们向来与世无争,可是也不排除有例外的人,这下邪便是一个,他与族中人争执不下,后来便偷走了族内的禁物来到中土。以我的猜测,想必是世伯与下邪无意中遇到,下邪便利用奴蛊繁殖的子蛊换取银两来积聚力量,不想世伯并不满足现状,派人将奴蛊抢了来。”
“世伯的计划应是等到奴蛊控制轩辕菡,借以控制整个轩辕家族,从而壮大势力,一举取得**,只是他低估了轩辕菡的实力,加上他并不通药理,对奴蛊的性情把握不住,才处处失算,一举兵败。”
盈盈闻*不由皱眉:“那奴蛊也有母蛊子蛊子分么?”
慕容澈微微一笑:“有的,奴蛊就是一个母蛊,它可借繁殖的子蛊来控制人,所以苗疆才把它视为禁物,更是现今的皇上视它为救命稻草的缘故,想来,若是用它控制千军万马,控制万千黎民,他又何以惧怕一个轩辕菡……”
听到这里,拂影不觉咬唇:“二哥是说,爹爹将那母蛊给我了,我又将它给了二哥,二哥才招致……”
“不管怎样,他总是要杀我的……”,见她面露愧色,慕容澈不由握了她的手,安慰道:“我既不归附于他,他自是视我为眼中钉,况我查出真相在即,他自不能坐视不理,想来自母蛊被世伯抢走以后。下邪就已和皇上联手,楼府一战,世伯和轩辕菡顾不及之时,他们趁机潜进府迹,这才一把大火烧了楼府。”
“那……拈衣身上所中的一刀也不难解释了……”她咬着唇别过头,恨声道:“想来是无意发现他们的行迹才被杀人灭口的!”
莫容澈神色一伤,却不再说话,半晌只艰涩道:“拈衣姑娘,是个好女子。”
忽然风起,窗扇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屋内只沉寂的似是没了呼吸,几人皆是一脸怀缅之色,拂影心中悲戚,却不经意望见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