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2
面露憔悴，媚态却未减半分，坐在轩辕恪的身旁，为他布菜。
“染儿，张嘴。”轩辕寒钰挑起鱼肚子上的一块嫩肉，放在醋碟子蘸了一下，却送到苏羡染的嘴边。
苏羡染微愣，看着眼前的食物，却没有张嘴。
他，似乎有些过了。
然而，轩辕寒钰并没有放弃，坚持着，非要看着她吃下去。
原本低头吃饭的轩辕浩宸，不知如何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吃醋。”
低沉的话如落入平静的池子中的石子，激起了满池涟漪。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三人。御花园，也回归静谧。
暮云裳的脸色，在那一瞬，攸的变了，只是片刻之后，恢复如常。
轩辕恪手中的筷子一顿，吓得一旁正在为他倒酒的小公公一阵哆嗦，没留神，红色的酒水洒了出来，打湿了桌上的黄布，醇厚的清香散开，然而，却没能让周围的人平静下来。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伴随着这样一句话落音，在场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拖出去，斩！”冷然的声音，更是判了不少人的死刑，轩辕恪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带着压迫性的眼神，锁在了他们的身上，似乎在等着他们主动招供。
耳边还响起那个无辜的宫人呼喊声：“皇上饶命啊！”
伴君如伴虎！众人都沉默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
只有轩辕怡不明所以，侧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他们的目光都交汇在中间三人的身上，也好奇地看过去了。
轩辕寒钰笑了，白玉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发出同样耀眼的光，他的笑言，打破了全场的静谧，同时，也将他人推向深渊：“怎么，秦王兄与染儿认识？”
轩辕恪阴冷的视线落在轩辕浩宸和苏羡染的身上。
认识？
一个是从不出闺阁的千金小姐，另一个是战功赫赫、刚从战场回来的王爷，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若钰儿说的话是真的，这中间的故事可真耐人寻味啊！
“九皇弟说笑了，本王与苏姑娘，素不相识。”轩辕浩宸不愧是战神，面对这种场面，还能神色自若，仿佛刚刚说错话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可是，他说不认识，大家就会信了吗？毕竟刚才他们可都是亲耳听见，轩辕浩宸说，“她不吃醋。”
连一个人的习性都这么了解，还能说不认识？
“哦，是吗？”轩辕寒钰继续追问。
“九皇弟若是不信，不如问苏姑娘。”一旁的暮云裳淡漠地扔出这句话，替轩辕浩宸解围，却也将麻烦，引到了苏羡染那边。
苏羡染这才抬头，打量着暮云裳。再次见到传说中的大秦第一美人，苏羡染没有太多的意外，她早就听人说过，暮云裳英姿飒爽，有侠女之风，样貌奇佳，端的是美女之首，德才出众，更兼才女之能。
小巧的瓜子脸，头上梳的是同心髻，额前垂下两缕短发，修饰着脸颊，肤若凝脂，眉如远山，眼若含波，唇似红樱，美艳却透着大方，穿的是一袭红色桃花正宫装，肩上披着白色狐裘，远远看去，如一朵红梅，傲然绽放在白雪之中。
与轩辕浩宸在一起，两人自然成了整个皇宫最为耀眼的一对了。
轩辕寒钰持着银著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然而，众人都没有看见。他们的视线，一致落到了他身边那个娇弱的女子身上。
苏焕清神色纠结地看着她，他想帮忙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染儿喜不喜欢吃醋，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秦王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真的如九王爷所讲，他们认识？上次，南宫神医说是奉命前来看望染儿，他又是奉了谁的命？整个大秦，能够请得动他的人，可不多啊。
苏焕清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了解得太少太少了。
轩辕寒钰也看着她，似乎也想知道她的答案，持筷子的手，还是放在她的面前，未曾撤离。
苏羡染本不愿帮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辩解，可是暮云裳的话，她却不能不接。
太后和皇上，一个目光深邃，一个神色阴骛，似乎都在等着抓她的把柄，而皇后和德妃，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尤其是德妃，这几天养好了病，却也更得皇上宠爱，于是她好了伤忘了疼，意味深长地笑道：“本宫听说，昨个儿秦王离开了皇宫之后，连王府都没回，可直接去了右相府。”
轩辕恪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不过，他仍是没有发话，他在等着轩辕浩宸自己解释。
苏焕清的脸色，也是不好看，他朝着身边的李芙沫看了一眼，不用猜就知道，这件事一定又是她告诉德妃，她这是想害死右相府一干人吗？
“本王去右相府……”瞳孔放大，还未说出来的话，如同鱼刺，卡在喉管。
却见苏羡染主动攀着轩辕寒钰的手臂，将他喂过来的鱼吃掉。
他愣住了，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是知道她的，她根本就不喜欢吃甜食和酸食。
苏羡染细嚼慢咽，吃得津津有味，咽下之后，才缓声说道：“王爷，您认错人了，臣女的妹妹，才不吃醋。”
说完，挑衅的眼神，从暮云裳的身上移开。
心里冷笑一声：想让她当炮灰，那就看看，最后伤心的会是谁？
轩辕寒钰嘴角微勾，接过她手中的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嘴角。眼里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看着她微微拧着眉，似乎有些不愿意了，但是他的心里，居然还是甜的，先前的酸意，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拿过舀了一勺甜汤，送到她的嘴边，苏羡染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能接受。然而，这次，竟是她第一次觉得，甜的，也没有那么腻，那么讨厌了。
轩辕浩宸心里阵阵抽痛，她果真还是怨他的，宁愿让他娶别人，也不给他机会，她不知道，他说不认识，是为了气她吗？可她倒好，将他推给了她的妹妹。
暮云裳的脸色，已经变得万分难看了，玉手绞着手中的帕子，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第四十章 呃，她……有了？
然而，唯恐天下不乱的德妃又嘀咕了一句“蓉儿不喜欢吃醋？本宫怎么不知道？”
“德妃娘娘是万金之躯，怎么会记得如此小事？蓉儿的确不喜欢吃醋，王爷昨日过府一叙，其实是为了看望蓉儿。”李芙沫顺水推舟，语气里，有些埋怨，也有疏离。
她这个妹妹，似乎不怎么懂得说话啊？
要是皇上这个时候赐婚了，岂不是好事？想不到苏羡染的一席话，不仅解了右相府之危，还给了蓉儿一个好机会。
“本宫……”德妃还想说什么，可惜却被皇上打断。
“哦？宸儿去右相府，是为了看望二小姐？”轩辕恪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先前的怒意，也不翼而飞。
可是那人却不得不接：“回父皇，是！”
暮云裳的心，凉了一半，虽然她知道他的话是假的，但也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不然他也不会在新婚第二天，就直接去了边境了。
他宁愿说假话，也不愿让苏羡染背上“欺君之罪”，那么，他的心里还是有她吧。
“呵呵呵，蓉儿这孩子，朕也见过，大方得体，若是宸儿喜欢，便立为侧妃吧。”
暮云裳的手，猛然一顿，银著从手中掉落，砸在地板上，“啪嗒”一响。
“臣妾该死，请皇上降罪。”她赶紧起身，跪在一旁，轩辕浩宸也赶紧跪下请罪。“父皇恕罪，云裳不是有意的。”
“罢了，起吧。今天是家宴，不用那么拘束。”
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坐下，早有宫人为她重新换了一双银著。
这边的动静颇大，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外戚那一席中，有双阴骛的眼睛，迅速沉了下去。
“皇帝，秦王和秦王妃如此恩爱，纳侧妃一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母后说得对，这件事暂且作罢。”
李芙沫的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下去，不过，脸色却也比之前好看多了，皇上已经这么说了，也就是蓉儿还会有机会。
苏羡染将目光撇过去，看着那边的太子和太子妃，却发现，他们还是如同平常，只不过，皇后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皇上这般维护德妃和秦王夫妻，他们就没有任何想法吗？轩辕浩宇此人，是性格太温和，还是隐藏得太深？
可是她知道，皇后和太子一党，哪怕在这次宴席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也赢了。
太后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连带着看向轩辕寒钰的眼光都是冷的，尤其是见他很享受地吃菜的时候。
这小子，吃人家的口水，也不怕得了痨病。
“皇上最近辛苦了，吃些这个，补补眼睛。”德妃体贴地夹起鱼眼，放到轩辕恪的碗里。
只是，很不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话和动作，却让众人莫名地想起了“以形补形”这个词。
除了几个没有听懂她弦外之音的人外，几乎所有的人，眼光又回到了苏羡染的身上，而且，他们的视线稍稍向下，看着的，竟然是她的肚子。有怀疑，但更多的，还是轻视。
先前轩辕寒钰给她吃的那块鱼肉，正是鱼肚子上最鲜嫩的。
苏羡染微微咬牙，虽然她不喜欢涉及宫廷里的勾心斗角，可是，她们都想将她推进去，那也别怪她反击了。
淡淡一笑，对着轩辕寒钰道：“德妃娘娘先前为我们的事，费心费脑，为了聊表心意，我们是不是应该为她添上一碗豆花？”
她指了指餐桌中间的那道猪脑南瓜盅。
我们？轩辕寒钰咀嚼着她的这句话，心情大好，宠溺地用手刮着她的鼻子，调笑道：“你这什么眼神，这分明就是猪脑，哪是豆花？嗯，不过，德妃娘娘应该喜欢吃猪脑。”
呃……在场的人又震惊了一下，先前轩辕浩宸一句“她不吃醋”，已经让人有所误会了，现在九王爷还来一句“喜欢吃猪脑”，莫非……莫非他和德妃私交甚好？
呃……私交，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词啊。
已经有人开始想入非非了，德妃的脸色，也瞬间变了。说她喜欢吃猪脑，不是就暗中骂她没脑子，需要补脑吗？
“本宫不喜欢。”
轩辕寒钰眼里带笑，看着苏羡染。
苏羡染轻轻叹息一声，果然是需要补脑了，真的很没脑子。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后宫中生存下来的，不过这样恰好说明了轩辕恪对她的恩宠，不然的话，这样没头脑的人，早就被后宫的明争暗斗算计得尸骨无存了吧。
然而，一直安静地轩辕怡却是惊奇地叫出声来：“我知道，哈哈，我知道。”
太后好奇了，拧眉问道：“怡儿，你知道什么？”
轩辕怡冲着德妃眨了眨眼，神秘地笑了笑，他的动作，许是出自无意识的，但却将在场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怡王经常跟着九王爷，他也知道，这岂不就是……不打自招？
“嘻嘻，小九说过的，同类不相残。”
“噗……”众人终于明白了：德妃不吃猪脑，原来因为是同类啊！
众位大臣忍俊不禁，心想着，这傻王还真的不怕得罪人啊。
德妃的脸，在这一刻已经黑到了极致，怒视着轩辕寒钰和苏羡染，她觉得，肯定是他们指使轩辕怡这么说的。
可是，他们的座位隔得老远，也没见他们有过什么交流啊。太后在这儿，她也不敢对轩辕怡和轩辕寒钰放肆，只好憋着一口怨气。
哼，轩辕寒钰，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本宫倒要看你，如何护住你的未婚妻？
“小九，你怎么能教你皇叔这样的话呢？”太后佯怒。
轩辕寒钰无辜地耸耸肩，道：“皇祖母误会了，小九只是怕皇叔会出手伤人，才叫他不要杀人，说出这句话的。”
许是见小九被责怪了，轩辕怡无辜地撇着嘴，道：“母后，小九说他要走，不要儿臣使用武功，更不能同类相残，母后，他要去哪里？”
纯真的话，总算让人打消了这三人串通一气的心思。
太后语气酸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