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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他妈泥菩萨一样,生了七个儿子,那时候家家的孩子饿得嗷嗷叫,就人家七个小子跟浇了粪的大葱似的,长得那壮实。
是啊,六零年他们一家也没挨饿。
强子想着村里的事,兴奋起来,说我听爸说他们家的米缸是个宝,有吃不完的米。
医生说这话说来就长了。
强子期待着,说大哥你讲讲。
吴大手妈是姐妹两个,他姥爷姥姥三辈子穷得对不起耗子,他姥二十出嫁,三十也没生,他姥爷就出家当和尚去了,有一年和尚庙里去了个道士,找着他姥爷了说你不是和尚命,命里有两个贵子,他姥爷不信,道士说,我一个道士跑你这庙里来就跟你说这事。他姥爷想想也是,有家不回,当啥和尚,庙里也添不饱肚子就回家了,回来后不到一年,生了一对双胞胎,两闺女,可就是脑袋不好使,他姥爷这悔呀,生两丫头片子不说,还是两傻丫头片子。
强子押一口茶,静静听着。医生也抿口茶,接着讲。
两闺女长大了,没人娶,吴大手他姥爷家几辈子没翻过身来,就将就着娶了老二。就没想到,自从这媳妇到家,他们家米缸里的米就没断过,缸底就半升米,总吃总有。这别说了,吴大手他大姨,被一个外村小地主家的半瘫儿子娶走了,结果从进了人家门,半瘫子不瘫了,又精明又能干,她大姨成年累月的不开口,开口就说,爹,咱们种高粱,那年高粱肯定收,她说爹,咱们明天开当铺,结果他们家就发大了,后来听说去东北长春成大资本家了。
强子一口气喝完自己的茶,医生住了嘴也喝,强子再给添满。笑着说大哥,我小时候就觉得神了,可你说能信吗?
医生立马说,不信。不过我信人的福寿是一定的,一家子娶个啥样的媳妇就带来啥运气,强子你这些年发达了,别看弟妹头脑不灵光,是她给你带福气了。
强子沉默着,叹口气,说大哥,我知道,你想说啥我都知道,搂搂医生瘦瘦的肩膀,你信不着兄弟?
信得着。医生又立马说。
两人又说起村里的姑子坟,黄土岗,王大鼻子家的老宅,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刻再回村去看看记忆里熟悉的那些还在不在。
强子给医生带好门出来,关了厅里的灯,来到自己的卧房。
妞已经睡了,但她脸色并不红润,睡得也不安稳,眉促着,一手握着春燕的小手,不时的轻轻抽动一次。
强子脱掉自己的外衣,觉得这夜真的很静,坐到床边时就想,这些年,他每天晚上都这样进屋,然后关灯睡觉,有需要时就把妞搂进自己被窝,他说过什么话吗?说过自己的生意朋友,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头疼脑热吗?
不记得。
强子脱光自己转身去关灯,发现妞亮亮的眼睛正悄悄看着他。
强子没理,伸手关了灯,钻进自己的被窝。
妞从被窝钻出来,开了灯,去掀强子的被。
你干啥。
看看。
看啥?
妞已固执的拉开了强子的被,眼光落在强子的胸口,强子顺着看下去,两排明显的牙痕,上面五个下面五个,中间的上下四个牙痕最清晰,已经露出来红肉珠,周边沾着几丝血迹。
强子有点疼。
妞光着从被窝里爬出来,蹬上裤子披上衣服出去。
不多时拿来药,给强子抹。
强子把妞的手挡开,沉声道,不用。
流血了。
不用,你睡你的,强子翻个身背对着妞。
妞呆呆坐着不动,很久才轻轻地说,她咬你。
强子心一紧。
她为啥咬你。
妞抚住强子的肩膀,坚持地用力把他扳过来,又去给他抹药。
强子不耐地推开妞的手,低喝,不用你管,关灯睡觉。
妞再呆住,她都咬出血了。
强子不说话。
妞说她更坏,最坏。
一会儿才下床把药收拾好,关了灯,钻进被窝。
强子长呼几口气,心里咋这么别扭。
妞翻身,左翻右翻,终于轻轻掀开强子的被子从后面贴紧强子,去搂强子。
强子感觉着妞想把自己放到他身下,她凉凉的手去探索着摸自己下身。
强子心里烦躁着,拿开妞的手,冷冷说,回自己被窝睡去。
妞不理,又去扳他,摸他。
强子说你干啥。
睡觉。妞说。
过去睡去。
和你睡觉。
我没心思。
妞不说话了,在强子背后蹭,用自己的奶子磨强子的背,手摸着强子的下身轻轻柔,毫无章法。
强子坐起来,扯开妞推出自己的被窝,不耐烦地说,你闲的是不。裹着被开门出去了。
强子一夜睡在了别的房间,妞流了一夜的泪,强子不和她睡觉,强子不是海马,强子肯定是跟英英睡了,妞流着泪干呕,直到天亮。
第四部 第五十一章 病体
妞早起时浑身没力气,懒懒地不想动,穿好衣服摇晃着下床来,医生已在厅里,妞说大哥起了。去厨房。
医生看着妞,乱乱的头发,苍白的脸颊上两片不正常的潮红,两只眼睛肿得成了一条缝,目光散乱,身子虚着。
医生说快坐下,我做上饭了,病了吧。
妞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近厨房时又一阵干呕,医生忙拄着拐走过来:想吐就吐出来没事儿,吐完了再吃,是这时候儿。
强子裹着被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回屋穿衣服,出来听着妞一口一口地干呕,过来问,咋了。
医生说弟妹闹反应呢。
强子看看妞拄着水龙头呕得胆汁都出来,说,以前没这样儿啊。
医生说女人闹反应啥样的都有,没啥事,不过我看她有点发烧。这两天都没吃过啥东西,身子虚。
强子狠狠用双手搓了下头发,大哥你看着春燕,我带她去医院。急急去穿外衣,换鞋子,过来半抱过妞,感觉着妞的身体一阵阵轻颤,虚得跟棉花似的,他真的没在意过,这两天,妞瘦了好多。
妞挣扎着不去,大哥说没事。
强子说有病要去医院看,你咋这么倔。
妞不说话,在强子怀里拱,医生说算了强子,去了医院也不能开啥药,有身子的人不能瞎用药,让她静躺多喝水吧。
强子把妞半抱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盖上被,离开时被妞无意识地搂上脖子,强子想挣开,但滚烫的脖颈和冰冰的手还是让他坐下来,把妞半抱在怀里。
妞的头扎在强子的胸膛,不时干呕,强子拍着她的背。春燕一边坐起来,揉着眼睛叫,妈妈,我要撒尿。
强子把妞放下,把春燕抱出去。
妞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滚,手脚越来越凉,周身干烫。强子说大哥不行,我必须带她去医院。
医生说好快去吧,咋闹这么重。
妞好累啊,无数条蛇在她身上缠着,吐着芯子在她眼前晃,她吓死了想叫强子,可是叫不出来,想跑,还有无数个大沟大河在她周围,让她无路可走。
强子匆匆把妞抱到车里,一边开车一边给英英打电话,说医院里有熟人吗,我媳妇病了,闹得厉害,现在医院都下班了吧。
英英在电话里大叫,嫂子病了?我正开会呢,没事没事,治病要紧,我马上给王医生打电话让他过去,是,就那个医院,我马上到,你别着急啊,慢点开车,嗯嗯嗯。
妞很快给安排好,输上液,英英小跑着进了病室,进门就急急地问,没事吧没事吧,吓死我了,会开到一半上。
强子忙说行了这没事了,说了你别来了,快去开吧。
散了,明天再说吧,嫂子咋回事儿?
发烧,没啥大事。
嗯,嫂子有身子,我得告诉医生们用药小心些。
强子感激地看了英英一眼,说他们知道了,你回去早歇着吧,瞧你天天忙得五六儿的。
英英闪过一丝笑,我是天天瞎忙,地球没谁还不是一样转。
那可不对,转和转可不一样,没你就可能自东向西转了。
英英波光闪动看着强子,这是他们年轻的时候一句常开的玩笑。她扫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这个人,和强子哥会有什么闺房之乐呢?
强子说,闹一天了,开始以为没事也没急来,现在都烧三十九度多了。
英英说没事儿,到医院了就放心了,你吃了没?
没,你也没吃吧。
我也没有,天天晚上吃饭都没时候儿。
焦裕碌是的好干部。
英英笑得很妩媚,强子看看妞说,有我行了,你回去吧。
那可不行,你还没吃饭呢,看今晚是回不去了,孩子咋办?
医生大哥看着呢。
英英说行吗?要不你回去,我照顾嫂子。
强子看看英英,可能走得急,英英的发和气息都有些乱,一件墨绿色的毛衣外套衫着她白净的脸,脸上的神态自然大方又不失精明恬静,眉头微皱,每次看向床上的人时都显得着急和关心。
强子心里觉得很踏实,很轻松,好象有了依靠和支撑,毛主席跟华副主席说啥来说,你办事我放心,就是这意思。说没事儿了,医生说有点着凉,管不了她,这两天天天早上去阳台上吹冷风。
英英说强哥,我先看着嫂子,你去外面吃点东西,得熬一宿呢,我跟护士长说说,旁边这病床上别安排病号了,输完液嫂子睡着了你也睡。
强子说你还是快回吧,我不饿。
英英又扫了一眼妞,笑笑,强哥,你是模范丈夫,呵呵,这样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就回去。
护士进来给个体温表,说夜里要发烧了就叫我们。
强子看妞已安稳下来,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强子用手背贴贴,好象退烧了。
护士又进来,送暖壶,送尿盆,送脸盆,毛巾,杯子等等,说是张县长交待了,有什么困难你们尽管说。
强子说谢谢。
一瓶液滴完时,妞已平稳地呼吸着睡着,英英回来,买了两个菜,肉饼,强子说你拿回去吧我不饿。
英英说我回家吃啥不方便啊,我走了,你也早点歇着。
强子把英英送出来,天黑得不见五指,街上的路灯昏昏暗暗,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