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9
写完最后一个字，对了下时间，她成了第一个交卷离开考场的学生。
走廊里很安静，那头有导师朝她无声招手，正是她的班导。
办公室里导师苦口婆心地询问她缺考的原因，而她什么也不说，导师感慨之余，连连摇头叹息，替她感到惋惜。
蔚海蓝静离去之前，真挚说道，“谢谢老师，您辛苦了，对不起。”
三年师生，他始终对她寄予厚爱，她却是愧对告终。
考完最后一门课的那天，蔚海蓝和袁圆背着书包来到了护城河的河岸。两人将全都撕开，一张一张全扔进了河里。袁圆站在她的身边，极不淑女地伸了个懒腰，欢快说道，“海蓝，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
蔚海蓝坐在河堤上，静静享受湿热的暖风。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福，是祸，谁又能晓？
这个六月，蔚海蓝迎来了她重要的十八岁生日。
而当天，她也得知了高考最终录取情况。
蔚默盈动用关系提前问到高考分数，电话打回家里，使得一大家子人瞠目结舌。
“二姐，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你有两门功课是零分？”恰巧是周末，蔚舒画并未出门，震惊嚷道。
蔚海蓝手里捧着一本书，抬头轻声说道，“我缺考了两门。”
话音落下，只听见啪一声，一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赵娴气愤不已。
正文 036：蓝的梦想
赵娴这一巴掌下去，蔚海蓝那半张左脸瞬间铁烧般红了起来，鲜明的五指印记，可以想像她方才是多么用力。赵娴站在她的侧前方，素来温顺娴雅的容颜不复存在，气地一开口连声音都轻轻发颤，“为什么故意缺考！”
其实，春城大学中文系并非是蔚海蓝心中所好。
这是父亲蔚雄谦决定的，而赵娴则认为中文系适合女孩子研读，所以也一致认同。又因为不想她离家太远，所以就定了春城大学。蔚家三个女儿，都是如此安排定夺。
蔚海蓝的高考志愿填报表，只填写了两个。
除却第一志愿外，就是第二志愿的春城美术设计学院。
那是周边城市里唯一一所设计学院，分数不高不低，处于中游水平。但是相比春城大学而言，就显得低层次了许多。
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蔚海蓝捏紧了手中的迎向赵娴，目光满是恳求，“我想念设计学院。”
“我不准！”赵娴厉声喝道。
对视了半晌，蔚海蓝坚决说道，“我要念设计学院。”
“小梅！”赵娴大声呼喊，立刻命人去来鸡毛掸子。
一旁另外两位夫人瞧见如此，立刻上前劝慰，只让她消消气，莫要和孩子动怒。这好话说了一番，暗中也不忘记连带着挖苦几句，赵娴全当是没有听见那般，拿过掸子就对着她打了下去。
蔚海蓝向来是不喊疼的孩子，全由着她打。
反是蔚舒画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赵娴的手劝道，“大姨，您别打二姐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两位夫人附和了几句，三夫人更是怕殃及池鱼，急忙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许是打累了，赵娴也没有力气继续，冷冷呵斥道，“给我听好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高复一年，明年再考！要么就去念二流学院，但是这四年里，你休想从蔚家拿一分钱！”
赵娴撂下话，甩了掸子转身就走。
两位夫人见没戏可看，宽慰几句也纷纷回苑。
蔚舒画取来了医药箱，替她擦拭淤痕，“二姐，你别犟了，你看大姨都气成什么样了，你就听大姨的话，高复一年吧。大姨也真狠心，下手这么重，二姐，你疼不疼？”
蔚海蓝灿烂一笑，“不疼。”
蔚舒画瞧见她这笑容，惊觉是如此眩目美丽，“二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十八岁的成人礼，没有宴会，没有礼物，没有蛋糕，没有祝福，可她却换来了此时最大的梦想。
那张录取通知书写明了前往学校报道的时间，以及科系——服装设计。
“哇哇哇！我考上啦！”袁圆兴奋地打来电话，着实难掩激动。
蔚海蓝换下了那一身裙子，轻便的t恤裤装打扮，“袁圆，我们去打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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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7：再次见面
“什么？你真的要打工？”
“啊？你还要申请大学生贷款？”
奶茶店的沙发一角，袁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似是不信，再次开口询问，得到的答案却是相同。袁圆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无奈说道，“你这个千金小姐简直是凤凰变麻雀！太离谱了！”
“你爸爸不是在银行工作吗？帮我问问吧。”蔚海蓝单手托腮笑道。
袁圆比了个手势，“放心，我一定帮你搞定。”
贷款的事情，只花了两天时间，袁圆那边就传来好消息。蔚海蓝在袁圆的陪同下去银行找到了袁父，填好资料办好手续，只等审批下来即可。出了银行，袁圆甩出一份广告单，“铛铛铛，有工作可以面试噢，怎么样？要不要去？”
“当然要！”蔚海蓝也笑了起来。
“快！车来了！”袁圆眼尖地瞄见前方驶来的巴士，拉过她的手奔向不远处的车站。
这可以说是蔚海蓝第一次面试。
那是一家中型规模的西餐厅，很整洁也很有序。
两个女孩子长的青春漂亮又不失可爱，再加上袁圆那三寸不烂之舌，立刻就赢得了经理的好感，同意她们留下工作。换上了制服，袁圆直嚷制服难看，蔚海蓝正对着镜子打领结，无谓挑眉，确实不怎么好看。
之后的两个月，她们大多是被安排去外面发传单。
大热的天，太阳照的人软而无力。她们在附近的街头、小巷、居民区游走，实在热的受不了，买上解暑的盐汽水，一口气喝到精光。袁圆不断抱怨太阳公公真无情，说着说着忽然就转了话题，“听说雷绍衡律师的事务所已经开始建了，要是我大学毕业，能去那里工作就好了。”
“你移情别恋了？徐明朗真可怜。”蔚海蓝仰望天空。
“少来，我只是崇拜好不好。”
袁圆开始宣扬雷大律师的英勇事迹，蔚海蓝这才发现自从那天之后，那位王秘书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不过，这样也好。
每每日头落下的时候，痛苦的一天也就结束了。
蔚海蓝和袁圆告别，坐公交到瑾园附近，而后步行回家。
庭院深深的瑾园，远远望去那样神秘。由侧边的小门入园，迎面瞧见一辆轿车徐徐驶出园去。蔚海蓝本没有在意，可是那辆车却放慢了车速，甚至是在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了下来。
蔚海蓝扭头一瞧，明显一愣。
雷绍衡以眼神勾人，坐在车内喊道，“蓝小姐。”
出于礼貌，蔚海蓝只好上前问候，“雷先生，您好。”
雷绍衡却不再说话，盯着她的笑脸瞧了半天。
而她差点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他却悠悠笑道，“小白兔变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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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电脑前的你，对，就是你，为毛不给我留言？雷绍衡朝你微微一笑呀！
正文 038：无须回头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出格的地方，俊颜上的笑容也属温煦可亲，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蔚海蓝却觉得暧昧不已。而她站在他面前，瞧着他所坐的那辆车，莫地想到那天的一切，那则小白兔的笑话，他温热的唇曾落在她的右边脸颊……这么一想，脸庞瞬间燥热起来，有些尴尬地“噢”了一声。
她的肤色，比起从前确实黑了一些，却是健康的蜜色，富有光泽质地，像是酿制的上好蜂蜜。
雷绍衡犀利捕捉到她脸上迅速浮闪过的一抹异样绯色，笑容逗趣而温柔。
蔚海蓝原以为他还会说什么，可他偏偏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朝她轻轻点头额首，收回了目光。
那辆车从眼前徐徐驶过，出了园门消失成小点不见。
后来，她从大姐蔚默盈的口中得知，雷绍衡目前还没有完全退离美国市场，正在逐步将事业从海外转移国内。所以这段日子里，他们可以继续住在瑾园不用搬走。至于父亲那边，蔚雄谦尚在住院康复。
二夫人更是自信满满地放话，让大家不必为搬家的事情担心，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告诉大家，那位雷先生十分倾心爱慕蔚默盈，这瑾园今后还指不定是谁的，恐怕还是会挂到姓蔚的户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蔚海蓝心中了然。
暑期工结束的最后一天，蔚海蓝和袁圆拿到了第一笔收入，两人请经理在餐厅用了晚餐。
酒足饭饱，袁圆眯着眼睛喃喃道，“海蓝，你说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
关于大学生活，她们曾有诸多憧憬。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
行李早在前天已经收拾好了，一只大旅行箱，塞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除了这些，她什么也没有带。所有的银行卡都被赵娴收走了，而她的身边只有一张学校申办的空头银行卡。
蔚海蓝一手挎着大包，一手拖着行李箱，来到赵娴房前。
敲了门，无人应答，她对着门板轻声说道，“妈，我去学校报道了。”
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无人应答，她终于转身下楼。
出了蔷薇苑，蔚海蓝没有回头看，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也无须回头。
“二小姐，大夫人说了不让您用车。”下人为难地上前说道，蔚海蓝应了声“没事”，拖着行李独自走了。
其实她本就没有想用家里的私车，因为另一辆车早就等候多时了。
王珊微笑说道，“蔚小姐，生活费会按时汇入您的银行卡，请在每个月一号查收。”
蔚海蓝点了点头，透过前车镜，她瞧见那座老园子离她越来越远。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即使是回了头，也不会有人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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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早上好。
正文 039：一种幸福
新生报道第一天，如预想那般人山人海。
远远的，蔚海蓝就瞧见学院外挤满了学生。酷暑虽然已经过了，可是天气却一反常态的闷热，仿佛是要和他们这些新生作对。家长连同孩子，左右手大包小包，浑身汗水淋漓地拖着行李登记入校，这情形实在是狼狈。而那些家境殷实些的，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宿舍大楼附近，情况就要好上许多。
“王秘书，我自己就可以了。”蔚海蓝望着石碑上“美术设计学院”几个大字，开口说道。
王珊道，“蔚小姐，雷先生让我一定亲自送您去宿舍。”
“那就麻烦了。”
蔚海蓝不再多说什么，任她去处理解决入学相关的所有手续问题。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珊折回车内，而后司机将车驶进了校区。小道两侧都是人，所车速不快。终于找到了她被安排的宿舍大楼，司机提过行李，王珊则陪着她上楼。
四人一间的宿舍，虽然简陋了些，可是生活设备一应俱全。
同住的三个女孩子早到了，正有说有笑地收拾行李，看得出她们已经成了朋友。
“蔚小姐，您在外边稍等。”王珊叮咛一声，开始指挥司机放下行李。
蔚海蓝站在过道里，静默地瞧着王珊开始替她整理铺床。而那三个女孩子也愣住了，笑声渐止，诧异于此景。王珊细心地收拾好床铺，转身面向那三个女孩子，开口之前，从挎包里掏出三份精美礼品送上，“你们好，我们家小姐不大会说话，今后还要麻烦你们多多关照。”
天！那可是香奈儿限量版的迷你化妆礼包！
三个女孩子心中惊喜，却是不好意思接受。
王珊硬是将礼品塞至每个人手中，“麻烦你们了。”
果然，三个女孩子一致说道，“我们都是朋友，相互关照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