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22
“我去看看舒画。”
脚步声关门声一并散去,雷绍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忽而拔下针头,拽过衣架上的外套穿上,随即踱门离开。
“先生,时间还没有到,您怎么走了?”
“先生?先生!”
正文 360:如果有明天(13)
蔚海蓝随风景辛来到蔚舒画的病房,只见三夫人和蔚默盈都站在回廊里,并没有进去。
蔚海蓝不禁放慢脚步,她瞧见病房的门关着。
蔚默盈道,“孟和平在里面。”
蔚海蓝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又是望向窗外的天空。
碧蓝,白云,刺目空旷。
病房里面亦是坐着两个人,蔚舒画的脸刚刚缝了针,麻药还没有过去,所以她也不感到疼。她平躺着望着孟和平,以前总想着若是病了,就可以找他看病。虽然有点傻,但这也只是唯一能够见到他的办法。如今真的受了伤,却见他沉默的盯着她,那眼底深锁着自责悔恨,她突然就又后悔了,在这一刹那就后悔了。
蔚舒画率先打破沉寂,小心翼翼却又紧张地说道,“和平,我没事的,我一点也不疼,真的。”
孟和平的目光,柔软如深海最深处的水,咸涩冰冷,却在寒冬里带着一丝温意,他动了动唇,沉静地望着她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晶晶的错,真要问是谁的错,这全都是我的错,责任在我,源头也在我,是是非非,全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的,和平……”蔚舒画急急否决,却被他打断。
“你听我说。”孟和平低声喊道,他的声音也有了几分痛苦,蔚舒画抿着唇收了声。
孟和平以一贯淡漠的口吻,沉沉说道,“如果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让你对我不能放手,那么我现在收回,希望你忘了我,不要再记得我,也不要再想着我。官司的问题,我会替你摆平。从今往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联系,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不要再牵扯。”
“我不要。”蔚舒画咬唇道。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孟和平站起身来就要走,蔚舒画却抓住他的手,紧紧抓住,倔强地不肯松开,“和平,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那只是你的错觉。”孟和平道。
“是错觉么?”蔚舒画忽然笑了,可是她的脸上唯有哀戚,“那么为什么要在我困苦的时候出现帮我?为什么要帮我给妈妈治病?为什么去我打工的咖啡馆喝咖啡?学校舞会为什么出现和我跳舞?又为什么吻了我?为什么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站出来维护我?为什么要教会我怎么独立?这些都是错觉么?是我疯了,想像出来的么?”
难道说这一切全都是错觉?
那么她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心醉,为什么会沉沦?他的眼里,为什么会有挣扎和不舍?
孟和平垂眸道,“你就当这是一场梦。”
“不是梦!”蔚舒画喊道,“你是怕了,你怕你会喜欢上我,你怕你早就喜欢上我,可是你不敢!如果你不是白家的儿子,如果你和白晶晶没有关系,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你还会对我这样么?”
孟和平用力地掰开她的手,转身说道,“我和你不会有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可能!”
孟和平急急奔出病房。
孟和平一走出病房,就迎上了几双眼睛的注目,他匆匆扫过众人离去。
孟和平走后,蔚家人又是奔进去宽慰许久,可是蔚舒画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任众人如何劝说都是枉然。末了,蔚海蓝进去了。有关孟和平的事情,蔚舒画对她说的最多。蔚海蓝来到她的床畔,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轻声问道,“值得么?”
蔚舒画望着她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是坐牢,我也没有后悔。”
蔚海蓝听的心中泛起涟漪。
蔚舒画的脸伤缝合后,没有什么大碍就随家人出院了。
蔚海蓝道,“哥,你先去取车,我过去看看。”
风景辛自然是了解她,也不点破便让她去。
蔚海蓝在并没有前往白晶晶处,而是又来到方才雷绍衡挂水的那间病房前。可是房门敞开着,里边空无一人,就连空气里也没有残留下半点味道。身旁经过护士,她不禁唤住那护士询问,护士说道,“哦,你说那位先生啊,他已经走了很久,这药水才挂了小半瓶。”
蔚海蓝站在房门口,眼前依稀浮现他的身影,忽感忧心。
走出医院大楼,风景辛已经取了车在马路对面等候。
蔚海蓝穿过马路坐上车。
风景辛开着车沉声道,“看来还是要上法院。”
蔚海蓝蹙起眉头,不知这场纠纷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白晶晶小睡片刻醒来后,瞧见孟和平在她的身边,她似是放了心,可随后又别过脸去,不肯去看他。孟和平自知对她亏欠良多,只坐在一边一声不吭,过了很久,白晶晶才闷声说道,“你不用再多说什么,这场官司我是打定了。”
白晶晶的不肯妥协让事态僵持不下,蔚家这边随后收到了法院传票。
蔚舒画显得很平静,反是安慰众人道,“那就法院见吧。”
三夫人当下气急攻心,躺倒在床,“舒画,妈没多少年了,你真要进去了,妈该怎么办。”
蔚舒画低头道,“妈,顶多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我不能孝顺你,等我出来后再好好孝敬你。”
蔚家人莫可奈何,就只等着法院见。
蔚海蓝瞧着事情似是没有转机,她在辗转难眠下找上了雷绍衡。
雷绍衡刚要离开医院,瞧见是她,漠然的俊颜不曾浮现多少情绪。
蔚海蓝望着他,轻声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他低声反问,冷到不行。
雷绍衡只身从她面前走过,蔚海蓝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两人这么对望一瞬,他沉声道,“好,我给你十分钟时间。”
花坛处有座小凉亭,两人就在亭子里相继一坐。
雷绍衡漠漠望着坛子里灼灼盛开的花朵。
“要谈什么,就快点说。”雷绍衡道。
蔚海蓝默了下道,“舒画的事情,真的不能私了?”
“我已经说过,这得问晶儿,而不是问我。”雷绍衡决然道。
蔚海蓝早就深知答案,只能无声叹息。其实也想说,只要他向白晶晶开个口,白晶晶就定会妥协。但是,她却说不出来,竟也只是不想要他为难。若说非要有个选择,那么他选了白晶晶,而她选了蔚舒画。这样的抉择,从一开始就已注定。“这场官司你预备让舒画坐几年牢?”
“十年。”他森森说道。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她问道。
雷绍衡望着风中摇曳的花朵,“醒不过来,不如坐一辈子牢。”
“真要是醒不过来,坐一辈子牢又有什么用。”她低声道。
雷绍衡听的眉头紧锁不开,眼中闪烁起来。
蔚海蓝终是抬眸望去,只见他的侧脸轮廓愈发深刻分明,许是因为消瘦,所以比从前更甚。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手,还缠着白纱绷带,若是仔细一瞧,还可以看见他掌心印染的淡淡血迹。想到他用手挡刀,她心里就又是一凉,眉头之间化不开的愁绪。
“那天为什么没有挂完水就走。”她忽而问道。
雷绍衡眼眸一凝,“我爱走就走,和你有关?”
“刀伤不消炎,很容易感染。”蔚海蓝淡淡道。
“感染那又怎么样?”
“你……”蔚海蓝有些无言,“你这个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惹来她侧目瞥去,雷绍衡漆黑的眼睛正盯着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要你记住,这一刀是我替你挡的。先前你欠我一刀,这一次你又欠我一刀。这是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了,永远也还不清。”
“所以,感染也无所谓?”她愕然问道。
雷绍衡的笑容更是寒冷。
蔚海蓝铮铮望着他,将他瞧得清清楚楚,却恨不得从未瞧见过他,她沉静说道,“你记错了。”
眼底迅速蹿过一抹狐疑,雷绍衡看见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他听见她说,“雷绍衡,我捅了你两刀,你又在我这里捅了多少刀?我的心是肉做的,也会疼的,你知不知道?我不欠你,雷绍衡,我真的不欠你什么。”
————
最近很多亲们说,看得太心疼了太压抑了,额,大家顶住
正文 361:如果有明天(14)[]
雷绍衡原本恶狠狠的目光忽然散开,盘踞了太多牵系,他的眼神,冷漠里带着温柔,一时间瞧得蔚海蓝心中拧作一团。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不料他那么突兀的开口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蔚海蓝不知其意,却见他起身离去。
她只好也随着他走。
雷绍衡带着蔚海蓝前往郊县。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任由静默在车厢里蔓延。
车子开了一长段路,雷绍衡才又开口。
蔚海蓝静静聆听,得知他们这是要去找白晶晶的生母。他以极短的句子说着,妇人因为贫寒抛夫弃女,在离开他们后也组织了另外的家庭,现在有两个儿子,据说都很是孝顺。只字片语,一瞬道尽这十余年。
蔚海蓝突然就间明白过来,白晶晶为什么会这样,她虽不是可恨之人,却有可怜之处。只是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幸福,要说服她去见白晶晶,只怕不会容易。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尽全力一试。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这是个并不繁荣的小镇。
生活压力自然也不会很大,随处可见的笑脸都是幸福满足的。
两人问了路。
那人告诉他们冯珍的家就在不远处,于是弃车步行过去。
一路沉默到冯珍的家门口。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冯珍在家。
雷绍衡却没有一同上前,只是路口就止了步。
前来开门的除了冯珍,唇畔带着浅淡平和的笑意,是个温婉朴实的女人。
冯珍先是疑惑,目光落在蔚海蓝脸上,
“珍姨,突然来了,打扰了,我叫蔚海蓝。我今天来找您,是想和您说说晶晶。”蔚海蓝道。
“没什么好说的。”冯珍急急道。
“晶晶的事,难道您一点也不想知道?”
冯珍沉默片刻,看似平静地将她迎进来,然而给她倒水的手仍旧有些微的颤抖。
“晶晶出事了。”蔚海蓝直接切入主题。
冯珍眉心微蹙,身体微微前倾,有些焦急的盯着她,“她,怎么了?”
蔚海蓝将白晶晶与蔚舒画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下。
蔚海蓝看见她握着杯子的手因为她的讲述而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快,目光更是急切儿担忧的紧盯着她。
“那,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治?她一个女孩子,要真的被毁了容貌你让她怎么……”
“珍姨,您别担心。”蔚海蓝淡淡的开口安抚着已然激动起来的冯珍,“医生说她脸上的伤可以做手术清除。”
“我会请最好的医生。”蔚海蓝郑重承诺。
冯珍长长地吁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白滨究竟是怎么照顾她的?”
“他已经不在了。”蔚海蓝轻声道。
冯珍又是一怔,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有淡淡的忧伤慢慢溢出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有段时间了。”蔚海蓝粗粗一算,真的是有段时间了。
“珍姨,我今天来,是希望你去看看晶晶,她现在情绪不是太稳定。”蔚海蓝又道。
冯珍沉默几秒,“只是去看看她?”
蔚海蓝秀眉又是蹙起,深知难处,“珍姨,我还想请你劝劝她,希望她能够撤销对我妹妹舒画的控告,我知道整件事情舒画要负很大的责任,但她到底也才二十几岁。她妈妈也因为她的事寝食难安,整日以泪洗面,整个人已经快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