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84
同一个房间，施顾顾陪着薄雅进了一间，姚恩便推开了隔壁的房门，让林之姚和叶乔一都进去。
“我去看看卓，待会儿方远把冰块拿来了，乔一你就先帮小枝敷上。”姚恩说着就走了。
林之姚坐下，看叶乔一始终呆站着，她便拎了拎自己的裙子下摆，咧嘴道：“乔一，抱歉，事儿没办好，本来是要帮你出出气的。……你该早跟我说，那样我就穿利索点过来了。”她笑的动作牵到伤口，疼地她眉头打成了结。
“……”叶乔一听了，酸意呛得她眼泪差点滚出来：“……谁要你去跟她打架啊？两个女人打在一起好看吗？再说就算打架的话，柿子还挑软的捏呢，就你最笨，拿鸡蛋去碰石头！薄雅看着瘦，可从小儿就练过的……退一万步，你难道就不怕她日后报复你？”
林之姚：“你在暗示我应该去扇施秘书？”
叶乔一：“……”
门上传来轻响，方远拿着冰块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施顾顾。叶乔一一见，“蹭”地跳起，指着施顾顾的方向道：“滚出去！”
方远举手：“总得让我把这冰块毛巾给搁下吧？”
叶乔一：“你烦不烦！”
方远：“……”
施顾顾道：“给我吧，我来为林总敷。”她上前接过方远手里的冰块和毛巾，走到林之姚身边，坐下。叶乔一见她不但不滚，反而还恬不知耻地坐下了，不由急赤白脸道：“姓施的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
施顾顾仿佛听不见，细致地拿毛巾包住冰块，去揉林之姚的脸。
叶乔一一不做二不休，扯住施顾顾的胳膊粗鲁地把她往外面拖。施顾顾这回不干了，护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发急道：“叶乔一你有毛病啊！你放开我！”
叶乔一：“你才有病！这里没人欢迎你，你这么死乞白赖着要不要脸！”
“……”林之姚叹道：“乔一，你先松手，让我和施秘书说几句话。”
叶乔一一愣，施顾顾满脸不耐地甩开她，揉了揉手腕，继续为林之姚冷敷。
……这回轮到叶乔一尴尬了。是啊，她们是一对儿，施顾顾意图出轨，被林之姚当场抓住，不管好话歹话，她们之间肯定有话要说才对吧？
“……林之姚，她就不是个好人，你别被她几句话一哄就没了原则。”叶乔一走了走了，还是不放心，非得留下这句话才肯出门。
施顾顾听了，不屑地嗤了声。
☆、【美人计】
叶乔一关门出去,想，施顾顾和林之姚在一起说话，那么是不是,她也应该去看看薄雅？可薄雅挨了揍，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恨她呢吧？……叶乔一踌躇地在门外停停走走,想进去,又不太敢，愧疚让她丧失了很大一部分的底气。
隔了会儿,她贴着门板想听听里面姚恩和薄雅都在说着些什么，奈何这里隔音效果太好，她听了好半天,什么内容都没听着,倒等到了姚恩开门出来。
……叶乔一立刻假装路过，姚恩见到她，便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呢？没有陪着小枝？”
叶乔一：“施顾顾在里面。……也不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
姚恩点头，叶乔一又磨蹭了有小一分钟，最终走到薄雅门边，对姚恩道：“她还好吗？……我进去看看她。”
“不忙”，姚恩拉住她，叶乔一不解地回头，姚恩将她拉到一边：“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什么？”叶乔一直觉姚恩说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她紧张地看着她。
“施顾顾和小枝……应该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可能了。我刚才听卓的意思，她对施顾顾印象很好，大概是要交往了吧。”姚恩的嘴巴一张一合，她说的每一个字叶乔一都能听懂，却无论如何拼凑不出它们组在一起所表达的完整意思。
姚恩：“不过乔一，施顾顾做这个选择，她迟早会后悔的。卓根本就不可能会真心爱上她……卓没有可能会真心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为什么？”叶乔一听到自己问姚恩，居然还是用的非常冷静的口吻，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了。
“lena之后，卓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你可能并不知道，卓是因为lena才和我分手的，她那时候爱她爱得……嗬，哪怕是和卓交往过，也感受过她的温柔，但我清楚那样的温柔，根本不及她对lena感情的千分之一。”姚恩说着，脸上浮现一丝自嘲，随即脸色变了变：“可是lena是死在卓眼前的，坠楼，死得面目全非。”
lena……随着姚恩说的话，叶乔一的脑海里慢慢出现lena的模样，长长的卷发，眼神总是很柔软，仙得不像是个凡人。就外型来说，她和薄雅真的很般配。
“所以，你说卓还有可能会去爱上另外一个人吗？lena死后，在卓最崩溃的那段时期，她曾亲口这么对我说过，她说lena不在了，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了，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叶乔一看着姚恩，她浑身都僵硬冰凉，被人掐住了咽喉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恩拍拍她的肩，苦笑道：“卓对施顾顾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这份新鲜劲儿过了，很快就会厌倦的。施顾顾跟她在一块儿，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可她们在一起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既然施顾顾放弃了小枝，那么乔一，你的机会来了。”
姚恩说的这一大番话里，信息含量太大了，她不给叶乔一任何一点儿喘|息的时间，“砰砰砰”一股脑全砸在了她身上……叶乔一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怎样的，有没有很可怕，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表情会不会让姚恩起疑，因为在姚恩的逻辑里，她应该欣喜若狂于有挽回林之姚的可能性了。……她应该表现地高兴一点的，可老天菩萨，她怎么可能会高兴地起来呢？姚恩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像是冰锥，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脏上，一下又一下，她被戳得好痛啊。
……是不是薄雅对她也只是一时新鲜呢？现在新鲜劲儿过了，她就去找施顾顾了。那天，薄雅说她有自己的想法，却始终不肯对她明说，是想要让她过来自己亲眼看着？看着她另结新欢？好让她知难而退？
“乔一，你哭什么？”姚恩奇怪地问道。
哭？我哭了吗？叶乔一慢半拍地摸向眼睛，果然，触手一片潮湿。该死的！怎么就哭了呢？她都没主动把泪腺打开，这具自作聪明的身体也太可恶了吧？动不动就掉眼泪，是要变成哭包还是怎样啊？叶乔一！把妆哭糊了就不漂亮了！
“我高兴呢，喜极而泣。”叶乔一转身避开姚恩去擦泪，姚恩不疑有他，道：“那我去小枝那儿……你进去看看卓？”
叶乔一很豪迈地冲她摆摆手：“你去吧！”
“你好好把握。”姚恩留下这句话走了，叶乔一看着她的背影，她曾经也被薄雅伤害过，可为什么能这么释然呢？还能做朋友？在和她交往的时候薄雅就劈腿找了lena，她不恨她吗？
叶乔一扪心自问，如果薄雅真对她做了同样的事，她会恨她恨不得咬死了她！
叶乔一逼回眼泪，先前的那点愧疚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痛又怒的心情。在被告知了lena的事情之后，施顾顾对她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或许lena 才是她与薄雅之间最大的威胁？现在回想，薄雅的改变就是从她碰了金龙慢慢开始的？
想到这里，叶乔一很不客气地推开了薄雅的房门。
房间里，窗帘全部拉开了，窗下，高背椅里，薄雅撑着完好的那边脸颊坐在上面。她的身后是光彩流转的夜灯，而背光的她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单薄，落寞。
假的，全都是假的。叶乔一摒除杂念，气势汹汹地走上去，薄雅闻声抬眉看了看她，又重新侧过头。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几分钟，叶乔一最先打破沉默。她压抑着情绪问薄雅道：“你家里那条金龙，是你的哪位朋友送的？……或者说是谁的遗物？”
可能薄雅根本没想到叶乔一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她坐直身体，凝视着叶乔一，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叶乔一：“对。”
薄雅：“可我不想说。”
“……”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坦诚吗？叶乔一失望地看着她，内心里掂量了一番，在薄雅再次低下头不看她之后，她开口道：“是lena，是不是？”
薄雅倏地抬头。
叶乔一说完这句，声音又哽咽了，但她还是将腰杆挺得直直的站在薄雅对面，等着薄雅给自己一个回复。
薄雅：“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叶乔一：“你是不是一直忘不了她？她是不是一直住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薄雅就这么看着叶乔一，她的脸色很苍白，半边脸还肿着，渐渐的，眼眶里开始湿润。……叶乔一恍悟到自己是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她戳到薄雅内心里如此惨痛的回忆，lena死地那么惨，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呢？……可她并不是要去和一个死人较劲，她只是想知道薄雅是否真如姚恩所说的，除了lena就再也不会去爱上任何人了，不管是和谁在一起，都只是行尸走肉，没有心？那她叶乔一又算什么呢？那她们之间的那些回忆又算什么呢？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然而薄雅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她吸了口气，轻轻道：“很重要。”
叶乔一点头，眼泪“唰”地掉下来，她一边凄凉地笑着，一边对薄雅道：“那么我又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薄雅：“你也很重要。”
你也很重要，而不是“你更重要”。在薄雅心里，她根本就比不过lena的分量。
“我本来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一点都不。”薄雅抬手，试探着冲叶乔一招了招，可叶乔一的脚下生根了般，完全无法向她迈出一步。眼前人的面容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浑浑噩噩的，仿佛是在梦境里，一点都不真实。
薄雅了然地垂下手：“乔一，你可能会很失望……苏容死后，我自暴自弃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找过许多女人，不出意外她们都和苏容有相像的地方。对着她们，我满脑袋想的还是苏容。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你却不停要从别人身上去寻找她的影子，有时候想想，我自己都觉得很可悲。”
……因为自己的痛苦，就能理所当然地把无辜的人都拖下水伤害了吗？
“那么我又是哪里和她相像呢？……在你心里，我就只是她的替代品，是这样吗？”叶乔一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拍着心口的位置，暗暗埋怨这儿的氧气太过稀薄，以至于呼吸都困难了。
“不”，薄雅飞快地发出这个短促的音，叶乔一眼红红地看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薄雅蹙起眉，似乎是在想措词，过了会，才继续说道：“你跟她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乔一，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可以放下她，可以过正常一点的生活。”
叶乔一：“到底是你放下她了所以和我在一起，还是跟我在一起借机去放下她？”
二选一的问题，却把薄雅难住了。叶乔一等了她很久很久，时间漫长地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她才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
不想再过从别人身上找死去爱人的影子的生活了，所以找了一个完全不相像的，想要借此忘记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薄雅喃喃着唤她的名字：“……乔一？”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实话说给她听呢？哪怕骗骗她，不行吗？这些隐情，她以前不说，为什么现在这么老实地全部告诉她？是想着反正分手了，所以也无所谓了吗？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叶乔一一丝力气都没有，她转过身，往外面去。她不吵也不闹，甚至没有兴趣去问关于施顾顾的事情了。她问自己恨薄雅吗？她倒情愿自己不恨她，不恨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叶乔一一直以为自己是脾气暴躁的人，可她不知道在真正遇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