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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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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立不安的等了好久好久,大喇叭重复播放了三四遍寻人启事,前来更换新玻璃的村民不少,但没一个能有用信息的。

我正沮丧着,突然眼前闪过去一个影子,让我心头一惊,那是那是有个小男孩从人堆中窜了过去,而他的身上正套着一件红黑相间的冲锋衣

那件衣服很大,盖到了男孩的膝盖,款式也过时了,那是怪人的衣服啊

冬爷也发现了那个孩子,我们俩一块儿跳起来就去抓他,林医生正在窗边发挥他白衣天使的职责,给一个受伤的村民简单包扎着,那个小男孩正是跑到了他的身边,想要一点双氧水带回家给伤口消毒。

“么斌,看你生龙活虎的,是你家阿公受伤了”

村长把小药瓶递给他,关切的摸摸他的头。

这个叫做“么斌”的小男孩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药瓶,拔腿就要往回跑。

“等一下,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给的”

我急的一把就拉住了冲锋衣的后襟,么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回头恼怒的瞪了我一眼喊道“你是谁啊,这衣服是我的”

“胡说八道衣服那么大,连哪里有磨损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吧”

“你才胡说八道这是我的衣服,我的”

冬爷皱着眉头把即将打架的我们拉开,附在村长的耳边说了两句,然后拎着这个孩子出门,走到了外头的一片空地上去。

“么斌,这衣服到底是谁的你家阿公好像不穿这种衣服吧”

村长扭着他的耳朵,语气却很柔和的问道。

“反正现在这衣服是我的”小男孩双手抱在胸前,脾气倔强的很。

冬爷蛮无奈说道“我们又不跟你抢什么好好好,就算这衣服现在是你的,那它曾经是谁的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件衣服”

“我捡来的”么斌振振有词。

“哪里捡的”

“海岸上呗”

海岸我们相视一眼,马上就让这个么斌带着我们前往了他捡到这件冲锋衣的地点这个地方并不远,而且恰好位于那个瘸子所说的,可以通向南海礁盘的码头附近

怪人真从海里游去南方了

根据么斌所说,他捡到冲锋衣的时候,就只有一件单纯的衣服而已,那似乎是从海上飘过来搁浅在岸上的,根本就没在附近看到任何遗弃它的人或者尸体。

这是什么情况怪人消失了,却单单留下来一件衣服

小王爷想了想,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知道这件衣服我们都会认得,他是故意在出发前给我们留下了标记。

二、他穿着冲锋衣到海上去了,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那件衣服是在漂流的过程中脱落下来的。

我简直都快疯了我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沿着海岸线走着,我心里希望能马上见到怪人,却也十分害怕现在就见到他。

如果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他的话,那他的状态也只能是一具浮尸了

冬爷搓着他的山羊胡子,拉着晃晃悠悠的我就往回走。他决定等到潮水稍微再退却一些,礁盘完全露出来的时候,直接坐船到岛上去看看,说不定怪人是遇到了其他我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呢

恰巧村长家就有一艘冲锋艇,我们一起帮忙把村委会里的物资全部分发完毕,就等着上岛了

在这个期间,趁着手头还有村长这个大好资源,我们也没忘了同时进行另外两件大事一、找到苏丽妖一行人,二、调查林岳这个人的下落。

潭门的邮差恰好就住在隔壁,我们拿着信件过去一问才知道,虽然这封信是从琼海市寄出去的,但是其实它来自于三沙市。三沙和潭门根本就是一家人,由于这边的居民几乎没有什么信件往来的需求,所以虽说存在着邮局这么个地方,但生意相当的惨淡,突然从三沙转过来一封信,清闲的邮差简直受宠若惊。

这封信原本是寄不出去的,它不符合正常寄信的标准,首先贴上去的那枚邮票就不够发往北京的,而且寄信人只有一个名字而没留地址,两地的邮编也没写。邮差只是到三沙的邮筒照惯例打扫一下卫生而已,没想到居然能在常年落满灰的邮筒里发现一封信

他根本联系不到寄件人在哪儿,慷慨的邮差思索了一下,自己贴了两块钱的邮票,填上邮编盖了邮戳,还是把信给送出了海南。

听了半天,这是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如果要再往下追寻苏丽妖这个人,也只能等到我们前往南海上的三沙市了。

小王爷在村委会里又散了一轮高级香烟,得以翻了翻村里的台账名单,却发现完全没有出现过林岳这个名字,再一问前来领取玻璃的居民,也没人听说过潭门有这么个男的定居在此。

果然像老板娘之前猜测的,他早已改了名字了

或者这个林岳曾经来过,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又离开了潭门

林家没有给我们林岳的照片,林医生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呢,也说不出二爷爷的长相或者任何一项特殊之处来,而且,林岳脱离林枫的家庭也已经好多年了,根本谁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潭门一夜,我们毫无收获,而且还出身未捷身先死,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阳已经升到了正当空,潭门镇的秩序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样貌,不少船只陆陆续续的解开绳索、扯掉油布,开始准备远航出海了。船长掐灭小王爷给的什么超贵香烟,给冲锋艇加满了油,同意现在就带着我们前往南方的那一片盛产大海蟹的海域上去

此刻站在海边再放眼一望,景象和涨潮时截然不同了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直接生长出了一座浅咖啡色的岛屿南海真的像那个瘸子和饭店老板所说,涨潮和落潮的时候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的

我们寻人心切,留下晕船的耗子和头痛再次发作的林医生,抓紧一切时间上船出发。这边还没坐稳呢,村长连声招呼都不打,吹了一声口哨就拉开了马达

我差点儿给甩进水里去冲锋艇的速度非常快,我们所有人的头发全被吹成了大背头

冲锋艇劈开一道奶白色的波浪,村长划开一条漂亮的弧线向最近的礁岛接近着,转头对我们说道

“要我说啊,你们丢的那个小哥不太可能上到岛上去,就算是不知道要来台风,但是你看从岸上到岛屿的距离可不近,游泳还得老大老大一会儿呢,就抓个螃蟹,不至于吧”

冬爷蛮冷静的问道“那凭经验,你觉得,除了人已死这个选项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会让人无故消失吗”

“被挟持。”

大家愣了一下“被谁”

“越南人、菲律宾人、马来人,只要是邻国人就都有可能啊。”

这个解释是大家压根儿没有想到的。我知道关于南海的主权和资源,一直是周边几个国家几百年来纷争的矛盾源头,但是我们的所知仅限于新闻报道上的那些大事件。在不方便曝光的那些胶片中,在切身去面对这些纠纷的潭门镇人心中,几个国家的争执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谈到这个话题,村长不禁有些气愤“你们也都看到了,南海有这么多的礁岛、这么大的地盘,哪个邻国能不眼红呢眼红怎么办,就去冲上去分一杯羹啊分不到怎么办明抢,或者,暗度陈仓”

他减慢了冲锋艇的速度,遥手指向更远方的一片浅咖啡色说道“瞧,那里就西沙群岛,再往西就到了越南;西沙的东边是中沙群岛,再往东是菲律宾;中沙向南再走,就到了南沙群岛,往南去就到了马来西亚了。咱们中国人能在海上把船开这么快,你说他们就不能吗咱们想要全南海的宝贝,他们就不想要”

村长船头偏了偏,几乎把冲锋艇停下了。距离我们还剩下二十米不到的位置,就是我们站在潭门港码头上见到的那座礁盘。

“南海的渔民,无论是哪个国家来的,相互之间都是竞争者,也是贸易伙伴。但你说不准就能碰到个心术不正的,他捕鱼不如你多,船没有你大,国家又穷,赚不到什么钱,可他有枪,他会玩儿阴的一旦落到这种人手里,不想看到尸体的话,咱就得准备好赎金了”

船只停稳,冬爷站起来边往外爬边问道“你是说,如果有个咱们的人从南海消失了,说不定是被那些外国的孬种绑架,用来赚取赎金用的”

“我只是给你一个可能性而已,这里可是在海上啊,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想到怪人可能被五花大绑着受到委屈,我心里噌地就蹿起火苗来“区区小国而已,敢挟持我们的人咱们打过去把实在不行,报警”

“你的证据呢”村长笑笑,拉着我的胳膊让我跳到地面上去,“海里的生活就是这样,死去的方式各种各样,但是因为这里是南海,无论你是船只失事、被鲨鱼袭击、自杀、他杀、偷渡、消失,都可以叫做死无对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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