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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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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喻给方婉之买了支簪子,价钱还挺贵。送给她的时候,态度一贯的不好,方大姑娘推拒了几次,都被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丢回来了,不敢不收。然而收了,又整日整夜的守着那么支金灿灿的玩意,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青柳站在旁边翘着脚瞧着,傻啦吧唧的说。

“小姐,男子送女子簪子能有什么,无非是澜卿公子看上你了呗。您看那些言情话本子上,白娘子给许仙油送过伞,梁山伯给祝英台送过书,再不济那西门庆还给潘金莲”

方婉之一声没吭,转脸将家里剩下的话本子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皱着眉头歪在床上,她想。

许仙收了油纸伞,被法海扣在金山寺做了半辈子的和尚。

祝英台收了书,跟着梁山伯双双咽气儿从地缝里钻出来变了蝴蝶。

至于西门庆跟潘金莲阿呸!那两货死的更惨。可见姑娘家是不能乱收人家东西的。更何况,澜卿的东西,是随便收的吗?

方婉之想到前几日被他拉到古玩店里强行挑选簪子的画面,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午后,方大姑娘照例端着一个海碗扒着大米饭往屋里走,一切都寻常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进茅屋,她便被皮皮连人带碗又塞回了车里。

车是好车,澜卿‘御用’的那辆。不多时,帘子一掀,她便看见了澜卿的脸。一身牙白金枝缎纹长袍,青竹鞋面的靴子,上车便懒洋洋的窝在车厢里盘起了文玩。这货本就生的排场,再加上这通身的打扮,着实让方婉之愣了愣神。

她端着个海碗瞅他,脑子尚在发蒙。

“今天不画了?”

他忙里偷闲的拿眼一瞟,从鼻子哼了一声。

“带你去买点东西。”吓的方婉之险些就从车窗跳出去了。

他带她买东西?她没听错吧?还是哪个大罗金身的罗汉下凡上了他的身,跑到红尘行善积德来了?

方大姑娘警惕的抓紧荷包。

“我不买,我又不缺,买什么?”

澜卿看着她那一脸防白眼狼的样子,重重翻了个白眼,言简意赅的道。

“你看,我买。”

马车动起来之后便一路沿着山路前行,竟是个进京的架势。本来就不算长的路,没多时便进了官道。

车子在一处古玩店前停的挺稳当的,方婉之眼见着澜卿下来车,没好气儿的对皮皮说。

“把她从车上抠下来。”

什么出息,都恨不得长车上了,他又不吃人。

马车停靠的这家古玩店方婉之认得,是四九城里最大的一处古玩商号,名唤轻尘居。物件都是上等货色,成色也好,方正上下打点时都会含着眼泪来这里放一回血。

如今澜卿突然将她拉到这个地界让她挑东西,她真是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屋里的掌柜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小老头,正在两个伙计的伺候下磕着瓜子,方婉之进来的时候还没想正经搭理,抬眼看见澜卿进门当场吓得就是一惊,落了满身的瓜子壳也顾不上,张嘴就是一句“您怎么过来了?”瞪着两个眼珠子迎上来就要行大礼。

皮皮眼疾手快先给挡了。

“今日只谈买卖,掌柜的把姑娘用的簪子都拿出来瞅瞅吧,要上等货。”

小老头闻言一阵点头哈腰。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子爷怎么想到溜达到这儿来拿东西了,这轻尘居本来就是他的,想要什么物件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这么亲自跑一趟,身边还带了位姑娘?

王掌柜人老心可不老,张大了眼睛闭紧了嘴。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该烂在肚子里。眼观鼻鼻观心的的端着木托往方婉之面前一摆,恭恭敬敬的道。

“姑娘瞧瞧,可有能入眼的。”

方婉之在方家虽然算不得得宠,但也不是没有见识的。这木托上的东西值不值银子,拿眼一看心里就有数了。上下牙那么一咬,紧张的嘴唇都哆嗦了。

心里使劲寻思着,这货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呢?

方婉之心思百转千回不肯挑东西,其实连喻也没好上多少。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给姑娘家买东西,他娘死的时候他才九岁,还不到会挣钱的时候。身边又没个姐妹,对这种女人家的东西越发不通。

而之所以非要给方婉之买东西

他低头抠着柜台上的小雕花。

就是想图个心安呗。

连喻自己知道,这次的吻跟上次的不同。上次是迫不得已,是权宜之计。刘礼看着憨傻,实际上十分精明,没那么一下子,他是不会相信的。但这次却是他一个人纯粹的臭不要脸。

姑娘家的便宜不能随便占,尤其这便宜占的这般不光彩,挺容易遭天谴的。所以也就没有了上次的自怨自艾,也不觉得自己是颗好白菜了,就想老老实实的给她买件像样的东西补偿一下。

连喻于情爱一事同旁的人完全不同,也或者说,是完全的不解。他亲了方婉之,亲了,但这只是一个吻,代表不了任何东西。他承认自己喜欢亲近她,就像他喜欢王守财,也会在它的猫脸上亲上几口是一样的道理。

他给方婉之买东西,他想买,是觉得自己欠了她的,东西给她了,便能舒服了,不然平日看着方婉之,他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不安。

连喻这厢是正正经经想图个心里清静,蒙在鼓里的方大姑娘却是完全的蒙了,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要说轻尘坊这样的地方,就是他爹来了也是伙计伺候的,如今老掌柜的都站出来了,还端端正正的让她挑。一张脸被吓的惨白惨白的。

她对澜卿说。

“回,回去吧,我害怕。”

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蓄了两泡泪,当真是给吓着了。

澜卿本来斜倚在轻尘居的柜台边上,见状茫然了好一会儿,随即一扯皮皮怒气冲冲的道。

“她说她害怕!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要说这主仆二人,那都是没占过姑娘家便宜的人,谁也不知道事儿出了该怎么办。连喻‘偷香窃玉’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就拉了同样没有经验的皮皮商量,到底该给人家买点什么东西补偿一下。

虽然他也看不上皮皮的情商,但是有个人商量总比没人商量强。

如今商量出来的结果吓的方婉之直哆嗦,他就很自然的将错误全部归结在了皮皮身上。

皮皮说:“那是因为你形象不好,德行太差,换做旁人你看人家还哆不哆嗦。”

连喻几乎立时就要翻脸,想了一想,又觉得不是时候,转脸安抚方婉之。

“别怕。”

又觉得这话没有完全表达好自己的意思,径自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丢在柜台上。

“我有的是钱。”

连喻在外是很少如此露富的,为了防止有人问他借钱,他甚至在被封户部尚书的第一天就将官袍戳了好几个窟窿彰显他的穷困潦倒。此时的这一番炫富,他自认为已经很能表达自己内心的诚恳了,谁知方婉之看了之后两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哭起来了。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想怎么坑我?我没钱啊!!”

这一顿鸡飞狗跳很是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的最后,还是五十多岁的老掌柜出面,埋头挑了支不算太过张扬,价钱不高不低的簪子给送出去的。

给的过程自不必说了,惊恐,色变,硬塞。澜卿用他二十七年的人品证明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太抠,不然偶尔一花银子会让人以为他回光返照了。

回去以后,他窝在床榻上抱着猫对皮皮抱怨:女人真是个麻烦东西,你看方婉之,没事儿就死啊活啊的,我又没怎么她。

皮皮压根懒得搭理他,平铺直诉一句:“你偷亲人家了。”

“她不是不知道吗?”

皮皮忙着手头上的东西,还是那句话:“你偷亲人家了。”

连喻不吭声了,左手抱着王大壮,右手搂着王守财老老实实歇着去了。

对!他偷亲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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