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70
在乾清宫谈论一天,恰逢赶上四哥和老十三回京,听说后来太子爷去了,如今可怎么知道这其中的明细。”
“温代呢?”
“皇阿玛把他交给太子了。”
“佟国维还是劝谏皇阿玛重用我一事?”
胤禟点头,面露担忧之色。
“如今我总算看明白了,佟国维不过是打着八爷党的旗号,暗里打击我胤禩,挽回他佟佳一族的命运。”胤禩叹了口气,摇摇头,“哪个父亲会明着背叛自己的亲生女儿,何况四哥可是他们佟佳一族唯一的皇子。”
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只是,为何到了最后才能看明白事情的始末?
“那八哥你快想想法子啊……”胤禟着急,这不意味着他们倒大霉了!
胤禩闭上眼睛,只觉此时身体虚弱得很,随意挥了挥手,“别担心,皇阿玛不会杀了咱们的。”
心底嗤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那个好阿玛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目的就是想要毁了他去争夺那把椅子的梦。
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只是赔上了自己的额娘……
初秋,天气转凉。夜已深,紫禁城里一片寂然。乾清宫。
康熙躺在偌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下床,披上衣服,来到御书房,翻阅白日里批改的奏折。
若他真的走了,胤礽能不能撑下这个国家?他的这一群儿子们,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自康熙二十八年开始,他经常做着同一个梦,所见事物均是以后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朦朦胧胧,在梦境中根本看不清事态的发展,只道是没了阿松,胤禛却成了乌雅氏的儿子!
可现实中,阿松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胤禛也是极为孝顺,比众兄弟更有胆识有气魄,所以也只当是个梦而已!
本以为这个梦会困扰自己一辈子,哪知在弘晖大病的那个晚上,梦境再次显现。所看到的一切都使他震惊,突然间手足无措,本是荒唐无比,却又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眼前……
原来,梦里真的不如现实中这样美好。阿松二十八年就死了;胤禛是从乌雅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宠着那个包衣女子,给他生育六个儿女;废了太子,圈了老大,连累十三,打压老八,重用十四,却在弥留之际把皇位传给老四……
他可真是全天底下最失败的父亲啊!
端坐在御案旁,拿着折子发呆,那也许就是他的前世了。若真是这样,是不是阿松也重新来过一回?否则,在二十八年之前也不会改变这么多事!
康熙交叠在一起的手一顿,想要把事情弄清楚,可脑子里一片混乱,前世今生,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微微叹息,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画卷,抬手,抚上画上女子明艳动人的笑脸,女子一袭大红旗袍,站在海棠树下,映着一片火红的海棠花,越发得娇美艳丽。嘴角轻轻上扬,这便是他爱了两辈子的女人……
起身,叫来李德全,穿好衣服,“去承乾宫。”
自孝懿皇后“去世”后,这座宫殿再没有安排别的宫妃入住,除了平日里负责打扫的小宫女小太监,再无其他人。康熙在宫门前停驻了半响,才走进去。
像孝懿皇后在世的时候一样,宫里的布置简单清爽,优雅别致,却又不失皇后的大气雍容,看似黄金玉石堆砌而成的阁楼亭台,可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清幽的韵味。来了,就不想离开!
借着走廊上悬挂的宫灯,康熙缓步而行,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景象,有十来个太监在巡夜。接着来到承乾宫正殿,推开房门,进入孝懿皇后的卧室。
阿松,表哥很快就来找你了!
康熙四十六年。
上谕:皇八子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今其事旨已败露,著将革去内务府管事一职,削多罗贝勒封号,即日起在府面壁,待日再做处决。
上谕:皇九子胤禟结党隐私,笼络官员,贪污受贿,着道士张德明散布谣言,与胤禩狼狈为奸,公然挑起事端,养此逆子,朕甚痛心,即日起圈禁宗人府。
皇八子被禁足,康熙一举摧毁八爷党势力。以佟国维为首的党羽们焦虑不已,却不想佟国维笑脸相迎,连连称好。
紧接着,国舅爷佟国维被罢职,除去隆科多提升为九门提督,“佟半朝”一夜之间衰落,或被贬官,或被革职,康熙朝再无“佟半朝”之称!
佟府。
佟国维笑嘻嘻地指挥着下人收拾行囊,扬言明日便会盛京老家。
“老爷,咱们就这么真的走了?”赫舍里福晋皱眉,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佟国维挑眉,“怎么?你享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不满足啊?”斜睨了赫舍里福晋一眼,继续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这人啊,要知足常乐,站得越高,风险就越大。如今咱们佟佳氏虽名义上被万岁爷打压,可这朝堂上还有一个隆科多呢,任谁也不会欺负了咱们家的人去。”
佟佳一族的再次复兴就要看你隆科多了,宝贝儿子,可别再跟阿玛弄出个“佟半朝”来,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放心!
“可是……我在这北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子就走了……”赫舍里福晋显得有些垂丧,“再说,我那苦命的女儿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呢?”
“别楚克在皇宫里,等十五格格一出嫁,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松格里如今也不知道被皇上给弄到哪个地方去了,连面都见不着一面……”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佟国维不耐烦地看了赫舍里福晋一眼,“你们女人就喜欢哭哭啼啼的,万岁爷自有主张,用不着你在这操心。”接着大手一挥,“别哭了,去,收拾东西。”
末了还不忘叫一声,“把这些家产全部搬到盛京去。”
万岁爷罢了他的官,又没有抄了他的家,没了朝廷的俸禄,他可就只有吃老底儿咯!
康熙四十七年。
皇帝亲自下诏书,曰:自朕八岁登基以来,已有四十七年余,擒鳌拜,削三藩,打败沙俄,亲征噶尔丹,如今盛世之下,国泰民安,朕甚欣慰。但朕已是半百之人,年事已高,朝廷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太子乃朕亲自教导,文武兼备,英勇果断,颇具朕之风气。故,朕于康熙四十七年八月,禅位于皇太子胤礽。
此诏一出,朝廷震动,全国上下,一片哗然,纷纷上奏,言,此事万万不可!奈何康熙心意已决,凡上奏者,一一驳回。次日,紫禁城举行康熙退位仪式。
乾清宫。
康熙在主位上坐着,胤礽胤禛跪在下面,父子几个面色凝重,大殿内,气压低沉。
“儿臣恳请皇阿玛留下。”沉默半响,胤礽终于忍不住开口。
胤禛面容冷峻,缓缓抬起头来,直视康熙,也道,“还望阿玛三思而后行。”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儿子,一个是元后嫡子,一个是爱人之子,都深得他的喜爱。转眼间想起上辈子的事来,若真废了太子,恐怕这次接受的又是胤禛!只是……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阿松所希望的。
“胤禛,你要好好辅佐你二哥,朕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的局面。”他相信胤禛的能力,比胤礽更狠更绝,只是如今的大清不是康熙末年的大清,一片盛世繁华,需要一个任君,施柔和政策。
顿了顿,朝着胤礽道,“找个时间把老八和老九都放了吧,毕竟他们是朕的儿子,你们的亲弟弟。”
“阿玛……”
“你给朕记清楚了,从今以后,这大清的江山便由你来扛着,万事需慎重考虑方可执行……”康熙一字一句地教导胤礽为君之道,这个孩子,从小失去了额娘,若不是阿松尽力关怀,恐怕也与前世无异,成为一个脾气暴躁,性格乖张之人。
九月初,皇太子胤礽荣登大宝,改年号毓宁,称万岁。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晋直郡王胤禔为直亲王,三贝勒胤祉为诚亲王,四贝勒胤禛为雍亲王,五贝勒胤祺为恒亲王;七阿哥胤佑、十阿哥胤誐、十二阿哥胤祹均为贝勒,十三阿哥胤祥为贝子。
成年阿哥中,单单省掉了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禵。
“唉哟,何公公,您如今可是乾清宫的大总管了,这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嘛。”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柱儿转头,瞥了一眼,笑道,“奴才给宜太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真是巧了,奴才刚要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呢,没想到遇见了太妃娘娘。”
宜太妃!
这话一出,宜妃就猛地变了脸色,合着自个儿一瞬间就成了老人了?没理会何柱儿那么多,直奔主题,“不知何公公可有消息,万岁爷怎么处置八阿哥和九阿哥?”
“太妃娘娘,您这么要奴才的命呢!奴才一个小太监,哪能管到万岁爷的事。”何柱儿打着哈哈,敷衍道,“这事儿,连皇后娘娘都不敢过问,所以,太妃娘娘,您还是……”
“哼!该死的狗奴才。”宜妃冷哼一声,横了何柱儿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雍亲王府。
那拉氏带上贴身婢女,来到胤禛的书房,轻声叫道,“王爷,该歇息了。”
胤禛放下朱笔,走出来,见那拉氏身旁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顿时笑道,“弘昼,今儿个的功课可完成了,否则,阿玛会惩罚你的。”
“功课当然做完了,阿玛这么不相信孩儿,孩儿好伤心呐。”一边说一边撅着小嘴往那拉氏怀里钻,撒娇道,“额娘,您可要安慰儿子……”
“你这个淘气鬼,别往你额娘身边靠。”胤禛笑骂了一句,又朝着身后的苏培盛道,“去把五阿哥的功课拿给爷检查。”
弘昼还想反驳胤禛,哭丧着小脸,刚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一声大吼,“王爷,皇……二爷来了。”
“皇伯伯,抱……”弘昼眼睛噌的一亮,立马从那拉氏怀中挤出来,跑到胤礽身前,张开小手臂,“小五好想皇伯伯,皇伯伯有没有想小五呀?”
胤礽点了点弘昼的小鼻子,对着胤禛笑道,“这所有的侄子当中,也只有你敢这么跟皇伯伯说话,你弘旭哥哥见着皇伯伯都害怕呢。”
“皇伯伯可好了,小五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说着亲昵地搂着胤礽的脖子,对着胤禛甜甜地笑道,那样子似乎在炫耀。
那拉氏带着婢女向胤礽行礼,接着笑道,“妾身去准备些酒菜,招待万岁爷。”说完便退下了,连带着把弘昼也带下去。
这万岁爷来找王爷,定是有重要事情商量,小孩子家家的就别在这里瞎搅合了。
“皇上,臣弟……”
“叫二哥!”胤禛刚开口就被胤礽打断了,佯装生气,“私下里别跟我来这一套,什么皇上皇上,臣弟臣弟的,听着别扭。”
胤禛脸色有些难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步到胤礽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正了脸色,问道,“不知二哥要如何处置八弟和九弟他们?”
“皇阿玛走的时候嘱托过我,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