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75
“我……”胤禛哑口,又低下头,心里矛盾得很,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位皇帝哥哥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胤礽微微叹气,弯腰,伸手,把胤禛从地上扶起来,“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你的身体比二哥的更要金贵。”
转过身,脸上尽是失落的神情,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若不想那便罢了,二哥从来都不会强迫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还有一丝心酸。
摇摇头,走出了胤禛的书房。
看着胤礽远去的身影,胤禛不自觉地皱皱眉,脑袋里一片混乱。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二哥,尊敬二哥,只是没想到二哥对自己是那种想法。欣喜之余又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对二哥是单纯的兄弟之情,还是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愫。
三年了,他给了自己三年时间,为何还是接受不了?
乾清宫。
胤礽双手撑着下巴,心情苦闷,他喜欢了那个人这么久,好不容易主宰了天下,没人能奈他何,却没想到胤禛竟然不接受自己。
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终究是自己太心疼那个人,舍不得强迫他做不喜欢做的事!
何柱儿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急,你说吧,雍亲王爷那个倔脾气,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满脑袋的道德规矩,这兄弟禁恋之事在他那里准过不了。恐怕他自个儿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还还苦了主子爷跟着他一块儿烦心!
低着头想了想,还是缓步上前,小心翼翼道,“万岁爷……”
“嗯?”胤礽抬头,疑惑地看着何柱儿。
何柱儿顿了顿,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依奴才看,四爷他是喜欢主子爷您的,只是没看明白自己的心罢了。”
“这话怎讲?”
“万岁爷天天和四爷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外人眼里都知晓万岁爷和四爷兄弟情深,这四爷自个儿也这么认为了,所以……”接着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凑到胤礽耳边嘀咕一阵。
胤礽听话大笑了几声,“你这臭小子,下去领赏吧。”大手一挥,笑呵呵地出了承乾宫,去教育儿子去。
次日,胤礽下旨,速派雍亲王胤禛和十三贝子胤祥去山东一带视察黄河水患问题。
胤禛只是微微皱眉,奇怪地看了传旨的何柱儿一眼,没有多说,便接了圣旨。
当胤祥接到圣旨的时候,正和十三福晋在院子里练剑,垮下脸来,抱怨道,“二哥真是糊涂,马上就入冬了,黄河哪来的水患呀?真是的。”
“十三爷,这万岁爷的意思奴才猜不明白,只是派了您与四爷一同前去。”何柱儿解释道。
胤祥垂头丧气地点点头,胡诌了几句,便打发何柱儿出了府。
“楚楚……”转过身,胤祥一副哀怨的模样看着自己的福晋。
兆佳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万岁爷欠你银子了?”接着上前,拿出手绢替胤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二哥肯定是嫉妒咱俩,所以才想着让我去山东,好分开咱们。”胤祥不高兴直嘀咕。
“说不定山东真发生什么事呢,万岁爷只是打着黄河水患的幌子,派你和四哥去查案子也不一定。”兆佳氏笑着分析道。
“不行,你得陪我一起去。”
“这如何使得?”兆佳氏惊讶。
“我不管。”此时的胤祥就像个撒娇的孩子,“我进宫找二哥去,你等着啊。”说完拔腿就跑。
兆佳氏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同时心里又充满了甜蜜。我兆佳·尼楚贺何德何能,竟让您舍了满府的侍妾格格,专宠我一个人?
三日后,胤禛胤祥从北京出发,赶往山东。
兆佳氏女扮男装,跟着胤祥身后,腰间别着利剑,倒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胤祥满意地笑笑,看了看兆佳氏,对着胤禛说道,“四哥,要不你把四嫂也带上吧,说不定咱们抽空还能到处游玩一番呢。”
胤禛一愣,顿了顿,才严肃了表情,“胡闹!”眼底出现一丝慌乱的情绪,因为他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二哥。
胤祥吃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傻呵呵地一笑,不甚在意,转过身,拉起兆佳氏的手,“咱们还是骑马吧,这车子里面会闷死人的。”
“嗯,好呀。”兆佳氏赞同地点点头,又悄悄瞥了一眼胤禛,笑得更欢了。
御书房内。
胤礽手握朱笔,批阅当天的奏折。何柱儿站在旁边伺候着,或添茶倒水,或执笔研磨。房间内一片寂然,只听得到翻阅折子的声音和轻微的呼吸声。
“传雍亲王,朕有事与他商讨。”突然,胤礽开口说道。
何柱儿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万岁爷,雍亲王被您派到山东治理黄河水患去了,现在可能还在路上。”
听后,胤礽窘迫,抬眼横了何柱儿一眼,假装咳了几声,“去了多久了?”
“昨儿个才从京城出发。”何柱儿决定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主子爷那怨妇似的眼神。
“才昨天?”胤礽失声叫道,皱着眉头,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直直地盯着何柱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该死的,看你出的这馊主意!
山东。
纷繁热闹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胤禛带着苏培盛,胤祥带着兆佳氏,巡查了一番这周边的环境,没有小偷,没有乞丐,国泰民安,一切都好。
黄河发大水?胡说!这季节连雨都很少下,哪来的水?
于是,胤祥总结,二哥派他们到山东来,是休假的,是游玩儿的。
“哎,楚楚,那边有杂耍的,我带你过去看看。”胤祥兴奋地牵起兆佳氏,往街边的一个杂耍摊走过去,“你以前很少出门,今儿我陪你玩儿个够。”
兆佳氏欢喜,两只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儿,向身后的胤禛看了一眼,然后跟着胤祥跑了过去。
胤祥眼珠一转,叫道,“四哥,快点儿啊,过来和咱们一起玩儿。”
胤禛冷着一张脸,瞪了一眼完全没有阿哥福晋样子的两个人,皱眉喝道,“真是胡闹!”轻哼了一声,带着苏培盛转身就走。
行至一百米处又停下,对身后的侍卫道,“去告诉十三爷,说我在客栈等他。”
来山东已经有十天了,每日都是闲着无事,到处逛逛,随意遛遛,管不住十三那两个人,也就随着他们疯,自己却待在客栈,无聊之极,找不到事做。
胤禛皱眉,二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把他们仍在山东不闻不问?这也太敷衍他了吧!想着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都是做皇帝的人了,也像着胤祥那样胡闹!简直不像话。
“客官,您要的汤弄好了,请慢用。”这时候,店小二走进来,端着一盘子桂圆汤走至跟前,谄媚着一张脸。
胤禛点点头,转身在桌前坐下,端起碗就直接下肚。又见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看了一眼苏培盛,“这是谁要的?”
“主子,是奴才给主子点的。”苏培盛应声道,“这里虽远离京城,主子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不是?一日三餐素食,让主子受了委屈,奴才心疼啊。”
要是回去让万岁爷看见主子你瘦了,奴才就完蛋了……
“混账,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全部弄出去。”胤禛一个凛冽的眼神甩过去,吓得苏培盛小心肝儿直跳。
“胤禛,这桂圆是上火的,吃多了不好,你怎么就不听呢?”
“来来来,多吃些肉,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若是以后皇额娘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何柱儿,把前儿江南进贡的杨梅给四爷送到府上去。”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就叫人多准备了一些,要不要尝尝味道?”
胤禛心里一阵恍惚,却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胤礽时常说的话来,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萦绕着他。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不去想,心里就越憋闷得慌。
烦闷地转过身,从架子上随意拿了件袍子,披在身上,打开房门,出了客栈。
他此刻,心烦意乱!
☆、二四篇(二)
习惯了某个人在身边陪伴,突然一下子离开,就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胤禛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穿梭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有一些迷茫。
离开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他开始想他了!
“万岁爷,奴才让御膳房准备了清蒸细鳞鱼,请万岁爷用膳。”何柱儿走至胤礽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胤礽板着一张脸,瞪了一眼何柱儿,“不吃不吃,全部拿下去。”他如今想念胤禛想得紧,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真是活遭罪!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掉的。胤礽心下一横,走到御案前,提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宣雍亲王回京。”
“万岁爷……”何柱儿盯着那副字,欲言又止。
“哼,若四爷回京,还和原来一样,看朕不要了你的脑袋。”胤礽气恼地看着何柱儿,丢下这么一句话,烦躁地出了乾清宫。
何柱儿垂头,后悔得要死,以雍亲王的冷性情,还真说不一定,怎么就给主子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一边懊悔一边打了自己两耳光,真是欠揍。
很多事情,经过时间的洗涤,便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比如,自己的心。当一个人静下心来,细细去回味以前的种种,会发现自己舍弃了什么,丢掉了什么,被纷繁复杂的尘世蒙蔽了什么。
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想要逃避,是不行的。
第一次,是那个年幼的小太子拿着鞭子朝自己的哥哥身上挥去,然后被皇父责骂,只因为见不得心爱的弟弟受别人轻视。
第二次,在漆黑的夜晚,被一群叛贼绑架至山上,那个自诩为英俊潇洒的少年身中羽箭,差点命丧黄泉,只是为了去救那个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孩子。
第三次,与黑熊的搏斗,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差点流干了身体里的血液,只是舍不得心爱之人受一丁点儿伤害。
自责,懊悔,悲痛。那一夜,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用口对口地给他喂药!
“苏培盛,收拾行囊,回京。”胤禛猛地站起身来,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苏培盛欢喜,“奴才遵命。”哎哟,我的主子呢,您终于想通了。立马转身,激动地进了里屋,收拾行李。
“四哥……”胤祥垮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胤禛,“这么快就回京呀?”
兆佳氏微微皱眉,扯了扯胤祥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没见着四哥现在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很。
胤祥挑眉,抓住兆佳氏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让她不要乱动,接着笑嘻嘻上前,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四哥,要不你去二哥那里帮弟弟请个假,说再过几天弟弟就回去。”
“胡闹!”胤禛横了胤祥一眼,不赞同。
“四哥,二哥最疼你了,你就帮帮我吧。”他才不想回京呢,整日被弘皙吆喝着要去带兵打仗,都快被二哥的刀子眼给杀死了。
那是二哥尽心培养的储君,能整日跟着他混闹吗?还不如陪着自己的亲亲福晋游山玩水来得爽快。
胤禛不耐烦地看着胤祥,无奈地摇摇头,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别过头,不想去看胤祥那一副哀怨的表情,“随便你。”
顿时,胤祥高兴地跳了起来,走到兆佳氏跟前,“走,我昨儿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