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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我们的总得有个交代吧?”
林简没有接石原的话,沉吟了半分钟后他微笑出声,声音柔和:“交代来了。”他说。
石原莫名所以,回头与他旁边的众人面面相觑,却突然却听到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正是韩广琳的声音。他骇然转过头去,只见面前血光盈盈光芒荡漾,原来淡淡的一层红色已经变成了粘稠厚重的腥红,韩广琳瘫在血光之中,面无人色。
石原心头惊惧,不自禁的便大喝出声:“林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血光中林简神色从容,他朝着石原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他原来盘坐于地,毫不挪动,众人只当他也和自己一般瘸了腿,现在骤然见他行动自如,不由得都是一愣。却见林简稍微活动了一下脚踝,径直弯腰朝韩广琳伸出手去。韩广琳尚且惊恐未定,懵懵懂懂地便拉住了林简的手,而后林简手臂回缩,她身子一晃,竟借力站了起来。
众人登时大惊,纷纷抢上前去。只看到韩广琳神色恍惚茫然,一双腿却牢牢站在地上,一点也不摇晃。林简站在她身边,神情镇静之极,他的目光澄澈透明,像水一样扫过惊骇的众人。
剩下的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看见了彼此的骇然之色。良久后石原颤声发问:“这……这是?”
“这就是诸位要的交代。”林简笑道,他转头看向高良,语气柔和:“高良先生不如也下来走两步?”
高良恍然惊醒,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他畏畏缩缩的看了看林简,慢慢松开两手的拐杖,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一步。这l-3型的义肢本来就有反重力的功能,就是放掉了手柄也能自动调节周围引力,高良在拐杖上待久了感觉失灵,竟一步蹿出了两三米,险些一头撞在天花板上。他哎哟一声伸手捂头,手舞足蹈的落到了地上。他呆了片刻,抖着手抚摸自己的大腿,啊的叫出声来:“我能走路啦?”声音之中满是喜悦惊异,不可置信。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一句话出来周围的人群立刻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中好几个人涌上前来,争先恐后的七嘴八舌:“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一片嘈杂中石原惊骇的声音尤为响亮,他直瞪瞪的盯着林简:“林先生,难道你问过的人就能下地走路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简没有回答,他慢腾腾的抬起了左手,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我知道诸位有很多疑问。”林简环视走廊,声音轻微,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诸位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至少到现在为止,你们的很多问题我还不能回答,因为我也是一头雾水。我掌握的情报并不比诸位更多,我推断出的结论也就不比诸位更高明。”
他顿了一顿,没人说话。
“直到我们聚到一起之前,我所掌握的信息只有寥寥几条。第一,是医院里几乎人人昏迷,并且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电力中断与信号中断;第二是出现在我们身上同样解释不了的清醒,以及莫名其妙的瘫痪。瘫痪与昏迷的成因全是未知,还有没有别的招数也是未知。这就是我们的现状。”
“所以呢?”高大冠问道。
“所以我需要尝试一个可能。”林简和颜悦色:“要知道再玄妙的法术也有漏洞,如果受害人始终保有意识,久而久之就能自己发现身体里的不对。甚至产生对法术的抗性。受害人思考得越久,法术的效果就越难保证。施术者费尽心机也一定要让诸位神志清醒,甚至放任你们就这么集思广益,自然是有极重大的图谋……”
“而这重大的图谋需要我们保持清醒。”高大冠反应极快,“难道是要我们的记忆?”
林简摇头:“人心虽然难测,但控制神智却并不为难,搜寻记忆的偏方奇术也多得是,我方才不就给诸位演示过一次么?需要神智清醒的是其他的东西。”
高大冠不明所以:“那又是什么?”
林简微微一笑,一双乌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住高大冠:“高先生,你的特长是记忆力,无论皇帝陛下有再多再杂再稀奇古怪的吩咐,都只需一遍就能牢牢记住,乃至终生不忘。以此而能平步青云,备受看重……从面相上看,阁下出头是在37岁初入御书房,当着陛下的面一字不漏背下了第二天的安保名单,那名单夹着备注夹着批文,足足有三万多字,高秘书长却只看了一遍,不到十分钟——这样的能力,也算是万中无一了。高先生实实在在名副其实。”
高大冠略微一愣:“过誉了,不过阁下说这些是想……”
“是想说明一个问题。”林简声音轻缓:“高先生要记住这么多长篇大论,总得要点前提条件吧?就算记忆力再怎么拔群,倘若不能清空大脑专心致志,不能以自我暗示激发潜力,或者说没有前36年总结的种种技巧奥妙,那三万字恐怕也背不下来。记忆可以靠催眠靠幻术,人的肢体也能被土偶木石控制,唯有人的潜力本能,才是必须要靠着自己发奋激励,才能突破极限,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成就来。”
饶是高大冠城府极深,骤然听到这样的怪论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良久后他深深吸一口气:“潜能必须要保持清醒?所以你……”
“所以我才想了这个主意。”林简挑了挑眉毛:“既然有人打的是诸位脑子里那点潜能的主意,那干脆来个斩草除根——江郎失玉笔则才尽。我没有姚少师的本领,但让诸位稍微愚笨一点还是做得到的。比如说高先生,现在你还记得住多少下属的名字?
第69章 关于隐私
“脑子里的潜能?”苏洛的声音从阴影处遥遥传来,微带诧异。
“不错。”林简伸手拈起一片碎玻璃随意翻动,将朗朗的月光折射出不同的角度,几分钟前滴下的血液已经渗入了玻璃内部,泛着微微的红光:“思来想去这是最有可能的了。至少这种东西必须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才能完全发挥效用……任何控制思维混淆五感的法术都会影响魂魄,最后使人的情绪理智大受干扰,在这种状态下根本就不可能保持状态。高先生在兴奋喜悦时可以过目成诵,可如果被法术操纵乃至神智失控,恐怕就连原本记住的也要忘个七七八八了。”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不用操心脑子的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办?”
“反其道而行之。”林简放下玻璃,语气镇静:“既然有人要让他们神志清醒,那我就让他们神智不清醒好了。要找出原因很难,要捣乱就简单得多啦。那群人本来就疑神疑鬼,趁机在他们脑子里动点手脚可不算难。”
黑暗里苏洛沉默了片刻,徐徐道:“高大冠城府极深,最忌惮的就是受人掌控。他的下属我并不一一认识,但大多也是心高气傲之辈。”
——所以绝不可能让一个外人掌握他们的神智。
“我知道。”林简拿起了第二块玻璃,开始检查上面的血迹:“所以我不会这么傻啦……话说苏总,你听过美女蛇的故事没有啊?”
苏洛的语气有点懵:“什么?”
“话说苏总你小时候没听过鬼故事么?总该听过变种版本吧?美女蛇是一种上面长美女脑袋下面是蛇身的奇葩妖怪,最擅长的就是知道人的小名,山间行走的时候它用女子的声气叫人,如果答应了一声魂魄就会被绰去,当天晚上就会来吃人啦。苏总你真没听过?”
“……不要遮遮掩掩,说人话。”
林简语气悻悻:“好吧好吧说人话。这个传说当然有点夸张,但也不是全无根据。南方真的有原理近似的巫术,首先要知道人的小名爱好年龄血型等等等等,无论什么样的秘密,然后亲口询问当事人。只要当事人点点头说声嗯或者任何承认的表示,他的魂魄就会无声无息地落到我手里,从此想搓圆搓圆想搓扁搓扁……到时候只需稍微施个法术,神志清醒的自然就成了神智昏迷。如何?”
苏洛沉吟片刻,立马抓住了重点:“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林简点头:“那个鬼故事里不是说过么?只要回了美人蛇——”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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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光线不好,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到高大冠额头上一滴滴的冷汗。不过就算看不见表情和神态,从高大冠那长达五分钟的沉默里他们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不安的气氛随着高大冠的静默而发酵,拄着拐杖的九个人互相使着眼色,各自转着各自的心思。
整整七分钟后,高大冠涩声开口:“你怎么做到的?”
“我觉得很难向你们解释清楚……”林简委婉说道:“不过诸位请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扯断你们手上的红绳,诸位脑子该是什么就还会是什么,不增不减。”
高大冠的神色立刻松了下来。一旁的石原却还皱着眉头,他插了嘴:“没有后遗症?只要扯断红绳就能立刻恢复原状?”
林简神态自若:“自然。红绳脱下,法术的效果也会随之消失,石先生请放心。”
——当然,消失的可只是法术效果,至于法术本身嘛……
他咳嗽了一声,举目扫过众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现在高大冠都不说话了,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这个问题自然是白问。片刻后林简顺理成章的说了下一句:“如果没有疑问就继续吧,我想你们也不愿意继续瘫着吧?”
他伸手指了指惊魂未定的高良与韩广琳。
没有人再抗议。几秒钟后一个苍白消瘦的青年战战兢兢的挪动了脚步,慢腾腾蹭到林简面前。林简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你好,我——我我——我是——”
“你是上院议长的助理秘书。”林简语气平静:“你好啊白秘书。”
青年好像吓了一跳:“你你你你——你好厉害——”
“多谢夸奖。”林简抬头盯着他面无血色的脸:“不过你可以不再抖了吧?”
白秘书的脸上泛出尴尬的红色:“抱抱抱歉,我我我有有点——诶有点有点——”
高大冠清了清喉咙,干脆利落地打断了白秘书的结结巴巴。他微微侧过身子面对林简,神色之间有一点难堪:“还请林先生见谅——这位是白林白秘书,一向就有点,呃有点……”
“有点社交恐惧症。”林简轻声说出高大冠的下半句话,他扫了一眼白林,笑着摇了摇头:“白秘书羞涩自闭不善交际,我也略有耳闻(阴影处传来苏洛的咳嗽声)。不过这一次倒是很有趣……白秘书啊,你是在害怕我呢,还是在害怕别的谁啊?”
白林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他抖抖颤颤的盯着林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有咯咯的气音。旁边的高大冠皱起了眉头。“林先生什么意思?”他说。
“没什么。”林简还是盯着白林,目不转睛,他的声音很和缓:“人的惊惧惶恐往往是突如其来难以把握,恐惧的对象也未必就局限于一个。所以从理论上我不大可能知道你在怕什么,最多就知道你在害怕……不过嘛,白秘书的心思未免太掩饰不住了一些,早在高先生说话的时候,你就开始抖了吧?换句话说,白秘书真正恐惧的恐怕不是我……”
他停住了嘴,对高大冠轻轻一笑。
高大冠转过头去,一双甲壳虫一样细小的眼睛停在了白林身上。慢慢地,白林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抖得他几乎握不住拐杖,走廊内一片安静,众人几乎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上下牙齿打战的声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