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利益至上
“太师。”童贯看见蔡京前来，脸上顿时露出羞愧之色，上前拱手说道：“下官惭愧，损兵折将，还劳烦老太师前来收尾。”
“并非你督战不利，只是你面对的对手太过于强大而已。”蔡京老脸上闪烁着一丝疲劳，双目中掩藏不住的是失望，原本他以为自己就算没有进入幽州城，最起码也是在幽州城下，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瓦桥关见到了童贯，出征三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数万大军。
他看见的大军士气低落，将士们显然心无斗志，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失败。蔡京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当着众人的面，蔡京也不好说童贯如何，甚至还给他开脱。
童贯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赶紧拱手说道：“太师，哎！多谢太师爱护，只是下官无能，累及三军，真是罪该万死。”
“走吧！进去跟我说说，幽州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蔡京眉头轻轻皱了皱，率先就进了中军大帐，童贯却是面色阴晴不定，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了下去，只有自己跟了进去。
“童大人，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三十万大军进攻幽州，契丹人手中不过数万大军，三战三败，这要是传到京师，恐怕太子殿下第一个建议要了你的脑袋。”蔡京见大帐中无人，顿时有些恼怒的瞪了童贯一眼，说道：“若仅仅是损兵折将也就算了，关键是你败得实在是太惨了。”
童贯被他说的低下了脑袋，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算是有一万个理由，自己战败总是一个过不去的理由，更是让童贯不知道如何解释此事。
“现在幽州在谁的手上？契丹人或者是金人，跟或者是李璟？”蔡京又询问道。
“辽国上下已经归顺李璟，李璟已经进入幽州城。”童贯面色阴沉，冷哼哼的说道：“这个该死的李璟，早就和契丹人有了勾结，他联合契丹人击败了金人，还狠狠的坑了咱家一次。”说着就将幽州城下，自己被耶律大石欺骗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经不起推敲的，当时童贯已经是风声鹤唳，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其中的情况，就狼狈而逃，最后让李璟得了大便宜。
“只要是李璟占据了，那还是有机会的。”蔡京听了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幸亏是李璟，若是金人占据了幽州城，恐怕想要要回来就难了。”
“太师，李璟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幽州城若是落在他手中，恐怕？”童贯勃然变色，忍不住说道：“若是落到金人手中，按照协议，我们还能得到幽州之城，幽州之民就交给金人又如何？李璟现在得到幽州城，恐怕是不会放弃的，咱家都听说李璟在太原准备称王了。”
“不是称王，而是被封王，陛下准备册封他为河湟招讨使，吴王。”蔡京摸着胡须说道：“不管怎么样，相信李璟还是会接受这个王爵的。幽州虽然很好，但毕竟是朝廷的地盘，李璟即将征讨西夏，岂会在幽州长期驻扎。”
“吴王？真是好运气，就怕李璟此人野心勃勃，不需要朝廷的册封啊！”童贯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个时候，恐怕老太师的一番好意要付之东流了。”
“他若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再次联合金人，两面夹击，我们取幽云，金人取草原，一起消灭了李璟。”蔡京目光闪烁，面色阴沉，冷笑道：“相信李璟的军队再多，也可能同时抵挡两路大军的进攻，听说李乾顺和李璟也是有夺妻之恨，我们也可以联系李乾顺，三路夹击李璟，李璟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同时抵挡三路大军。”
“好，好，太师高见，有此三路三军，李璟就是插翅也难飞了。”童贯忍不住拍手说道：“太师，有如此计策，何必要册封李璟为王，李璟何德何能，能够身居王位，像他这样的阴险狡诈之徒，就应该送入抄家灭族，让他活在世上，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哪里能册封其为王爵。”他听了蔡京的计策之后，心中就生出了无限想法，加上从蔡京的言语之中，听的出来，汴京方便并不准备册封他为王爵，心中的一点怒火生成，嫉妒之心勃然而出，恨不得现在就兴起三路大军，一路进攻河东路，一路进攻草原，一路进攻幽州，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一起消灭李璟。
蔡京皱了皱眉头，就算计策实施，三路大军联手进攻，事情也不是像说的这样简单，李璟也不是傻子，金人、西夏人更是难对付了，邀请双方联手出兵，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哪里是说到就能立刻实现的，当下说道：“出动大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这兵者国之大事也，不能不小心翼翼，一旦出兵必定是生灵涂炭，若是能劝得李璟放弃幽州，让他去专门对付西夏，何乐而不为呢？”
“这？”童贯听了面色一变，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蔡京看的分明，如何不知道童贯心中想要的还是王爵之位，册封了李璟，没有封他，心中不舒服而已，当下说道：“若是能不动刀枪就能让李璟退出幽州，媪相也能轻松得到幽州，这岂不是说明媪相之威，而那二十多万将士也是死得瞑目了，媪相以为呢？”
童贯听了面色一愣，最后恍然大悟，只要夺取了幽州，无论是损失了多少兵马，皇帝陛下都不会怪罪自己的，只是想到李璟居然得了一个王爵，心中还是十分难受的。
蔡京看了童贯一眼，心中一阵鄙视，一个王爵看上去很不错，就是不错而已，一个尊贵的头衔，听上去很好听，按照朝廷的规矩，封了王之后，就等于清贵之身，想要掌握权力是不可能的，除非像李璟一样，造反之心，路人皆知。只是童贯是一个太监，造反又能如何呢？得这一个王爵，还不如做一个枢密使，掌握军权来的实在。可惜的是童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只是为一个王爵而忘记了自己的根本。
“准备一番，老夫就现在就去见李璟，早日见了李璟，也好早日决定幽州之事，免得此事传出去之后，就算我们得到幽州，恐怕朝廷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蔡京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如此卖命，不是为了童贯，而是为了赵佶，也是为了自己，兴兵北伐，夺取幽州，除掉赵佶的好大喜功之外，与蔡京也是有很大关系。若是北伐幽州之事失败，蔡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才会如此帮助童贯，为童贯擦屁股。否则的话，按照蔡京的性格，这个时候宁愿留在京师，观看着天下的变化，岂会来幽州风吹日晒呢！
李璟也没有想到蔡京来的是如此之快，就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李璟刚刚练武完毕，就听见杜兴说蔡京已经到了城门外，这让李璟啧啧称奇。
“快请。”不过李璟也只是闻言一愣之后，就让人请了蔡京进来，不管怎么样，大家迟早都是要见一面的，至于占了别人家儿媳妇的事情，李璟也当做不知道，一个女人而已，在老狐狸蔡京面前，相信蔡京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果然，半响之后，面色疲惫的蔡京一见李璟，笑容满面，李璟还没有行礼，他就拱手说道：“征北将军，你我多年未曾见面，今日总算是再见了。”
见蔡京选的是一个靠近太液附近的小亭子，虽然外面炎热，但是凉亭靠水，垂柳遮挡，倒是显的有些凉爽。李璟心中欢喜。说道：“太师，一路辛苦了，这次来到幽州，可要多呆上一段时间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夫这次得了你的照顾，才是本朝之中，第一个在这里休息的。千百年后，史书上或许会记上这一笔的。”蔡京摸着胡须，脸上也露出感动的模样来。
李璟心中一阵冷笑，这个蔡京真是一个老狐狸，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幽州，只是这些话也只是在言语上占一些便宜，想要幽州，实际上也是以实力来说话的，宋室没有实力，就算占据了幽州又如何？
“太师，眼下说这些还是早了一些，金人对幽州可是虎视眈眈啊！我听说，当初朝廷和金人有盟约，谁得到了契丹的地盘就属于谁的，金人乃是喂不饱的恶狼，早就盯上幽州了，这幽州现在属于谁的，还真是不好蒴啊！”李璟摇摇头，说道：“我八万大军与金人交战，死伤五万之人，才消灭金人两万多一些，金人骁勇善战，我与契丹人都甘拜下风，童贯的数万大军能够守住幽州吗？”
蔡京面色一变，一边惊讶于金人的战斗力，另外一边却是有些好奇的望着李璟，他知道李璟这是在提醒自己，只是他真的这么好心吗？更或者是占着幽州不走？
“朝廷与金人有盟约在身，呵呵，将军现在占据了幽州，金人不照样退兵了吗？不就是因为，他已经认定这幽州城已经是大宋的领土了吗？不然的话，将军认为你剩下的数万大军能够守住幽州？”蔡京顿时笑呵呵的说道。
李璟心中一阵不屑，这蔡京还真是不要脸，明明是金人没有可战之力，还大言不惭的将功劳望朝廷身上塞，或许只有他这种不要脸，这才爬上了今日之位吧！可惜的是，这种不要脸，李璟并不喜欢，他笑了笑，说道：“老太师，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阿骨打已经死了，兵败之后，吐血而亡。”阿骨打是怎么死了，自然是病死的，但是蔡京却找不到什么漏洞，就算知道他是病死的又如何，最起码是战败之后病死的，与李璟也是有一些关系的。
“阿骨打死了。”蔡京面色一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阿骨打居然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战败之后，这让他将幽州之战取胜的关键放在朝廷这边，明显就有些不适合了。
“是啊！一代枭雄身体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战败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也是很正常的，无论是他的弟弟在吴乞买继承皇位也好，或者是他的儿子继承皇位也好，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来攻打幽州了。”李璟瞟了蔡京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得意，他倒要看看蔡京现在还有什么面皮要回幽州。
蔡京听了之后面色一愣，最后一阵苦笑，说道：“李璟，幽州是朝廷耗费了无数的人力和物力，也要收回来的地方，这是朝廷百余年的梦想，从太祖太宗皇帝开始，就想着收回幽云，不光是我宋室，就是天下的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现在幽州能被将军收回，传扬出去，将军必定会流芳百世。”蔡京面色一正。
李璟有些好笑的望着蔡京，这样的一个奸臣居然想着流芳百世，那他做的那些坏事，现在嘴巴里说的是如此的义正言辞，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威逼不成，现在又从大义方面开始了，然并卵，李璟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在天下人眼中，李璟就是乱臣贼子，已经被宋室上下钉在耻辱柱上了，就算将幽州还给宋室，赵佶等人会感念李璟的功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师远道而来，不如好生休息一番，这幽州城虽然不如江南秀丽，但胜在宏伟，契丹人在这里经营了百余年，也算是在北疆建了一座大城，日后这里的繁华，恐怕不在汴京或者江南之下啊！”李璟笑呵呵的说道。言语之中却是直接断了蔡京游说的可能，大家都是成年人，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有什么意思呢？李璟更是不可能因为蔡京的几句话，就将损失了数万精锐而得到的幽州城拱手向让，若是那样，恐怕汉部大军上下都会离心离德。
“好，好。”蔡京先是一愣，最后老脸涨得通红，他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现，让李璟见笑了。在尴尬的同时，心中更是一阵羞愤，这个李璟实在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