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83
呵呵，一个在战场中产下女儿就死了的人，还能和哪个男人有关系。不要说慕容天心已经死了，就算她活着，她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又和宣武帝有什么关系。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
宣武帝突然间苦笑了一下，也不再看李金花，而是看着那墙上的画像，露出神情而痴迷的模样。
似乎真的像安公公说的那样，宣武帝也过得很苦。
看到这个样子的宣武帝，李金花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她总觉的，这样的男人的眼神，对于梦境中的女人，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所以她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却听见宣武帝说话了。
“我的心儿是青梅竹马，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会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告诉她，让她等我，等我当了皇上，就用十里红妆迎娶她成为皇后，成为天底下最最贵的女人。”
“皇上，臣妇没有听故事的心情。”
宣武帝的自言自语李金花并不想听，以前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但是慕容天心的的确确是受了莫大的屈辱和委屈，不管宣武帝怎么说，都无法改变。
可是宣武帝完全无视了李金花的话，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后来，我实现了诺言，娶了心儿进宫，给了她所有的一切，允许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允许她骑马射箭，甚至还带着她去天山看雪，然后在天山，我对她说，我要对她好，一生一世。”
“够了！”
听到雪山两个字，李金花就想到了脑海中慕容天心那一句极具讽刺的“一生一世”四个字，心中充斥着愤怒，不希望宣武帝再说下去，但是宣武帝却置若罔闻。
“那时候，心儿笑的很开心，很幸福，她说，若我为男，必定征战疆场，为玄哥哥巩固大好河山；既然为女，我便洗手作羹汤，为玄哥哥生儿育女，以保子孙万代昌。然后我们有了元辰，然后我们依旧很幸福，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宫的女人多了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心儿不喜欢，心儿闹别扭，心儿甚至离家出走，心儿……”
“皇上，既然皇上没什么事儿，臣妇就告退了！安公公，等皇上清醒了请你告诉他，慕容天心已经死了，在拼死生下了孩子后，死在了二十几年前那场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说完，李金花根本不理会自言自语的宣武帝，甩袖离开，迈出天心阁的那一瞬间，阁楼里传来宣武帝缓慢而颤抖的声音：“可是后来，严氏跟我说慕容家叛国，还带来了证据。鞑子已经大举入侵，所以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慕容家必须死，可是心儿却消失了，她畏罪潜逃了吧。”
“可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带着一匹银狼，她对那匹银狼都比对我好，我要杀了那匹狼，但是她却拿性命相逼。”
“还是严氏来告诉我，说那匹银狼是鞑子的王子送给心儿的礼物。我知道心儿俘获过鞑子的王子，可是最后却把那个王子放了，我不会不相信心儿，但是我要杀了那匹狼，所以我动手了，在慕容家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天，我看到银狼死去，可是心儿却恨透了我，她说，她要让我们姬家血债血偿！”
说着，宣武帝的声音明显的颤抖了起来，听起来那段记忆与他来说，也是可怕的。
“然后，就是我御驾亲征对抗鞑子了，那一场战役打的很辛苦，最后几乎是全军覆没了，我看见鞑子的铁蹄将我踩在了脚下，然后我听见了狼嚎，看见心儿穿着我送给她的紫红色的长袍，如同疯魔一般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见了她的大肚子，我看见她双眼血红杀人如麻，我看见她疯狂起来一只手就捏碎了鞑子的脑袋，最终，我晕了过去，再晕过去之前，我听见她说话了。”
“她说，这是我们慕容家欠你的，所以，我来还了。”
“最后，当我醒来的时候，心儿彻底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千老将军说，心儿的尸体不见了。我找啊找啊找，找了很久很久，却什么也没找到，什么也没找到。”
“我知道，心儿不要我了，心儿真的不要我了。”
“我说过，一生一世的，可是她，不要我了！”
随后，宣武帝哭了，天心阁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驻足在门前没有离开的李金花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天心阁里安公公带着哭腔劝慰宣武帝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举步离开。
她不会同情宣武帝，更不会对任何人仁慈，慕容天心的痛苦别人感觉不到，但是她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感同身受。每当梦境来临，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刻，素来和秦枫恩爱有加的李金花，第一次因为别人，感觉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什么叫绝望。
那是她的娘，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李金花，可如今，慕容天心就是她的母亲。她母亲所受的痛苦，她母亲遭遇的一切，她都会还回来。
忏悔，永远不能浇灭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包括严家，包括宣武帝！
握紧了拳头，李金花随手抓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带着自己回到了绿怡轩，屋子里几个孩子还在睡觉，李金花看着孩子们的谁颜，那激动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下来。
而那被她抓来领路的小太监，此时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李金花看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拿出一个金裸子来塞到他手里，然后一手将他提了出去，这才关上了绿怡轩的门。
“咦？这是？”
小太监不明所以，看着手中的金裸子，完全不在状态。
他刚才见这女人神情诡异，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心想着要是能活着出去今后一定不随便乱跑了，可是事实证明，他没事儿，并且，还得了赏钱似的。
他不会是，见鬼了吧！
如此一想，小太监急忙将金裸子拽在手里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离开了绿怡轩这个地方，只是刚转过身去，就被严贵妃宫里的宫女抓住了。
“小泉子，你刚才是从绿怡轩出来的？”
小泉子惊讶，抬头一看居然是严贵妃宫里的管事宫女，急忙应是。
可怜的小太监，虽然是宣武帝寝宫中伺候的人，但是因为不了解今日发生了什么，所以被人盯上了，却还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那么刚才那个女人去了哪儿？”
管事宫女问的小心翼翼，倒是让小泉子有些警惕，管事宫女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表现的太心急了，所以急忙调整了一下心态，笑道：“小泉子，贵妃娘娘今日惹皇上生气了，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如今娘娘想想办法讨皇上欢心，就必须先做出和解的样子来，所以我才来了解这个女人的情况，你看……”
其实小泉子是认识李金花的，毕竟月桂园发生的事他就在场，但是他是个小太监，进宫的日子并不多，只是恰好被安公公看重才进了皇上的寝宫伺候，如今有人找他问事儿，他自然有一种被人重用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小泉子很舒坦，更不用说那管事的宫女还塞给他一袋子挺沉手的银子。
“哦，姑姑，今天皇上去了天心阁，还把那个女人也叫去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小泉子倒是个实在的人，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那宫女一听到“天心阁”三个字就变了脸色，此时还听说连李金花也被叫去了，觉的事情的发展或许并不是娘娘预料的那样，所以急忙辞别了小泉子，很快就消失了。
小泉子看着那宫女离开的背影，不由的有些错愕，不知道姑姑这是急什么。但是仔细一想自己今天被重用了，还收到了这么多的银子，怎么想都是好事儿啊。
所以小泉子欢欢喜喜的将东西收起来，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连好几天，皇宫里没有丝毫的动静，李金花就一直待在绿怡轩中对几个孩子讲故事，什么四大名著什么《搜神记》《山海经》之类的，倒是十分悠闲，期间北静王来过，老太君来过，甚至是齐羽都来过，大家都看着李金花很是担心，但是李金花却说没什么关系。
倒是宣武帝，自从那一天天心阁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皇宫里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似乎那日李金花闯进皇宫的事宣武帝已经忘记了，但是严贵妃还在禁足中，定国公也没有动得到出门的旨意，所以朝堂上知情的大臣们缄默不言，不知情的人惴惴不安，因为谁都能感觉到，最近这几日，皇上的心情很不好。
不，不能说是不好，而是很糟糕！
即便是新年，皇上也没有露出半分笑颜。
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敢触霉头，随着朝堂的气压越来越低，众大臣都想不出办法来的时候，两封先后而至的捷报让众大臣同时舒了口气。
“报－－皇上，西北战事大捷，千将军杀死了鞑子的两位将军和一位王子，已经将鞑子驱逐，西北战事大获全胜。”
“好，很好！不愧是千家的人，果然不错！”
宣武帝原本灰色的心听到这消息后，明显的出现了一抹明亮的色彩，重赏了那个传捷报的士兵，让士兵喜不自胜。而宣武帝还没表达自己的好心情，有一个士兵进来了，举着一封捷报信高声叫道：
“报－－皇上，东海战事大捷，慕容将军和秦监军领导山海营将士大获全胜，倭寇两万人全军覆没，并且缴获大船十艘，小船五十只。”
士兵说完，脸上是一脸兴奋，似乎还沉浸在东海战役胜利的喜悦中，但是他的话并没有像刚才的士兵的话一样引起欢呼，反而是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良久，士兵才感觉到不对劲，看着高位上神色复杂的皇帝，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打赢了还错了？
士兵很是不解，也有些忐忑，倒是宣武帝先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是说，东海那边也胜利了？”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不相信的意味，而其他大臣也是如此。
因为谁都知道，大齐在水上作战是绝对的弱者，这突然间说打赢了在海上肆虐了那么久的倭寇，听起来就觉的不太可能。
更何况派过去的人只是一个从没有水上作战经验的慕容淳，和一个文弱书生。
但是那士兵却感觉像受了侮辱一般，跪在宣武帝面前，信誓旦旦道：“皇上，的确胜利了！慕容将军和秦监军让渔民和水手训练士兵，士兵们很快掌握了在水上作战的要领，在倭寇来犯的时候，慕容将军和秦监军身先士卒，还用上了慕容家的连发大弩，将倭寇门打的落花流水！”
当然，更多的情况士兵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倭寇原本来势汹汹，但是倭寇的大船突然起火了，而许多倭寇士兵浑身无力像是中毒了一半，随后便见慕容将军和秦监军冲向了倭寇的阵营中，用那大弓连弩破坏了倭寇的领头船，这才所向披靡，大获全胜。
想到当时登上东篱岛的情景，士兵就是一脸激动。
看着士兵如此模样，众人就是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不信，他们原本想着这一场战役应该会需要很久的时间，毕竟倭寇习惯偷袭和虚与委蛇，却不想慕容淳和秦枫就这么打了一场胜仗。
话说海上的战役，是那么容易赢的？
不过既然赢了，宣武帝自然是高兴的，一连好几天因为慕容皇后和李金花的事心头压抑的宣武帝，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当场宣布等大军回朝犒赏三军，并且好好地赏了那个来报信的士兵。
“朕倒要看看，从今以后，谁人敢擅自打我大齐的主意！”
宣武帝很高兴，众大臣急忙跪下高呼万岁，也只有太子姬元辰在跪下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神色不明的二皇子一样。
战事告捷，宣武帝也就大发慈悲的下了早朝，众人看宣武帝高兴也是跟着舒了口气，倒是太子在经过二皇子身边的时候，轻声一笑。
“二弟，趁着有时间，去和严贵妃好好相处相处，不然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说完，姬元辰笑了，因为慕容皇后没过世之前，宣武帝除了太子没有其他的孩子，所以二皇子比姬元辰小了整整七岁，这七岁的年龄差距，让看着二皇子长大的姬元辰，对这个二弟很是了解。
人心不足，并且好高骛远，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不过心狠手辣则一点，倒是和严氏很像。
听到姬元辰这话，二皇子脸色变的十分苍白，但是他只是咬着牙，什么都没说，看着姬元辰走远了，才一拳打向一旁的红漆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