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8
卫紫衣问: “熊护法还有疑问?”
熊峰挠了挠头: “教主, 既然要燃烟火跟他们拚命, 又为什么不从大道上下去?”
卫紫衣反问: “我说了要让你去拚命了?”
熊峰嘡目, 这燃烟火不是要拚命么? 朱楚摇头叹息: “熊大个, 教主这是要避开正面交锋, 从官道下去必是会与官兵碰个正着, 下山有几条道, 而燃烟火是要引练玉冲猜测咱们是否真会从这条道下山, 如果练玉冲熟读兵书, 可能会以为这是虚招, 所以教主就来招虚则虚之。” 拍拍他肩膀跟众人一起出了议事厅。
卫紫衣叫人领唐卓去客房休息, 才向宝宝房间走去。
房内燃了炉火, 温暖又安静, 床上的宝宝睡得却不安分, 蹙着眉头, 抱着枕头。
缩在床角的乐乐看到卫紫衣, 跳了起来。卫紫衣忙竖起食指, 暗嘘一声, 伸臂将它搂过。
宝宝翻了个身, 棉被落地。
卫紫衣摇了摇头, 拾起地上的棉被, 轻轻盖上她的身, 再坐到床边, 细细凝望一会, 低下头吻平了那蹙着的眉。
宝宝挥了下手, 发出呓语: “大哥, 我们去欧洲。”
欧洲? 何许地方? 卫紫衣迷惑, 随即抚上她的脸蛋微笑自语: “宝宝, 如果一切顺利, 你想去哪, 大哥就跟你去哪。” 接着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将棉被掖好, 放下乐乐, 拍拍它的头, 走出房轻轻带上了门。
客房, 烛光一缕幽幽, 窗前一叹也幽幽: “人不寐,寒风烛摇曳。”
次日清晨, 宝宝一睁开眼就跑向卫紫衣房间, 还是没影, 一问才知卫紫衣早早就去了山上各处巡视。宝宝满心不爽, 大哥也不带上我!
吃了早餐, 宝宝带着乐乐也向各处逛去, 见到了师父, 也见到了各位副教主和护法, 就是不见卫紫衣。
宝宝蹙眉暗想: 不会是在骚包那里吧? 念头刚落, 唐卓迎面走来, 乐乐猛地扑上。唐卓伸手将它接住, 放到肩头, 笑道: “这小家伙还记得我?”
宝宝见不到卫紫衣, 泄气坐上道旁石凳, 蔫蔫道: “那当然, 同类焉能忘记?”
唐卓皱起一张脸, 苦巴巴道: “八宝,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宝宝看他一眼, 道: “那你想要怎样的待客之道?”
“至少也该笑脸相迎, 再带我周围走走。”
宝宝冲他咧嘴吡牙, 扮出一个笑容, 站起道: “好吧, 带你周围走走。”
随便走了走, 来到练武场, 熊峰正领着几队人在操练。
宝宝看着整齐划一的队伍, 心情却压抑: 火云教山上最多两万人, 山下官兵至少八万, 敌得过吗?
“别担心! 卫教主自有妙计退敌。” 唐卓似读到了她的心声。
宝宝正要问是什么妙计, 熊峰走过来, 向宝宝问了声早。
唐卓朝宝宝身边靠近些, 再朝熊峰灿烂一笑, : “熊护法早啊!”
熊峰瞪他一眼, 藐藐嘴: “不早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
宝宝道: “熊大个, 知道我大哥去哪了吗?” 熊峰摇头。宝宝向他挥挥手走了。 唐卓忙跟上, 边喊“好表妹, 等等我!”, 边回头向熊峰咧嘴一笑。
熊峰气得头顶冒烟, 挥拳朝他背影比了比。
“熊峰, 练拳呢?”
熊峰吓了一跳, 转身, 卫紫衣正挑眉看着他。熊峰搔搔头皮, 嘿嘿笑道: “教主, 宝少爷正找你呢。” 卫紫衣哦了声, 不去找宝宝, 反而向议事厅方向走去。
熊峰丈二摸不着头脑, 教主这是怎么了? 不怕宝少爷被那小子抢走吗?
宝宝被唐卓那声“好表妹”叫得汗毛倒竖, 加快了脚步走向花园, 到凉亭中坐下。
唐卓追上来坐到她身边, 一脸痞笑: “好表妹, 要撇下表哥不理吗?”
才正经了几天又发作了。宝宝横他一眼, 向蹲在他肩头的乐乐招手: “乐乐过来, 免得这人带坏你。”哪知乐乐紧紧箍住唐卓脖子不放。
唐卓哈哈大笑, 拍拍乐乐的头, 向宝宝眨眼: “你家乐乐是离不开我了。”
宝宝取出一包糖, 扬了扬, 乐乐嗖一下窜到宝宝怀里, 抢过糖嗑了起来。宝宝再抢回来, 取出一颗含到嘴里。
唐卓摇头叹息: “物似主人形!” 宝宝拿了颗糖塞到他口中, 让他闭嘴。
啜了几声, 唐卓道: “这糖味道不错。” 宝宝得意道: “那当然, 这是我秘制出来的。”
唐卓伸手拿过糖包, 仿似不经意道: “八宝, 可有想过下山后要去哪里?”
宝宝想也不想, 很自然答道: “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喀”地一声大响, 宝宝转头, 唐卓捂着嘴, 苦脸道: “八宝, 你这糖太硬了, 还不如我上次给你的梅松糖好吃。”
宝宝深看他, 眼前这个唐卓可还是在霁雱山的那个唐卓?
唐卓揉了揉脸颊, 含糊问道: “你可知卫教主下山后要往何处?”
大哥最近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问他话老是避而不答, 这两天也见不到人。宝宝愤愤踢了踢地面。
唐卓站起身, 取出一颗糖抛到半空, 再仰起脸接住。淡淡的阳光照在精致的侧脸上, 本是赏心悦目的一副画, 宝宝看着心中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燥, 反问道: “难道你知道?”
唐卓倚上石柱, 双手环胸, 脸上是懒洋洋的笑容, “天机不可泄露!”
大哥告诉他, 却不告诉我? 宝宝烦燥再加几分, 那晚卫紫衣进入唐卓房间的一幕在脑际一闪而过。
晚上, 卫紫衣在议事厅接到探子来报, 刘庸被练玉冲以欲图谋害主帅之名处死了。
熊峰道: “怪不得今日山下这般安静。”
卫紫衣沉吟, 半晌道: “明日一早挑一百个人跟我到半山峡口。”
熊峰振奋道: “教主终于要动手了?”
刚进门的宝宝听到了“动手”两字, 冲到熊峰面前问道: “什么动手?”
卫紫衣向熊峰频使眼色, 奈何熊峰过份沉浸在即将战斗的兴奋中, 接收不到他的信息, 大声道: “明天教主要跟练玉冲动手!”
宝宝跳过去扯住卫紫衣衣袖: “大哥, 我也去!”
卫紫衣瞥了眼熊峰, 熊峰搔搔头缩回座位。卫紫衣站起来, 拉过宝宝的手: “你要去了, 大哥还得分出心思照顾你, 乖乖呆在山上, 别去了, 啊?” 不等她回答, 把她按到椅上坐下, 回头自与其他人商议明日如何行事。
宝宝蔫蔫坐着, 抬头对上唐卓抛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头涌上一股气, 狠狠剜了他一眼。
唐卓扑嗤一笑, 熊峰也狠盯了他一眼, 这小子竟敢在教主眼皮底下对宝少爷眉目传情! 再望卫紫衣, 若无其事, 熊峰再挠头, 教主到底是怎的?
议事完, 各人都回去休息了, 宝宝跟在卫紫衣身后, 亦步亦趋, 来到书房门前, 卫紫衣道: “宝宝, 早点睡罢!” 说完转身与唐卓进入书房。唐卓回头向她眨了下眼。
宝宝呆望了紧闭的书房门半晌, 再来回在门前徘徊了半晌, 最后兜了一心窝不知是酸是苦的奇怪感觉回了房。唤过小棒头帮乐乐洗了澡, 再自己也洗了澡, 然后抱了乐乐上床, 对它道: “你说, 大哥是不是很奇怪?”
乐乐眨巴眨巴眼, 点了点头。宝宝拍了下它脑袋: “你也看出来了?”思前想后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 叹了口气, 算了, 不想了, 早点睡, 明天大哥不让我跟, 我自己偷偷去。
睡着了的她不知道卫紫衣夜里在她床前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卫紫衣点了她的睡穴让她一觉睡到晌午。
宝宝醒来对着一窗的阳光发楞, 几点了? 匆匆抓过衣服披上, 冲到卫紫衣的房间和书房, 都见不到人, 再旋风般奔进议事厅。
熊峰正在高谈阔论: “……没伤着练玉冲, 可他身边的那些个高手还是被教主打趴了, 这下……”忽然转头见到宝宝委屈的表情, 便住了口。
宝宝看了看卫紫衣, 嘴慢慢噘起, 眼眶也慢慢转红, 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卫紫衣追上去, 到门口却撞到了陈渠成副教主派回来的探子。
宝宝跑回房间, 等了许久, 也没等到卫紫衣来看她, 蓄在眼眶的泪水一下子成了决堤的海。乐乐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左窜右跳了一阵, 向门外跑了, 过一会, 回来了, 手上多了包糖果, 剥开糖纸, 递到宝宝嘴边。宝宝破涕为笑。
陈渠成派回来的探子报: 洛阳分坛坛主联同多个分坛坛主带了大半教中弟兄降了朝廷。
议事厅炸开了锅, 卫紫衣满脸凝重思索对策。
宝宝一整个下午双脚迈出房门无数次, 又缩回无数次, 到了晚上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议事厅。没想到议事厅空空如也, 高兴地走进卫紫衣的睡房和书房, 再泄气地出来, 两脚不知不觉走向唐卓住的客房, 果不其然, 远远看见卫紫衣开门, 再关门。
一股凉意爬遍全身, 宝宝机械转身, 回房, 上床, 脑中充斥了两个字: 奇怪! 不敢深想, 拚命麻醉自己: 睡吧! 睡吧! 等醒了, 大哥还是大哥。
这一夜, 睡着了的她依然不知道卫紫衣在她床前几乎站到天亮, 也不知道她眼角溢出的泪水被他一遍遍吻去, 更不知道被他点了睡穴又是一觉到晌午。
清晨, 雄鸡啼了三声, 火云教的儿郎们在练武场整装待发, 卫紫衣向各位护法交待数句, 再转身向唐卓郑重抱拳, 唐卓一脸沉重回抱一拳。
场中儿郎们热血澎湃, 只等教主一声令下, 便要下山将这腔热血尽情挥洒。
卫紫衣举起了手, 正要向儿郎们鼓励数语, 山下探子神色欣慰地快跑到卫紫衣身边禀告: “教主, 昨晚练玉卫接到皇帝密令, 今天一大早带着所有兵马撤退了。”
撤退了? 所有人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
宝宝睁眼所见又是灿灿的阳光, 实在不明白这两天怎会这样好睡? 惴惴走到卫紫衣房间和书房探头, 再垂头丧气回房间。小棒头进来收拾房间, 随便告诉她一个絶顶好消息: 官兵撤退了!
宝宝兴冲冲便要往外冲, 被小棒头抓住吃了饭才放她走。
山下的探子又来报: 北兴国南侵, 边关告急, 皇帝命练玉冲速领兵马赶去救缓。再报: 北方多处雪灾, 南方洪汛, 朝廷库银也告急。
举国的灾难竟成了火云教的救星, 所有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卫紫衣派副教主黄庆生和护法木宝华前去彻查洛阳分坛坛主叛变一事, 再嘱各人不得放松戒备以防有诈。事情忙完, 心想该和唐卓谈谈了。本要与唐卓到书房一叙, 转念又想宝宝此时该醒了, 还是到一处宝宝听不到的地方才好。
宝宝听完饭后, 走到外面, 遇到熊峰, 便问卫紫衣去了哪, 熊峰回说好象和唐卓去了澡堂。
澡堂? 宝宝心里咯登一下, 潜伏在她心中几日的奇怪感觉又浮了上来, 两脚不由自主向澡堂走去。
心神恍惚, 面对着澡堂门前的四个大字“女眷止步”视而不见。
躲在屏风后, 宝宝张眼望内, 白色的水雾中, 两人赤着上身, 一个玉白, 一个微褐, 白的醉人, 褐的撩人。
宝宝脑袋哐当声大作, 那点奇怪的感觉豁然明朗, 两脚立时无力地仆前。
卫紫衣和唐卓齐齐转头, 见到宝宝跪在地上, 一眼噙了一泡泪, 大惊之下, 忘了要遮掩, 齐齐从水中跃起, 卫紫衣略快一步, 将宝宝抱在怀中, 惊问: “宝宝,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雾气熏得厉害, 还是卫紫衣身上的某个部位硌手得厉害, 宝宝鼻孔一热, 缓缓流出两管鲜血, 两眼再一闭, 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