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你高攀不起
史曜乾闻言,眼角略微有些抽搐,“太子殿下,刚才那一下难道不是你踩着我了吗”
“本宫踩到你你在说笑。”凤云渺开口,声线毫无波澜,“本宫这脚底板都受伤了,哪来的力气再去踩你你想要找借口,也该找个好点的借口才是。你朝着郡主喷了茶,这是事实,休要抵赖。”
凤云渺说话之间,已经有两名下人走到了史曜乾的身后,作势要去扣押他。
“我”史曜乾眼见着凤云渺不承认,自然是拿他没办法,便将视线投向了颜天真,目光之中一派诚恳。
“郡主,你相信我,我方才真的不是刻意,茶水入口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有一股气从脚背冲到脑门上,这才忍不住喷的。”
他相信颜天真是个明白人。
就看颜天真会不会顺着凤云渺的意思来整他了。
而颜天真听过了他的话之后,朝着他身后的两个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本郡主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谅你也不敢。不过就是件小事,犯不着落个大不敬之罪。”颜天真淡淡道,“你说你这次来,是帮晚晴郡主带东西给大哥”
“正是。”眼见着颜天真不计较了,史曜乾笑道,“晚晴郡主前两日,与摄政王殿下发生了些口角,事后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让我带了些东西过来做赔礼,希望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既然如此,那就把东西留下罢,等大哥回王府之后,我自然会转交给他。”颜天真说着,低头抿了一口茶,“你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必要多做停留,不送了。”
颜天真已经下了逐客令,史曜乾自然就不再继续呆着,起身拱手道“在下告辞了。”
眼见着史曜乾的身影走远了些,颜天真这才转头看一旁的凤云渺,“云渺,他今日也没招惹你,你又何必去刻意为难”
“他将自己比喻作白莲,将你喻作红莲,还说与你极有缘分,这话便已经是得罪我了,我找他麻烦又有何不可”
凤云渺的声线有些阴凉,“我只是想要警告他,有些话不能乱说,他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你站在同一个高度自喻白莲,可笑至极。”
“白莲公子这个外号,是旁人给他起的,又不是他自己起的。”颜天真笑出了声,“你总是淹在醋海里,他是晚晴的人,跟我注定没什么关系,你其实不用跟他一般见识的。”
“我原本就是个很小心眼的人,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当着我的面跟你嬉皮笑脸,你不觉得他有些太狂了”
“我知道你看他不顺眼,所以将他赶走了,但是扣押就没有必要了,否则晚晴又得过来要人,回头又得跟她吵上一架。”
“也就是吓唬他一番,没打算真的扣押他,浪费这王府里的饭食,刚才踩他的那一下也是试探,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反抗,可惜让我有些失望,他没反抗。”
凤云渺回想起史曜乾喷茶的前一刻,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虽然神态有些异样,但也不能因此看透那家伙心中的想法。
那一刻,史曜乾可曾想过要反击
他不觉得这家伙会是个文弱公子,这才想要试探他的功夫,可惜那一下没能试出来。
“究竟是他太能忍,还是他真的没有功夫”颜天真眸中划过一缕思索,“如果刚才你踩他的那一下,他反击了,那可就真的是露馅了。他若是个有武艺傍身的人,又怎么会落在土匪的手里等我去救他说明这是有预谋的,那可就真应该质问一番。”
“不必想太多了,来日方长,同在这帝都之内,总还有遇上他的时候,每回遇上都去试探一次,没准哪天他就露出马脚了呢。”
“也对。”
“混账凤云渺,踩得老子脚都疼了。”
坐在行驶的马车上,史曜乾低声骂了一句。
凤云渺那猝不及防地踩了一下他,携带着深厚的功力,他既然决定了要忍,只能任由那股外力冲到头上,有了喷茶这样的失态举止。
他差点就没忍住要抵抗了。
要是那一下子露了馅,说不定就走不出王府了。
他们会联想到自己当初被土匪绑架是有预谋的,从而对他进行一番审问。
所幸他能忍。
原本只是凤云渺一人怀疑他,可现在他却发现,颜天真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十分疏离冷淡,不如初见那般谈笑风生,可见颜天真对他也起了疑心了。
如何才能打消她对自己的疑心呢
真是有点儿伤脑筋了。
郡王府内,和煦的日光照耀着宽敞的庭院,走廊之上,有黑色身影缓慢行走,每一步似乎都不太利索。
“郡王,别怪小的多嘴,您这脚底板受伤了,就应该在榻上躺着,为何要勉强自己走这么多路呢”
“本王就是要自己走,用不着你们管。傍晚要去宫中参加宴会,若是连路都走不利索,回头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是是是”下人不再多言,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他。
“用不着你们来扶,我自己走。”南弦挥开了下人的手,问道,“南旭太子那边情况如何”
“回郡王的话,那位殿下据说跟个没事人一样,王府的下人们每天都能看到他跟郡主在庭院里走动,步履十分稳,看起来就不像个受伤的。”
南弦听闻此话,有些懊恼,“他受的伤应该也不会比我轻才是,同样都是肉体凡胎,为何他就比我更能忍”
他记得凤云渺踩在炭火上的时间比他还长了片刻。
经过这次比试之后,良玉对那位太子殿下,应该也会更高看一些了吧
“郡王不必懊恼,虽然输了比试,却也不代表良玉郡主就一定要与那南旭太子结合,一切都还未成定局。咱们陛下答不答应这门婚事还不一定呢,毕竟咱们鸾凤国的皇女几乎都是不外嫁的。”
“但愿能像你说的一样,陛下不同意。”
二人正说着话,又有下人上前来,道“郡王,郡主今早又不吃东西了,您看这”
南弦拧起了眉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大半年下来都瘦了一圈,还不吃东西。”
话音落下,便转了个身,朝着北面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一间房屋外,他也不出声,直接伸手就推开了门。
抬眼,正看见坐在窗边的女子,以及那桌子角落摆得整齐的几道饭菜,一看就知没有被动过。
“南绣,你怎么又不吃饭”
执笔的那少女闻言,头也不抬,笔尖依旧在画纸上勾勒着,日光透过纱窗打在她的身上,使得那白皙的肌肤在淡青色的衣裙之下显得莹润,如珠玉一般。
她一头如墨的黑发只是随意地散在身后,显得有些凌乱,那没有半丝妆容的容颜静谧而秀美,抿着的朱唇,显露出些许清冷的味道。
她很安静地坐着,偶尔还会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上一口。
“一点点小事,还要劳烦大哥过来。”南绣开口,语气有些平淡,“大哥的脚底不是还伤着吗少走点路吧。”
“你要是真关心大哥,就赶紧把饭给吃了,省得大哥总要亲自过来催促你。”南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迈着步子走到桌前,垂眸看了一眼南绣的画作。
画上的男子一袭锦衣,面容俊美,一双黝黑如墨的明眸有些高深,那高挺的鼻梁之下,唇线轻抿。
南绣手中的笔,蘸着丹青,在为那男子的衣服上色。
画中的男子,正是摄政王尹默玄。
“你总是在画他,隔几天就能画出一幅,书房里都快挂满了,可是他呢他明明知道你对他的心思,这么久以来却也没对你有什么表示,妹妹,你死心吧。”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良玉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你都不去看看她吗”
“良玉”南绣的笔尖停顿了一瞬,“她回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哥是不是忘记了,我跟良玉已经断交了。”
“胡说。”南弦轻斥了一声,“你要是真的跟她断交了,也就不会在她失踪的那几个月心急火燎,茶饭不思。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姐妹情谊哪能说断就断还是去看看她吧。”
“我拿良玉当姐妹,她有拿过我当姐妹吗”南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从前我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在她心中多少能有点地位,可她却说我配不上她的哥哥,让我离摄政王殿下远一些,她这样嫌弃我,还算什么姐妹”
“这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良玉绝对不会嫌弃你。”南弦道,“你大概不知道,良玉失踪的这几个月,流落异国,失去了原有的记忆,这才一直不知道回家,性格也有所改变,没有从前那么顽劣,从前她养在深闺之中,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捧着她惯着她,她难免脾气差了些,现在的她,好多了呢。”
南绣闻言,面上呈现一抹讶色,“失去记忆,性情有变”
“不错,你若是不敢相信,去看看她就知道了。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你又何必太过耿耿于怀如今正是你们二人修复关系的时候,你就别闹脾气了,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与良玉冰释前嫌可好”
南绣静默了片刻,随即道“好,我现在就去整理一番仪容,去见一见良玉。”
“你的药果然还挺管用的,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都结痂了。”
雅致的卧房之内,颜天真在替凤云渺拆纱布,望着那脚底板上结痂的部位,笑道“我现在要是戳一下,你会不会感觉到痛”
凤云渺眉头轻挑,“你可以试试看”
“开玩笑的,我才不试呢。看这恢复情况,从今天起就不用再裹纱布了。我记得南弦的伤好像比你轻一些,也不知他如今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你很关心么”
“随口一问罢了。”
“他应该不会好得比我快。”凤云渺道,“南旭国皇室的秘药雪肌丸,对于医治外伤甚是有效,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比其他大国皇室通用的上等金创药好上一倍不止。这王府里的药我基本上都看了一遍过去,没有能与之比拟的,摄政王府都如此,更别说他郡王府。”
“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呢”
“情敌受罪,我难道不该幸灾乐祸”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婢女的声音传入了屋内
“郡主,南绣郡主上府求见。”
“南绣”
南绣郡主,又是哪一位
不曾出现在尹氏族谱上。
姓南的郡主,也就只有那位战功赫赫的异姓王的女儿,南弦的妹妹了吧
想到这,颜天真道了一句,“知道了,让南绣郡主在凉亭内等候我片刻。”
颜天真说着,将手中刚拆下来的纱布往边上一扔,道“云渺,我要去见见客人,你是要在屋里休息呢还是要随我一起去。”
“随你一起去看看罢。”凤云渺打趣般地到了一句,“我很是好奇鸾凤国的贵女都是些什么德行,要都是像你那位堂姐那样,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颜天真失笑。
晚晴确实不讨人喜欢。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品质低劣了。
南弦的妹妹,不知会是什么样的。
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间,前往几丈之外的凉亭。
凉亭之内,一抹青色的人影端坐着。
颜天真走近了些,才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
这个南绣
相貌很不赖,不施脂粉,却也清丽脱俗,眉眼之间透出些许冷淡。
颜天真在打量着她的同时,她也正看过来,目光扫视过凤云渺时,只是稍作停顿,便很快地挪开了视线。
颜天真顿时觉得稀奇。
好一个冷美人,见着云渺这样的妖孽都能无动于衷,相比较之前晚晴的反应,这南绣可真是太正经了。
眉眼之间毫无风流之态,该不会不近男色吧
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大致就能看出性格了。
这南绣郡主绝对是鸾凤国贵女圈内的一股清流。
“良玉。”南绣开口,声音也有些冷冷清清的,“你还记得我吗”
“看来南弦是把我的情况告诉你了。”颜天真笑了笑,在她的对面坐下,“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颜天真说到这儿,指了指身旁的凤云渺,“这是南旭的太子。”
“太子殿下,有礼。”南绣冲着凤云渺问候了一声,视线又落在颜天真身上,“良玉,我听说你打算远嫁”
“唔,你们是不是都不认同我的想法呢。也对,你是南弦的妹妹,自然是要帮着南弦说话的,你今日过来难不成也是来做说客的要跟我念一堆大道理,跟我分析远嫁的利弊吗”
颜天真说话之间,已经倒了三杯茶,自己拿了一杯,其余两杯分别推到凤云渺和南绣的面前。
“你真的跟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南绣望着她,唇角浮现一丝笑容,“良玉,现在从你身上还真是看不到一点娇蛮的样子。”
“莫非我以前脾气很差,不可理喻”
“也不是,只是性格顽劣,比现在傲慢得多。”南绣说到这儿,言归正传道,“我今日过来可不是来当说客的,这是纯粹过来看望你罢了,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我无权干涉,我虽然是南弦的妹妹,他的感情大事我还是帮不了他多少。”
“看望我”颜天真笑了笑,“南绣,我从前与你交情如何”
大哥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南绣这个人,若是交情很好,又怎么会不提起
若是交情很好,为何等到今日才来看望她而不是在她刚回国的时候就过来探望。
“良玉,你以前都叫我阿绣。”南绣说着,唇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看来摄政王殿下没有告诉过你,我们从前交情有多好。”
“那可真是奇了怪,大哥还真的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再有,我回国这么些天了,你为何迟迟不来探望我晚晴都来得比你早。”
“因为我们断交了几个月。”南绣说到这儿,垂下了头,“十六岁那年相识,虽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你过世的母亲说,你必须养在深闺中,未满十八不能出门见人,可你不听,因为好奇外面的世界,你就偷溜了出来,你第一次遛出来就遇上了我。”
颜天真听得来了兴致,“然后呢”
“那时候的你真是太可爱了,出门不带钱,吃霸王餐,还大声嚷嚷着我是郡主谁敢动我,饭馆的老板自然是不相信,以为你是骗吃骗喝的,觉得你这小姑娘相貌漂亮却满口谎话,想要把你训一顿,是我出现帮你付了钱,我们这才因此相识。”
“原来我曾经还有这么丢脸的时候。”颜天真挑了挑眉。
“或许是你我之间有缘分吧,很聊得来,你告诉我你被关在了王府里十六年,我早知道摄政王殿下有个妹妹,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妹妹长得什么模样,直到你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才晓得,原来被藏在王府里十六年的小郡主,相貌如此绝色。你母亲替你算了命,算命的说你命薄,非要把你关到十八岁才可。”
“我应该是你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初次相遇,我们玩了一整天,最后恋恋不舍地分开。王府的下人也找了你一整天,所有的人都被罚跪,你回府之后,更是被你哥哥臭骂一顿,命人严加看管你,可你实在太顽劣了,居然又想办法溜了出来。”
“前两次都是你自己溜出来的,后面的几回,都是我帮着你溜出来的。”
“我们两个可把摄政王殿下气得够呛,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便说,允许我去府中找你玩,但绝对不能带你认识其他人,尤其是男子,万万不行。因此,我与你相识的事,连哥哥都没说呢,哥哥认识你还是通过画像,比我晚了一年。”
“摄政王殿下十分谨慎,除了我之外,他又帮你选了几个朋友,都是他信得过的几个家族中的小姐,再有就是你的堂姐妹,外男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你,我哥能见你一面也是不容易,要不是因为跟摄政王殿下有些交情,他肯定没有机会。”
南绣说了一大串,觉得有些口渴了,这才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听着南绣的叙述,颜天真单手托腮,“原来如此,从前的事,大哥也跟我说过,但说得不太详细呢,你可比他详细多了,话说回来,你说我们断交,是何原因”
“因为你嫌弃我。”南绣说到这儿,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压抑,“之前有段时间,我有病你说我配不上你的哥哥,让我离他远点,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颜天真正喝着茶,听到这,险些没呛着。
从前的良玉有这么不可理喻吗
因为南绣有病就嫌弃她
南绣与她绝交,还真是有足够的理由啊。
想到这,颜天真干咳了一声,“我真的不记得了,曾经的我竟然有如此不通情达理的时候我可曾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
“除了让我滚之外,也没做什么别的事了。”
“”
“对不住。”颜天真觉得自己应该替良玉道个歉。
此话一出,南绣目光之中浮现一丝愕然,“你跟我道歉”
“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从前不会随便跟人道歉的,即便是你做错了事,也不轻易致歉。”
“我从前那么嚣张,会不会很惹人厌”
“不会。你脾气是不太好,可你也有其他好的地方,人哪会有十全十美的。”
南绣摇了摇头,“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前几日得知你回国,我心中还是挺欢喜的,可是,你曾经放出的话让我不敢来看望你,若不是今日大哥告诉我,你失去了记忆,性情变得比从前好许多,我也不会大着胆上门来了,如今我病已经好了,你不会再嫌弃我了罢”
“即使你的病没好,我也不会嫌弃你。能否容我一问,你得的是什么病莫非是传染病”
“是过去的事,我真不想再提了。我今日来此,也只是想与你冰释前嫌。”
“也罢,以前的事就不提了。”颜天真顿了顿,道,“南弦的伤怎么样了”
“我看他走路都不太利索,有些费劲。”南绣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凤云渺,“太子殿下倒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伤员,殿下的恢复能力还真是好。”
“要是不借助药物,哪有那么好的恢复能力”颜天真笑道,“南弦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太子殿下。”
“大哥自己心甘情愿要比试,我又有什么理由责怪他人。”
听着南绣的话,颜天真转头朝着凤云渺道“云渺,把你那雪肌丸分两颗给南弦如何”
凤云渺干脆地应了下来,“好。”
南绣闻言,面上浮现一丝感激之色,“那就多谢太子殿下送药了。”
南绣得了两颗雪肌丸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你这次给药给的这么干脆”
“你是看在南绣的面子上才要帮助南弦,我自然就给得干脆,总不能让你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让南绣看了笑话”
颜天真闻言,笑着抱上了凤云渺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会想着给我留面子,我心甚慰。”
凤云渺白了她一眼,“南绣所言,你可相信”
“信了大半,我觉得她没有理由来忽悠我。很显然,她喜欢大哥,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颜天真顿了顿,道,“我该去找大哥再求证一次。”
静谧的书房之内,尹默玄低垂着头,执笔写文章。
忽听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而后是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大哥现在忙不忙我有些事想与你谈谈。”
尹默玄听闻这话,搁下了手中的笔,道“进来罢。”
房门被推了开,颜天真踏入书房之内,顺手带上了门。
到了书案前,她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大哥,今日南绣来府上找我了。”颜天真说到这儿,观察着尹默玄的神色。
“喔她居然来找你了。”尹默玄的目光之中浮现些许讶异。
“大哥为何从来不跟我提起南绣”颜天真追问道,“她曾经是不是与我交情很好的密友”
“是,你们曾经交情很好。”尹默玄沉吟片刻,道,“后来你们的关系崩了,你与南绣断交,既然你们已经没有了来往,为兄就觉得没有必要提起她。”
“我真的就那么不可理喻因为南绣有病就放弃了她”颜天真有些哭笑不得,“我问她是什么病,她并不想说,我也就不刨根究底,大哥你一定知道的吧不妨跟我说说,我绝不会说出去。”
尹默玄陷入了追忆。
那件事情,迄今为止应该也有四个月了。
那是一个雨夜。
他外出谈公事回府,下了马车之后,正要走进府邸,却听得耳畔响起一道温柔的人声
“殿下。”
他转过头望着来人,一袭淡青色的衣裙,外罩一件雪白的披风,大病初愈的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南绣你大病初愈,这样的雨夜,还是少外出为妙。你来找本王有何事”
南绣笑了笑,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他。
“殿下,这是我几夜未眠为您缝制的腰带,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他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说出最后一件这四个字。
莫非以后都没有机会送了
就在他疑惑之时,南绣开口了,“我与殿下没有缘分,殿下心里的人也不是我,我配不上殿下,良玉也不希望我再来打扰,因此,我以后应该不会再与殿下有什么来往了,这最后一件礼物,殿下就收下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是收下了那个锦盒。
“没什么其他的事了,我要回去了。”南绣道,“殿下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原本只想嘱咐她多加保重,却没想到,下一刻就从府中冲出一道人影,火红的裙摆摇曳着,正是良玉。
良玉奔到了南绣面前,竟然二话不说,扬手一个巴掌就扇在南绣的脸上
“你怎么还来纠缠我大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来打扰他你这个骗子你与我来往,不就是为了要接近我哥还有脸说将我当成了好姐妹,得了那种病竟然也不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嫂子,不要脸”
“良玉,你做甚”
他上前就按住了良玉的肩膀,“南绣不是来纠缠我的,只是想来送我最后一件礼物,送完便走,你不要误会。”
“是吗”良玉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也没有道歉的意思,转身便走,“那就好,南绣,你给我听着,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们摄政王府你高攀不起。”
南绣捂着脸庞,望着良玉的背影,面上有失望,也有气愤。
这一巴掌,她自然挨得不甘心。
“南绣,本王代替良玉向你致歉。她太无理取闹了。”
“没没关系。”南绣挤出了一丝笑容,“殿下,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们,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了,我一直晓得殿下的作画技艺好,殿下能不能为我画一幅画,作为回礼给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他干脆地应下,“好。”
“多谢殿下,那我回去了。”
南绣之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撑着伞转身离开。
在萧瑟的雨夜之中,她的背影十分落寞。
他回到书房之后,便准备了笔墨丹青,要为南绣作画,兑现他的承诺。
画到了一半,听到门外有响声,来人未经他同意就推门直接进来了。
在摄政王府之内,敢这么大胆放肆的,也就只有他的妹妹良玉。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打她打错了”
“的确是错了。”他道,“你没有理由打她,她并没有纠缠我。”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我可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与她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才知道她是一个下作之人,她要是得一般小病也就罢了,你知道她得的什么病花柳一想到我跟她接触那么久,我就觉得一阵恶心得了这种病还不告诉我,什么居心”
“那你也不该随便动手打人,身为名门贵女,得了这种病原本就是一个笑话,她选择了隐瞒,不对外说开也没有错。”
“那她还好意思说与我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货色得了那种病,还想当我嫂子她脑子进水了吧这些日子她对我这么好,必定都是有所图谋,她想着谋取我的信任,好让我在你面前给她美言几句,真是痴心妄想。”
“你未免把南绣想得太坏了。她应该是真心想与你为友,再说了,南绣不是滥情之人,后院之中也没有面首,她得这样的病实在是太奇怪了,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苦衷”
“堂姐那么多男宠,你见她得病了吗这帝都之内的贵女,面首成堆的也没见过有谁得病,因为那些男子都是经过大夫检查的,都是身子干净没有隐疾的,只有那些肮脏邋遢的流浪汉才会有花柳病,南绣得了这种病,想必是与一些不干不净的人接触过。真是想想就觉得膈应。”
良玉说到这儿,呸了一声,“我真是瞎了眼,才跟她为友,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他无奈一笑,“南绣现在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你又何苦说些伤人的话”
“大哥的意思是怪我了”良玉气冲冲地上前来,看着他手下的画,二话不说就夺了过来,冷笑道,“你居然还画她大哥该不会是对她动情了你是不是脑子也进水了她给你提鞋都不配这鸾凤国也就只有陛下配得上你,你怎么能这么没品对南绣那样的女子还能动恻隐之心”
言罢,就将手中的画像毫不留情地撕碎。
“不要再跟她来往你若是不愿意听我的,我就找机会离家出走,让你找不到我这个南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哥哥南弦也想着跟我凑对,想都别想这两兄妹就是想要高攀我们摄政王府,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良玉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火。
因为南绣的隐瞒,使得她对南绣憎恨。
若不是良玉无意中得知此事,南绣就能永远地隐瞒下去,不被人所知。
“良玉,南绣的这件事情万万不可声张,否则对她太残忍了,为兄答应你,不再与她来往,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你与她断交也就罢了,不要将她的事说出去,给她留点儿尊严,可好”
“行啊,只要她不在我面前晃悠,不来缠着你,我就不说,只希望她别给脸不要脸。”
思绪回笼,尹默玄望着对面的颜天真,道“南绣的病是一种传染病,堪称疑难杂症,我也说不太明白,严重可能会导致死人的,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他不想告诉良玉事实。
如今正好有一个让良玉和南绣修复友谊的机会,他就没有什么必要把曾经的事抖出来了。
“致死的传染病”颜天真想了想,道,“若是至交好友,就算得了什么绝症,也总不可能弃之不顾,我从前真是不可理喻啊。”
“不必自责,你也有你的道理。你是担心南绣把病传染给我,才与她断交,这件事情不怪你,也不怪她,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这次回来,你们可以冰释前嫌了。”
尹默玄说到这儿,垂下了眼,“我还欠着南绣一幅画,是该还给她了。”
“看来,我得给南绣准备一份致歉礼。”颜天真说着,转身离开。
宽敞的庭院之内,南绣与南弦坐于桌边。
“大哥,这是太子殿下赠送的雪肌丸,有助于伤势恢复的,我终于晓得为何他的伤势比你重,还恢复得比你快,正是因为有这个药啊。”
“原来如此,有劳妹妹跑这一趟,还帮我拿来了药。”南弦将那两颗雪肌丸收在手中,忽然想起了一事,又问道,“你跟良玉怎么样了”
“应该算是和好如初了吧。”南绣唇角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良玉好像比从前更讲道理了。”
“冰释前嫌就好,只盼着你们之间不会再出现什么嫌疑,对了,我始终觉得,不必让她知道从前的事,否则只怕你们又得闹矛盾。”
“她应该是不会知道的,我当然不会傻到跟她直接说,至于摄政王殿下他同情我,想必也不会说给良玉听,我不想再被良玉嫌弃一次了。”
“也好。”南弦点了点头,又道,“当初害你得病的那个混账东西,究竟是何人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南绣垂下了眼,目光之中迅速掠过一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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