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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冲过来扑到水老爷身上,一边被烧得迅猛的大床,带起呼啸的风声和烈火碰地一声压下来。
“啊……不要!”水悠若尖叫着,扑到自己的母亲那里,也不顾及那些大火,伸手就要把那大床推开,可是上面又碰不得,摔下一根粗大的主子,将她白嫩的小手烧得焦烫。
头部突然撞到什么硬物,砰的一声,她摔到地上,昏昏沉沉的,她连动都没有力气,可是还是睁着双眼,看着,看着前方。
“啊——死人了!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啊!若姐姐,救救我!怎么死人了……“易蝶舞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大哭着,忽而又大笑,“完了,所以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易蝶舞那淡绿色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火光中,手腕中那血液华丽的,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宛若就要出尘离世的仙子。她望着那熊熊的烈火,那双呆滞的眼眸,好像又回复了以前在临安时那般清澈动人,泪珠滑过唇角那痛苦得过份清丽的脸庞,滴落。
她突然抬起手来,双手已经满是血污,她怔怔地看着,认证地看着,然后喃喃自语道:“我还是那样的我……我自己还是我自己,谁还要……”
还没有说完,她回过头来,看着水悠若,哽咽道:“若姐姐,我哪里做错了?”
水悠若像是痴呆了一样,怔怔地坐在地上,肩膀上的血不住地喷涌出来,被周围的火灼热着,映红了她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不知为什么,她轻轻地,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落了下来。
“没错么?我没有错……”易蝶舞轻轻地笑着,那笑容苍白得好像就要在这世间消失一样。“其实,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人,是……”
听不到最后的声响,周围浓烟滚滚,已经看不清前面那抹绿色的身影什么时候倒下的,淹没在火海中,埋葬了那如花般的年华。
烈火,浓烟,不断下落的燃烧着的巨木,带着火光纷飞着的幔帐……她怔怔地,跪在熊熊火光之中,那双杏眸睁得大大的,也许是因为浓烟,泪水就那样落下了,不住地落,止也止不住。
这个世界好像失去了色彩,在这么一片片炙热的红光中,没有了声音。
世界寂静一片,记忆掠过再掠过,就在这一般火热的,平静之中抬起飞砂。好像不甘这寂寞,想要寻找到什么东西一样,那是——
好像,好像是小小的时候,爹爹和娘亲抱着她逛过的灯会,爹爹买给她的第一串冰糖葫芦。又好像是,那落水后,娘亲抚着她的小脑袋,慈祥温暖的笑容?还是,是那年的桃花,飞扬表哥抱着她抛高再抛高的时候,她看到的,千树万树的桃花,也像这火舌般盛放着,永不败退的样子。还是出嫁遭抢,被掀开喜帕时,那一抹白色的,温柔的笑脸。还是,临安国万花丛中,那位纯洁得不染纤尘,宛若精灵般的公主……
只是,好像遗漏了什么,好重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突然想不起来了……
小小的,像是穿透了生生世世的回忆一样,淡淡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让人侧耳聆听。
就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死亡的边缘,好像听到那声音,缠绵的,残忍的,
“若儿,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是我的一切,你是我的所有,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我们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即使化了灰,也要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真希望没有来生,因为我不知道来生还能不能遇到你,这样我会好痛苦,所有,就这样结束一切吧!这样就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是了,是你,我怎么会一下子想不起你来呢……是我不想想起来了吧!还是你悄悄地,躲在深处,不想让人发现?
是责怪,是恨,还是……也许都不是了。没有了怨恨,没有了悲喜。
死亡很宁静,只是,我只是想要狠狠地回忆你而已……就在死亡之前,痛彻心扉……
……
第92章 无力回天
话说扩飞扬忙完公务,就想到水府与水悠若见上一面,最近莺儿身子不适,也没有邀她去,只好自己动身前往。
来到水府两条街道的西华街,就看到前面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往他这边走来。扩飞扬一眼就认出那是风夜翎出宫乘的马车。
扩飞扬挑一挑眉,看来风夜翎是从水府出来了,他是与水悠若一同去水府的吧,那么现在回宫水悠若是不是一同回去?
扩飞扬当即让马儿得得得地快步走上前去,在马车前停下,在外面的小安儿见到扩飞扬,也停了下来。扩飞扬翻身下马,走到车窗边,拱手道:“在下见过翎公子。”
因在外面,风夜翎又没有以皇帝的名义浩浩荡荡地出门,而是化作普通贵族,那扩飞扬自是不能叫他皇上的,而是叫他翎公子。
只是扩飞扬身为郡王,以前又是大将军,很多百姓都认得他来,现在他恭敬地与车内的人说话,也纷纷侧目,只当扩飞扬与贵族们问候。
车内的风夜翎掀开窗帘,见是扩飞扬。只是他刚在水悠若那里受了气,脸色十分不好看,冷冷淡淡地道:“咦,你来了。”
“是的,表叔表婶刚回去,在下去看望一下,顺便让几个丫头奴才过去侍候一阵子。”说着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个丫头和小厮。扩飞扬见水悠若不在里面,又见风夜翎脸色十分不好,知道风夜翎定是与所有若呕气来了。
正说着,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大锣声,有人大叫道:“东街失火啊!东街水府失火啊!”
风夜翎与扩飞扬同时一怔,水府失火?
风夜翎心里一阵阵的剧烈的跳动,闷闷的,有着一阵十分不好的预感。想也没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睁大双眼,忘着那些跑向东街的人们,手指微微的发凉。见到那提着水桶慌慌张张的人们,风夜翎脑子一白,低声喃喃道:“若儿!”
风夜翎拔足正要向东街跑去,突然感到后颈一痛,一阵阵的晕眩,当下就晕了过去。
“皇上!”小安儿大吃一惊,大叫着,连忙上前去接住风夜翎,“郡王爷,您这是……”
“送你家主子回宫去吧!”扩飞扬丢下一句,便翻身上马。
在沙场征战多年,扩飞扬对这种突发事件坐到临危不乱,见到风夜翎慌张欲跑去水府,真不知这娇主子跑到火场去做出什么让人惊心动魄 举动,怕是第一个冲进火场烧成焦尸也未可知,当机立断,一掌切在风夜翎后劲出,将其打晕。
扩飞扬策马往水府的方向狂奔而去,后面还传来小安儿咒怨的声音:“哎唷,老天拉皮条!对这般身娇肉贵的人,他是怎下得了这重手的呢!”
前面的烧焦味和丝丝黑烟已经飘了过来,心里一阵阵的急跳,扩飞扬记得满脸都是汗,心脏差点都要从胸口给跳出来。
水家失火,为什么不见水悠若和水氏夫妇从这边离开?水氏夫妇看着水府被烧,心中不舍可能会留在现场,可是水悠若呢?她身为宫中妃嫔,出了这等事那些太监宫女怎么也不可能让水悠若留在现场的,唯一的可能是——
“嘶——”马嘶声大作,胯下骏马前脚翻起,扩飞扬连忙扯住缰绳,怔怔地看着面前连七八糟的情况。
前面的整座水府几乎变成海洋,火舌乱窜,浓烟滚滚,周围的百姓冲来忙着救火,周围海洋太监宫女模样的,怕是跟水悠若出宫的人。
扩飞扬心一窒,翻身下马,抓起一命哭得满脸都是泪的宫女着急地大吼:“水婕妤呢?”
“在……在里面!”小宫女大哭起来。
扩飞扬脑子轰地一下响起,看到不远处一户人家晾在外面的棉被,想也不想就跑过去扯下来,用两桶水浸湿,棉被一下子吸满水份,变得沉沉甸甸的。
将棉被披在头上,扩飞扬就冲进了火海。
现在的水晶虽然是平常的商贾之家,然而前几代可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在这两三代才败落下来的。这府邸是几代前建的祖屋,房舍又密又多。所以从水悠若的房间起,直到被人发现那也过了好一会儿。在这期间这好些士兵冲进了火海,可是由于火势过大,对地形不熟识,又怕之家失职慌了神,居然都无功而返。
扩飞扬小时候在水府住了几年,虽然过了十几年,不过还是对这里大同小异府邸熟悉得很。
他现在最先念着水悠若,而且他也见到水悠若的房舍火势最大,就往那边冲过去。他知道水悠若房间有个向着园子的窗子,所以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冲进满是火舌的走廊,而是直接跑到靠窗的园子。
水悠若靠园子的窗户半开,木质雕花的窗子上正窜着火舌。
扩飞扬用浸满水的棉被包着手,一拳就将那窗页打得脱了下来,他随即飞身进去,眼下突然一涩,被呛得猛咳两声,黑色的浓烟扑面而来。洪洪大火燃烧着,就是他披着满是冷水的棉被,也感到无比的火热。周围的木质梁柱燃着火,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怕是从屋上掉下来的,在黑烟中,那些衣柜,木桌,倒塌在地上的木床全是火,好些火屑掉到他身上满是水的棉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扩飞扬在浓烟中强睁开双眼,突然看到前面横七竖八的有几个人影,他先是一喜,然后心里一阵阵的寒意和惊惧。
脚下突然一阵火热,扩飞扬往边上一跳,只见那满是火的大床,床下正压着一个人,半个身子已经烧焦了去。扩飞扬认出这是水夫人来,知道她已经死了,他心里一阵阵的不忍和伤心。
“若儿!表叔!”浓烟中很难看清事物,扩飞扬又见地下伏着一人。他马上跑过去,只见地上满满都是鲜血,心脏插着一把剪刀,却是水老爷来,人已经死了。
扩飞扬咬着牙,又在角落找到水悠若。扩飞扬马上冲过去,见她没被重物压着,又没有鲜血满身,心里一喜,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探她的鼻息,只是烈火洪洪,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她的鼻息。
也不再作多想,扩飞扬横抱起水悠若,正要从窗户跳出去。忽地听到走廊外有人大叫:“若儿。蝶儿!”
扩飞扬认出这是易之珩的声音,怎么易之珩也来了?扩飞扬心想易之珩这番从进来找不到路就难以出去了,之后也要易之珩跑进这里,从这窗户出去方可脱身。只见黑烟弥漫,他怕再呆下去水悠若会窒息而死,就对着走廊的方向大叫一声,“在这里!珩太子来这里,从窗户逃出去!”
说罢就抱着水悠若跳出窗外。
话说易之珩在回去的路上听说水府失火,就怕极了水悠若和易蝶舞出事,就跑了回来冲进火海来了。他只记得水悠若在房间,就从正门冲了进来,冒着火舌居然也让他跑到水悠若房间外,只是他来到这里,后面的路就被堵住了。当下听见扩飞扬的声音,心里一震,怕是有人先到了,若儿可能已经脱险!
是了,若儿这房间外有个向着园子的窗户!记得四年前,风夜翎与他一同来这水府过夜,第二天早上他就是站在这窗外调笑风夜翎和水悠若的!
易之珩当下捂住鼻子,冲进了水悠若的房间,只见眼前有人的身影一晃,从窗子处跳了出去。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扩飞扬抱着一个人出去了!
易之珩心里便有些宽,只是水悠若出去了,那易蝶舞呢?
他在黑烟和火光中转来转去,寻找着,突然脚下提到什么东西。他转过身,一看,居然是易蝶舞!
“蝶儿!”易之珩扑过去,要将易蝶舞扶起来。
可是手下摸着易蝶舞的身体,居然摸着一股又湿又粘的液体,在火光里一映,居然全是血,他才看清楚易蝶舞的身体正浸在血泊之中,已经看不到那血从她身上哪一出流出来的了。
“蝶儿!蝶儿——”易之珩脑子乱得不能再乱,简直无法相信他的妹妹就这样死在这里。“你不要死啊!蝶儿,哥哥回来找你,你不要死!”
他不住地摇着她的身子,可是却没有一点点的回应。昔日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经变成这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易之珩想起易蝶舞以前在临安国,兄妹之间的情谊,想起她种种的好,真是痛彻心扉。他伤心得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满身的血,根本不是在这浓烟中窒息而死的!一定是被杀死的!
在这里跟易蝶舞有关系的人,也就是风夜翎和水悠若了。若儿断不可能会杀了蝶儿的!那只剩下风夜翎了!风夜翎一直讨厌蝶儿的不是么?像风夜翎这种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因为讨厌蝶儿是个阻碍者,所以将她杀了!
他又怎么可以让杀害蝶儿的凶手逍遥法外!如不报仇,他就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