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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孔镇抚慢走。”那孔钊以为礼数不恭敬惹了穆同知不悦立即下马深深作揖辞别。锦麟点点头:“孔镇抚快些回家吧我也该回了。”两人便各带着随身的小校分别回了自家。
他早上离家的时候妻子还未醒他不忍叫她叫她继续睡着。而这会妻子已经醒了穿戴好在正堂等他不过神色有几分憔悴:“锦麟……咱们该去东府那边祭祖了刚才那边来人催过了我叫人回话说你还没回来若是回来马上过去。”
他心疼的问:“你还没休息好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事我一直不就是这病怏怏的样子么。”她自嘲的苦笑深吸一口气:“咱们过去吧。”
两人齐齐向门口走准备坐轿去东府。这时暇玉想了想装作随口问:“那个浮香是不是还没被送到邹公公那去呢?”
锦麟心说她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难道还没过去么?便道:“是没有不过人走了最好别再抬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哭哭啼啼的坏了过年的好心情。”暇玉哦了声心想这事急不得慢慢的磨他几次让他答应她们主仆再见一面多少能有些希望。
临上轿之前是青桐给她撩轿帘子她不禁触景生情每次做这个的都是浮香也不知她现在过的怎么样眼睛一酸同时胃里一阵抽绞她便呜的一声捂住嘴巴往旁边转过身子一弯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锦麟忙过来给她拍背:“我就说你不舒服你非得说你没事。瞧吧!是不是昨天凉着了?”一摸脑袋果然有些发热便自责的说:“我就不该信你说的什么哭过之后难受睡一觉就好果然是病了。”
暇玉浑身无力刚想开口反驳竟又没忍住吐出一口清水然后她掏出帕子擦嘴:“我……”锦麟当机立断:“你别去了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等完了就回来看你。”
就算锦麟要她坚她也不会坚的万一到时候吐到东府的祠堂里惊扰了穆家的祖先她可担不起罪责便咬紧牙关防止再呕吐然后点头:“嗯……我就不去了我想叫吴家的人过来给我瞧瞧行么?”
锦麟心想她定是要跟吴家的人控诉他对浮香的所作所为不过也行说了心里舒服舒服也好:“嗯到底是自家人叫他们来我也放心。”他上轿之前吩咐暖雪和青桐必须照顾好夫人才坐轿去了东府参加祭祖活动。
等锦麟的轿子走了暇玉就让青桐去吴家请大哥澄玉过来。她则仿佛得了软骨病一般的躺卧在床上期间又吐了一回吐的天旋地转险些搭进去半条命。不过好在终于把大哥等来了。
吴家不比穆家平头百姓一个早上不用参加什么大朝会于是一起床全家人便祭祀了祖先等接到暇玉生病的信儿的时候澄玉早就祭祀完吴家先祖正准备出门替祖父和父亲去交好的人家送贺贴拜年。但接到了妹妹的口信儿拜年的事儿由岚玉负责了他就得空过来了。
澄玉还不知浮香的事给妹妹把脉的时候随口问:“怎么没看到浮香那丫头?也病了?”
暇玉说不出把浮香送去给太监做玩物这种话鼻子一酸拿衣袖盖住脸不说话了。
澄玉呆住须臾猜道:“穆同知把她收房了?”
“没。”暇玉不理解哥哥怎么猜出这样一个理由来。这时她只觉得心里慌慌的泛着一股恶心劲忙坐起来就要吐但等丫鬟拿了痰盂来又没什么可吐的。
澄玉长叹一声号好脉收手回来交臂抱肩很是难过的说:“完了。”
暇玉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忙问:“难道我得的不是风寒?”
“完了。”他道:“你有身孕了。”
第四十四章
暇玉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几乎快哭出来一般的说道:“不可能——”
澄玉瞄了眼在不远处收拾摆放柿子饼和糕点的丫鬟们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嘘——”暇玉没法冷静,坐起来,面色惶恐的说:“你会不会……”
澄玉道:“如果喜脉都能诊错的话我就不用吃大夫这口饭了。”
脑袋里如狂风过境一般的被席卷了个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恍恍惚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僵直的躺回床上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想生孩子……”
澄玉双手插袖,摇头叹道:“我当初怎么跟你提议的,你偏不听。”
暇玉哀哀的看向哥哥:“可是可是……”忽然瞄见丫鬟们似在往这边看便一扬手:“这没你们的事儿出去吧。”
等她们出去了澄玉道:“好了你还有机会你才出现孕吐症状还有反转的机会。”
她听的出哥哥隐含的意思就是趁现在孩子月份不大可以选择拿掉。她茫然的问:“何为转机?他天天在我这儿我有个什么变化他不可能发觉不了。”小产之后的症状一旦被他发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你找个理由回娘家住几日等事情完了你就谎称葵水来了不许他近身还能拖个日……之后再找个理由把他支走。”澄玉道:“反正你一身的病找个理由把人送走该不难。”
暇玉微微咬着柔唇认真做着思考。就知道他最近总在自己这儿过夜房事如此频繁绝没好事果然麻烦找上门来了。她不是不想做母亲但理想的时间是年后而不是现在。难道清泉寺的祈嗣神灵真的那么灵验?她脑袋里一团乱麻忍不住唉声叹气。如果她是个健康结实活蹦乱跳的主儿大哥也不会如此提议了。
澄玉也不急耐心的等她回答过了许久终于听到妹妹开口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第二个办法你与他行房怀孕早期行房极易小产。”澄玉将绣墩往妹妹的床沿边搬了搬:“等孩子掉了他只会怪自己而不会怪你。但并非有房事一定会小产。如果想保证万无一失还是喝汤药吧。”
暇玉惊愕第二个建议实在是可怕如果叫穆锦麟以为是他自己犯的错误失去了孩子他还不得疯了。她喃喃自语:“不过他那种人给他点教训也好……不过用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我做不出……可是要我冒死给他生孩子他一点风险负担没有的坐享其成也太过分了。唉孩子是无辜的但他就不能晚个几年来么……”
澄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妹妹你前言不搭后语的在说什么快把魂儿找回来。”
暇玉想哭哭不出憋闷的哼唧:“我该怎么办啊?”
澄玉道:“反正我给你的建议是上面那两个剩下的你自己好好考虑坏人子嗣的事情有损阴德只因你是我妹子我不愿看你冒风险才说这些话。一会我给你开个止孕吐的方子让浮香给你私下里抓药煎好给你喝症状能好很多。是去是留尽快拿主意现在才一个月多些月份小还能瞒着待过些日子你想蛮都瞒不住。另外你有些发热症状没大碍我一并给你开方子。”
她咬着指甲抱着一丝希望问澄玉:“……又不是一定会难产而死……是不?”
他仰头想了想:“倒也是你还是有希望活下来的。就怕你产后再落得一身病姑姑里确有难产辞世的但不还有一位生完孩子现在熬着呢么。可见未必当时就会撒手人寰。”
暇玉一听痛苦的闭上眼睛:“真是最近才觉得身体稍微好些了就碰到了怀孕。”
澄玉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左右为难的妹妹他歪着脖子想了一会道:“穆同知想要你生这个孩子吗?如果他无所谓的话你没必要为他冒这个风险。”
她忧心忡忡的问:“如果他喜欢的话当怎讲?”
“那还有冒险一试的价值你拼死给他生孩子他却没把你们娘俩当回事自轻自贱也没那样的。”
屋内的两人静默了许久暇玉才慢慢的撑坐起来有气无力的说:“再让我好好想想你的话我都记下了。哥你回去吧。一会锦麟回来他定要问你我得了什么病你我口径不一致的话让他握住把柄日后不好周旋。你先回去吧给爹娘带好。”
澄玉便去桌前提笔写了止吐的方子叠好塞给妹妹道:“让浮香抓了给你吃。”收拾好藤箱临走前说:“虽然你小产亦伤身但总比足月生产容易活下来。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余的就靠你自己了。”
暇玉唤进丫鬟让她送哥哥到门外而自己则因浑身无力继续侧卧在床上歇着。就像大哥说的他该说的都说了剩下必须由她自己做决定。她翻来覆去的心里焦躁一会躺下一会坐起来最后干脆蜷着身子缩成一团动也不动。就在恨不得自己变成冬眠的熊一般的时候就听外面丫鬟在若隐若闻的说道:“……吴大爷走了……夫人还在歇息……”
是他回来了!
暇玉亏心事还没做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紧紧闭着眼睛心里默念祈祷他看到自己睡了快点出去待客千万不要和自己说话。可事与愿违就听到锦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点了吗?”说着给她试额头的温度:“好像比刚才好些了暇玉你怎么不说话。”
没看到自己在努力的装睡么这家伙。她略微气恼的推开他的手:“我哥说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锦麟道:“他人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家里有事得忙反正我的状况不打紧。”她道不敢看他的眼睛:“东府那边没事么?”
“就是见你没来假惺惺问你。”
“大嫂呢?看到她了吗?”
他一皱眉:“胡说八道。”须臾眉头又舒展了:“吃醋了?你放心我看不上她。”
哥哥那句话在耳边响起他那么多女人何必自己来冒险。便问:“那你能看上我吗?”她撅着小嘴挑眼看他眼神中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哀怨。锦麟笑着刮下了她鼻子:“勉强看的入眼。”
“……”这厮就是娶个勉强看的过眼妻子为了给他生孩子而已。暇玉道:“勉强看的入眼只此而已?”锦麟还没察觉其中的危机调笑道:“是呀所以你还得继续努力讨我喜欢才行。”
她郁闷的拉上被子蒙住脸只觉得颇有些委屈如果只是勉强看的顺眼的话她未免也太冒险了。锦麟见她生气了忙去拽被子哄:“跟你说笑呢怎么认真了?”正此时妻子却自个把被子掀开直逼他的视线问道:“锦麟你半点都不爱我吗?”
“……”他没料到她问的这么直接一时语塞很快心里慌成一片结结巴巴的说:“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对你怎么样你又不傻难道不知道?”
他对她怎么样?!她顺便回忆了一下说谎骗她朝她发脾气对她用强。她道:“不知道你说来给我听。”拽着他的衣袖苦苦追问:“就没一点吗?”锦麟节节败退甩开她的拉扯:“有有你满意了吧。”暇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有多少?”
“这……这……”心发慌脸发烧手心里竟沁出了汗:“这……”
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老爷锦衣卫的人来给你拜年了。”锦麟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人来拜年竟如此美好立即对暇玉道:“我得走了有人登门了。”说着就要走暇玉不肯放拉住他的手:“就一句话你就说说么。”
锦麟挣脱她的手一句话不说的就往外走待他迅速出了门。暇玉坐在床上不知为何只想委屈的掉泪。一定是怀孕闹的她以前可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想控制不住情绪的人。
平时说话十句话有九句半是假的。他却偏偏不肯说一句假话来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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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完登门拜年的人锦麟踌躇了一阵决定还是回去看看。一路上他仍旧惴惴不安她怎么会大胆的问那些话再说了有必要吗?真是想不通。忽然想起自己也问过她这种问题遂即一怔心里给自己开解他身为锦衣卫同知上探皇族下查百姓十分忙碌没多时间揣摩女人的心思所以很有必要询问。她没事整天在家待着难道就不能抽空自个想个明白吗?
不过……如果她一会再问的话说给她听也行。
想到这里心里热乎乎的竟有几分期待她的表现起来。
而这时贴身伺候的阑信到了门口停下见主人的面色微红便多嘴的问:“老爷您不舒服吗?用不用奴才去叫大夫?”明明是好意谁料却换来主人一记恶狠狠的怒视和抬腿一踹外带一个‘滚’字。等阑信捂着屁股跑了锦麟在门外吹了会风待不那么热了才走进屋去。
就见妻子还保着脸朝里躺卧的姿势他走过去故意冷声道:“你大哥不说你没病么别年初一就躺着了。起来活动活动。”
暇玉浑酸软无力恹恹的说:“……不想动弹。”
“……”他以为她生自己刚才的气便脱鞋上床硬是把她抱起来:“你最近也太爱闹脾气了几句话说不好你就摆脸子给我看。”本是指责她的可是碰触到妻子眼底熊熊燃烧的抵抗意味不禁有些退缩:“……当然你要是真累了歇着也行。”
她又疲又倦连话都懒得说待她放开自己一言不发的重新躺下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