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7
的可悲,一阖眼,流下两行清泪,自嘲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如果不怨恨你,就要恨起我自己……对不起……明明是我把他赶走的,如果再晚两天,或许就和杀他的人,错过去了。”
静宸亦难过:“不,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好人,我们那边都不是……所以你千万要提防着,啊?”
“我知道,纵然你不说!”暇玉回头看向门外,道:“时候不早了,三少爷请回吧。”
静宸只得起身,临走前,道:“嫂嫂,我不会害你,你就信我一次,明天别去出殡了,为了毓泽,在家看好他,比什么都重要。”
暇玉不想见他,直嗯了一声,就转回了身子,继续呆看那灵位。等确定三少爷走了,暇玉才对暖雪道:“吩咐你做一件事,我信着你了,千万要做好。”
暖雪不知是何事,但心知非同小可:“是,奴婢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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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玉在送葬归来的路上病了一场,耽误了时日。等病怏怏的回府,方一进院子,就有屋里头的丫鬟哭着跑过来,跪到她面前:“夫人——不好了——小少爷被东府那边来人给抱走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早叮嘱过了吗?叫你们看护好的!你们这群废物!废物!”一路劳累,她声音嘶哑低沉,说的急了,连连咳嗽。身边的丫鬟忙扶着她道:“夫人,咱们先进屋,喝口水,再慢慢说!”
暇玉虚弱的进了屋,果见照看孩子的贺妈妈迎了上来,道:“夫人,我们拦不住啊,今天早上,侯爵夫人过来,说你不在,将孩子抱到那边好好照顾,等你回来,再抱回来给你。”
“果然这么做了!”暇玉恨道:“果然走了这一步棋,锦麟刚死,就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想到锦麟少年时的遭遇和眼下差不多,便强作精神,心说道可不能任人宰割,否则一步被人拿捏住了,以后翻身就难了。
暇玉坐在床沿上,让丫鬟给自己顺气,等攒足了精神才道:“一会若是东府那边的人来了,直接请到这屋来,我是没什么力气再下床了。”说罢,有气无力的躺卧好,喝了几口茶来润喉后,脑袋里盘算着如何进行下一步。
东府那边的人行动可够快的,连悲伤的时间都不给她。
尸骨未寒,就琢磨上毓泽了。
她心焦的等着,她相信,抱走的孩子目的是为了胁迫她,假若她离开西府,去那边哭着恳求要回孩子,那么就落了下成,任他们搓圆捏扁了。在灵堂跪的那些时日,极大的损耗了她的身体,所以在送葬路上那场病,并非是假的。不过好在并不严重,歇了几日,就缓和了不少。
如果她也出现个三长两短,毓泽尚在襁褓中,便名正言顺的交给东府养育,夭折指日可待。
怎么着,她也得撑到毓泽能够独掌一府,像他父亲那样。
当年锦麟是多大来着?十四还是十五?
锦麟……
她均匀的吸气呼气,不叫悲伤的情绪蔓延。心说道,不能再想他,否则的话,把自己折磨死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她本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以后凡事都要依靠自己,还得给毓泽做个好母亲的榜样,而这些都是以身体康健为资本的。
所以,就当穆锦麟还没死,只是去龙虎山了而已,早晚还要回来……
谁知这么一想,登时眼睛上就蒙了一层水雾,她马上伸手去揉眼睛。幸好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侯爵夫人来了。
暇玉便让丫鬟将身下的引枕提了提,让她靠的更加舒服。
钱氏进来,见侄媳妇极是憔悴,心中越加肯定自己的胜算。那个阎罗王似的侄子死了,只留下一个带着还未到周岁的儿子的病怏怏的妻子,真真没半点可担忧的了。不过凡事需做到万无一失,她便先将孩子抱走,再来跟她商量,叫她连还击的可能都没有。
“伯母坐……”暇玉嗓子嘶哑:“你也知道,我在路上病了歇了几日,才回来。毓泽多亏伯母您照顾了,此后就不劳了,将他抱回来吧。”
钱氏坐到床沿,握着暇玉的手,叹道:“我可怜的孩子,瞧瞧你现在这样,看着真叫人心疼,你这般好年华,怎么就舍得这么糟践自己?锦麟虽去了,可你自己也得活呀。伯母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别怪伯母说的直接……”
暇玉虚弱的说:“伯母但讲无妨,我这样,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呢?”
“暇玉啊,你小小年纪独自抚养孩子,实在太难了。 一把好年华都虚度了,我们穆家不是那般恶毒的人,若是你想改嫁……”
不等她说完,暇玉便抽出手,冷然道:“伯母这番话是不是说的急了点,锦麟刚入土,你就撺掇我改嫁?”
钱氏哎呀一声,道:“瞧我,一时急,居然说错了。是假如你日后过不下去了,存了改嫁的念头,我们绝不拦你。所以你千万别觉得生活没奔头了,郁郁寡欢把自己糟践完了。”
“只要有毓泽,我就能活下去。”暇玉道:“至于改嫁与否,我现在没存这个念头,一切以将毓泽养大为重。”
钱氏心里冷哼,但脸上却温和:“我呀,是这样想的,静慈的情况你也知道,一直没孩子。不如将毓泽过继过去,给他做儿子,一来,了了静慈的心愿,二来,你也少了一个累赘,大好年华不至于消磨在这冷冰冰的后院里。”
暇玉冷笑一声:“自己的儿子叫累赘?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这孩子,这般不通情理,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与那锦麟如出一辙。若是毓泽叫你这妇人养大,还是个凶悍跋扈,不讲道理的人,全坏了穆家的门风。”钱氏本就不怕暇玉,干脆摘了面具,冷冰冰的说道:“毓泽,现在搁我们东府那养着,就不让你见,你个小小的御医之女,又能怎么样?怜你是被锦麟强逼着成亲的,寻思放你另嫁,你却不领情!”
暇玉一听这话,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先叫我见见泽儿,我许多日没见他,想的心都碎了。锦麟不在了,我一个人守不住这府院。改嫁这事,我会如你们所愿。”
钱氏道:“想见也行,到我们东府见,孩子在你大嫂那。”
暇玉哽咽的哭泣道:“怎么,我还没同意,毓泽就过继了吗?我以后再要不回来了吗?”
“话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喜欢孩子,又闲着,帮你照顾一下,顺便培养下感情,以后也不能慢待了你的孩子,你整日清闲,想见孩子,多走几步路去见毓泽便是了。为了孩子,连几步路都舍不得走,未免也太懒了。”
暇玉向她投去阴冷的目光,默默的穿了鞋子,让丫鬟扶着,吩咐下去准备轿子,随伯母去了东府。
孩子在大嫂张氏那里,正睡的安详。
暇玉见了,立即扑过去,把孩子搂在怀里,心疼的连连唤:“泽儿,泽儿。”擦去泪水,一看那睡的酣甜的孩子,她脸上没了笑容,惊恐的看钱氏:“这是谁的孩子?我家毓泽呢?”
钱氏懵了:“这不就是毓泽么!”
“是什么是?!”暇玉指着孩子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能认不出?”说罢,又慌手慌脚的打开襁褓,惊道:“这孩子有六指,我家毓泽才没有!”
钱氏哑然,搞不清楚状况了。这孩子分明是她从孩子奶妈那里抱来的。
暇玉哭着追问:“你说的要求,我都同意了,你不是答应将孩子叫我见一见吗?为什么还用一个假的哄骗我?”
“这就是你的孩子!从你那里抱来的,还能有错吗?”
“果然,果然孩子在你这里!”暇玉失神的唤,四下寻找:“泽儿——泽儿——你在哪里?”
钱氏和张氏都慌了,一直搞不清状况。终于唤累了,垂着头扶墙咳嗽,须臾再抬眸,眼神已然十分凌厉了:“锦麟说的没错,对你们不能一味妥协!你们再不将毓泽交出来,我就派人去找锦麟的舅舅魏王殿下,就说梁安侯一家为了霸占侄子家业,强迫侄媳改嫁,并杀害侄孙!”
钱氏立即辩解:“什么叫杀害?!别含血喷人!”
“如果没有!就把我的孩子还来!”暇玉喊道:“西府从上到下,都看到你们将孩子抱走了,你们也承认了!那么,现在毓泽在哪里?!不交出来,便是被你们加害了!若魏王殿下上疏,请陛下过问此事,看你们如何交代!”
心中则想,泽儿,等娘唱完这出戏,就接你回来,你现在可要听外婆的话,不要乱哭。
娘,现在就只有你了。
第六十二章
钱氏没想到抱过来的婴儿不是锦麟的孩子,她忙质问大儿媳:“你有没有一直看着孩子?是不是中途谁来过,孩子被人给换过了?”
张氏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没动他,自打抱来,我就没离开过他。”
暇玉冷冷的看向张氏,心说道,反正现在周遭全是敌人,没谁值得可怜的,而且这个女人甚至曾经动过害自己的念头,只有她不在了,泽儿被过继给静慈这房的可能性才会消失。就算以后静慈再娶续弦,总不至于让续弦一进门就过继旁支做继子,泽儿能够平安几年。
暇玉一步三晃的走向张氏,哭道:“大嫂,若是你将毓泽藏起来了,你就行行好,将他还给我吧。我知道你爱慕锦麟,但毓泽是毓泽,纵然像他的父亲,但毕竟不是锦麟,你透过他,也不可能看到锦麟的。”
此言一出,钱氏愕然,随即厉声质问暇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暇玉不睬伯母,仍旧和张氏说道:“锦麟拒绝你,你恨他不假,可毓泽是无辜的,对父亲的恨,不要强加到孩子身上啊。”这时钱氏扯开暇玉,指着张氏,问暇玉:“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了!”
张氏自被穆锦麟伤过后,见过锦麟和暇玉几次,见他们都没再提的意思,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想这次却被吴暇玉给揭发了出来,吓的神也慌了,心也慌了,强辩道:“吴暇玉,你怎么能含血喷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你竟然也敢说!”
暇玉一抹眼泪,看向大嫂张氏的左手,指着道:“这伤是怎么弄的?难道不是你去勾引锦麟,被他所伤的?大嫂!虽然锦麟拒绝了你,却只字不提此事,给你保留大少奶奶的颜面,你为什么偏不肯积德行善,放过他的孩子呢?求你了,将泽儿还给我吧,难道非要我向魏王殿下求援,惊动圣上吗?”
钱氏看了看暇玉,又瞧了瞧儿媳,最后一巴掌轮开,打在儿媳脸上:“贱妇!就知道你水性杨花,看不上静慈,勾三搭四!”
张氏捂着脸颊,扑簌簌的掉眼泪,委屈的哭道:“娘,您为什么听外人一说,就以为儿媳不守妇道呢?我何时何地与那穆锦麟有染了?况且他那般暴戾的人,我躲还不及,我想与谁亲近,也不可能跟他啊。吴暇玉,根本就是诬赖儿媳,想借您的手杀儿媳呀。”
见她满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暇玉暗想,果然都不是白给的,扮无辜各个是好手。此时,张氏愤怒瞪向暇玉,就要上手扯打:“你明知道死无对证,却朝我这个可怜人身上泼脏水,你是何居心?果和穆锦麟一般恶毒,孩子是断断不能留在你身边的。”
暇玉自然不是身体康健的张氏的对手,连忙闪躲。而钱氏则在一旁做观察,谁也不帮。就在暇玉落了下风,要被动挨打的时候,就听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走进来的静宸,扳住张氏的肩膀往后一扒拉,就把人甩出了几步。
他阴沉着脸,冷声道:“我在门外都听到你们说话了,证据没有,证人倒是有我这么一位。前年重阳节,是谁去穆锦麟住的小筑投怀送抱,谁知道!”说罢,睇望大嫂。
当夜她按照约好的时辰,去找穆锦麟。本以为夜深了,众人都睡了,没人看到她的行踪。而且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却半点不曾料到原来穆静宸一直都知道。他此时蹦出来揭穿这件事,这不是要她的命么。张氏呆了,须臾哭道:“穆静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穆锦麟那么对你,你却帮着他的寡妻,欺负咱们这边的人?”
静宸不理她,只又对母亲道:“您信谁的,我?还是大嫂?”
还用说,自然是信亲儿子的。钱氏气的换身发抖,对着大儿媳骂道:“你,你,你这不要脸的贱妇!家门不幸,将你这么个东西用八抬大轿抬进门!”
张氏仍不认账,哭哭啼啼的辩白:“娘啊,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穆静宸死了,他们就构陷我和他有染,这死无对证的,明摆着是叫我百口莫辩啊……”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