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5
九狸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上一次她被绑架,几个男人吓得鸡飞狗跳不说,生生后怕她出什么事。
“那好吧,到时候你可不兴嚷嚷着要回家啊?”他斜眼,等着她扑上来。
果然,九狸听话地乖乖转过来,一把环住他脖子,身子也挨过来了,跨坐在他小腹上,又是亲又是夸,“嘿嘿,我跟你假装的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
齐墨憨笑,装作没放在心上,大度地回亲了她一口,“啵”一声,提议道:“好老婆,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我们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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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丁湾,北接阿拉伯半岛,南对非洲之角,是印度洋与红海间最重要的海上战略咽喉。
但是它近年来受到世人的广泛关注,却是因为臭名昭著的索马里海盗。
“海盗是不是都是独眼龙?脚上大皮靴,端着支ak47,看谁不爽就爆头,常年一身酒臭,时常骂骂咧咧的?”
九狸托着腮,好奇地问齐墨。
齐墨利落打扮,一身灰色的休闲运动服,修长挺立。
听了她发痴一般的提问,他笑得手上的球杆都要抓不稳了。
维多利亚女王二号游轮,虽然算不上是世界最豪华,但也属于顶级,高尔夫球场、冲浪游泳池、千人剧院一应俱全,如同一座海上都市。
“你根本是《加勒比海盗》看多了,虽然强尼德普的船长形象深入人心,可是在实际中,海盗不过是一种特殊的商人。商人重利,看重的不过是钱。至于杀人,那是和谈失败的下下策。”
缓缓将白色的小球推入洞内,他扔下了球杆,走过来拿起毛巾擦擦脸。
九狸递上水,小声嘟囔着:“我还以为会有血腥场面咧……”
齐墨说的不错,商人逐利。海盗在世人心中十恶不赦杀人如麻,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苦衷,为了生存而手染鲜血投身罪恶,未尝不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斯旺达为人虽不羁,但到底是继承了他始于波旁王朝的祖先那种狠辣和敏锐的嗅觉。
周谨元作为俄罗斯老牌军火势力的内定继承人,将于今日,在亚丁湾海域,与索马里海盗中的一支重要力量——alia are(索马里水兵)进行交易。
“我觉得海盗都很傻,俄罗斯向来只会把落后几十年的快报废的武器军备卖给别人,周谨元的老大肯定也是这样做。他们为什么不跟美国或欧洲联系?”
齐墨拍拍她的头,耐心解释道:“一是他们的钱有限,这些钱到哪里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二是海盗并不是十分重视武器的先进,关键时刻能杀人质,能自保就行;三嘛,你真的以为我们就会把压箱底的宝贝给这么一群亡命徒?啧啧……”
九狸翻了个白眼,默默无语。
看来果然是,不懂的时候不要乱提问,会被人嘲笑的,还是老老实实,在这片蔚蓝的海面上,看好戏吧。
“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看看热闹去。”
透过独立控制室的电子屏幕,齐墨搂着九狸看着眼前清晰无比的画面。
很快,一个中等身材,包着红白相间的格子头巾的男人出现在镜头中,他个子不高,但是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叫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浓密的胡子占了脸部的三分之一,使得看上去极为剽悍。
周谨元则在两个助手模样的男人的陪伴下,接待了这个男人和他的下属。
扭动了一下九狸耳机上的某个按钮,略带沙沙的电流声传来,齐墨提醒她,“一会儿他们说的是法语,我找了翻译,你仔细听就行。”
九狸点点头,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之前那浓密胡子已经开始和周谨元问好了。
“我谨代表伟大的索马里海军陆战队司令——阿巴迪.埃弗亚向远方的朋友问好!在下是司令任命的首席财政官,艾哈迈德.奥卜莱。”
九狸咂舌,“还真的下血本,连财政官都派来了!”
齐墨淡然,微微颔首,“那是自然,在我眼里是小生意,可是在海盗眼里,五千万美金几乎是一年的收入,还不知道会损伤多少手下的弟兄才能换来。”
周谨元等身边的翻译将艾哈迈德的话翻译过来后,这才含笑与之寒暄。双方带的人都不算多,大抵是一边五个人左右,可能是为了交易的方便和谨慎。
两边人落座之后,大概就是针对武器的数量和价格进行了反复的磋商,九狸耳边均是一些专用的术语,如武器的型号和性能指数方面的,再不便是高昂的数字。
她有些兴致缺缺,回头看齐墨,却是听得聚精会神,按着耳机,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说不吃惊是假的,当她听说周谨元要以军火商的身份和海岛进行交易,她第一反应是,他要去找死;而当她知道齐墨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时候,她的第二反应是,齐墨要去送死。
他笑她的担忧,却是一双眼锋利地直直刺过来,“我便是去送死,你肯一同去么?”
该死的男人,到现在还在试探她!九狸银牙暗咬,猛点头,“去,干什么不去?!”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图像有些虚,出现了几条波浪状的纹路,齐墨起身,向游轮的中央控制室吩咐了几句,那边传来了几句惶恐的抱歉,很快,图像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难道我们被发现了?”九狸担忧,毕竟是窃听。
“没,只是有信号在干扰。奇怪,我明明已经吩咐下去,这片海域要封起来的。”齐墨安慰她,但是心头也拂过一丝担忧。
他们现在距离周谨元和海盗不过20海里,若要动手,开足马力不过须臾便可抵达。但是这样一来,也就无形中添加了极大的风险。
“齐墨,虽然我不聪明,但是你至少应该把你的整个计划与我说说。”九狸幽幽叹息,这个男人。
“说什么?”他坐下,揽着她的肩头,知道她在替自己担心,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我不过是有些库存积压的东西,像每一个商人一样,想尽快脱手而已。可惜,周谨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和他一定要争取一下目标客户,就是这么简单。”
九狸撇嘴,是,只是你们的客户是海盗,杀人不眨眼,要钱也要命。
“我不想你做这一行了,太损,太缺德,间接地做杀人凶手。”九狸想了想,终究没有忍住。
果然,听了这话,齐墨的脸色变了,有些失神,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他沉默,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点头,“结束手头这一切,我就洗手不干,那时,我们结婚可好?”
我们结婚,结婚,结婚可好……
印象中的齐墨,似乎很向往结婚,明里暗里不知提了多少次,玩笑的认真的,半玩笑半认真的,简直数不清。
九狸微微仰着脸儿,随意挽起的头发刚巧滑了下来,轻轻侧过脸,突地对上他。
那样肆无忌惮地看着齐墨,也不答话,她安安静静地坐着。
半晌,九狸失了节奏的心跳,才渐渐回归本位。
他要许她一个天长地久。女人要的不过是岁月静好,想当年才女如张爱玲,那般脱俗清高,也不过亲手写了婚书一纸,求那胡兰成给她现世安稳,谁知他却不给她安好。
那么反观自己,就能给齐墨一段安好?!
她的脸,刚好出现在旁边一个漆黑的屏幕上,如同照了照镜子,黑亮的瞳孔中,那些不易看见的小黑点,似乎又多了几颗。
默数,还有十三天,十三,真的不吉利。
如果我死了,或者你舍不得我死掉,如果我最后只能迫于华白的淫威……
脸色苍白起来,她不顾他诧异的眼神,惶惶起身,“这里好闷,我出去透透气儿,一会儿就回来,不用陪我。”
逃一般出了控制室,她跌跌撞撞,顺着楼梯到了游轮的一头。
这船上人很少,只有齐墨的近身精锐,不过三十余人,加上一些精心挑选的船员,一共不超过一百人。
她撑着栏杆,海风带过一股腥味儿,不远处有海鸟扑打翅膀,欲落下,见了人,却只是盘旋,“嘎嘎”直叫。
身边有人走动的声音,九狸不甚担心,这船上都是齐墨的人,没什么可怕。
冷冷抬眼,却是一个寻常打扮的二等船员,身子有些单薄,二十出头的样子,奇怪的是脸上像当地人一样,包裹着头巾,把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隐约可见,似乎有淡红色的划痕,刚刚愈合的伤口。
看清了这一眼,九狸赶忙收回诧异的眼神,她不想刺探别人的隐私,也不便露出伤人的恐惧眼神。
却不料,那船员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恭敬地行礼,用英语问道:“顾小姐,您要点儿什么喝的吗?看上去您的脸色不太好。”
九狸揉着微痛的额角靠着栏杆,这船员问得有些突兀。
“烟,你身上有烟吗?女士烟。”
明显的刁难,就算这船员抽烟,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身上带着女士香烟。
他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在制服兜里摸索着。
九狸冷笑,心说今儿自己也要当一把为富不仁的有钱人,尝尝为难别人的滋味儿。
那船员掏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摸出一盒烟来,递到九狸手上。
居然是在中国随处可见的大卫杜夫,细长的黑色烟盒。
她想起第一次抽烟,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蜷缩着点燃那一根细细长长的爱喜,十块钱一包,她拿买午饭的钱买的。
谁说绿爱喜薄荷清凉般的感觉,她抽了一口,顿时呛得肺腔哆嗦着,连带着气管儿都痉an起来。
她只得放下,看着它燃尽,白色的烟灰是真的漂亮,她看得忘记了哭。
她接过来,起了封,摸出一根,就着那船员递过来的打火机燃着了。
过于细长的烟被晃晃悠悠地夹在两根指间,她也不吸,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那船员瞎聊。
船员自称叫小陈,机缘巧合,今年来到维多利亚二号工作。
他乡异国遇到中国人,总是亲切,她虽头痛难忍,却是认真地带着笑意在听。
她点头,看着那烟头的火星儿红彤彤一小点。
一根烟很快燃尽,她把那过滤嘴轻轻放到小陈的掌心,笑说:“都说它最适合金牛座,我就是。谢谢你的烟。”
小陈接过,刚要说话,忽然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
他大惊,赶紧拽着九狸离开栏杆,顺势躲到悬梯下面,示意他不用惊慌。
九狸更加茫然,多大的力量,能让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摇动地这么厉害?!
正想着,手臂上一痛。
“你怎么自己坐在地上?”
是齐墨的声音,他咆哮着拉起她,上上下下好一顿检查,这才放心。
“出什么事了?”她惊魂未定。
齐墨一脸冷峻,也是一副未料到的神色,“艾哈迈德打算空手套白狼。”
“什么意思?”她困惑,再咂摸一遍他的话,才大惊道:“你的意思是说……”
齐墨点头,“他的人朝周谨元动手了。”
腿一软,九狸差点倒下。周谨元,不能有事,因为他是……
中国最年轻的情报局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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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狸忽然恍然顿悟,聪明狡猾如齐墨,应该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
她愤愤,可实在没有丁点儿理由去责备,他与周谨元既是情敌又是对手,况且,自小在欧洲长大的齐墨没有她那种疯狂汹涌的爱国主义。
抱着胳膊,九狸眯眼,呼吸间还是那股甘洌醇厚的烟草气息,只是混着海浪的潮气,变得粘腻难堪。
“你想怎么,是看热闹还是真的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渔翁得利?这下可算随了你的意吧?!”
冷冷的眼神,看得齐墨好生不爽,他亦激动起来,抓着她的手嗤笑,“为了五千万我值得么?你那脑子是用来喘气的不成?”
她语塞,知他说的不假。为了五千万,的确不值。
“那……”她低下头,面颊微红,仿佛带着点窘迫的样子,呐呐询问,“那我们怎么办?干看着?”
齐墨皱着眉,脸色很少这么严峻。
“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那边的情况目前我还没有摸清。但是周谨元也不是吃干饭的,应该应付得来。退一万步讲,顶多就是损失点儿小钱儿,他老大还是受得起的。”
她愕然,他讲得云淡风轻,可她知道,应该不是。
维多利亚女王二号游轮虽设备豪华,但毕竟只是齐墨的私人财产,不能过于张扬,故而武器装备稍逊一筹,真的打起一场硬仗,还真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