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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着气,以至于整个家里都低气压,罩着一层乌云一般,没人敢大声说话,全都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哪里把杜氏给惹到了,就会挨骂。
宋篱更是难过,原来还高兴事情被杜氏知道了,自己可以借此脱离这个家,现在却又后悔起来,事情被闹大,只怕对他并无什么好处,而且这个家里也乱糟糟的。
当天晚上,他几乎整夜没睡。
董武情况只比他更糟,忧心舅舅的反应,更加忧心宋篱会借此离开他。
夜间躺在一张床上,董武想和宋篱说话,想好好劝他,让他不要离开自己,并保证能够过舅舅舅母那一关,但是,宋篱只留一个单薄又冷漠的背给他,让他那些要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心中异常苦涩。
宋篱睡不着,在床上动着身子,董武拿着扇子给他打扇,这才关心地柔声问道,“是不是热,要是热,我再去端盆水来你擦擦身吧!”
董武说完,看宋篱没反应,就伸手去碰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但他才刚把手伸过去,宋篱就一手把他的手打开了,“我不热,你睡吧。”
董武只得在心里叹口气,那种苦涩的感觉更重了。
他知道,他和宋篱之间的关系,是从宋篱要和他一起去窑云县但被他拒绝的时候,产生了罅隙,他知道宋篱早已不满扮成女子呆在家里,他向往像蒋叔一样有自己的事业,但是,他却不愿意宋篱出门去,他担心宋篱会被别人觊觎,到时候,也许他再留不住他。
没有办法,这是他的悲哀,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也没有那种自信能够保住拥有这样容貌的宋篱,于是只能自私地把他藏在家里。
而加剧他和宋篱关系破裂的就是玉秋,他已经后悔将玉秋带回来,不管玉秋肚子里是否有他的孩子,他都不该把玉秋带回来。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不能倒流,不容许他后悔,他只能尽量弥补。
宋篱的冷淡,已经是对付他的最厉害的武器了,这让董武无比痛苦。
董武看宋篱一直睡不着,虽被宋篱拒绝,但他还是下床去端了水来,绞了帕子让宋篱擦擦身。
宋篱看着董武递过来的帕子,心中既烦躁又难过,最终还是不忍心拒绝他,接了过来,擦了擦脸和手臂,又递回给董武,道,“你也擦擦吧!”
只要宋篱还和他说话,董武已经万分高兴,几近欣喜若狂地把巾帕接到手中,然后去水里洗了绞干,又仔细地擦了床上簟席,对宋篱道,“你先睡吧,我去榻上睡,不然这么热,你总是睡不着。”
董武说完,就端了水出门去。
宋篱坐在床上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心中难受地像是绞在了一起。
为什么董武总是要对他这么温柔,他已经并不需要他的这种体贴和温柔了。
董武之后果真再没上床来,而是在罗汉塌上睡了。
但一个人的凉爽的簟席,宋篱依然睡不着。
宋篱是男人的事情让杜氏知道,杜氏脑子便全在考虑此事,她全然忘了梁云连说过第二天要再来拜访的事情,故而董家没有任何一点准备,第二天上午梁云连来的时候,整个董家的人都僵在那里了。
梁云连这个人,别人一看他,还以为他是个粗豪汉子,认为他这种人该是没什么心眼的。
那么,这么想的人最终只会被他的外表骗得很惨。
他这个人心眼最是多,而且坏着呢,不然,他怎么能够让连云帮从原来的那么一个小船帮发展成为现在这个天朝第一大船帮。
他前一天送那么一个包袱回董武家里,他就知道董武家里一定会因此事而激起三层浪。
他还让人查了,知道董武的舅母现在住在他家,这个妇人可不是个软糯的人,最是有手段了。
让她知道宋篱和外面的男人有勾搭,说不得宋篱还会被董家给休了。
梁云连想,休了就休了吧,正好。
一个男人,不好好地做男人,跑去扮女人给别人当媳妇儿算怎么回事。
他来跟着自己,必定让他有出息一些,看他能文会写的模样,上次水灾,处理商铺里的事情也有条有理,他来连云帮培养两年,给做个管事,说不得能够做得不错。
这日梁云连来董武家里,手里还提着一些礼物,身后跟着两个下属,敲了董家的院门。
过去开门的张大娘还以为是早上卖豆浆与糕点的来了,开了门看到是不认识的三个大男人,她吓了一大跳,赶紧问,“你们什么人,来找谁?”
不等张大娘反应,梁云连身后两个下属已经把院门给推开了,梁云连大步走进院子里,答道,“来找如玉。”
“如玉?”谁知道如玉是谁啊。
张大娘赶紧去拦他,“我们这里没什么如玉,大爷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可不是任人乱来的,我们家老爷在衙门里有人呢。”
梁云连根本不理睬她,直接往屋里走。
这时候付婶儿端着杜氏要喝的水从厨房里往屋里走,看到梁云连,她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掉地上了。
她吓得赶紧往屋里跑,还朝杜氏喊道,“夫人,那个男人又来了。”
第四十六章 闹事
董家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云连这样一身短打,再加上那一脸络腮胡,人本身又高高大大,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怎么看,怎么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地痞强盗。
他这样闯进民宅里来,的确是够吓人的。
杜氏和吴雪珍听到付婶儿的喊叫,就赶紧出来,杜氏一看来的男人居然是这么匪气又霸道的人,就赶紧把女儿推进内室里去,道,“你进去,别出来。”
自己却迎过来,目光如刀,面色深沉,朝梁云连道,“这位爷擅闯民宅,这是来做什么?”
说着,就直接朝赶过来的张伯道,“老张,你去衙门里走一趟,就说有无赖擅闯民宅,我们这妇道人家在家里,可没法对付。”
梁云连没想到杜氏如此凶悍,但他却并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只道,“我这来,也算不得擅闯民宅,我这不是提了礼来,感谢你们家给照顾我那不听话的小厮,我这是来接他回去的。”
他这样说,把所有人都说得糊涂了。
张伯一时间也没有真的就跑出去找衙门的人来。
杜氏疑惑里望向付婶儿,付婶儿看了看梁云连,又凑到杜氏耳边小声道,“昨天就是他给送的那个包袱来,我不会认错。”
杜氏对付婶儿点点头,然后对梁云连说道,“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你的小厮,你找错地方了,还请赶紧出去。”
梁云连却露出个痞痞的笑,“就在这里呢,我可不会找错。”
此时太阳才刚出来,晨风吹来,带着清凉的气息。
这大夏天的,早上和太阳落山之后才是大家活动的时候,不少邻里打董武家门口过,看到他家出了事情,就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探看。
一时间董武家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
杜氏看这时候和这个络腮胡闹起来不好,就赶紧请他进屋里去说话,免得事情在院子里闹起来,到时候就难看了。
宋篱和小方在厨房里做早饭,听到外面的声音,便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到梁云连正跟着杜氏往堂屋里走,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个络腮胡怎么来了。
想到昨天就是这个人送包袱过来,又乱说些话,才害得他家里现在这副模样,不由得对梁云连非常愤怒。
宋篱擦了擦手,也往堂屋里走。
那边杜氏已经让梁云连坐了,还让付婶儿再去倒茶来招待。
梁云连在椅子上坐下,回头就看到进屋来的宋篱,他眼睛一亮,笑着朝宋篱招手道,“如玉,你不要再和我闹脾气了,跟我回去吧!”
宋篱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心想谁是“如玉”啊,这个男人脑袋被驴踢了么,在犯什么混。
宋篱瞪向他,冷冷地回道,“这里没什么如玉,你要是来闹事的,就赶紧离开,没人是傻子陪你闹。”
宋篱这话毫不客气,但是只要一听,就知道宋篱和这个人一定不是陌生人,而是熟悉的人,还是熟悉到可以毫不客气的人。
杜氏一听脸就黑了,她想宋篱果真和这个男人认识呢,而且还很熟悉。
梁云连嘻嘻笑着,望着宋篱哄道,“如玉,别和爷怄气,下次再不趁你睡着了扒你衣裳,跟我回去吧!”
宋篱被他说得脸一红,是气红的,他朝梁云连沉声道,“你还请尊重点,我和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再这样乱说,我……”
梁云连却只是继续笑,而且还是带着调情的淫笑,“你怎么样,把我的衣裳扒回来,嗯?”
宋篱这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得赢这个无赖的,以前他不就是被这个人逗着玩毫无反抗之力吗。自己是要脸面的人,而这个人却没脸没皮的。
宋篱只气得面色发青,瞪着他不说话了。
而那一边董家的几个下人听了全都面色怪异,心想家里夫人难道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和这个无赖男人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吗?
杜氏脸色就更是不好了,心想这两个人在她面前你来我往地打情骂俏。
杜氏朝宋篱质问道,“宋篱,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宋篱神色也非常不好,沉着脸,回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梁云连却唯恐天下不乱,长手一伸,就把站在一边的宋篱的胳膊拉住了,要往自己怀里拉,道,“如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说我和你没有关系,爷待你不好么,这样和我犟着。”
宋篱被他碰到胳膊,整个身体就是一颤,像是嫌弃什么脏污一样地飞快地朝旁边逃了几步,白着脸瞪着梁云连道,“你做什么,你再乱动手试试。”
杜氏眼睁睁看两人拉拉扯扯,手在椅子扶手上狠狠一拍,喝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宋篱被她喝得心里更是烦躁,甚至想着自己不管不顾算了,随这事情怎么发展,自己赶紧跑了,让董武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不过想到董武昨晚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的伺候,心里就又疼起来,他即使要走,也不能把董武推入那种境地。
但梁云连却面色不变,依然露出笑容来,还对杜氏说道,“这位夫人,你也看到了,如玉他是和我闹别扭呢,我们以前感情可深了,上次就是在床上让他稍微不高兴了,他就跑出来了,也不回去,我今天就是来带他回去。”
宋篱被他这胡编乱造的本事气得要吐血身亡,抖着嘴唇喘着气简直要被气晕过去。
杜氏脸色只有更差,朝梁云连说道,“这是我的甥儿媳妇,他嫁到董家来三年多了,可从没曾听过他叫什么如玉,还是你的什么人。想来是你认错人了,你要找人,去别处找去。我们也不招待你耽误你时间了,你还请赶紧走吧!”
梁云连起身来,却并不是要离开,伸手就又要去抓宋篱,他速度快又准,力气又大,宋篱一把就被他抓住了。
宋篱被他以挟持的动作禁锢在身前,宋篱手臂又麻又疼动也动不了,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
杜氏也惊慌起来,朝梁云连喝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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