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沙河村看戏
在我们田坝乡这一带,在我童年那个时候,一到了秋冬季节,每个村会在自己村的庙里面,没有庙的村就自己搭起戏台,做一场戏。一场戏大概要做它个十天上下,做的戏当然就是我们这边的越剧。大多邀请绍兴的杭州的或者上海等等的越剧团,据那些常去看戏的老年人说,一场十天左右的戏大概就要花掉十万上下的钱,有时候碰巧附近两个村同时有戏,那这些阿公阿婆分身乏术呀,首先就是根据一晚戏的价钱高低去选择,当然先去那些价格高的村里看戏。
除了那些老年人喜欢看戏外,那些小女生也喜欢。在上学的时候,她们一放学就直奔那些离学校较近的戏台,晚上不用上课,她们也会在六点过后去戏台用衣服围巾等占领比较靠前的位置,别的人看到长凳上有衣服围巾了,就知道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晚上的戏有长有短,有时候会持续到十点左右,看完戏后,然后大家买点油炸年糕花菜等吃吃,再趁着月光,缓缓往家走去。
在开了散学式发完了奖状后,我们这些小学生就彻底放假了。我的姐姐和李双轩从她们的沙河村的同学里面得知,她们村已经在一座寺庙前面搭起了戏台,在那个晚上开始做戏。她们非常热情地邀请我的姐姐和李双兰,一定要去她们村看戏,她还让她们不要为了位置担心,她们会提前用破布烂衫占领长凳。
那个晚上,李双兰穿着厚厚的衣服,早早地就来到了我的家里,过了不久,萧颖也从她的家里走了过来,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长长的围巾。李双兰在我家后面叫他的弟弟:“双轩,快一点,再不来我们可要出发了。”
萧颖看到李双兰在叫她的弟弟,尴尬地说:“早知道他也要去看戏,那我就不去了。”
李双兰解释说:“毕竟多个人,我们会安全一点,更何况我弟他是个男孩子。”
萧颖说:“有什么危险的,路灯照的那么亮,再说看戏的人也不少。”
这时,李双轩也从他家里跑了过来,他对他的姐姐和我的姐姐说:“建业去不去,他不去我也不去了。”
建芬就朝我喊:“建业,你要不要一起去沙河村看戏?”然后对双轩说:“他和我说过要一起去的。”
我听到我姐在下面喊我,马上跑下楼说:“双轩去不去,他不去我也不去。”
双兰对我说:“你看,双轩不是已经来了吗?”
我姐让我再穿件毛线衣,她说等下会很冷的,我非常勉强地又穿上一件毛线衣,感觉非常的闷热。我的妈妈看到那么多人同行,就放心地让我们走了。于是,我们一行五人就起身去沙河村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电话柱上面的路灯也照亮了石子路上短短的一段,由于两个路灯之间相距较远,中间留下了十来米的黑暗,如果不仔细看,鞋子就会磕在石头上。路旁还有很多的行人,不时的传来老人咳嗽吐痰的声音。路上的行人彼此打招呼说:“你这是去哪里,去看戏吗?”
“是呀,你这也是要去看戏吗?”
“可不是嘛,听说沙河村这戏大有来头,要两千八百八十八一晚呢。”
“不知道这戏做的怎么样,快到三千了。”
“听说就是田坝村去年请的那个越剧团,有名气呀。”
“哦,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我去年就看过了。还是可以的呀。不过去年可没有这么贵的呀。”
我们五个人的前面有不少的阿公阿婆朝着沙河村走去,我们的后面也有很多的老人跟着走,还看到一些阿婆手里拉着小孩子一起走。李双轩神情紧张,像是要充当保镖一样,他提议说:“你们三个女人走在中间,我和建业一前一后保护你们。”他又问我说:“建业,你愿意走前面带路,还是愿意走后面断后。”
我正思考着,李双兰说:“弟弟你不要胡闹,现在人多,安全的很,不需要你们一前一后充当保镖。”
李双轩失望地走在路边,握着一根树枝,挥手抽打路上碰到的一根根的电话柱和那些靠着路边的墙壁,并且在它们的上面留下了一条条印记。我走在我姐姐的旁边。她们三个女孩子在谈论着她们之间的一些秘密。
没过多久,我们就走进了沙河村的村界,她们先去和沙河村的同学会合,这下又聚集了四个女生,其中两个不是她们的同学,而是她们在沙河村的好朋友。她们的同学对着我和李双轩说:“呦,这下好了,你们的弟弟也一起来了。”两个同学之间稍稍地介绍了一下,彼此之间算是认识了。
那个戏台就搭在了沙河村中央位置的一大块的空地上,在这块空地的东边有一个比较小的庙,庙里面就是一些佛教的塑像了,据说做戏最重要的就是做给它们看的。而且在做戏前,那些佛教的信徒要扛着这些塑像绕着他们村甚至绕着整个田坝乡转上一圈。只见庙前十烟雾缭绕,香味四溢。有一些信徒正手拿着燃烧的香火,朝着他们的神灵跪拜磕头。
戏台的前面已经摆放了好几十排的长凳,很多的长凳上放着一件件的衣物。在戏场的四周摆着非常多的油炸摊,一盏盏的灯泡亮瞎了眼睛。还有不少人扛着竹竿在卖冰糖葫芦。有些摆摊非常的简陋,一个比较年长的人坐在一条板凳上,在板凳前放着一张小方桌,在方桌上放着一口碗,碗里放着四颗色子,对了,这些就是摆摊赌钱的。在庙和那些长凳之间还有一大块的空地上摆放着两个台球桌。台球桌上绑着一盏灯泡,打台球的大多是年轻人,手里提着长枪,趴在桌沿,往球洞里面打球。
这样一场戏就相当于是一个小小的游乐场,吃喝玩乐,样样都有。我的姐姐她们觉得时间尚早,她们说要绕着西场一圈,买点油炸年糕油炸圈圈吃吃。她们提议让我和李双轩在位置上看守,我们死活没有同意。于是最后就让她们同学的好朋友坐在位置上看守。
她们有的买了油炸的年糕,有的买了冰糖糖葫芦,有的买了半斤的瓜子。转到戏台旁时,我们看到了很多个唱戏的,她们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粉,脸颊红彤彤的,梳着马尾辫的头发,下身穿着宽大的白裤。有的戏子头上戴着一:“这次运气好,捡到了茶叶蛋,吃起来还真挺香。”
那晚的戏一直唱到了快十一点,我就迷迷糊糊地坐在长凳上弯腰睡着了,李双兰发现后,吃了一惊,她对建芬说:“你弟这是在干嘛?”她们都笑了,说:“我们到这里是看戏的,他怎么就睡了。”
这个时候,戏还没有结束,她们说:“反正已经放假,明天也不用上课,我们把这场戏给看完。”她们想要叫醒我,我姐说:“没事,就让他睡吧。”
那个晚上做完戏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十一点,她们非常不容易地才把我叫醒,我的嘴巴直流口水。她们更加乐了,说:“这睡得还真香,居然还叫不醒他。”
终于,我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叫我站起来,我就非常努力地站起来,可没站稳,差不多快摔倒了,被我姐和李双兰扶住,我努力睁开眼睛,这才清醒过来。
而这时的双轩也有些困倦,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说:“建业,要么我领路你断后,要么我断后你领路,你自己选。”
两个姐姐和萧颖却没有一丝的困意,她们听到后嘿嘿地笑,说:“他自己都走不稳了,还让他去领路去断后,只要他不走丢了,能安全返回这就够了。”
这时天空挂着一个镰刀状的新月,天上繁星密布,萧颖指着东边的天空说:“快看,有流星。”
果然,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后来又有好几颗流星沿着同样的路径划过,萧颖指着东边的天空说:“快看,是流星雨。”
李双兰忧心忡忡地说:“那些老年人都说流星划过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真不知道这么多的流星划过是吉是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