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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话她没打算诉之于口。若是早早的给了叶姨娘希望,到时候偏偏做不到,岂不是白白让叶姨娘期待了一场?
还不如悄悄的一个人行动,给叶姨娘一个惊喜不是更好么?
打定了主意之后,若云笑着扯起了别的话题。
叶姨娘催促若云去上课,若云俏皮的一笑:“娘,你别撵我走了,少去一个下午也不打紧的。我让香菱去跟夫子告假了,你尽管放心好了。今天下午,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说话。”
叶姨娘见她如此坚持,也只得随她。口中虽然抱怨,心里却是极为欢喜。
有这样孝顺体贴的乖巧女儿,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六十八章事在人为(一)
叶姨娘虽然兴致高昂,可头部隐隐的疼痛却时不时的冒出来。
喝了药之后,叶姨娘便沉沉睡去,临睡前,还紧紧攥着若云的手。
若云任由她这么握着自己的手,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叶姨娘温柔宁静的睡容。
叶姨娘容貌极美,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可以想见当年是何等的风姿,才会迷倒了见惯美人儿的沈霖。
而如今,叶姨娘容貌未改,却已失去了沈霖的欢心。
到底该感叹男人的薄情寡义,还是该叹息叶姨娘的不擅争宠?
女子的命运大多坎坷,只因为她们的喜怒哀乐只维系在一个男人身上。更可悲的是,她们甘之如饴。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为叶姨娘争取更多的宠爱和关注,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趁着这一次叶姨娘生病的契机,她要好好的努力一回。
若云下定了决心,脸上满是坚定。
春竹进来探望,见叶姨娘已然入睡,便轻声的劝道:“四小姐,叶姨娘已经睡下了,您不妨到外面坐坐。”也免得惊扰了叶姨娘睡眠。
若云点点头,起身出了屋子,到了外面厅子里坐下休息。
采梅和兰初两个一直在外面候着,见若云出来了,一起走上前来。
“小姐,您是不是该去书房里上课了?”采梅殷勤的问道:“这个时辰过去,应该能赶上音律课才是。”
若云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今日我就不过去了。”少一个下午的课也没什么,如今叶姨娘病情不明,她实在放心不下。
再说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春竹,你且过来,我有话问你。”
若云的话音刚一落,春竹便快速的走了过来。这等机灵乖巧不由得让若云刮目相看,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春竹几眼。
春竹容貌最多堪称清秀,不过,一双眼睛倒是颇为灵动,别有几分神采。更难能可贵的是,春竹对叶姨娘忠心耿耿,一心向着叶姨娘。从这几次的接触便能看的出来了。
若云不由得对春竹多了几分好感,温和的问道:“春竹,你伺候叶姨娘多久了?”
春竹恭敬的答道:“回禀小姐,奴婢从十岁便到了叶姨娘的院子里,如今整整有六年了。”六年前,叶姨娘还算受宠,身边的丫鬟们也跟着过了不少好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叶姨娘早已不能和当年相比了。
若云继续问道:“父亲上一次来叶姨娘这里是什么时候?”
春竹迅速的应道:“四小姐落水被救醒之后,老爷曾来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了。”记得如此清楚,只因为沈霖来的次数实在太少了。
沈霖有一妻三妾,去的最多的,并不是齐氏那里,反而是岳姨娘的宠爱更多些。一个月至少也去上五六回。齐氏那里,约莫去个三四次。至于王姨娘那里,一个月怎么着也能去个两回。
唯有叶姨娘这里来的最稀少,有时一个月也不来一回。
下人们最擅长见风使舵看主子们的脸色行事,因着叶姨娘不受宠爱,连带着身边的丫鬟都被小瞧了一眼。春竹身为一等大丫鬟,却连岳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的风光也不如。
若云对这些也略知一二,心里暗暗叹息。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叶姨娘平日里都做绣活打发时间么?”
春竹苦笑一声:“是啊,整日整日的闷在屋子里做绣活,奴婢劝她出去走动走动,她也不肯。”想争宠,至少也得见到沈霖的面才行吧沈霖不肯来,也可以主动出击的嘛法子简单的很,大可以多去齐氏或是岳姨娘她们的院子里待着,说不准就有碰到沈霖的机会。到时候抛个媚眼送个秋波什么的,也能勾起沈霖的怜爱不是?
奈何叶姨娘就是不开窍,每日里宁愿在院子里闷着,也不肯出去。
春竹一提到这个,话便多了起来,不由得发起了牢骚:“小姐,奴婢不知劝了叶姨娘多少次,可她就是不肯放下身段去博取老爷的宠爱。其实,沈府里这么多的女人,要是不主动一些,老爷哪里能想的起每一个人。就拿岳姨娘来说吧,还不是经常到老太太那里走动,把老太太哄的高高兴兴的。常在老爷面前说她的好话,所以才会越来越受宠爱么?”
而王姨娘,用的也是类似的法子。每天都在齐氏身边走动,抱紧了齐氏这棵大树。因此日子也不难过。
叶姨娘倒好,性子本就沉闷,偏又不肯卖弄乖巧。最后,只得日复一日的在这个院子里苦熬。
若云默然不语。叶姨娘的心思,她倒是稍稍猜出一二来。
正因为叶姨娘全心全意的爱着沈霖,所以愈发不愿意奴颜婢膝的去争夺宠爱。感情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又何必去奢求?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这种骨气是最最要不得的。可是,叶姨娘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春竹本不是多嘴之人,这些话平日里埋在心底,从没有机会多说。可今日在若云的面前,却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论容貌才情,叶姨娘丝毫不比岳姨娘和王姨娘差,至于那些没有名分的女子就更差的远了。若是叶姨娘肯放下身段,老爷定能回心转意……”
“好了,春竹。”若云温和的打断春竹的话:“日后有空,我会好好劝叶姨娘的。”说了这么多,目的其实就是这个吧春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暗暗惊讶若云的敏锐。
“叶姨娘头痛的厉害,你切记每日按时熬药送过去。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禀报,就算我在书房里上课,你也大可以去找我。听见了没有?”若云沉声吩咐道。
春竹连连点头应了。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若云起身向院子外面走去,临走时扔下了一句:“记得吩咐小厨房里多准备些菜肴。”
春竹疑惑不解,忍不住追上前问道:“小姐晚上要过来吃饭么?”
若云回眸淡淡一笑:“嗯,有人会过来吃晚饭。”语焉不详,说的不甚明朗。
春竹哪里听的出其中的深意,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去伺候叶姨娘了。
采梅也没听懂,倒是兰初若有所悟,轻声说道:“小姐,您打算亲自去请老爷来看望叶姨娘么?”
若云不由得一愣,没料到沉默少言的兰初居然能窥破她的心思。倒是不能小看这个丫鬟呢采梅见若云没有反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姐,此事还得三思而后行。”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不管结果如何都对小姐不太妙。
若是沈霖来了,齐氏知道了定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迁怒到小姐头上来。只怕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若是沈霖不肯来,小姐白跑一趟不说,岂不是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更是坐实了不受宠爱的庶女之名。
采梅一番话有理有据,分析的很是周到细致。若云不由得刮目相看。
一开始觉得院子里的丫鬟人人需要调教,可时间相处的长了,她才发现,其实各有各的优点。香菱的沉稳细心,兰初的敏锐犀利,采梅的思虑周全,都是不可多得的长处呢兰初听采梅这么一说,也连连劝若云不要这么冲动。
叶姨娘是四小姐的生母没错,可四小姐自身处境已经够艰难,为了在府里更好的立足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和心血。如今初步有了起色,若是因为叶姨娘的事情惹恼了齐氏,岂不是得不偿失?
任凭两个丫鬟磨破了嘴皮,若云也只淡淡的一笑:“你们俩先回院子去,让香菱到沈府门口去找我。”还是香菱好,从不多嘴多舌。不管她做什么,也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采梅和兰初都是一愣,哪里肯走:“小姐,你一个人去怎么行,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若云微微眯起眼睛:“那就闭上嘴。”
话语虽然轻飘飘的,可却成功的令采梅和兰初两人闭了嘴。
沈霖每天上午上朝,下午处理公务,晚上时有应酬。一般来说,不到酉时绝不可能回来。若是在外面吃喝的尽兴并且有“余兴节目”的话,半夜回来或是彻夜不归也是有的。
若云不知道沈霖今日会何时回来,也不知道沈霖会兴之所至的去哪个院子里留宿。只能用最笨的一个法子。
到沈府的大门口等。
只要沈霖回来,必然要经过那里。
采梅和兰初不用多问也看出了若云的心思来了,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悄然叹息,只得陪着若云一起走了过去。
沈府的大门关的紧紧的,每天都有门房守着,方便随时开门。
今日守门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厮,叫做小安。
采梅认识这个小安,笑吟吟的上前和他打了招呼,顺便探听:“不知老爷回来了没有?”
小安笑道:“老爷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回来。至少也得再有一两个时辰。”眼角瞄到采梅身后的身影,不由得一愣,连忙上前见礼。心里却在嘀咕不已。
好端端的,四小姐怎的到这里来了?
第六十九章 事在人为(二)
若云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小安起身。
小安不敢再和采梅说笑,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若云想了想,问道:“父亲每天回来都很晚么?”
小安陪笑道:“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门房这里共有三个人,每天轮流着守门,今日恰好轮我值班。我平日里值上午的班更多些。”
得,算是白问了。
若云见小安油头滑脑口舌太过伶俐,也不想多问,便点头不语了。
小安却是满心好奇,有心想探听四小姐的来意,却又不敢直接问出口。便悄声的问采梅:“这个时辰了,怎的不在院子里等着吃晚饭,反而跑大门这里来了?”
采梅随口敷衍道:“自然有些要紧事。”却不细说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兰初倒是很沉得住气,一直静静站在若云的身边。
小安暗叹一声倒霉,只得打起精神来陪站在一边。
平日里没有主子过来,他大可以偷偷懒坐下歇着。现在倒好,四小姐朝这儿这么一站,他哪里还有胆子找地方歇着去?
也只好陪站了,诶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了。
若云瞄到熟悉的身影,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来的人,赫然是三位教音律的夫子及其随从。远远看去,声势着实不小。其他的夫子都是住在沈府,唯有这三位夫子是从府外聘请来的,每天到了时辰便走。
林夫子在这里见到了若云,很是诧异:“四小姐,你今天下午没去上课,怎么反而跑到这里来了?”言词里隐隐的露出了责怪之意。
眼看着若云渐渐崭露学琴的天分,林夫子心里也很是高兴。正想着要好好的栽培她,没曾想今日就缺课了。还在大门口晃悠着,简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嘛若云没有多解释,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夫子,我下午确实有些事情,不是故意缺课的。”至于有什么事情,却是没有详细说。
林夫子叹了口气,看样子颇有些失望。也没多问,便出了府。
顾老夫子脾气很是和蔼,笑眯眯的和若云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万夫子却板着脸孔,走到了若云面前,语气颇有些不善:“四小姐,我本以为你身子不适才没去上课。可看你面色红润,似乎什么毛病也没有呢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万夫子对若云的期待最高,因此分外无法忍受若云的“偷懒”行径。
若云心里很是为难,究竟解释还是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