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遗愿
如岚狭长的凤眸温柔的看着乔远的双眼，似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自己的影子。
许久之后，如岚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白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
在她摇头的时候，那唇角的浅笑却是让乔远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心酸。
白衣女子轻叹一声，抬头眺望远方，眼眸中再次露出了那一缕莫名的愁绪。
乔远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阁楼中的那副画卷，心中不由好奇，这女子到底在眺望什么，眼中的愁绪又是因何而生？
如岚看到白衣女子眼中的愁绪，心中升起一股愧疚，可思虑再三，她也不愿乔远违背本心。
三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直至一盏茶后，如岚转头看向乔远，传音道。
“萧远，你也明悟了道的种子？”
乔远柔和一笑，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如岚，便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双眼。
“你不必因此而有愧疚感，如岚……如岚会忘了你的。”
如岚心思聪慧，一眼就看出了乔远的想法，她轻轻抿了抿唇，目光闪动数下，最终缓缓坚定下来，淡淡道。
听完此话，乔远心中立刻便生出了说不出的复杂心绪，有失落，有欣慰，有解脱，也有愧疚。
两人各自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对方。
乔远还是低着头，心中复杂难平，而如岚却是强自欢笑，黯淡的眸中不知何时已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沉默如死寂一般，三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对于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半个时辰后，白衣女子回过神来，收起目中那缕莫名的愁绪，低头看向乔远与如岚。
她见两人背对而立，乔远低头沉思，目中一片复杂，而如岚却扯着嘴角，目中蕴泪。
“唉！既然你们不愿，那本宫也不强求，只是本宫还有一事，不知你们两人可愿携手去做？”
白衣女子长叹一声，清冷如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乔远与如岚听到此话，纷纷收拾好纷杂的思绪，转身看向白衣女子。
他们两人都在这里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如今白衣女子有事开口，两人自然不好拒绝。
“前辈但说无妨。”
乔远知道如岚是合欢宗的人，自然不会拒绝自家老祖的要求，便先行恭敬开口。
如岚紧随其后，盈盈施了一礼，表示没有异议。
“你们可知东海战场？”
白衣女子神色平静，淡淡问道。
乔远与如岚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之色，随即看向白衣女子，静等她的解释。
“本宫只是一缕分魂，也不知今夕是何年，只是在本宫那个时代发生了一场席卷整个修真界的大战，不知你们可否听闻？”
乔远与如岚听闻此话，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女子是一缕分魂，分魂能够存活数千年，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场大战，他们都在典籍上看到过。
典籍上记载，七千多年前，修真界有异宝出世，那异宝据说与消失的仙界有关，因此修真界所有有实力的宗门全都参与到争夺异宝的大战中。
那场大战牵扯了四块大陆，六十多个宗门，上千万的修士，月河宗与合欢宗自然也有参与进去，因此乔远与如岚对此事都略知一二。
“那场大战持续了数百年，死伤无数修士，更是有不少宗门与修仙家族因此而覆灭，可那异宝却是没有几人见过。”
白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声音略冷的说道。
“后来，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有人见异宝在南泰大陆以东的东海出现，至此四大陆所有修士全都赶往东海，几乎将东海翻了过来。”
“连续数百年的战争，早有不少宗门修士结下了死仇，于是诸多势力便在东海展开了一场混战，那处混战之地便是东海战场。”
说到这里，白衣女子嘴角的嘲弄笑意更浓，似乎是在讽刺那群修士。
乔远与如岚听完，也不由的心生感慨，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异宝，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修士，恐怕有些低阶修士至死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战。
“前辈，不知您要晚辈办的事，与东海战场有何关系？”
乔远压下心中的感慨，恭敬开口问道。
“当年本宫正在闭关，并未参与那场大战，但风阳却是去了东海，……一去未归。”
白衣女子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悲绪，声音虽还是清冷如雪，但乔远与如岚听见，却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哀愁。
片刻之后，乔远与如岚回过神来，立刻便明白了白衣女子的意思。
“前辈是想让我们前往东海战场，寻觅风阳前辈的踪迹？”
“过去了这么多年，风阳……风阳恐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
白衣女子神情更加悲伤，话语一度哽咽，若不是她只是一缕分魂，恐早就流下了泪水。
乔远与如岚心中暗叹，垂下眉眼，静默等待。
片刻之后，白衣女子压下了心中悲伤，继续说道。
“本宫希望你们能去东海战场，找到风阳的一件遗物，若是你们能将他的遗物送到这里，与本宫尸身合葬在一处，那本宫便心满意足了。”
乔远与如岚听完此话，心中感动不已。
这白衣女子的痴情的确可歌可泣，事已过了七千年，竟还留下一缕分魂，希望与其夫君葬在一处。
不过转念一想，乔远眼中又露出了一丝疑惑。
白衣女子既然如此深爱风阳真君，那为何在出关之后，没有亲自去东海战场将风阳真君的尸骨找回来。
他身为晚辈，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冒昧询问，但其眼中的疑惑却是被白衣女子看的清楚。
她轻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低声道。
“战争过后，那里满目疮痍，支离破碎，灵气极为紊乱，更是有不少空间裂缝，本宫曾在东海逗留了数百年，却始终没有办法进入战场最深处。”
乔远心中一凛，帮忙可以，但若是危及到两人性命，那此事就需要慎重考虑了。
“既然以前辈的修为都无法进入战场最深处，那晚辈二人怎么能前往东海战场？”
“你们二人放心，过去了数千年，那里的灵气定然慢慢恢复平静，而空间裂缝也会自动愈合。”
白衣女子神色恢复至平静无波，看着乔远与如岚淡淡道。
“虽说那里还是有些危险，但本宫不会让你们现在就去，还是等你的修为也到了元婴期以后，再出发去那里。”
其实她之所以留下这缕分魂，一来是为了留下自己的道统。
二来则是等数千年后，东海战场风暴平息一些，再找人前往那里寻找风阳的遗物，了却遗愿。
乔远与如岚听到不是马上前去，心中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乔远的修为还是金丹中期，前往那种险地，实在是太过冒险。
“前辈嘱托，晚辈定将尽力办好。”
乔远与如岚对视一眼，随后一同转头看向白衣女子，施了一礼，齐声道。
既然在这里获得了道的种子，那便是受了白衣女子的恩情，他向来都是有恩必报之人，此事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本宫也不是吝啬之人，既然你们愿意帮本宫寻找风阳遗物，那这个便送给你们吧。”
白衣女子说着便抬起素手向前一挥，立刻便有一根散发金银之光的白玉龙凤钗飞出。
咔嚓一声，那白玉龙凤钗在空中断成两截，变成一龙一凤两根玉钗，看起来竟没有丝毫不协调之处，似乎那龙凤钗原本就是两根玉钗组成。
龙钗缓缓落入乔远手中，而那凤钗则落入了如岚的手心。
两人都好奇的打量手中的玉钗，心想这该不会就是之前的阳源缠柔决与阴元离神决。
若是如此，乔远就该苦笑了，弄了半天，那阳源缠柔决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中。
“阳源缠柔决与阴元离神决合并起来，只是龙凤阴阳修论的第一卷，而这玉钗中又被本宫加入了之后的三卷，若是你们能顺利带回风阳的遗物，本宫会赐予你们龙凤阴阳修论的后四卷。”
白衣女子见两人似乎并不识货，便出言解释了一遍。
“龙凤阴阳修论？”
如岚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想着莫非那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的天下无双的双修功法？
“龙凤阴阳修论是风阳从雷仙宗带出来的顶级双修功法，修炼之后，可让道侣之间血脉相融，丹田相通，修为足可一日千里，而且不会留下根基不稳的后患。”
白衣女子似乎心情不错，便看向如岚又多解释了两句。
如岚听完此话，一双凤眸顿时闪烁激动的光芒，可只是片刻，那光芒便暗淡了下来，心中暗叹不已。
如今得了梦寐以求的双修功法，可却没有人与自己双修，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乔远神色平静，眼中并无多大波澜，这双修功法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大用，想着等离开了这里，还是送给如岚。
“老祖，不知您是否知晓，与晚辈一同进入此地的另一个女修去了哪里？”
如岚沉静了片刻，突然想到了栖凤，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衣女子秀眉微微一皱，语气极为冷淡的说道。
“她心中无情，明悟不了本宫的有情之道，数年之前，就被本宫送出了墓地。”
如岚听闻此话，心中感慨不已，暗道若非自己遇见了乔远，恐怕也会与栖凤一样，没有资格进入此地，更不可能明悟出那枚道的种子。
“前辈，那您为何留下遗训？说是要有一个男子心甘情愿的与女子结合，便有一丝可能得到您的认可。”
想到栖凤，乔远便想起了心中始终存在的一个疑问，他瞥了一眼如岚，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
如岚听到乔远的问话，雪白的脸颊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转过头直接给了他一个嗔怪的白眼。
白衣女子秀眉再次皱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丝怒意沉声道。
“本宫留下的遗训，说的是两情相悦，心中有情的男女，岂是如那小辈所想，随便找两个不相干的男人结合。”
此话一出，乔远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如岚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暗道幸好自己找的是乔远，不然这次真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