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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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却早沾满了泪水。
咏棋是早产儿,身?体底质甚虚,他对自己的身?体向来清楚,从大木桶里出来,看见手脚肌肤惨白惨白,知道受了凉,恐怕少不了一场大病。
他也不放在心上。
自己把衣裳套?上,不想被咏善瞧出端倪,特意留在屋里,将手指手腕处使劲揉了一通,弄出?血色暖意,又叫人进来再端热水敷脸。
都弄妥了,才回房去见咏善。
咏善也已经在另厢沐浴完毕,穿着宽松的棉袍,倚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咏棋。见哥哥回来,赶紧把书丢到一旁,迎上去问,“哥哥洗得好干净,害我等了多久?”忽然停下,奇怪地问,“怎么眼睛象哭过?”
咏棋下意识去揉眼睛,道,“热水太舒服,浸的时候不小心呛了水。”
咏善啧啧后悔,“早知道,该我侍候你洗才对。”
“少胡说八道。”
咏善想起沐浴前的事,接过话茬问,“刚才一顿饭,哥哥都没说话,倒象心事比我这太子还重?”
咏棋一怔,他心事重重,被咏善一语中的,骤然间也不知道怎么作答。
咏善又道,“哥哥别担心,天塌下来有人顶着。有我一日,谁也难为不了你。”
咏棋呆了片刻,唇齿间似凝住了般,氤氲了一股热气,只是说不出话,半日,抬手用袖子在眼角上蹭了蹭,低声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先把自己保住了才是。”
咏善道,“那是自然。”
咏棋上?床躺下,咏善老实不客气,自己也掀被子和咏棋挤到一块。
咏棋大?腿上一阵发?痒,知道咏善又把手探了过来,脸顿时飞红,在被子底下一把抓了咏善的手,半哀求道,“咏善,今?晚不要闹了。你老实点,抱着我睡一晚。”
咏善对咏棋千依百顺,顺着他的意思道,“抱着哥哥也是好的。”
双臂把咏棋紧紧抱了,让咏棋把头挨在自己肩上,问咏棋,“这样舒服吗?”
他问得极温柔,咏棋连他从前凶?神?恶?煞的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一阵阵生离死别似的酸楚往肺腑处涌。
咏棋害怕开口泄?出哭音,不敢做声,把脸在咏善肩上轻轻蹭了蹭,算是回答,心里暗道,咏善的肩膀好宽,靠在上面真舒服,外面大雪漫天,这里却暖若春阳,若能一生一世如此,会有多好。
可惜这一生一世,已不可求了。
太子 第一部 文案
章节字数:327 更新时间:09-03-28 09:47
内惩院,王族人人谈之色变的责刑之地。
而在六个月前曾尊太子的咏棋,如今却沦落至此。
最是无情帝王家,门败者下场凄惨,这他都懂得。
可他不懂,为什么昔日相安无事的兄弟,如今却这么狠心折辱他。
要他开口求饶、要他屈服于他的膝下,甚至……要他婉转求?欢。
咏善啊咏善,如今继位为太子的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十六年来,咏棋的目光总是不看着他。
与弟?弟咏临同为双胞,但咏棋总是对咏临欢展笑颜,对自己,却是刻意的疏远。
他不懂,明明都是相同的容貌,明明都同为他的兄弟,但他却不曾这么新腻的对自己……
就算折辱他也一样。
咏棋啊咏棋,你为什么不懂,我要的很简单啊……
太子 第一部 第一章
章节字数:10404 更新时间:09-03-28 09:47
天很阴。
京?城郊外,枯草黄芦,都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时值隆冬,密密麻麻下得不大的雨丝被北风吹得打斜,刺在人的肉上,好像冰阵一样的冻人。皇宫深处的内惩院,和郊外一样冰冷。
这里是皇宫真正最冰冷,最吓人的地方。
民间流传的冷宫,还只是住被废的妃子,多少也算是宫殿,一应饮食,日常用物,也会供给。
内惩院,却是专门关?押皇室宗亲里犯了大罪的人的地方,根本就是牢?房,而且是各色刑?具俱备的牢?房。
王族内外,谈之色变。
就在这个北风阵阵的日子,一辆被厚帘子挡得密密实实的四轮马车,在一队精兵的护送下,从皇宫小西门无声无息地进去,停在了内惩院的门口。
到了目的地,一路上负责看?守和护卫的队长翻身下马,走到了马车前面,停下脚步。
也许是因为坐在里面的人的身分——这辆垂着厚厚帘子,简简单单,瞧不出什么的马车,此刻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
一股沉甸甸的悲伤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四周,令队长简直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
很久之后,他才用压低的,沉重的声调开口,“殿下,地方到了。”
帘子被人掀了开来。
一个颀长削瘦的人影,从车里弯着腰出来,仿佛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连此刻不太亮的阳光都受不了,瞇起眼睛,缓缓站直了身?子。
“到了?”他自言自语地吐了两个字,抬头看了看眼前高高悬挂的“内惩院”牌子,门里面深深的看不见的阴森让他有点心惊,年轻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畏惧,但很快,又带着天生的尊贵矜持,从容下来,问了一句,“这就是内惩院了?”清淡如水的声音,和他给人的安静从容的印象,如出一辙。
“是。”
队长低声回答着,不忍去看这位风华正茂,却已经被动?荡不安的朝局拖入地狱的废太子。
炎帝的长子,今年只有十六的咏棋,就在去年被册立为太子后,不足六?月而废。
这是一位非常俊美的少年。
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顾盼生辉,潇洒飘逸。
乌黑的瞳仁不管什么时候都亮亮的,晶莹如星,目光柔和,总带着善意。
记得一年?前在册立太子的大殿上,曾经远远的看过他,那时候远没有现在这样憔悴,瘦了一圈后,顿时就纤细得可怜了。
“殿下,请移步吧。内惩院的人已经在等了。”
“谁审我?”
“小的不知道。”
“我……想见一见父皇。”
“我要面君,你帮我代奏吧。”轻轻的,不像是命令,也不像是请求。
“……殿下,凡是交给内惩院的事,从来不许代奏的。不过,殿下可以要内惩院代奏皇上。”
接下来的沉默,仿佛石头一样压在人的心上。
良久,咏棋清秀的眉蹙了一下,苦笑着,喃喃道:“看来,我只能盼自己能死得痛快点了。”他叹息着,提起脚步,迈进了内惩院的台阶。
一群并不慈眉善目的人手里提着枷锁铁链,站在门坎内,正等着咏棋。
见咏棋到了面前,领头的一个官儿冷着脸,干巴巴道:“小的是内惩院院官张诚。殿下,恕小的无礼,您进了这个门坎,小的就不向您行礼了。”指着门坎边上那条明晃晃的黄线,“不是小的胆子大没规矩,这道?门坎的黄线是太祖烈皇帝御笔亲划的,太祖皇帝圣命,这是专门惩戒皇族罪人的地方,只要是被?关进来的,不管什么身分,就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孙,来了这里就是犯人。殿下明白了吗?”
“有什么不明白的?”咏棋咬着下唇,骄傲地仰起头,冷冷道:“既然进来了,随你们糟蹋吧。”
“不敢随便糟蹋殿下,小的只是奉旨问案。”张诚五代都是内惩院的人,从小看着不少倒了楣的龙子凤孙们落难,但废太子来还是第一次,看着咏棋虽然形容憔悴,毕竟还散发着几分太子威严,口头上也不敢太无礼,用手一让,道:“按规矩,请殿下用枷锁。”
身后两名院吏,一个捧着木枷、一个捧着锁链,跨了出来。
咏棋一生金尊玉贵,就算最近一年事?故迭起、际遇不堪,身边最少也有两三名太监宫女伺候着,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枷锁。
他看着面前冷冰冰的刑?具,心里往下一沉,咬紧了雪白的贝齿,把手缓缓伸了出去。
喀,喀。
两声清脆的金属响声,纤细而白?皙的两只手腕上,卡上了沉重的铁扣。
一种让人几乎晕死的屈辱感,冲上咏棋的眼眶,差点滴坠下来。
张诚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转身,伸手往里面一让,“殿下,请吧。”
炎帝的规矩,对待皇族内的人和对待外面的大臣们不同。
外面的大臣们犯案,为示公平,通常是三司会审。
皇族内的罪行,常常涉及皇族隐私,为避免家丑外扬,反而经常只用一个主审。
也许这一次事关重大,要审的又是前太子,炎帝打破常例,任命了两人审理此案,张诚当然是其中之一。
而另一个,却是咏棋怎么猜也猜不到的。
当他戴着木枷铁链,以无比沉重绝望的心情,走过长长的点着黄豆大灯火的漆黑通道,迈进审讯厅时,一张猛然跳进眼帘的脸,让他当场僵硬了。
剑眉、星目,比一般人还要突出的直挺的鼻梁,骄傲而俊美,华贵沉稳之中英气逼人。
这唇、眼、口、鼻,都如此熟悉。
熟悉到可以把压在心底的百种滋味,全部翻出来,在脑海里沸腾,情不自禁地失声叫了出来,“咏临?”
坐在那的人却全没有咏棋的激动,扬唇笑了笑,“错了,不是咏临,是我。”
听了声音,咏棋脸上骤现的惊讶兴?奋,都倏然消失了。
“哦,咏善,是你。”
他怎么了?竟把他们两兄弟给搞混了。
虽然是双胞胎,但身为长子的咏棋从不会把这两个由淑妃所生,只比自己少两个时辰的弟?弟给弄混。
咏临,他是个多好的弟?弟啊。
聪明、好学、善良,有点儿顽皮,他——和咏善不同。
对,咏临他,没有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不像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咏善,身上总有一种让咏棋不自在的气息,眼睛偶尔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仿佛要把人从前到后刺穿一样。
“难得,你还记挂着咏临。”咏善穿着四团龙褂,脚上蹬着一双紫色锦鞋,潇洒飘逸的姿态恰如临风玉树,表情平静。
坐在高台后面,他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无害的,从容安然地打量着咏棋。但不知为什么,咏棋却打心底里对他的打量有点畏惧。
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