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25
滩上。
他们沿著海滩慢慢走著。
穿著小西装的jimmy,摇摇晃晃地跟在老人身後,许久,他们什麽话都没有说。
老人在海边停了下来,看著大海。脚下,不远处,就是白色的泡沫。
老人似乎若有所思,弯下腰抓起了一把沙子,忽然回头看看他,脸上挂著神秘的笑容。
“jimmy,你看,世界上什麽最多?”
老人说话似乎带了奇怪的口音,小jimmy只能勉强听清,他紧张又惊讶地看向老人手里,没有想到老人会突然问他问题。
──老人苍老的手里,抓了满满一捧细沙。
“沙最多,”但是老人并没有让他回答,自己说了出来。
“你能数得清楚吗?数不清楚……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最後,都是沙……”老人抬头重新看向眼前的大海,沙哑的声音渐渐像在自言自语,“茫茫无际……”
“……人就像沙……”老人松开手,沙子慢慢落到沙滩上
“jimmy,你要记著……”老人缓缓说,转回头看著他,“一个人有再多的权利力量,最终也不过是一颗沙……”
jimmy紧张地听著,努力揣测老人的意思。
他盯著老人的手。看著那手里的沙慢慢从指缝间滑落,又被风吹散,像白雾一般散开,最後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上,跟脚下更广大的沙混合在一起,终於──无边无际。
那一刻,周围静了下来,白色大厅的音乐好像突然分外遥远,没有了声息。
他们身边是滔滔的大海。呼啸的海风。
“我知道你能听懂。”老头看著他,忽然再次古怪地朝他笑。
jimmy看著那个古怪的老爷爷,於是记住了他。
“小子,会弹琴吗?”
“……会一点……”jimmy支吾说。
“好啊!我喜欢听人弹琴……”风里,他们重新向那幢白色的房子走去。
──今天,二十几年之後,在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里,jimmy知道,最终,老人确证了那句话:人在属於他自己的宿命面前,不过是一粒尘沙。
“我外公,死在去我墓地回来途中。”jimmy看著病床,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我是看了新闻才知道。车祸。那天暴雨,公路塌陷。”
“有多少次,我梦见我外公,梦见他死去,我没法救他。或者我搂著他尸体,那麽轻,一点分量都没有。有时候少了腿,有时候缺了胳膊,血已经流干了,我哭喊著,却怎麽都找不回来。他不该死的!他是因为我死的,不去看我,他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
“他对我实在太好,”jimmy缓缓地说,“我离开家去读书时,他每周会去看我一两次。他从没这样对过别人,包括eliza。”
“我对不起他。你知道吗?!我从没有照顾过他们!”
我曾经享受他们能给的,却什麽都没有给,然後看著他们走了,再也没法回来,你知道这感觉吗?!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有再说下去。
房间里,一片沈寂。
只有纽约上午的阳光,依然清晰明澈,不识忧愁地落在墙壁上。
甚至透出几分欢快,无忧无虑。
(to be ued……)
终极往事179下
179下
走廊上,突然一阵骚动。
眨眼间,他们听见了嘈杂的喊声、脚步声中有人大喊著伊恩的名字。
“──怎麽了怎麽了?!”
“她不行了!”
“快,快!”
五六只喉咙同时说著话,走廊上乱成一团。
“昆汀那案子的!”
“医生!医生!”
屋子里两个人同时一愣。
anton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半分锺後,anton探进了半个身子,
“快!rene!!他们发现了miranda!他快不行了!“
rene旋风一般向外冲去。
“伊恩核查过,miranda是宾州费城郊县人。原名……angel l ……”走廊上,anton边跑边在rene耳边说下去。
这个名字刚一出口,他看见身前的人浑身剧烈一抖。
“jimmy!”他一把扶住了jimmy。
“上帝!”泪水顷刻间涌进了jimmy眼眶。
急诊室边的病房,几个警察围在miranda身边。
jimmy踉跄冲进了病房,直扑到miranda床边。
“miranda……”
天哪!他看清床上的人时,一下子愣住了!
那时候,俱乐部当初那场大火,他抱alex出来,alex不断告诉他,“……里面还有一个人”“……miranda在里面^”。
jimmy进去找了,可是谁也没有找到。
──现在,他终於再看见她了!jimmy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场大火,毁掉了miranda的脸!
jimmy看著眼前那张脸:那已经完全看不出是谁,半张脸上血肉模糊,那些伤口,早已化脓又结痂,留下黑糊糊地伤疤,分外可怕。
另一半脸,从耳边到嘴角,却还像过去一样,精致细腻,让他想起台上那个美轮美奂,雌雄莫辨的变性人。
“miranda……”泪水再次从jimmy脸上流了下来。
床上,那人艰难地呼吸著,周围,警察们确证了最後几个问题,开始离开。
“miranda……我问你……一个问题。miranda……”jimmy艰难地哽咽著,满脸是泪,
“二……十年前。在宾州,有个地方叫蓝谷……”
他小心翼翼地说,看著对面那张脸。
“那里,死过一个……一个人,叫……叫……edward……”
“那个魔鬼……”不等他说完,那名字让床上生命垂危的人忽然叫了起来,“我杀了他!!!”jimmy看见,一瞬间那双失神的眼睛里,有什麽光芒一闪。
“我让zak帮我在工具店准备了刀。”床上的人呼吸艰难,缓缓叙述。
jimmy一下哭了出来。顾不上再听後面的话。
“他在那工具店打工。那天,我把他一起带到了edward那儿,我叫他藏在楼下,帮我,就在那间房子下,帮我……”床上的人,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你……你记不记得,那房子里……那个人的隔壁……”jimmy哽咽著说下去,“有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年纪……”
床上,那双手狠狠握在一起砸在了床上。
“那孩子!我本来……还想一起杀了那男孩!”miranda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一家都那麽讨厌!”
“可惜我来不及了……他的门窗锁那麽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混乱起来,“……zak说,不能再逗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我诅咒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miranda的声音再次凶狠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jimmy伤心地问,泪水涌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怎麽变成这样……我恨他!!!如果没有他,‘他’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那就是开始!!!我恨所有这些人!”miranda再次握紧了拳头。
“我恨昆汀!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瞬间,床上的人癫狂起来,全身可怕地痉挛起来,语言狂躁而混乱,“我不过是那孩子的替代品……”
有医生奔上来,试图按住他,再次注射起镇静剂。
“不──我绝不原谅!绝不原谅!!”miranda最後嘶喊著,可怕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里,jimmy看见,一片空洞,充斥著无边的仇恨.
“安吉拉……”泪水从jimmy脸颊滑落,许久,他轻轻喊著那孩子的名字。
他看见,床上,那双遥远的眼睛忽然一闪,床上的人转过头,直直地看著他。
片刻,却好像很久,忽然,那眼神一散──
“对不起,对不起……”jimmy看著安吉拉的脸,颤抖著反复喃喃,泪如泉涌。
医生和警察飞奔扑了过来。
anton拉起了地上的jimmy。
许久,房间里,警察的声音终於传进了jimmy的耳朵。
伊恩他们早晨清理沿河塌方墙体,在塌方墙体背後,发现了重伤miranda。
“昆汀那个案子,我们查过,”
“对,他说得很准确。”几个警察看著最後的记录。
伊恩他们早已查实昆汀是被人从背後勒死的,不是那杀手干的。
miranda临死前,承认他从背後勒死了昆汀,所有证据切合,纽约过去最大男色俱乐部老板的死,终於可以结案了。
那麽angel的过去呢?或许,早已没有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