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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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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皇甫胜气得拂袖,转身就要走。

他怀中六皇子咬咬手指,竟然说:「父皇,四哥老是会吓我,您也帮我打他。」

「你啊,不饶人的小东西。好了,父皇已经让人去教训他的侍仆。让他替你四哥受罚。至於……」皇甫胜看了四子一眼,转过头来对小儿子道:「以後朕让你四哥把脸遮起来,这样就不会吓到你了,你说好不好?」

「好,父皇真好,谢谢父皇。」小孩子的炫耀心得到满足,六皇子皇甫珏当即给了他父皇一个甜甜微笑。却不知他身後不远的五皇子恨得把旁边随侍太监的手都给抓烂。

皇甫胜抱著小儿子刚想走,袍角被人拉住。

皇甫桀跪行到皇甫胜面前,拽著他的衣袍,苦苦哀求:「父皇,求求您,不要杖毙他。」

「滚开!」

「父皇,求求您……」皇甫桀又磕头,他只会磕头。小小的饱满的额头生生磕出血迹。

「呜呜!」不要求他!死就死,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张平看得心疼万分,死小孩总算没有白疼他。他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满足。谁说皇宫无真情?没有情也是给人磨完的。

困住他的两名侍卫互看一看,这小子劲怎麽这麽大?挣得他们手臂都发麻。

「四弟,别这样。你这样做不是让父皇为难吗?这样吧,等会儿二哥给你送个听话乖巧的侍仆过去好不好?」二皇子笑咪咪地去伸手搀扶皇甫桀。

皇甫桀摇摇头,竟大胆抱住胜帝腿脚不放。

「父皇,求求您,求求您……」

「四弟!」

「放开!这成何体统!」这麽多儿子和大臣的儿子们在面前,皇甫胜也不能一脚踹开这个可恶的逆子。

「你们把四皇子给朕拉开!胡荣,传朕旨意,让贤妃带领四子闭门思过半月。」

「奴婢遵旨。」

皇甫桀被侍卫们强行剥离皇甫胜。

「父皇,儿臣丑陋,没人愿意侍候我,只有他不会嫌我丑,不会欺负我……」小孩流下眼泪。

胜帝脚一顿,随即头也未回走出了藏书楼。倒是趴在他身上的六皇子探头对跪在地上的皇甫桀做了个鬼脸。

「送皇上。」

众人一起躬腰,俯首送胜帝离去。

父皇,为什麽你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如果你真像张平所说对我有所期待,为何不能像抱六弟一样抱抱我?为何您看我的眼中全是厌恶和拒绝?

「四弟,你装这可怜样给谁看?」皇甫珲冷笑,昂首挺胸摆足姿态踱到张平面前。

「好你个大胆贱奴,身为皇子侍奴,不知道悉心服侍皇子,却只会搬弄口舌、狐假虎威,甚至居心叵测意图挑拨皇子间兄弟亲情。著实可恨!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以後这宫中侍奴岂不都要爬到皇子头上!你们给本殿把他拖出去,杖毙他!」

「是。」听到大皇子吩咐,压住张平的两名侍卫拖起张平就走。

如果我杀了这大皇子,我们家会不会被株连九族?张平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蔫了。

在皇甫桀眼里就看到张平头一低,就像是放弃了所有希望等死一样。

「大皇兄!」皇甫桀心中有什麽炸开。厉声尖叫,一下子冲到侍卫面前拦住二人。

「不要杖毙他!不要杖毙他!」

「你疯了?大叫大喊的像什麽话!」被皇甫桀从没有过的脸色与叫声吓住,皇甫珲大为不悦。

「你们愣著干嘛?本殿的命令没听到吗?」

侍卫二人互看一眼,不管四皇子皇甫桀拦阻,绕过他就往外走。

忽然,皇甫桀扑了上来。一扑上来就举起拳头对著张平头脸打来。

「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再胡说八道,让你再说皇兄坏话!打死你打死你!」

不光是被打的张平,留在藏书楼中看戏的诸位皇子和伴读也被皇甫桀突然的举动吓住。

皇甫桀用拳头打还不够,还用上了脚,又打又踢,打得张平口鼻鲜血直流。

皇甫珲小眉头一皱,就待喝止,韦问心手一伸,拉住了他。

「嗯?」皇甫珲回头。

韦问心似乎在做什麽决定,思索一番,在皇甫珲背上写道:恩威并施。

皇甫珲也不是笨蛋,稍稍一想,就明白韦问心意在何处。想要喝止的声音变成质问:「四弟,你现在教训他是不是迟了一点?」

皇甫桀抬起头,喘著粗气道:「大皇兄,我会好好教训他。请您不要生气了。」

「哦?你要怎麽教训他?就这麽打他几巴掌?难道他侮辱本殿、挑拨皇子间关系的大罪就这麽算了?」

皇甫桀连喘数喘,深吸一口气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道:「愚弟我会给大皇兄您一个交代。」

「你要给本殿什麽交代?」皇甫珲似乎很惊奇。要知平时这老四向来都是任他们揉圆搓扁,嘴中就算说什麽,也是求饶为多。今天倒是奇了,还晓得要给他交代。

皇甫桀看向压住张平的侍卫。

皇甫珲对侍卫示意:「放开他。」

侍卫手一松,张平趴在地上。

张平一获得自由就扯去塞在口中的布巾,「殿下,您……」

皇甫桀一脚踢过去,把张平头踢得一偏。

皇甫桀上前抓住张平发结,拖著他往皇甫珲那儿走。

张平不知他要干什麽,知他拖不动,只能委屈自己双肘撑地往前爬。看起来就像皇甫桀拖著他走一样。

把张平拖到皇甫珲面前,皇甫桀对他大皇兄道:「皇兄,愚弟这就给您交代。」

其他皇子、伴读不知他要干什麽,一起围上来看。就连一直跪趴在地上的书墨司太监邵昀也偷偷抬起头来偷看。

「砰!」

肉体与地面硬磕的声音响起。听著就让人肉疼。

「砰!砰!」皇甫桀抓住张平发结,一下又一下拿他脑袋往地上撞击,一边撞一边骂:「我让你胡说八道!看你还敢侮辱皇兄!看你还敢仗势欺人!看你还敢挑拨离间!你这个贱奴,还不给大殿下赔礼道歉!」

张平懵了。这小鬼在发什麽疯?他真当自己脑袋是铁打的?

一下,两下……张平开口求饶:「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求大殿下饶命,求殿下们饶了贱奴一条狗命。」

张平的哀求声由强转弱,渐不可闻。

铺地青石上出现深色血迹,渐渐,血水横流了开来。

每次皇甫桀抓起张平的脸,就能看到张平额头早已血肉模糊,流淌出来的鲜血染了整张脸面,瞧去就如厉鬼一般。

皇甫桀手上不停,一脸凄厉,表情疯狂。那态度、那样貌,就似在对待自己最恨的仇人一般,血珠溅起,一些也溅到了他的腿上、鞋上。他就像没有感觉一样,抓著张平的头颅死命往地上磕打。

五皇子人小,早就吓得躲进身边侍奴怀中。

就连其他二、三皇子,也不敢拿眼正视。他们惩罚人虽多,但在自己面前被罚则从没有过。而且皇甫桀的样子,也过於怕人了一些。

大皇子则从始至终瞧著。看著皇甫桀的眼中有惊讶,也有狠厉。

二皇子抬起头,往前略进半步。

韦问心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见之,立刻拉了拉皇甫珲的袖子。

「好了。四弟。」

「皇兄……」

大皇子、二皇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等二皇子多言,大皇子皇甫珲大声对皇甫桀道:「四弟,你可以放开他了。」

皇甫桀松手。

张平趴在血泊中,人已陷入昏迷。

「既然四弟懂事,也晓得以後要好好管教侍奴,这事便这样算了,免得伤了我们兄弟间和气。四弟,你说可是?」皇甫珲笑道。当今圣上可就在刚才明言要他爱护兄弟,他再讨厌皇甫桀,此时也不得不硬生生做出兄弟情。

「是。大皇兄说得极是。」皇甫桀似已脱力,声音嘶哑微弱,表情有些朦胧,身体也在发抖。

见皇甫桀如此,皇甫珲总算满意。还好这老四就是个软柿子,刚才大概是兔子急了的表现。这不势头过了就又变得软不啦叽。

「不过……虽然本殿想要放过你这侍奴,但刚才父皇也开了金口,说不是杖毙就要送往内侍监处置。四弟莫怪本殿让人处置他才好。」

「皇兄说的这是什麽话,皇兄仁慈,放过这侍奴狗命就已经是顾念兄弟情谊、宽大至极的处置。四弟怎麽会责怪皇兄把人送到内侍监呢?四弟你说可是?」老二皇甫瑾微笑插话。

「是。愚弟感激大皇兄的仁慈。」皇甫桀呆呆地道。

「不光是要感激皇兄的宽厚,你还得记著皇兄这份厚厚的恩情才是。」皇甫瑾又钉了一句。

「是,是。」

大皇子微含恼怒地看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回了一个微笑。

这次因为父皇偏心,让老大先赢了一场。二皇子在心中不满,但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在听到胜帝说要把这事交给皇甫珲处置,而且特意给出两个选择时,皇甫瑾就明白这是父皇在指点老大笼络老四。

如果皇甫珲不懂胜帝意思,执意报复灭口,他自然喜闻乐见。偏偏皇甫珲也是个有心计的人,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宰相之子韦问心。

不过,他不会输的。论学识、论心计,自己并不比大皇子差,也许自己武艺不行,但他还有叶詹,对他忠心耿耿且身怀绝学的叶詹。

不到最後,谁知道谁才是最後的赢家呢?

「你们把他送到内侍监,就说本殿说的,让内宫司的人好好教教这贱奴如何做好一个侍奴的本分,之後再送回瑞华宫。」

「是。」

昏倒在地的张平像死狗一样被拖走。

皇子等一行也一起离去。

皇甫桀眼看张平被拖走,在袖中紧紧握住他的小拳头。他什麽都不能做,什麽也做不成。

这个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就这样被人拖走了。

他还会回来吗?

他是皇子又有什麽用?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奴。

偌大的藏书楼入口从刚才的拥挤,又变得空空荡荡。

阴冷的空气再次充斥整座书楼。

除了青石板上的一滩血迹,就好像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

「殿下,时候不早,奴婢也得到瑞华宫宣旨去了。请!」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大太监胡荣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

皇甫桀抬起头,无声看向胡荣。

胡荣心中一悚,竟不敢与皇甫桀对视。

第七章

张平浑浑噩噩间,感觉到似乎有谁在给他灌水。

失血过多的他,连忙张嘴狂饮。

水入气管,咳得他头疼欲裂。不,不是欲裂,他脑袋是真裂开来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刚进宫大半年就被送进内宫司,还是大殿下指名要送的。你呀,就等著脱层皮吧!」有谁在他耳边恶意嘲笑。

随後的一个月,张平在内宫司刑房真正脱了一层皮。

一句奴婢还没有出口,就被掌嘴,说是不够虔诚。

剥了裤子让他在青石板上练习下跪,跪得他双膝红肿,皮破肉绽。

「这小子是不是被四皇子给磕傻了?怎麽一抽他就死命嚎?听过哭得惨的,也不至於像他这样嚎得人耳朵都疼!」

「谁知道?可能脑子磕坏了,越打他嚎得越厉害。送来的时候说是脑门上血流个不停,满脸血污看起来跟鬼似的。能救回来就算不错。」

「你知道他犯了什麽事吗?」

「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听说,这小子狗胆包天,说了大皇子的坏话。」

「真的假的?他不想活了?」

「就是啊,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不蠢他会被送到这儿吗?」

「也是。喂!跪趴好!再让爷看见你把腰落下去,爷扇不死你。」

内宫司刑房的主事太监为教会他要谨言慎行管住自己的口舌,让人扒开他的嘴,用针刺他的舌头;还用开水浇他的嘴,说这叫「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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