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83
母的庶妹的庶女。”长栋记性很好,掰着小短手指数着关系,“叫什么春舸。”
明兰当时就忍不住笑出来,原来是‘春哥’。
春舸小姐自然生的花容月貌,估计还手腕了得,在梁夫人眼皮子底下居然与梁晗有了些什么,梁府大奶奶便哭着要梁夫人给个说法。
庶子的媳妇的表姨母的庶妹的庶女,这种身份梁夫人怎么看得上,这种做派和关系在里头,便是做妾梁夫人也不愿意,春舸小姐十分烈性,说梁府若不给个交代,她就一头撞死在永昌侯府的门口,豁出一条命,她也要叫京城人都知道梁家何等刻薄无德。
听长栋结结巴巴的讲完,明兰深吸一口气,巍然朝后倒去,靠在椅子上发呆,这才对,这才符合她的担忧。说句实话,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金贵,值得永昌侯夫人一再相看,厚礼相待,一个侯爵的嫡幺子配个四品官的庶女,那是绰绰有余。
那到底是什么缘故,叫永昌侯夫人对自己另眼相看呢?
明兰微微侧过头,墙边上靠着一个简易的榉木妆台,上头的菱花镜打磨的十分光洁明兰,恰好照出明兰的面庞,真如明珠萤光,美玉生晕,难怪墨兰失心疯了一般想划破自己的脸。
这个答案很令人沮丧,可是在她硬件条件先天不足的情况下,这恐怕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接下来的很好推演。
事发后,永昌侯夫人当机立断,同意春舸为妾,但要梁晗先娶一房正头太太,双方僵持许久,梁夫人等得,可春舸小姐却等不得,梁晗只好同意先娶妻。
梁夫人很等精明,她知道若随意挑一位高门小姐,其实于事无补,反而闹出乱子来。
她已有嫡长子和出身高贵的嫡长媳,并不缺好门第的儿媳妇,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梁晗谈不上情深似海,不过是被一个有手段的美貌女子拿住了。而她要做的是,找一个容貌比春舸更美,做派谈吐都能压得住的女子。娶进门来,要是能抢回梁晗的欢心最好,要是不成,只消在礼法上拿住了,便出不了大乱子。
春舸小姐很美,梁夫人挑来挑去,始终没有满意的,这时候,明兰出现在她面前,她眼前一亮。接下来几个月,梁夫人慢慢了解明兰,越看越满意,出身书香,父兄得力,虽然是个庶出的,但教养举止都十分合她心意,于是便……
明兰心头十分敞亮,很奇怪的是,她居然也没很生气,凭良心说,梁晗这门亲事算是她高攀了,如果不是个‘春哥’在,哪轮得到她?便是贺弘文,也不是非明兰不可,不过是贺老夫人和祖母的旧情在,两家又看的顺眼。
明兰竟觉得忽然放心了,宛如一个不知前方迷雾里有多少危险的舵手,后来迷糊散了,即便是知道前方滩涂暗礁密布,也比无知时的那种感觉好许多。
其实‘春哥’的问题也不是很严重,看着林姨娘的例子就知道,对于那些官宦子弟而言,什么情爱都是短暂的,只有家族,前途,子嗣才是永恒的;嫁给梁晗的媳妇,有礼法的撑腰,婆母的护航,外加些姿色心机和手段,天长日久,不怕‘春哥’不倒台。
除非梁晗是‘五阿哥’型的,铁了心要吊死在一只鸟上,那便只能自认倒霉,不过那种几率很低就是了。
长栋惴惴的看着明兰,他虽年纪小,但因自小不受宠爱,也早早学会了察言寡色,他知道这与明兰并非好消息,他见明兰呆呆的靠着椅背望着房顶出神,不安的去拉明兰的袖子,明兰回过神来,笑着对长栋道:“不要紧的,待见了老太太,一切都会好的。”
明兰掂了下自己的斤两,未必斗得过春舸小姐,还是算了,让梁夫人另请高明吧,这次长栋居功甚伟,有了这些料,估计老太太也能直着腰板拒绝了,王氏对永昌侯夫人始终瞒着贺家的事儿,待老太太一回去,只消说自己已定了亲,便天下太平了。
正想着,忽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震的整个水面都晃动了,明兰在椅子上摇了摇才稳住,然后与扶着椅子的长栋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下午起偶就放假了,要收拾包袱去婆家住几天,下次更新的时间,快的话初三,慢的话初四,请大家见谅。没结婚的时候,一整个年假窝在房里上网都没人废话,如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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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回
明兰连忙去开窗,抬眼望去,只见远方某处火光冲天,似是其中一艘大船着了火,其间人影闪动,隐约能看见一个个人掉下水去;顺着风水声,明兰隐隐听到一阵阵叫喊声和打斗声,长栋趴着窗,小脸儿惨白;这时船舷上也响起尖锐的呼哨声,似是放哨的船夫在示警。
不一会儿,船上的人都醒过来,明兰一边把丹橘叫醒,叫她把其他女孩叫起来,一边拉着长栋去寻长梧,一路上船夫丫鬟婆子都趴在船舷上张望,人人俱是神色慌张,明兰不去看他们,只一路冲到长梧舱内,只见允儿吓的脸色苍白,只捧着微隆起的肚子坐在那里;她一看见明兰,连忙拽着她的手道:“你兄长去外头查看了,我刚叫了人去寻你们;菩萨保佑,大家没事才好!”
明兰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也只好坐到允儿身边,长栋伸头伸脑的想要出去,被明兰一巴掌拍了回去。
不过一盏茶功夫,长梧气喘吁吁的回来,道:“是水贼!”众女眷大惊失色,然后长梧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如今众人行驶的水道叫永通渠,南北向运河的淮阴段,今夜风平浪静,许多船只都停泊着歇息,除了盛家这艘,还有两艘官眷富户的大船,两艘护卫船,外加宝昌隆的商船数只,因都停泊在河中,便都在这个葫芦口的避风处靠了,前后是商船,中间是护卫船和客船。
待众人入睡后,一伙水贼趁夜摸上船,首先劫杀了前后几艘商船,谁知宝昌隆的其中一艘船上运的俱是桐油,纠缠打斗中,几个商行的小伙计们点燃货舱,一整舱的油桶炸了开来,整艘船立刻火光熊熊,不但伙计们趁机跳水逃生,也给了其他船只预了警。
明兰看允儿吓的不住哆嗦,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嫂子,你莫太忧心了,我瞧这水贼也不甚高明,有经验的都知道应先打劫客船的,哪会先往货船上跑呀?这不打草惊…人嘛。”
此言一出,一直绷着脸的长梧忍不住莞尔,赞道:“六妹说的好,正是如此!大约是群散碎蟊贼,现正被护卫船缠住了,下边已经备了舢板,你们收拾一下,到了左岸边便好了!”
众女眷顿时神情一松。
水贼人数并不多,不过胜在‘偷袭’二字,且船上狭小,受袭者不便躲避,他们才能逞凶,永通渠右岸曲折,恰巧成了个避风处,众船只便停在此处,而左岸却是一片广阔的芦苇地,那密密丛丛的芦苇直有一人多高,且那里直通往最近的淮阴卫所营,若到了左岸上,会有卫所的兵营前来援手不说,来追击的水贼一分散,便也追赶不及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救生艇的概念,原本岸上的船家早叫水贼趁夜全制住了,长梧好容易才弄来两艘小舢板,好在他到底是砍过人的把总,知道些对敌之策,于是一边叫人收拾着下了大船,一边叫人将整艘大船每个屋子都点的灯火通明,再叫人来回跑动,显得船上的人众十分慌张,而小舢板上则不许点半分火光,在夜色的掩映下,就能无声无息的上岸。
急忙之下,丫鬟们愈加手忙脚乱,长梧不断催促,允儿脸色苍白的吓人,捂着腹部,面色痛苦,想是动了胎气,明兰看了眼数十丈远的火光处,似乎厮杀正酣,便道:“嫂子不适,待会儿怕更不能动弹了,不若哥哥先护送嫂子和四弟弟过去,我一收拾完即刻赶上。”
允儿和长梧本来不肯,但眼瞧着水贼还未可到,长梧咬了咬牙,便留下一半的护卫和一艘小舢板,临走前谆谆嘱咐:“一些银钱没了便没了,你赶紧上来!”
明兰点头,还把燕草留在长梧身边。
其实她估量过对岸的距离,作为志在上山下乡的有为青年,明兰哪怕只剩下以前姚依依游泳技术的一半,应该也是能游过去的;剩下的,丹橘会些狗刨,小桃能带着她游,绿枝和允儿留下来的几个丫鬟也都多少会些水性。
这次长梧是回家奔丧的,待大老太太一过世他便要丁忧,是以长梧几乎将京城这几年积攒的财物都带上了,着实不少,没道理便宜了那伙技术含量不高的蟊贼;明兰一面指挥几个丫鬟将轻便的玉瓷古玩和金银首饰全都收入油布裹制的小囊中,正收拾着,忽听在船舷放风的绿枝一声欢呼:“活该!射死他们!”
明兰连忙扑过去看,只见不远处几艘大船的船舷上,一些护卫正张弓搭箭朝水里射,一阵阵叫骂声中,还夹杂着惨叫和惊呼声,明兰心头一紧,立刻道:“不好!他们的船被堵住了,便散开人手,从水里游过来了!”
女孩们都吓坏了,明兰沉吟片刻,抬眼看了下长梧的那艘小船已到了江心,她迅速做出反应,指着面前的女孩们,沉声喝道:“你们三个把这一层所有舱室的灯都丢进江里,不许留下半点照明物件,我带着绿枝去把下一层,小桃和丹橘把这些薄皮小铁箱拿绳子系了,小桃水性好,把绳子系到船底,然后把箱子都放到水里去!完事后到底舱的厨房来汇合!要快!”
“姑娘,为何我们不赶紧上小船走呢?”允儿的一个大丫鬟迟疑的问道。
绿枝瞪着眼睛,怒骂道:“混账!姑娘让做就做,废话什么!若不是为了你们的主子,我们姑娘早走了!你们还敢啰嗦!”丹橘脾气温和,赶紧解释道:“如今水里已有了贼人,我们能驶多快,若被追上了,一凿子就翻了我们的小舢板!”
那女孩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
明兰也懒得生气,到底不是自己的队伍;她立刻跑去外头船舷上,把那几个护卫分成四批,分别护着四拨女孩去行动,不一会儿,整艘船立刻变的黑漆漆的,老天爷很给面子,今夜月色无光,伸手不见四指。
明兰一路奔去,赶紧叫一干仆妇杂役都躲起来,身强力壮的去船舷上迎敌,她自己则直冲厨房,从里头翻出许多菜刀尖叉锅铲铁杵,待分头行动的女孩们来了,都分了些‘武器’在她们手里;小桃分了个铁锅,绿枝分到把菜刀,其余女孩也都拿了。
准备完毕后,明兰叫护卫们去外头戒备,再去船底中一个不起眼的舱室躲起来。
在黑暗中,女孩们静静等待,只隐约听见有人咽唾沫的声音,这种感觉十分漫长,明兰知道女孩们都紧张的厉害,便轻轻安慰起大家来:首先,不是所有的水贼都能游过来的,会被箭射死一些的;其次,这里共有三艘客船,想必不会全冲到自己这艘船上来,这样人又少了些;再次,这艘船共有上下两层共十二间屋子,如果那伙水贼的脑子没有进水,他们应该会先去摸厢房,这样又要分散一些人手;还有,水贼是凫水过来的,身上必没有火种,船上的灯烛和厨房里的柴草全都被丢进江里,他们除非拆船板或门框来点火把,可惜船上的木材早被江水染上了潮气,并不易点燃,看不清,他们就搜索不明白;最后,这舱室后头有个舱门,直通江面,原是为了取水倒水方便的,如若情况不妙,立刻跳水便是。
况且那伙水贼不会在船上耽搁很久,见没有什么收获,说不定就换一艘打劫了,大家躲过去便是……这样一说,女孩们安心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上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