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49
气,没有任何人敢侧目看一眼。只有哗哗清扫的声音,这种安静,更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倒是不以为然,已经开始往山上走。
“周生辰?”她靠在他身上,抬头看他。
“嗯?”
“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她倒还记得,“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对我说实话?”
“你猜不到?”
“猜不到。”
“如果告诉你,某间旅店经常会有鬼出没,你会入住吗?”
“不会……我怕鬼。”
“我也怕,”他略停顿,告诉她,“我怕如果你知道这里到处是鬼,会选择离开。”
他说,他会害怕。
而且怕的是,她会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说自己会害怕什么。
除了文幸的事,他会让自己置身其中,余下的那些人和事,他都更像是个旁观者,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理智、态度和价值观。
甚至对文幸的死,他最后还是保留了自己的价值观。
她相信,那天让他放下枪的人,不是别人多少的解释,是是他自己的内心。他终究和周家人不同,不会任由自己宣判罪名,定夺任何人的生死。
山路蜿蜒,稍许转弯后,那些清扫落叶的人,就已经看不到了。
她手勾住他的脖颈,抬起头来。
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她:“怎么了?”
“如果现在吻你,你抱得动我吗?”她轻声问。
他有些意外,旋即声音轻下来:“没问题。”
周生辰稍微调整手臂力度,把她的身子抱高了一些。
他感觉到她想要主动,便任由她凑上来。时宜闭着眼睛,像猫一样慢慢地舔着他的嘴角,嘴唇,然后深入,和他吻在一起。
情至深处,最怕失去。
怕无端情淡,怕生离,更怕死别。
她记得,她曾经也很怕,甚至在两个人有夫妻名分后,都会怕他忽然离开自己。然,君子一诺,重若千金,他从那个求婚的电话起,就始终谨守承诺。
接受她,熟悉她,了解她,爱护她。
而她对他,就如棋局:无论生死,落子无悔。
两个人到老宅时,正是下午三点,一天中日光最好的时候。
他们到自己住的院子里,非常意外看到厅里坐着叔父和周生辰的母亲,还有家里的几位长辈,自从时宜和周生辰订婚以来,这还是初次直面周生辰的叔父。
这位周家现任掌舵人,两鬓头发雪白,却目光矍铄。
周生辰母亲仍旧是精致装扮,也是刚从墓地回到周家,仍旧穿着黑旗袍,眼神暗淡。
“时宜小姐,”周生辰叔父对时宜微微颔首,“你好。”
时宜应声,礼貌地颔首说:“你好。”
简单的招呼,如同一个表态,他接受时宜的身份,同样也会和平交出自己的权柄。
所有在座的长辈都笑起来,纷纷对时宜嘘寒问暖,像是寻常长辈般,慈爱地看着她。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很快,周生辰就将是周家做主的人,而这位看起来善良无害的女孩子,也将接手周生辰母亲手中所有的生意。
对于如此一个家族来说,没有什么比和平过渡更让人欣慰的了。
毕竟这数月来,周生这个姓氏太过动荡,如今的结果,是众人期望很久的。
周生辰似乎并不喜欢她应酬周家人,示意她可以先上楼。
时宜独自上楼后,坐在来时最喜欢坐的书房,翻看上次来时从藏书楼里拿的书,书签的位置都没有变,甚至连书摆放的位置也没变。
她手翻着书,就有两个女孩子分别端着茶和香炉上了楼。
香炉内的香粉,已被香印压成了梅花形,此时被放在香几上,点燃了。
楼下隐约有谈话的声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看来并没有什么正经事。时宜听到周生辰的母亲和他说了一句话:“小辰,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你弟弟。”
时宜没有听到周生辰的答案。
很快他就从楼梯走上来。她斜依靠在沙发上,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直到他慢慢地出现在视线里,才低声问他:“都走了?”
“走了,”他问,“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现在?”她想了想,“我不太累。”
主要是他选的是伽蓝香,本就有醒神的功效。
伽蓝香。
千年才得,是沉香里的上品,过去皇室常用。
她隐约记得,那时小南辰王府里的伽蓝香,周生辰都会送到她那里,却又唯恐香氛太浓郁,只准许用在她住得院子里,而非房内。
“我好像从没见你喜欢这个,”她有些出神,问他,“怎么今天忽然有兴致了?”
“是梅行的建议。”
“梅行?”这个答案很意外。
他思考着,如何给她解释这个问题:“狗是非常敏感的的动物,在国外曾经有几个病例,都是有人得了癌症,自己并未发现,却忽然被家中狗发疯咬伤后,就医检查出了自己的癌症,”他笑,“我只是几次见你遇到狗吠,联想到这些,所以翻了翻你最近体检的记录,但发现你身体很健康。”
时宜听得忍俊不禁:“我的大科学家,你还真是小心。所以呢?和沉香有什么关系?”
“然后,偶然和梅行提到这件事,他用他的异教邪说,成功影响到了我。”
“异教邪说?”
周生辰哑然而笑:“他说,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情况,狗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特殊的魂魄?而沉香蕴含灵气,能感格鬼神、拂污秽,或许会对你会比较好。”
时宜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她。
他笑:“怎么?”
“就为了狗对我叫,你们两个男人真的就从现代科学理论,讨论到了古代神鬼魂魄,”时宜双手搭在周生辰的肩膀上,“而且,你竟然会相信这些……”
“是,”他回答的很坦然,“我相信了。”
☆、53第四十九章月光照故里1
点点滴滴,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慢慢浸透她的生活。
不管前世今生,周生辰始终都没有变过,不谈情不言爱,却能让她知道,他在乎她。
接下来的几日,周生辰一如既往的忙碌。到外婆九十大寿的前一日,他略微清闲,回到他们住的院子。还未来得及换衣服,时宜就像是想起什么:“你累吗?”
“不是很累。”
“我们去藏书楼好不好?”
“藏书楼?”
“嗯,”时宜从沙发上站起身,“还有……能不能让人准备一些,笔墨,不要研磨的那种,就大桶的墨汁好了。”
周生辰觉得有趣,很快吩咐人去准备。
两个人换了衣服,来到藏书楼。这里平日并没有人来,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时宜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放在了书架旁。她走上来,手搭在楼梯尽头的木雕扶手上,透过三米高的书架缝隙,去看那面挂着字画的墙壁,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生辰倒也不急着打扰她,走过去,随手从最近的书架上,拿了一册书。
他翻看着书,和整个空间融为了一体。
时宜的视线,从墙和三米高的书架移到了他的身上,天蓝色长裤和白衬衫,戴着一副银色金属框架的眼镜,西装上衣被他随手搭在了书架旁的木梯上。
已近黄昏,这书楼里的灯烛都早早被点燃了。
窗外夕阳余晖,明亮的烛火,还有他,在她眼中就如同一幅水墨图。背景浅淡,而至人影,笔锋由淡转浓……时宜走过去,从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身上。
他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想好要怎么写了?”
“嗯。”
“这书楼都过百年了,”他笑,“你还是第一个想要在墙上留墨宝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想在墙上写字?”
他不置可否。
好吧,她意图很明显。
这里果然是一尘不染,即便从墙上取了字画,仍旧没有明显的久挂印记。时宜从备好的笔架上挑了笔,站在三层木质扶梯上,一字一句,写下烂熟于心的《上林赋》。盛墨的小桶被挂在扶梯一角,随着她不时调整的姿势,微微晃动着。
她写得专心,周生辰也安静陪着。
洋洋洒洒一路下来,堪堪停在了那句话。
“忘记了?”周生辰神色有趣,温声问她。
她抿起嘴唇,转过头来,看他。
他笑了声:“后半句是: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她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有什么叠加了,重合了,让她再难静心写下去。她从扶梯上跳下来,把笔放在架子上。
“怎么不写了?”周生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不知不觉天已全黑,这里能望见大半个老宅,灯火通明,已经开始有老人家九十大寿的氛围。周家极看重这些,自然早就筹备好,今晚就开了彻夜赌场和老戏。
三天三夜,明天就是寿宴。
藏书楼虽然位置偏僻,但也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
他在思考,要不要先让人送饭来,时宜已经悄无声息吹灭了所有的灯烛,走过来。她的手,从他的腰滑到胸口,然后手指停在了他衬衫的第二粒钮扣上。
手心有些热,她的身体也有些烫,贴上他。
嘴唇也贴到他的皮肤上。
她想要他。
“时宜?”
“嗯。”她轻轻咬住他的锁骨,并不重的力度,如同猫狗轻舔掌心的痒。
周生辰随手把窗关上,他环住她,让她靠在上边:“这里有些冷。”
“嗯。”她抽出他衬衫下摆,手滑到他衣服里。
真是冷,冷的是她的手,热的是他的身体。
他的手也有些冷,怕冰到时宜,只是隔着她的上衣,覆在她胸口。很快就摸到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低头,去吻她。
四周静悄悄,黑漆漆的。
关了窗,就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脸的轮廓。
她轻轻呼吸着,感觉他的手,隔着衣衫,在她身上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