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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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恩光着身子等了五分钟,电视里的新闻节目正在播放一则关于日岛经济改革的会议简报,他拿起遥控器准备转台, 但下一刻，一阵轻微但急促的晃动立刻让他的手顿了顿。他觉得沙发在摇晃，但很快就意识到连地板都在摇晃，震动的幅度迅速提升，茶几上的水杯开始向一侧动。 他眼明手快地在怀子落地前就抓住它， 但下一 刻, 一次更加剧烈的震动让他的身体都不由得歪了歪， 只觉得几乎整个房间的家具一 包括定在墙上的一 都在颠簸。再明显不过就是吊灯了.因为只用一根线悬吊着，灯盏的摇摆幅度已经大于三十度了。
他早就听说过日岛地震频发.但真的发生的时候，仍旧觉得有些突然。前个月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下一刻，无法上锁的房门便“嘭”的一声砸在墙壁上 ，然后一个身影 飞快地窜进房子里，朝马恩 焦急地喊道:“亲爱的 ，你在做什么?地震了!快离开这里!”
是广田雅美。马恩转头看去的时候，她已经冲进客厅，将怀里抱着的衣服砸在沙发上，随意扯了上衣和裤子扔到马恩身上。。她此时还背着一 个帆布背包,巨大而士气,是讲究实用的类型,和她一 身白领女性的时尚正装丝毫不搭。两者凑合在一 起更是让人发笑。没有多说什么，马恩迅速套上了衣服裤子。广田小姐过来的新衣服全是休闲类型的,没有衬杉，也没有需要扎皮带的裤子。不,这么说不正确,至少在马恩看来，如果这些裤子需要皮带,那么皮带的用处是“装饰”多过“必要”。当作新生活的开始。 然而，现在他开始有点怀念以前那单调又死板的正装了。
广田小姐十分焦急,因为房间里的晃动越来越大，电视新闻里也开始插播地震报道:静冈、横滨、 东京、千叶一线下来的沿海地区全都处f不同等级的地震中，就连电视台里的新闻演播室里也出现了摇晃的镜头，不过,新闻播报人员仍旧有条不豪地传达避难通知。突然间,客厅里，靠近马路的窗户玻璃发出咔啡卡的声音，眼见就裂开了好几条缝。厨房里餐具相互碰章的声音更加激烈了,房间里没有固定好的家具就像是在跳舞一 样,抽屉被抖出来，用自动卡扣锁死的柜i也仿佛被-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扯开了。
在祖国的时候.马恩也不是没经历过地震，但从来没有这么剧烈，亦或者说，祖国里确实有一些经历强 ?地震的区域.但马恩都恰好地不在那些地方。现在，马恩终于有了一 些危机感.地震强度的提升是如此明显.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你还在看什么?”广田小姐的声音似乎有点愤怒了， 她正在关掉房间里的各种保险阀.但在马恩的眼中，她敏感到了如果不是他还需要穿衣服, 她就会立刻扯着他跑到外边去 关掉保险阀的行为, 不过是发泄集躁的一种表现而已。
马恩丕能冷静地思考这些事情，r田小姐已经从敞开的鞋柜中拉出了一个背包一说实话 ，马恩虽然知道那里有一个背包 ，但他从来不广田小姐似乎早就知道背包就在那里,可她拉开肯包一看，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殳准备?”
“准备什么?”马恩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马恩还想说些什么,但走廊上已经热闹起来。不,不仅仅是走廊,整栋公寓者热闹起来,马恩绕到窗口一看,只见许多人正从各个建筑里跑出来。
“你还在看什么?快出来!”广田小姐已经出到走廊上了。在马恩看不到的地方传来越来越多的倒塌声,他可以清晰分辨出来，不仅仅是自己的四号房，左右的房间,连同地板下面的房间和天花板上的房间,都在频繁发出这种声音，就好似在进行拆迁工作-样。房间的震动已经剧烈到了让人觉得可以听到钢筋水泥咬牙切齿的声响。
站在走廊上的广田小姐差点就站不住脚.只能扶着墙壁保持平衡。马恩仍旧健步如飞,他有危机感.却本全没有任何紧张感。他有一种虽烈的直觉， 就仿佛这种感觉能够穿适建筑结构, 即时分析出地要对结构的损伤。他觉得这栋公寓根本就不会有事，四号房也绝对不会塌陷，，哪怕真的会出问题，自己也可以计算出一个大致的时间一 现在, 这个时间本全没有出现在脑海中,正代表了房子不会出事.不过,广田小姐的急切和焦躁可不是在开元笑。马恩返回卧室的时候，广田小姐又在叫喊了:“你要做什么 ?快出来!”
马恩没有回答，将钱财、所有的证件和书架上的一部分书籍和资料扔进公文包里，这才提起黑伞走出房间。震动更加剧烈了，几乎所有的玻璃在瞬间就同时崩坏，就好似被锤头狠狠砸了好几下。地面的抖动让人觉得这栋水泥建筑仿佛正在被搡的面团一样。透过破碎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到远处的高层建筑正在轻微地摇摆。马恩加快
了脚步，但在广田雅美眼中，简直就是磨磨蹭蹭，仿佛本全不知道地震的可怕一样。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国人，才刚到日岛一个月而已。
看到马恩手中提着的东西朝和电梯相反的方向跑，但震动太过强烈，导致她的身形东倒西歪，要不是马恩支撑着，好几次都要摔倒了。
“不要担心，这栋公寓不会塌的。”马恩搀扶着 田小姐，冷静地说到，视线朝走廊上一 扫，立刻就能确认，-号房和号房已经人去屋
但是,三号房的邻居朋友似乎没有任何动作。门也掩得死死的，马恩觉得这位邻居朋友没有离开 ，实际t，他也觉得，这位邻居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众目睽睽中。不过.就算这位邻居朋友不离开房间，就算公寓整个儿倒塌了.他也不会出任何问题。回想起在三号房里看到的遍布整个房间的藤蔓枝叶，马恩就不由得想 ，三号房恐怕是这栋公禹最稳固的房间了。
且,三号房也是唯一间房 门本好锁死的房间,其他所有的房都陂打开了一号称无人居住 ，但似乎隐藏有什么秘密的五号房的房门也是大敞者。马恩和广田雅美跑过的时候，他朝里边看了一 眼，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粗看起来, 里边所有的装修和摆设都和其他几房模一样，也不显得脏，只是本全没有生活的痕迹。马恩和广田雅美沿若安全楼梯向下跑，这个时候,似乎整个公寓里就只剩下自己两人了。下了三层楼,就听到另一边传来剧烈的摩擦声碰撞声一 电梯掉下去了。紧接着，烟雾从某一层冒出来, 似乎有某个房间失火了。不过，这些可以听到的声音，可以闻到的气味, 在安全楼梯里都不太明显.两人盘旋下行的脚步声似乎更响亮一些。
等到两人跑出公寓的时候,街道的中央已经裂开了一条长达十多米的缝隙 ，车辆挤在起,接连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而在不远处,一些木制的独栋房子已经倒塌了。信号灯的闪烁变得混乱起来, 有几根电线断开，正冒出火花，让人意识到那边的危险。人们正惶恐不安地朝某个地点集中，广田雅美也拉着马恩随着人流前进。场景有点不同。看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自已要去哪,要做什么, 和广田雅美一 样带着大包的人不少，但是，像是马恩-样穿着休闲装,提着公文包和黑色雨伞的人却没有-
马恩回头看了一眼公寓 ，公寓也在瑶晃.肉眼可见.能够看到的窗户玻璃都碎裂了，但是，墙上没有裂缝.整体结构也没有散架的意思。
里冒出的火光和烟雾，哪怕看不到全景，也能清晰感觉到火焰正在蔓延，似乎很快就会波及其它房间。而在看不到的地方，似乎也有几家若火了。更不5的是，其中有一 个可见的起火点就在十二层.倘若大火向上烧，就会直接进入二 号房。马恩稍微想象了一下，只觉得邻居朋友的三号房和自己的四号房也不保险。按理来说,地震是日岛发生频繁的自然现象,火灾也不过是地震的附带产物，这一-切都没什么人为的可能。可是,马恩仍旧觉得这些灾难发生的时机太巧合了一 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马恩这么在心中告诉自己，可无论如何, 他的脑海里都无法把“三号房和四号房被焚毁”的可能性与四号房怪谈彻底分割开来。
只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四号房也被焚毁了，那么.四号房怪谈本身不也就没有意义了吗?-直硕感将会在四号房里 发生的某些事情，不也就失去发生地点了吗?当操纵四号房怪谈的敌人知道这件事,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还是说，这种事情的发生也仍旧是它们的计划的一环
本来已经有点明朗的事态，似乎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了。
当然,马恩这么想的时候，也同样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快就下定论。这场地震和火灾对四号房怪谈的影响，必须在切都结束后才有答案。
另一方面,马恩也在质疑自己的联想:将这场地震和附带广物硬是和四号房怪谈搭在起，是不是有点儿牵强了呢?说不定,这切的发. 同样出乎敌人的预料呢。, 这条绵延的长龙仍旧有序而安静,徐徐游入广场之类开阔的地方。两人抵达附近的广场时,广场里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大家都很沉默，一 脸紧张的表情。广田雅美拉着马恩来到-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神情也没这么紧张了。
之前她一 直沉默着，只是紧抓住马恩的手一 个劲地向前走， 到了这个落脚地， 她才对马恩说: “这里应该安全了，不要担心，没事的。马恩点点头,他一点都不担心地震的事情，却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广田小姐的心意和魅力。他不习惯将心中的感动付诸于口,只是用力反握了一下她的手。似乎明白了这份情感的传达，广田雅美露出一个稍稍有些疲急的笑容。
倘若将广田小姐当成是一名人类女性来看待，她的疲惫是本全可以理解的。而马恩也从来不打算将她当成“怪物”来看待，在他看来，要解决掉罪魁祸首， 这些“怪物”将会一 如既往地生存在人类的社会里.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一 它们过去也朝夕如
此。与其将它们当作是怪物，将四号房怪谈隐藏的危险视为“外星怪物对人类社会的攻击”. 不如单纯将之看作是“某些野心家试图蛊惑群众.蔚夫民意,意图冲击和平与秩序,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把怪物当作怪物看待，而将其看成是误入邪教的无知民众，这么处理的时候,反而可以有一个更加清晰的思路。两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从未分开。两人并肩靠在一 起,放眼望去,如自己两人一般的其他民众也有许多。 人们一个个挨在起,彼此轻安慰，反倒比平日里更加温暖。好几个主持秩序的人反复奔走，传达各方面的信息， 转眼间就有不少物资被积累起来。这里的气氛不缺紧张和害怕，但是,同样有一种强大而温柔的力量拥抱若每 个人。
似乎被这种力量感染,地震发生了很多次，但随后的每一次震感者在减弱。 马恩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地震确实在减弱，但却不是因为被人们的内心打动，它仍旧是一 种残酷的自然现象，其发生、 发展和结束都实际上不随人的意志转移。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种错觉，甚至希望这种错觉就是真相。他不由得去想象，在未来的某一 天, 人们可以让这种残酷的自然现象遵循人类的意愿。大约十几分钟后，地面的摇晃彻底停止了，没有反复。
人们仍旧在这个小广场里多呆了半个小时,之后,随着地震相关的新情报的传达,管制终于结束了。直到这个时候，人们的脸上才本全舒缓下来。聚在起的人们开始往回走，人流再次进入街道，向四面八方散开。每个人都在谈论地震的事情,虽然还有些余悸和忧愁，但不少人已经可以再次露出了笑容了。
马恩和广田雅美手牵手回到公寓前,-路上 ,他们看到了两三栋倒塌的房子,但似乎没什么人员伤亡，只有人们对财护损失的无奈和哀叹不过，仅从结果而言，似乎这场地震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太大的影响，马恩 倒是觉得，日岛的人们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才能够这么快就放松下来。
公寓靠近街道的一 侧被火灾重黑了一 部分，但这个时候，火灾似乎也自行熄灭了，只有滚滚的浓烟还在从窗口涌出来。马恩目测，自己的不过，因为发生了火灾，公寓暂时被禁止出入。管理员似乎回来得很早，正忙着和安保人员在入口前拉起警告的黄带。马恩和广田雅美跟管理员打了招呼，渐渐的，公寓里的其他居民也聚拢过来。平日里，马恩都无缘见到大多数住户，趁这个机会便相互认
一下。这些住户看起来都限正常，更有一 些根本就不知道四号房的怪谈。“最快估计也要到晚上。大家还是准备好在外边过一夜比较好,大酒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住一晚,最迟明天就能让大家回来了。可以的i，请大家现在就去订房吧， 稍晚一 些的话，说不定酒店就没有空房了。 如果不想住酒古，我这里也有一 些帐篷，大家在公园广场凑合一 个晚如何?”
管理员的判断有情有理，其他人也表示可以理解,没什么找茬的意思,久就各自散去了。马恩和广田雅美也打算离开,却被管理员叫住
“马恩先生，你昨晚不在吧?”
“对。” 马恩面不改色地说:“我昨天出差， 今早才回来。
“您看到了吧?您的房间被窃贼闯入了， 实在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安保过失.如果有什么损失，请务必提出来,我们会视情况进行赔偿。已经损坏的基础设施，物业也会尽快进行处理，您不需要出钱。实在很抱歉， 但发生了地震和火灾，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可能一 时忙不过来,也请您谅解。”管理员歉意地说，但似乎没想过要提警察夜半来访的事情。
“没关系，可以理解。”马恩是真的一 -点都不在意，他觉得四号房里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而且，接连发生 了这么多事情，已经失忆的自已很可能根本就无法判断，自己的房间里到底缺少了什么。
一对了 ，那个诡异的木雕。
“管理员，我从你那里买了一个木雕。”
“我对那座木雕的来历有点兴趣，我记得你提到过木雕是转手的一”
“对，御手洗先生。”管理员说。
一对 ,就是御手洗先生。马恩想起来了,是御手洗三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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