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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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恩取来新宗教的信物, -共五个,全都放在茶几上。他在沙发上坐直身体,双指夹着香烟, 有-口没一口地抽着，-边甫视信物上那些堆叠起来的古怪符号。苦涩的烟味在他的舌头上徘徊,他凝视这些符号许久，又从书房取出结缘神的木雕信物,也同样放在茶几上。这些信物有看似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有看似粗制滥造的加工品，也有看起来是手制的仿花，作为饰品的也有耳环和戒指。但是，从它们表面上的纹理，以及符号图案等等构成整体画面的轮廓,都我不到太多相似的地方。要说最大的相似，就是它们都象征着一种有悖于人理和常识的东西吧。普遍而言,在人类中拥有象征意义之事物， 大体是相似的，毕竟全都基于人类自身的生命和思想，也就是出于同一种物质，同种思想，司一种构造。而既然眼前的这些信物彼此之间找不到太多的相似之处，而又与人类现有的信物特征相去甚远，那么，是否就能证明，它们之构成和象征, 正是源于和人类截然不同的物质、思想和构造呢?亦或者.仅仅是因为自己孤陋寡闻?然而,木雕也就罢了， 新宗教的信物有许多地方明摆若是人类的手笔一是那些信徒自行制造 ,或者委托他人加工,这些信徒难道就不是人类吗?他们表现出人类特有的愚昧和狂妄，但在物质、思想和构造上,又和普通人有多少区别呢?马恩十分肯定，结缘神不是 “人类” , 而在结缘神的信徒中，确实也存在“怪物”，但却不是所有的信徒都是怪物 ,都与众不同。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让这些人类信徒一哪怕是精神病人 ，也仍旧是人类一能够加工制造出这 些在象征意义上和人类源头相去甚远的东西呢?对于这些信物能够让信徒进入噩梦中的想法，不过是马恩自己的大胆猜测而已。他其实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逻辑上存在这种可能性。
结缘神在需梦里没有实体,却有可以被感受到的存在;怪物同样在噩梦里存在，马恩毫不怀疑，这些怪物可以自由出入噩梦;而那些没有彻底转变为怪物.刚刚才被蛊惑入教的新人们，狂热得让人感到惊讶，那些几乎不正常的精神和思维自然不可能是天然如此。
这些还是人类的信徒,受到这类信物的影响, 进入噩梦之中，发生了某些状况，最终才导致他们的精神和思想彻底改变一尽 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马恩在祖国见识过类似的人体实脸, 那些科学家试图弄清楚人造梦对人的精神与人格的影响，并尝试过加深影响，尽管实脸结果不尽如人意, 最终因为在可预期的时间内可以产生的效益不明显.而被迫关停。对于人类现阶段而言，所有意图在短时间内改造人格、精神和思想的做法都是“性价比极差”，实验者会在 定程度上失去可持续性发展内潜力。 可是, 这恰恰证明了，这种做法是可行的。只是权衡之后.不去这么做而己。然而,结缘神不一样。它的技术和人类现阶段不同，它的想法和人类的想法不同，它拥有信徒,但它在意信徒吗?当它在噩梦中改造人类的思想和精神时,其消耗和收获,根本就不应该用人类现有经验去比照。
结缘神需要什么?还是说，它真的如同一台机器，- 个自然现象那般，并没有什么主观上的需求?难道导致人类疯狂地信仰它的，并不是它的主观意愿.而仅仅是人类自身的问题吗?
当然，这个问题即便没有答案，也和马恩的计划没有大碍 在马恩的理论上是如此。马恩抽了一根又- 根的香烟，他绞尽脑汁去寻找灵感。他根据自己的亲身体验，去猜测在噩梦中的信徒们到底是怎样的状态和表现一他十分确信. 自己避免不了和这些信徒交手，而耐对方的数量是如此之多。所有在人类的历史中, 以少胜多的战斗都不多见. 手段技巧也其实并不高。要不一鼓作气，要不迁回曲折,要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去攻击对方的思维盲点。
一只有一个人的话 ，实在太艰难了。
不过,在真正交锋之前,如果无法低达战场， 那就连一 点尝试的机会都没有。马恩这么想着，将烟头戳灭，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新方法。
观想二十四节气阴阳鱼的教训是如此深刻,这让马恩心有忌讳。哪怕在那如同幻觉幻视的状态下,可能能够想到或找到一些平日里无法察的线索，可是，那种强烈而痛苦的精神影响却足以让任何还有理智的人不去尝试一 这和药物瘾君子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瘾君子可以从解瘾中获得快感. 但之前观想的后果， 却不会带给人丝毫快乐。
只有痛苦，但是.痛苦却又让那迷幻的力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如果有人试图再次尝试，想必是为那力量若迷吧一这 些人希望这种力量是真实不虚的，而痛苦就是他们的借口。马恩自己也无法肯定,那宛如精神幻觉一样,又因为痛苦而充满真实感的力量，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去了,那么，每做一次
,都-定会产生某种后果,其影响也必然不会是“根据熟练度而减弱”， 而是“增加”君子的下场类似。人们对待新的变化，新的影响，新的力量.总会心存侥幸。哪怕这些东西已经表现出和他们的常识道德不相符的地方，也会下意识找借口法为证明‘利大于弊” .人们总习惯滥用“未来”这个词语的意义， 逃避已经可见的不详和错误。然而，马恩不会。
他按照感觉，将茶几上的信物摆在五个角落，然后拿过广田小姐放在茶几柜子里的口红,在信物之间画出连线,根据身上的变形五芒星吊坠画出图案。
他并不确信自己应该这么做，也没有一个确切不虚的理由。他本全是凭借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之前的精神幻觉带给他的。
然后，他将木雕放在这个以口红作线，以信物为端点的巨大又简陋的变形五芒星的中央。他觉得缺少点什么， 就像是少了一个引子。这些信物和图案在结构和意义上形成了一个整体，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马恩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平静地重新坐回沙发上,向这个宛如仪式的整体伸出右手,张开五指。透过指缝，马恩看到了巨大五芒星的一部分，继而，那种迷离的幻觉产生了，他似乎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茶几、信物、木雕和涤。有什么正在活动着的隐约的东西，填充在这些事物中，而马恩也不知道， 这些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马恩试图睁开“内在之眼”，觉得这样就能看得 更加清楚。然后，他成功了。
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只能感觉到其存在的“内在之眼”好似受到了某种刺激。一如马恩熟悉的那样 ，它从脑海的深处，从记忆的深上.从思维活动的深层中浮现. 穿过大脑皮层、头骨和肌肤。马恩觉得额头眉心裂开了，那只看不见的眼睛长出来了。
马恩闭上双眼.只用”内在之眼”去注视指缝之间。就像是幻觉样，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茶几仪式的全貌，但是，比双眼看到的更加复杂, 更加活跃。口红勾勒出来的线条就好似在流淌的血液,哪怕只是“幻觉”和“觉得”， 他也嗅到了十分真实的血腥味。五芒星的图案也非是静态的.这个图案正在脱离茶几表面,悬浮在半空.如同飞毯-样微微抖动.而那些线条就好似一只只的爬虫,-个挨着- 个， 缓缓地爬行.让五芒星开始转动一 有一种沉重而吃力地感觉。放置在五个角落的新宗教信物正在增生出大量的线，这些线的一
马恩听到了，木雕发出只在脑袋中可以听到的开裂声。它看起来还是本好的。但马恩就是知道，这个开裂声是木雕发出的。
马恩还看到了.自己周遭的风景都在腿色,就好似时光飞快流逝，夺走了这些事物的颜色和光彩。
然而,就在他快要陷入恍您的时候，放在旁的传呼机突然响起来。
马恩就好似被铃声用力扯了一把,精神陡然清醒过来。他放下手臂，与此同时,内在之眼也阖上了，脑海中的茶几仪式的轮廓不再清晰本空.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半个轮廊还留下来。
马恩拿起传呼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是桂正和先生打来的。
马恩放下传呼机,将茶几上的信物和木雕拿掉，擦去变形的五芒星。起身来到电话座机前,给桂正和先生回拨。
“是马恩吗?”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显然桂正和先生-直呆在电话边上。
”对，是我。”马恩说。
“上次说过为你约见松左卫门，这事儿已经办成了。 ”桂正和先生说:“松左 卫门现在正出于浪尖风口，他不可能直保持沉默。 这次，他打算开办一 个私人聚会， 在私人聚会开始前. 他有一 一点时间。
“聚会吗?”马恩想了想,问
“行政的,警方的，教育界的，总之,他现在正是许多人关注的焦点.肯定有很多人会去那个聚会， 大都是一些达官贵人。 就算对松左卫门没什么好印象，这个时候，也肯定要问问，他最近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想要搞什么。”桂正和先生平心静气地说到，显然也很了解最近赈灾中，松左e门频频有所动作的现况。
“大家对松左e门的动作倾向于怎样的想法?”马恩这么问到。
“不满居多吧,不过,他是激进派的代表人士,所以,也有很多人乐于见到他重新振作起来。”桂正和先生这么解释到:“政治 上的事情，你不要问，问了也没用。我现在想知道，你打算和松左e门谈些什么， 是关于你们那边的事情吗?”
说到“你们那边”，桂正和先生的语气颇有深意， 不过，马恩知道，这是对方误会了。他想要见见松左卫门，不是因为肩负政治任务。
“不，只是单纯去见个面而已。” 马恩平静地回答到:“我打算和他说说三丁木公园的地震裂缝的问题。”
“三丁木公园一哦 . .. ”桂正和的声音有点应付，明显是不相信马恩说
的话。
“这倒是,最近文京区有点乱，就是因为有人利用地震搞事。”桂正和先生说:“ 虽然警方也有点捉襟见肘,但总不能放任那些非法宗教人士乱来吧?学生什么都不懂，被骗了可不好，我正在起草一 份文件，禁止任何宗教份子进入校园，也禁止所有的师生与之来往 私下里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肯定要严惩。
“无论如何,都得谢谢您，桂正和先生。” 马恩由衷地说。
“我毕竟也是文京区教育界的一份子,涉及教育的事情，总不能干看若。”桂正和先生说:有一 些话，我不好直接对松佐卫门说，你就帮我说吧:我不管他打算做什么，但他绝对不能把手伸到学校里，否则，我们这些教育人士也能让他尝尝苦头。”
“没问题。”马恩倒是不在意,继续确认到:“松左 卫门打算在聚会开始前接待我的话.明确是在哪天?几点?”
“明晚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桂正和先生说。
“八点到九点?”马恩有些诧异，这可是聚会前的接待
“对，八点到九点。私人聚会在十点才开始，预计十二点结束。” 桂正和先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有点不合礼节 ,不是吗?谁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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