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深入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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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店长还有点交情.这次能上真是太好了。”女经纪人笑着说:“古长也十分看好爱美的音乐呢。在这个时间点，乐器店早已经关门了， 但女经纪人有侧门钥匙。从侧门进入就是仓库，仓库和前台之间有一段走廊.录音室的入口就在这走廊里，平日里也是锁起来的.无论谁出入都要用钥匙开门才行。三人进门之后，就是一 条向下的转梯，录音室竟然建在地下。初-进入，录音室的空气还有些沉闷,但湿度和温度却比外边更加舒适。落在后边的女经纪人随手关门,转梯就被隔在门外了，室内世密封起来。然后，她打开灯光和环境设备.不到一分钟里.空气就明显变得清新起来。知音爱美小姐显然早就来过这里多次，此时就如同这里为主人般，随意摆弄着音响设备。马恩转身打量四周，摸了摸墙壁和地面 ，触感在坚硬中有一些弹性， 墙体装饰 e还有如蜂窝般的密密麻麻的孔洞。没有窗户,门缝和门框之间没有一 丝缝隙，镶边柔软的材质本全贴合。室内显得特别安静， 即便只是寻常的动作，发出的声音都吡寻常环境下更加明显，马恩还能听到从天花板和墙体顶部传来的细密的机械传动声， 那是一 种低沉而平稳的嗡嗡声。
录音室被一大块玻璃隔成两部分，进出要经过一扇玻璃门 ，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另一边的场景。 若有人使用玻璃]后的空间，使用麦克风的时候.脸肯定是朝向玻璃的。马恩从电视里见过，里边应该才是录音的地方。
女经纪人和知音爱美小姐都没有使用玻璃”]后空间的意思。女经纪人从柜子里取了三张椅子，呈三角形放好 .让马恩也坐在身边。知音爱美小姐轻车熟路地调节若各种音乐器材,又拿起把电吉他， 坐在女经济人和马恩对面。
“时间也很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马恩先生。” 女经纪人这么说到,比起记者会和酒席的时候更加干脆直接。就在知音爱美摆好架势的时候，马恩突然说:“先来清唱几句吧 ，先不忙唱原创的曲目,你们平时也不会本全只演奏自己的作品吧?”
女经纪人一阵愕然,连忙说:“我们虽然是地 下乐队,但也有冲击更高成就的雄心，过去有演奏非原创的曲目， 但爱美加入之后，就只演”是吗?那倒是让人惊讶。”马恩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十分平静,听不出半点惊讶的意思，”那就来试试吧 ,是根据那个被诅咒的手稿改编的歌曲吗?”
“是的,您不是对这些歌曲感兴趣吗?”女经纪人回答到，又向知音爱美点点头。知音爱美拿起拨片.扫了几个弦. -开始很随意，音调很是凌乱，甚至可以说有些刺耳 ，本全不似马恩见过的那些音乐人，无论是什么时开始，- .让手就是流畅的旋律。知音爱美的吉他发出的, 是连他这样的外行人都觉得奇怪的干涩声音，让人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弹吉他。这种干涉，刺耳，不成旋律的声音钻进马恩的耳朵里，渐渐让他觉得有种心浮气躁的感觉，可正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没有阻止这位知音爱美小姐的演奏。能够令他觉得心浮气躁的声音可不多，对他而言，几乎可以称为奇怪的事情。他斜了一 眼身边的女经纪人，却见她带若莫名的微笑， 眼神空洞， 就像是已经沉醉了。这可真够古怪的,不过，这种古怪正是马恩所追寻的，他深深靠在荷背后，压低了深红色的礼帽,盖过面郜,交叉十指,翘起郎腿，以-种极为放松的姿势，就像是在聆听这场独奏。吉他发出的声音渐渐从随意而乱的恶声变得有序,尽管音阶的起伏仍旧给人一种说不出违和感.可又似乎能从里边听出某种旋律。这些急约的,藏于恶声中的旋律渐渐连接起来,就好似无数条无形的细丝结成了粗壮的麻绳，主旋律就这么从马恩的脑海中锄出来了。
他再一 次听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旋律” 。平日里人们听到音乐，往往能找到这些声音的声调，能否分辨其节奏与起伏，然而，这种在脑海中作响的“旋律” ,无法主观上找到这些感觉。 “旋律” 肯定是有音阶和节奏的， 可却又说不具体。马恩一 直都觉得，这“旋律” 的出现就如同一种灵感的进发，是种发自内心的情绪、感受与知觉的整体印象一 但实际上，他也无法准确说明“旋律”是什么，他尝试过的种种解释,都让他觉得是片面而错晶百出的，只是强行去解释罢了。若只是为了解释而解释，马恩不觉得自己抓住了“旋律”，他此时只是聆听若 “旋律”，知音爱美小姐演奏出的旋律 ,就好似溪水汇入了流中,融汇入他脑海中的”旋律” 里,让这个怪诞的绵绵不绝的”旋律” 更加丰高了，也更加高有一种难
以言喻的亮色一 那不仅仅是清晰, 也不是仅用“丰富多彩”就能形容的,即便听不出究竟有多少种声音在其中交汇、碰掩、流淌,也无法反驳,这是比拟大型交响乐的复杂旋
吉他手结弦曾经说过,深入“旋律”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马恩只能深入“旋律”。和吉他手的过招，已经让他再一-次确认了“旋律”的危秘,使用秘药来对抗这种古怪的“旋律”， 虽然从结果来说.确实可以清醒过来，但却会失去过程的对抗性。在某种程度上.如今确实只有“旋律”才能对抗“旋律”
但是，他无法确定.究竟是这种内心的接受，让他不至于如过去那般迷失在“旋律”中，还是因为知音爱美的演奏产生了另种效果。如今他聆听若“旋律” .接受着知音爱美的吉他发出的声音，却没有如面对建盘手的演奏那般陷入美妙的幻觉中。
地虽然-副放松的姿态.可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对外界状况的感受却仍旧清晰。只有那“旋律”在脑海中延长，就好似构成了的声音，
在内在之眼的视野里，- 阵阵的波纹在密封的地下室里碰撞，回荡,交错，荡漾,又有一阵阵的涟漪从三人的身上释放。这些波动搅和在起,显得复杂乱，可又隐隐呈现出某种规律。马恩突然有一种感觉，在这塞满了波动而显得模糊的室内，正有某种东西从无形中诞生，在那隐隐的规律中塑形。明明地下室的空间并不敞，却又在感受到这种无形的东西时.渐渐给人-种发酵般迅速影大的幻觉。
是的，幻觉又开始了。可是，这种幻觉远比过去的幻觉都要逼真。用内在之眼看到的状况，也仿佛在证明这些感觉并非是错觉。马恩仍旧可以看到身边两个女人的状况。女经纪人瘫软在椅子上，露出痴呆的笑容.她的嘴巴咧开，口水都流出来了，却又亳无所觉.知爱美小姐却是如木偶样，姿势和节奏毫无变化,却又如时钟的运转 样精确，本该是亳无节奏可言的，也根本无法构成旋律。
可是,旋律确实存在，就藏在那已然变得无比精确的声中,就在那波纹与涟漪的激发与回荡中， 那仿佛就是只能靠凭空想象,亦或者直觉灵感去感受和认知的旋律,本全找不到任何科学性的音律表现.也就无法正确描述出来。这些感知感觉是如此的清晰，马恩本全没有那种深陷幻觉而无法自拔的感觉，这一次聆听“旋律” 的感觉，是自从聆听到“旋律”后，最清程的一一次。他有一 种感觉，正是因为自己主动追寻“旋律”， 以-种探究的心深入其中，所以，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刺激。
要说这“旋律” 有多美好.多“好听”， 却是多余的 ，因为，那种感觉竟好似在聆听自己的心声，揭开自我的本质，-种恍然有悟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要沉面其中。马恩没有抗拒这种感觉,脑海的”旋律”没能从脑袋里钻出来,却是下降到“内心深处”马恩仍旧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由“旋律” 带来的幻觉,让他好似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可他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失控一,仍旧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任何动作，那奇妙又诡异的“旋律” 下降到了内心深处，反而让脑子有一种少了-份负担的轻松感。
他仍旧可以感受到体内如江河奔流的凉意和暖气,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在之眼在房间内游动,在两种形态中自如转换。然而,这也让他明白， 已经有某种古怪的状况出现了。内在之眼转换成第二形态.如一根细长的线。墙体和天花板无法阻挡，当这根线扫过地面上的四面八方时,在他脑海中呈现的街道和建筑部. 竟然是空荡荡的，仿佛在这一 刻.这座重建的城市只剩下了地下录音室内的自2三人午夜回响马恩顿时认知到了，自已已经再次进入午夜回响中。他猛然坐直身体，抬起深红色的礼帽，用自己的双眼去贯彻身边的事物。在内在之眼观测中， 明明一 直坐在身边的女经纪人竟然消失了，而在产生这个认知后， 内在之眼就再也扫描不到她了,无论是以哪一种形态去观测, 女经纪人都是“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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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摸了摸这张椅子 ，确实是空荡荡的。然而,在对面的椅子上，知音爱美仍3旧坐在那里， 仍旧拿着吉他拨着弦，而她的动作也仍旧如同时钟一 样精准.却又好似不知外物,本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然而.马恩听不到声音， 只有“旋律”在心中扩散,而他也无法分辨,这“旋律”究竟是自己心中的“旋律”， 还是从吉他里 响起的“旋律”。
在内在之眼的视野中，充斥在密闭空间中的波动仍旧存在，而且，更加稠密，就好似连空间本身都在扭曲。马恩的肉眼视野中,室内的事物轮廓陡然一 阵模糊，知音爱美小姐的身形就好似在融化般。马恩走上前,意图接触这位知音爱美小姐，可刚走 上前步，就有一股强烈的斥力将他推开。顷刻间，他的眼睛看到了，从虚无中有片黑色迸
赐出来，就如同落到了宣纸上的墨汁，-下子就将周遭的空间染黑了。马恩急速向后跳开，没有接触这诡异的现象。而在内在之眼的观测中，这诡异的黑色是不存在的，仿佛只是肉眼视觉发生了错误的认知。更加密集的链漪以知音爱美为中心扩散，又与周遭的波动产生碰撞，以种扭曲而密集的形态，集中在知音爱美身周，她的身影即便在内在之眼的观测里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轮廓， 那不像是人，更无法说出是什么东西， 只能说， 那只是一 团存在。马恩猛然发力,将黑伞向前归去,扭曲而密集的波动就好似一堵啬壁 ，在黑伞击中的时候，传来强大的斥力，荡开了黑伞和马恩的手臂。马恩差点就抓不住黑伞，身体也不由得向后踉跄步。发生这等古怪的变化,并没有出乎马恩的预料,而这等强大的力量表现，也不是难以想象。马恩没有惊慌的感觉，他只是更加专注地聆听心中的“旋律”， 过去的遭遇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提示，在这个奇异的午夜回响中， “旋律” 才是真正的主体。
深入“旋律”的人会看到可怕的东西.也会变得疯狂.可是，如果不深入 “旋律”，那便找不到任何可以接触的对象 .空无-人又不得其解的世界，是没有出路的。马恩在过去经历过的午夜回响中，总能遭遇一些人 ，但他直都在猜测 ，那定然只是触发了某种条件。在正常的午夜回响中，或许就只有1己.而在眼下的午夜回响中,就只有自己和眼前的知音爱美小姐。马恩多次感觉到，这奇妙的 ”旋律” 是发自内心的，他相信， 这真是发自内心的“旋律”。
正是心中“旋律” 的共鸣产生了引力，让孤独-一人的世界有了他人的存在,亦或者说,让自己走进了他人的世界里。人是同时具备社会性和孤立性的存在,而午夜回响也同样在体现这一点。马恩没有太多的科学证据，来证明这一 点，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想法无疑是浪漫的，但事实上.又是残酷的，因为，午夜回响本身给人感觉,以及在午夜回响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人们所需要承受的结果，都是极为糟糕的。孤独、献祭、厮杀与疯狂,无人理解的怪诞，便存在于此时此刻。马恩追逐若心中的“旋律”， 越是聆听，就越是有一种深入自我内心的感觉，越是和常识的世界有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仿佛此时此刻的所见所感才是真实.而平日里的现实，不过是虚伪的表面. 虚伪的自己。马恩感受到了那确实可以称之为“疯狂”的迷离感和吸引力，他情难自禁地生出一种停留在这里的冲动。那就像是有一个发自内心的声音, 在对自己说出真相.可这声音模糊不清.真相也是如此的迷离，让人感到恐惧，却又忍不住想要深入其中。然而,马恩觉得，这种疯狂的感觉还是可以忍受的,就如同是非常想要去做一件事,却又极即便是马恩觉得自已精神坚韧，也不由得适应了一下.如果在这一刻被攻击的话 ，马恩觉得自己的反应大概会慢上一步,但是，明显已经生某种变化的知音爱美小姐并没有发动攻击一 她只是在那里，虽然已经本全看不见了,但仍旧有一种她仍旧在“演奏”的感觉。她在一个严实的，毫无死角的堡学里演奏着难以认知的“旋律”，
随着“旋律” 的深入，地下录音室里如墨汁样的黑暗也愈发扩散，马恩可以确认的空间只剩下原来的一 半.
马恩无法确认，时下的知音爱美是否还有主观与知觉，而她是否在发动某种攻击，亦或者,这不过是由演奏的“旋律” 引发的某种异常现。既然知音爱美寅奏的音乐,来自被诅咒手稿里的音乐的改变，那就可以猜想，那些手稿里本整的音乐将会引发更加怪诞而为危险的异常现围绕音成大悟产“生的都市传说,并非本全的臆想和以谬传谬,是拥有真实性的,乃至于，真实得令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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