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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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可怕的支离破碎的想法在马恩的脑海中徘徊，让他对自己的思维感到陌生, 莫名的恐惧就好似潜伏在脑子里的肿囊，随时让他陷入不可自抑的晕眩和臆想中。在马恩的眼中，周遭的一切仍旧是原来的样子，可在他的知觉中.总有一 些围绕这些正常事物的奇怪念头冒出来, 在这些念头里, 这些事物仿佛总隐藏若另一 面一 那是正常人都不会去想, 也不曾去注视的模样。
这种感觉就好似在对马恩讲述一个奇妙的故事 ，并告诉他，他是独一无的，有别于常人的，他就是这个故事里非凡的主角，正因如此，他才会产生那么多异于常人的想法.见到了有别于他人眼中事物的另一种模样。
然而一马恩正努力放弃这种想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 -个正常又残酷的道理: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自己不是独一无的，无论是思想还是光,乃至于注视与思考的想法,自己都不过是拾人牙慧的蠢蛋而已。所有展现自我的那些看似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只是一 种强调自我个性的错觉。
然而,在马恩的脑子里，这些想法和他的感受并没有接轨,无论他对自己说了何种大道理,无论这些道理如何有逻辑，他的感受也只是在否定它们。马恩在广田小姐的怀抱中，感受她的丰满与温暖的同时，广由小姐那有别于他物的鲜活与生动，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刺激感。他试图利用这中生理上的刺激，让自己逃离那疯狂的念头，他试图让自己专注于交融的快感，以感官上的享受取代那奔涌起来就无视了理智与逻辑的感受。他本该可以用痛楚来做到同样的事情.对他而言，痛苦总比快乐更加深刻，然而.经过这一年来 身体素质的研究与统计，他发现单纯的肉体折磨能够带给自己的痛楚，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而心灵上的折磨，也因为缺少必要的因素而难以形成。
日岛不是生活困苦,民生凋敝的小国,反而物资文化发达，人们精神状态稳定，哪怕是一般的国民也普遍拥有生活的幸福感。 抛开那些怪诞离奇之事物.人们的生活也比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要安定。在这样的国家里，马恩已经无法如过去那般保持一颗痛苦的内心，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精神在这一年里， 其实已经不如最初那么坚硬了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时,心态和手段比过去明显柔软了许多。正常手段制造的痛苦，效力已经大幅度下降了。秘药虽然能够带来足够深刻的痛苦，可哪怕不提秘药的其它效果.单纯拿它带来的痛苦来,也是有成瘾性的。马恩一直在告诫自己，秘药不是万能药,尽管使用秘药确实让自己好几次脱离险境,可是，至今为止,秘药会产生何等后遇症,仍旧没有个准确的答案。哪怕仅从“药物” 这个概念来说， 也有“是药三分毒”之类的普遍说法。正常的痛苦无法让自己的感官从那异常而癫狂的状态中抽离。理智的道理无法遏止那些疯狂念头的滋生。逻辑的专注也无法压制那令人恍忽的冲动。秘药的频繁使用带来了抗拒的心理-马恩被卷入了广田小姐带来的欢愉的漩涡，他就像是站在了-艘摇摇欲坠的大船边 ，在那处决犯人的跳板上,注视这可怕的漩涡,-跃而。他大约是知道这个游涡有多异常的，也明白这是一 种赌徒的心理，可他仍旧做出了这个选择。自从结缘神事件结束后.在马恩那异常的感受性里，广田小姐的魅力每天都在滋长。她的存在在马恩的生命中，开始变得理所当然。那并不仅仅是以情侣的身份相处的每天,让两人正在向着和正常情侣不太一样的方向狂奔一 马恩觉得广田小姐从来都没有留意，她大概是不怎么在意的吧,她看起来很满足，也总是一 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马恩有时会想,广田小姐究竟有没有意识到,那些在两人世界里表现出来的，和正常家庭，以及正常情侣不太一样的地方呢?然而，每次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都有一个十分模糊的答案:广田小姐从不去注视，也从不去认知自己不在乎的地方。因为不去注视,不去认知，所以一 无所知。因为-无所知，从而显得无忧无虑。
广田小姐在许多地方显得十分精明干练,而大体上，却又很难让人觉得，她真正是一 个聪慧而全能的人。 这种看法，鹫峰紫苑老师和寺花小姐在私下里有对马恩说过。
然而,无论广田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她都是一个擅长抓住男人的女性一即便是 马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从各种角度来说，无论从一般的意义还是从其它意义而言.自己的心已经被这个女人抓住了。每一天,注视着唯- -生动而鲜活的广田小姐.马恩都能够感受到她的魅力与日俱增。每一个晚上， 马恩都能感觉到她那奔涌的贪欲与情感现在,他有理由不去抗拒她身上让人窒息的引力了，他在下沉,意识仿佛被撕碎，知觉好似被搅拌,强烈的刺激感已经脱离了痛苦与快乐的纯描述，那些诡异而疯狂的， 无法自抑的想法，被揉成了难言而模糊的一 团。广田小姐那强烈而奔放的行为,就好似
用尽全力吞噬了他的身体与心灵，让他处于一 种灵魂飞出的迷蒙中。
当马恩脱离这欢愉的迷蒙，重新意识到自我的此时他躺在床上，但他同样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何时到了床上. 他努力回想着，可记忆仍旧停留在广田小姐那温软的拥抱上一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看了-眼床头柜的闹钟，已经是将近午夜时分了，他也为之惊讶,这几个小时的记忆就好似被掏空了一样。唯一存留下来的，是体感的余韵。马恩下意识坐起来,才发现广田小姐竟然不在床上。可是，她究竟是何时离开的?自己两人的欢愉，究竟是何时结束的?马恩本全想不起来。
马恩觉得自己的体力依日充沛，-点都不像是运转过度的感觉，虽然精神上总有一点不清醒的感觉，但亳无疑问,思绪和情绪是稳定的。他从脑海中翻出了几道趣味数学，本成了心算, 由此确认了，自己的逻辑也没有什么障碍。马恩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同样可以肯定，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可是，广田小姐呢?马恩再-次察觉到了异样.他没听到外边的动静，整个四号房静悄悄的， 就好似只剩下自己一与广 田小姐同居了将-年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这么晚了还出门的习惯， 马恩也没听说.她今晚还有工作.亦或者是别的不得不出的理由。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了午夜的钟声,更显得家里空荡荡的， 有些阴森。马恩从床上起来，找到了自己的衣物， 却没有找到广田小姐的衣物。他没有穿衣，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进入客厅里，又前往房间各处确认了-下。 广田小姐确实不在，同样找不到的,还有她的吉他。马恩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的反应很平静， 他进入浴室冲洗了身体，擦干身体后，搭若浴巾来到窗前。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窗外传来的声尽管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却又-种别样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那莫名的“旋律” 轻快地奏响,这-次 ,他感受到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韵味。“旋律” 就好似在这个晚上,被注入了生命伴随”旋律”而来的，还有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心中念念不忘的声音,可这声音究竟是谁的，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这声音并不是自己的心声.而是其他的某个人，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不在此时此刻的某处传达。这声音很遥
而这“遥远”同时是时间和空间上的遥远。
- 远方之音。马恩的心情并没有自己最初预想的那么沉重,但他很肯定， 这就是“远方之音”又-次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过去己对它的存在深信不疑。于是，马恩开始聆听这些声音。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随着节奏跳动冲动， 平静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让他想要立刻做点什么,可是,他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
马恩在窗边来说踱步，“远方之音” 越来越清晰，“旋律” 也越来越奔放,他只是更专注地去感受，.或许是没有意义的,这不是普通人唱出的歌.不是正常乐队演奏出的音乐，哪怕和音乐有类似的地方.可不同的地方更多。
更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内涵” 上的差别。马恩这么想到，却立刻有一 种羞耻的感觉。他不觉得自己是那么懂内涵的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的音乐才能.能够用上“内涵”这样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妨碍他去追逐这奇异的声音与旋律，他甚至觉得，自己渐渐抓住了一些要诀想要具体说来 ,却又无能为力，这更像是种“自觉得”的感觉，而种莫名的信心, 让自己姑且就这么相信了。
一切好似都是从“相信”开始的，但马恩在这么一种“姑且” 的暧昧状态下，相信了自己抓住了节奏，并顺从这节奏，去进 步感受“旋!” 的时候。无形的“旋律”顿时进发出-种强大的吸引力，让马恩觉得自己的意识好似被深深拉扯了进去。马恩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甚至可以这么描述:在这一刻，我的灵魂就好似被卷入了个巨大的空洞 ，那就像 是在心里存在的一 个无形的空司，那不是“空虚” ，那不是一种情绪，也不是用正常的字词可以形容的状态。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在我的内心里存在的空洞,可我落其中，却发现在空洞的另一 边, 并非一 无所有，而是存在某些东西
马恩觉得自己就好似穿过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孔洞”， 当他再一次感受到身体的知觉时，他意识到了， 除了自己脑海中的“旋律”, 其它的声音都消失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静，无论是在黑暗的地方，还是在灯火辉煌之处。而这正是
午夜回响!过去几次进入午夜回想，马恩都是不知其然，而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进入午夜回响的过程，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想做,就可以随时做到。这就是深入“旋律”所获得的力量。马恩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只要继续深入“旋律”， 就能获得 他见过的那些人所拥有的力量一哪怕他可能并不擅长音乐。
之前那种排除音乐，另找它途来接触并深入“旋律”的做法，于
此时更觉得异常,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特意做什么。他只需要一个开始, 让“旋律”变得奔放起来，-切就会水到渠成。但这个开始，大概不是通过音乐做到的，也不是他之前想过的那些办法。那些行为全都是表面工夫一马恩觉得 ,真正让“旋律”奔放起来的,是一种精神状态。其他人或许都是通过音乐来达到这个精神状态，而在理论上,通过其它的方式也有可能达到这个精神状态，然而,即便不通过这些方式，也是可以达到的。马恩觉得，自己己经抓住了诀窍， 就像是一 旦学会游泳,哪怕多年不游,也不会忘记样。他虽然没有反复尝试，但他仍旧觉得，这是很容易就能重复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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