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339
说--显然很高兴哈利没有受伤,他走向前,刚到的巫师第一次发现他在那里(有一些人举起魔杖致敬,另一些人相当惊奇,家佣精灵和丑精灵的雕像鼓起掌来,法吉大吃一惊,穿着拖鞋的脚都离地了)--“你会发现有几位越狱的食死徒在死亡间里,他们都被反瞬息移动咒关住,正在等候你的发落。” “邓布多!”法吉气喘吁吁地说,惊愕异常,“你--在这--我-我--”
他慌张地环顾四周,看着被他带来的傲罗们,再明显不过,他已经想要喊出“抓住他!”的话了。
“法吉,我可以和你的人斗--然后击败他们,和上次一样!”邓布多用雷鸣般的声音说,“但就在几分钟前,你自己也已经亲眼看到了证据,我这一年来告诉你的都是真的。伏地魔王已经回来了,十二个月来你都追错了人,而现在--你已经到了应该理智一些的时候了!”
“我--没有--嗯--”法吉咆哮着说,左顾右盼地仿佛希望有个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当没有人这么做的时候,他说,“很好--道力士!威廉森!下去神秘局看看。邓布多,你-你必须告诉我所有的--魔法同盟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他哀怨地说着,瞪着周围的地板,那两个男巫和女巫的雕像,还有半人马的雕像,都碎得一片片地堆在地上。
“等我把哈利送回霍格沃茨之后,我们就可以好好谈了,”邓布多说。
“哈利--哈利·波特?”
法吉转身瞪着哈利,哈利仍紧贴着墙,站在曾经在邓布多和伏地魔决斗时保护过他的雕像躺着的地方。
“他--在这里?”法吉说,瞪着眼镜看哈利,“为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会把一切解释清楚的,”邓布多重复,“等哈利回学校之后。”
他离开喷泉,走到金色男巫的头的地方,他指着头,低声念道:“抛得移动牌!”头发出蓝光,嗡嗡地在木地板上晃了几秒钟,然后又一动不动了。
“你听着,邓布多!”法吉说,邓布多已经拣起了那个头,拿着它走向哈利。“你没有申请批准使用那个移动牌!你不能公然在魔法部里这么做,你-你--”
邓布多从半月形的老花镜顶上,蛮横地注视着他,他张口结舌了。
“你得下令开除把德洛丽斯·安布居从霍格沃茨开除,”邓布多说,“你得告诉你的傲罗,不要再继续追捕我的魔界生物饲养课老师,让他回来继续工作。今晚我给你……”邓布多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有十二根指针的表,看了看,“……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应该够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讲个大概。在那之后我得回我的学校去,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可以,当然了,到霍格沃茨找我。信封上写‘校长收’就能送到我那里了。”
法吉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他张开大嘴,蓬乱的灰头发下面的圆脸逐渐涨成红色。
“我--你--”
邓布转身背对他。
“哈利,拿好移动牌。”
他朝他伸出金色的雕像头,哈利把手放在上面,他已经不在乎接下来要做什么,或是要去哪里。
“半个小时以后再见,”邓布多低声说,“一……二……三……”
哈利再次感到那种仿佛有钩子从肚子里面往前拉的熟悉感觉,光洁的木地板从他脚下消失了,魔法部的中厅,法吉,邓布多都消失了,他在一团五光十色、声音混杂的旋风里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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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失落的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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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脚碰到实地,他微微弯下膝盖,金色的雕像头“咚”地一声掉到了地板上。他转头看看,发现已经来到了邓布多的办公室里。
在校长不在的时候,屋里的所有物品似乎已经自动恢复原样。精致的银质仪器又回到细长腿的桌子上,安然地吞云吐雾。前任校长肖像都在他们各自的框子里,脑袋仰在扶手椅背上或是靠着画框,呼呼大睡。哈利看看窗外,在地平线上有一道冷冷的淡绿颜色:快破晓了。
一切都是沉默而静止的,除了偶尔某个肖像在熟睡中嘟囔或吸鼻子,这让他无法忍受。如果他的周围能够反应他的心理,那些肖像会在痛苦中哀号。他在静谧、美丽的办公室里走动,急促地呼吸,努力不去想。然而他不能不想……他无法解脱……
瑟瑞斯是因他而死的,这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哈利,没有蠢到上伏地魔的当,如果他没有那么坚信他梦到的是真实事情,如果他能稍微虚心一点,考虑一下是不是有可能,如赫敏说的,伏地魔就是下赌注于哈利爱充侠客的虚荣……
他无法承受,他不能想这些,他不能忍受……他的心里有一大块可怕的、他不想去检查的空洞,那个黑洞曾经是瑟瑞斯的所在,是瑟瑞斯消失的地方……他不想独自呆在那个巨大、死寂的空洞里,他不能忍受--
他身后的一幅肖像发出一声相当大的鼾声,然后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啊哟……是哈利·波特啊……”
菲尼斯·尼古拉斯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边用他精明的小眼睛审视着哈利。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现在可真早呢?”菲尼斯最后说,“这间办公室里,除了真正的校长是不对别人开放的。还是邓布多送你来的?噢,别告诉我……”他又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又要我给我那个没出息的曾曾曾孙送信?”
哈利说不出话。菲尼斯·尼古拉斯甚至不知道瑟瑞斯已经死了,但哈利不能告诉他。这件事一说出口就是铁板钉钉,无可挽回。
其他也有几幅肖像动了起来,哈利害怕他们继续逼问,於是大步穿过屋子,抓住门把手。
但门把手没动,他被锁在屋里了。
“我希望这说明,”挂在校长办公桌后面墙上的胖胖的红鼻子巫师说,“邓布多很快就要回来了?”
哈利转身,那个巫师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哈利点点头。他又背着手扭了扭门把手,但还是扭不动。
“噢,那太好了,”那个巫师说,“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很无聊啊,真的很无聊。”
他坐回到画上的、他身后的皇位一样的椅子上,亲切地冲哈利笑了。
“邓布多对你评价很高,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他惬意地说,“噢,可不是,他很看重你呢。”
本来如同巨大的、沉重的寄生虫一般充满哈利胸中的内疚感,现在更加翻腾搅动起来。哈利不能忍受这些,他不能再忍受做他自己了……他从来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被自己的身体和头脑围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别人,随便哪一个人都行,只要不是哈利。
空空的壁炉突然被翡翠绿色的火焰充溢,让哈利吓得一下从门边跳开,瞪着在壁炉里面飞转着的那个人。邓布多高高的身子从火焰里伸展开来,旁边墙上挂着的巫师们都猛地醒来,很多人都大声地欢迎他。
“谢谢,”邓布多柔和地说。
一开始他没有看哈利,而是走到门边的鸟架旁边,从长袍的一个内袋里面,掏出了那只又小又丑、浑身没毛的福克斯,然后他轻轻地把它放到了一盆细灰里面,在长成之后的福克斯常站的金色架子下面。
“那么,哈利,”邓布多说,终於从小凤凰鸟那里转过头,“你会很高兴地知道,你的同学们没有一个会因今晚的事件而受到长期伤害。”
哈利想说“很好”,但没能发出声音。在他看来,邓布多似乎在提醒他他所造成的伤害。而且,虽然邓布多终於肯看着他,虽然他的表情温和而不带责备,哈利仍无法直视他的目光。
“包福夫人在给所有人疗伤,”邓布多说,“妮茉拉希·唐克丝恐怕要在圣满钩医院里住一段时间,不过她应该能完全恢复的。”
哈利决定冲地毯点头就够好了,地毯的颜色随着外面天空的逐渐明亮而变得更淡了。他知道屋里所有的肖像都在仔细聆听邓布多说的每一个字,想明白邓布多和哈利究竟去过哪里,为什么会有人受伤。
“哈利,我理解你的感受,”邓布多十分小声地说。
“不,你不理解,”哈利说,他的声音猛然变得又响又强,白热的怒火在他心里跳跃,邓布多一丁点儿也不理解他的感受。
“你看到没有,邓布多?”菲尼斯·尼古拉斯狡猾地说,“永远也别试着去理解学生。他们恨那个,他们更希望被人悲剧性地误解,沉溺在自怜里,在他们自己的--”
“够了,菲尼斯,”邓布多说。
哈利转身背对邓布多,决然地看向窗外,他可以看到远处的快迪奇球场。瑟瑞斯曾经去过那里一次,变化成那只毛发蓬松的黑狗,就为了能看哈利打球……他也许是去看哈利是不是有詹姆斯打得那么好……哈利从没有问过他……
“哈利,不要因为你现在的感受而觉得内疚,”邓布多的声音传来,“相反的……能够感受到痛苦,是你最强的力量。”
哈利感到那白热的怒火舔蚀着他的内心,在那块可怕的空洞里燃烧着。邓布多的镇定和空洞的话语,都让他心里充满了想打邓布多的欲望。
“我最强的力量,是吗?”他颤抖着说,眼睛瞪着快迪奇球场,但完全没有看进去,“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理解……”
“我不理解什么?”邓布多镇静地问。
这太过分了,哈利转过身,气得浑身打战。
“我不想讨论我的感受,行不行?”
“哈利,经历这样的痛苦,说明你还是人!痛苦是人性的一部分--”
“那么,我-不-想-做-人!”哈利怒吼,从细长腿桌子上抓起精致的银质仪器,把它扔过屋子,在墙上摔成了上百块小小的碎片。有几幅肖像又惊又怕地喊了起来,阿满多·帝普特的肖像说,“可不是!”
“我不在乎!!!”哈利对他们大喊,抓起一个月亮镜扔到火炉里,“我受够了,我看够了,我要退出,我不想再继续,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
他抓起本来摆放了银质仪器的桌子,把它也摔到地上,桌子在地上碎成片片,细长的桌腿四下滚了开去。
“你在乎的,”邓布多说,既没有畏缩,也没有有丝毫的动作,来阻止哈利继续破坏他的办公室。他的表情十分镇静,几乎是置身事外的神气,“你在乎得那么深,以致于你觉得你会被那痛苦而窒息而死。”
“我-不-在-乎!”哈利尖叫,声音大得连喉咙都要给撕裂了,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想跑到邓布多那里把他也摔成粉碎,打破那个镇定自若的老脸,狠狠地摇他,打他,让他也体会体会煎熬着自己的痛苦,哪怕只是十万分之一。
“啊,是的,你在乎,”邓布多说,依然平和镇定,“你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你的父亲,还有你记事以来所认识的、最像家长的人,你当然在乎。”
“你不理解我的感觉!”哈利怒吼,“你--站在那儿--你--”
但言语已经不再有用,摔砸东西也于事无补,他想跑开,他想一直跑,永远也不回头,他想跑到一个没有清澈的蓝眼睛注视着他的地方,那张可憎的镇定自若的老脸。他转身朝门口跑去,握住门把手用力地拉。
但那门依然紧闭。
哈利转回来面对邓布多。
“让我